人生的意义

《大唐西域记》今译

发布: 佚名
发布于: 2024-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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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记》今译

季羡林、张广达、李铮、谢方、蒋忠新、王邦维、杨廷福等译

 

《大唐西域记》序

秘书著作佐郎敬播制

 

我私下认为：宇宙的漠漠无际，具有思维和智慧的人类各各不同。【驺衍】《谈天》无法追索到底，【皇象】《括地》怎么能够辨识它的由来？由此可知，地方志所没有记载的，【王朝的】声威和教化还不曾到达的地方，怎么讲得完啊！谈起天竺这个国家的建立，它的历史是很悠久的了。那里圣人贤士辈出，仁义也就蔚为风俗。可是，过去从来没有来往，它的疆域不和中国相连接，《山海经》不曾记载，《逸周·王会篇》也没有写过。汉代博望侯张骞通西域，号称“凿空”。徒然把西行的期望寄托在邛布、竹杖；西南岳嵩阻塞了昆明的通道，汉武帝只能枉然费力的在长安的神池（昆明池）演习水军。因此，虽然早在周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初八夜，就已经藉无色恒星来表示了佛诞生的瑞兆，但玄妙的佛法却一直被闭结了千年之久；汉明帝夜梦丈六金人，项间佩带着闪烁的日轮，但佛教的神光仍然阻隔在万里之外。及至蔡愔到西域访求佛道，迦叶魔腾来洛阳译经。佛经虽宝藏于石室，却没有【天竺】龙宫所贮的高深；佛像虽画在凉台，怎及【天竺】鹫峰那样的精丽。从那时以后，王朝政治的失误多了。宦官小人，乘机掌权，祸乱东京（洛阳），形成了鼎峙之势；皇后太后酿成变乱，使得中原王朝像剪帛似的分裂。典章制度毁灭在函、雒一带，烽火烟燧，报警于关津要塞，因而城郭四周都是御敌的堡垒，何况印度这个国家又是非常的遥远呢！然而钓奇猎异的客人，还是世所稀有偶尔到过那里，【他们】虽然也传下了一些记录，那里能够把当地的物产土地所宜记述得详尽无疑。只是摘录了一些佛学经文，并没有穷尽真如（佛教所谓的“宇宙永恒真理”）的大道。隋朝统一南北，着实开拓了疆域，尚且只能对着西洋而咨嗟叹惜；遥望东藩而谋虑筹划。在郁闷关外飘扬旌旗的，确是有不少人；顺利地度过葱岭源头的，都没有记载过。哪里能向着雪山长驱，在龙池边上停留一下呢。这实在是由于它（隋朝）的德泽不能普及万物，威信不能远布的缘故。我大唐统一天下，开辟宇内而创建宏图，扫除了彗星（喻叛逆者）而廓清了天步（指国运昌盛），功绩同于天地的创造化育，光明等于日月的普照四海，人人感谢再生，如同从豺狼的唇边夺回了生命；家家庆幸添寿，好似从鬼域之墟得以还魂。各国侨民和兄弟民族的首领聚集在长安的馆邸，偏远和荒僻的地方尽都纳入了版图。它可说是以十洲作为园囿、而将四海视同池沼，以黄帝、颛顼（zhuan xu）、帝喾（ku）、尧、舜五帝为渺小，而以上古伏羲为朴野固陋。

 

玄奘法师从小受佛门的薰陶，感慨如来讲法的祗园精舍未曾到过，成年后缅怀释迦的真迹，仰望佛首次说教的鹿野苑而一心向往。撩起衣裳，迈步庄严洁净的佛教发源地，这是他早已蕴藏的平生愿望。正当敦厚朴实的风气向西方流布，顺从时令候气东归的季节，与贞观三年（疑是“元年”之误）手持锡杖登路启程了。依赖神明的保佑，才到达了不同风俗的异邦，经历重重艰危都化为平安；凭借如来的暗中帮助而跋涉了险阻可怕的道路，几乎是死里逃生。炎暑酷寒突然变化。经历辗转方才到达。讲到寻觅佛学的本来面目，详审探索哲理的观点正确与否，在于一切法的虚妄与实有之间；广泛地探究精微学说，听闻教法产生慧解，在于有为诸法的因缘和合与离散之际。廓清了众生对于深广如海的真如理性的疑惑，使众生从迷津中得到获取佛果的正途的启示。于是他概括了无数经典，没有片言只语是不了解的；多方面顶礼如来圣迹，没有一物不曾见到。到处旅行多年，方才归来。贞观十九年正月，到达长安，带回经纶六百五十七部，奉皇上的诏书进行翻译。

 

他亲自到过的有一百一十个国家，听到传闻的共二十八个国家。这些国家有的曾记载于前代的典籍，有的现在才知道名称。无不餐着大唐和风，饮着大唐德泽，叩头来请归附；请求派遣官吏，革除旧音，攀登山路而来奉献礼物。在朝廷尽情地欢悦而相互鼓掌，披戴着唐朝的冠带聚集成群。至于那里物产风土的不同，习俗山川的差异，远的就参考这些国家的典籍，近的就向父老详细询问。遥远啊异邦，依然如在目前。无需简牍之劳，已详记在光洁的白绢上。命名为《大唐西域记》共一函，十二卷。我私心以为，本书所记载的事迹和言语都已经收集得非常详细了；零碎的言论属于小道，希望它能有补于前史的遗漏缺失。秘书著作佐郎敬播序之于此。

 

《大唐西域记》序

尚书左仆射燕国公于志宁制

 

玉毫般的阳光，照临大地，佛法的甘露洒于大千世界；金镜似的月色，扬辉天下，唐朝大治的和风广被于四海。佛法展示了欲界、色界和无色界，堪称为天下最尊贵的；唐朝的光明普照四方，它是世界上疆域最大的。自佛陀圆寂，如同智慧的太阳沉落，汉明帝遣使访问才使得佛像及其教化归于东土；帝王的大道广为传扬，中国的声教远播在西方。

 

慈恩道场（寺）的三藏法师，法名玄奘，俗姓陈氏，他的先氏是颍川人。自从轩辕黄帝开始有了天文历象，任姒游华阳感生炎帝，初都于陈，这是陈氏得姓的来源；大舜开四方之门宾迎诸侯朝臣，在历山躬耕时已奠定了基础。周武王将帝舜之后分封于陈，与杞、宋合成为三恪，光显于周代，陈平的六出奇计，荣耀于汉朝。陈宠父子的书奏，如朗月以继白日，陈实与诸子访道，而有德星聚会的徵兆。陈氏人才辈出，好像纵横齐游的巨鳞，乘风比翼的大鹏，历代相传的美德，形成陈氏本支繁茂的望族。法师凭借以往的吉庆而诞生，含着和光，降下德星，根基深厚而壮大茂盛，导源流长而运祚绵延。他幼小时候就仪态轩昂，好像初升的朝霞和明月，童年与兄弟相亲，犹如兰桂齐芳。等到长大成人，学业上编读了古籍。声明振闻于天下，各地的官府争相延娉保举。然而他早已认识了佛法真假，世上事物都是假象，从来就以慈悲为怀，具有智慧。面对佛教真理的明镜而引领企望，看到人生有限而叹息不已。故而认为着红袍、系紫缨的富贵荣华真是物质世界的罗网，只有佛教一乘之法的宝车及丹枕秘籍，才是出世指迷的桥梁和道路。因此他对于尘世的一切不屑一顾，谈论的都是闲静旷远的道理。他的兄长长捷法师，是佛门中的栋梁。修持如龙、象般的勇猛精进，智慧突出如同当年的鹫鹭子。在朝的与在野的崇敬他的风度学识，中国和外国都仰慕他的声容光彩。兄弟之间友爱情深，和睦相处合于天伦之道。玄奘法师对兄长勤于侍奉，领受教益，一份光阴也不放弃。他的学业光耀堪称首座，在寺院中秀异特出；德性契合于中庸之道，声誉芬芳在兰室。高论大乘的平等法，包含兰经的九部分类，有气吞云梦之势；击楫玄门的津渡，俯视四韦陀（吠陀），似登泰山而小鲁国。从此遍游僧徒谈论的学林，经历了几载寒暑，功德既成就了，学业也完备了。至于太初远古时代，日月的光芒照耀灵台，杨雄的《太玄经》议论天道，发人神思。于是佛陀说的教法，渐有启示，等待着驾马腾骧云游四方。挥动玉柄鏖尾，好似拨开海上雾市而波涛相属。犹如斫轮老手，领会主要意旨，好像宓羲造瑟，深知其中的奥妙。他以如瓶泄水般的多闻，泛轻舟而远游。先在中州辕轘之地挫败了自夸腹藏一切智慧、以铜片护腹的大言不惭之徒，后在成都井络之乡，突然向兄长表白了要泛舟东下、访道问学的意愿。远近的人们都仰慕不已，称赞道：“从前听说过荀氏八龙（东汉荀淑八子，皆有名望），而今见到了陈门双骥（玄奘与其兄陈素长捷法师）。汝州、颍川之间多出奇士，这话千真万确啊！”

 

玄奘法师从幼年到成年，一心钻研佛经。佛学名流和前辈长老对于佛法的部派各执一辞，追求着细枝末节而忘掉了本体，摭拾了花朵却丢弃了果实。于是便有地论学派南道和北道的异学，是非纠缠不休。在此长期争论，深感茫然若失。他深恐由于传译的乖讹错杂，以致不能明察究竟，于是想要编读佛典原文，求得印度龙宫的真经。当时适逢国家昌盛之时，他便以无与伦比的毅力，负起锡杖，掀起衣裳，去到遥远的地方。于是他从长安启程，背着灞水而眺望，指向葱岭而迈步。水上和陆上的道路漫长，备尝了艰难险阻。鄙张骞出使西域所到的地方不远，笑法显法师在外游历的地方有限。他于游踪所到之处，都要详尽地研究当地方言，探索幽深难解的学说，神妙地穷尽佛法的要旨所在。于是涛涛雄辩，英名飞扬于印度；贝叶写的经文，就被带回震旦（中国）。

 

太宗文皇帝（李世民）以金轮王登极，宝位居尊。向来爱好风雅，在皇宫内殿召见玄奘；眷顾通识之士，在乘舆移座接谈。亲下手诏，情意殷勤，派遣内侍往来不断。俯允玄奘的请求，抒发睿思执笔为文，写成《大唐三藏圣教序》，共六百八十字。当今皇上(唐高宗李治)从前在春宫为人子时，作《大唐皇帝述三藏圣教序》，共五百七十九字。启示佛法的要津，表示宣扬的意旨。如果不是由于玄奘的德望辉映在印度的鸡足山，声誉光大于印度鹫峰岭.怎么会使得皇帝缅怀而下颁神明的词藻，来表彰这位当代的秀异之士呢?玄奘奉诏翻译梵文佛经，共六百五十七部。遍观了远方的奇异风俗和偏僻之处的特珠风光，土地所宜的物产，人伦的次序，国家正朔的所在，文明教化的传布，著《大唐西域记》，编成十二卷，编录的文义深奥难解，称合考校又详明精审，立言的不朽，都在这里了。

 

《大唐西域记》序

三藏沙门玄奘奉敕撰

 

历数历代皇帝的宏治，通读悠久的帝王著录，庖羲画八卦而雷震，创始了人类纪元，轩辕黄帝垂衣而治，开始了天下的治理。所以分司管理众民，所以划土分封诸侯。到了唐尧的受命天运.光明教化充满四方。虞舜的收纳地图，德惠遍流九州。从此以后，空传下许多记事的简策，远闻前代的贤人，徒然听说到记言的史书，哪里还能象天下有道、无为而治的时代呢！

 

我大唐建国以天为法，应时而兴掌握纲纪。统一天下而大治，继承了三皇的德业而光明普照。仁义的德泽滂流。幸福的和风远扬。如同天地一样的覆载，好象风雨一样的调润万物。东夷入贡遣使，西戎臣服听命，创建王业传之后代，拨乱反正，已经跨越了前王，囊括了先代。书同文、车共轨的至治神功，不记载何以赞美大道，不宣明何以赞美盛业。玄奘随着游踪的所到，列举出当地的风土，虽然还没有考证方位，辨别习俗，唐朝的功业显然已经起过了三皇五帝。所有的生物，都沾被到到唐朝慈惠的仁泽，凡是人类，无不颂扬唐朝的功德。玄奘从唐朝天府之地出发，到达印度，风俗不同的边远地区和远处绝城的邦国都奉承唐正朔，沐浴唐文明教化。赞美唐朝武功的业绩，传为人们谈话的资料;称颂唐朝文德的昌盛，都公认是天下第一。详览群书典籍，都不曾读到过，遍观以前的地图和谱牒，真没有见到过类似的记载。如果不来叙述，何以记载唐朝教化的普及，现在根据我的亲身见闻，在这里记下来。

 

可是，无穷大的索诃世界(旧称娑婆世界，又称娑诃世界，都是错误的。)，三千大千国土，都是同一佛所教化的范围。现在同一日月所照临的四天下，在三千大千世界之中，众多佛世尊都在这里下降化身。体现生与灭，导引圣人和凡人。苏迷卢山（大唐语言是妙高山，旧称须弥，又称须弥娄，都是错误的），由四种宝物合成，在大海中。座落在金刚制成的轮子上，是日月照临回转，众位天神遨游住宿的地方。七重金山，七个大海围绕着它。每座金山中间有个大海，海水具有澄净、清泠、甘美、清净、润泽、安和、除饥渴、长养诸根八种功德。在七重金山以外，就是咸海了。咸海中可以住人的陆地，大概有四大洲。东面的叫毗提诃洲（旧称弗婆提，又称弗于逮，是误的）。南方的称赡部洲（旧称浮提洲，是错误的）。西边的渭瞿陀尼洲旧称瞿耶尼，又称劬伽尼，是错误的）。北部的拘卢洲(旧称郁单越，又曰鸠楼，是错误的。) 金转王就是四天下的统领者，银轮王除了北拘卢洲，统领其余三洲，铜轮王北拘卢和西瞿陀尼外，统领其余二洲，铁轮王则只统领赡部洲。所谓轮王，当将即位时，根据他们的福德的感召，就有大轮宝，自天浮空而来应验，感应有金、银、钥、铁的不同，统领的境地则有四、三、二、一的差异。因为它的预先祥瑞，就以此为王号了。

 

在赡部洲的中心有一阿那婆答多池（大唐语言是无热恼，旧称阿耨达池，是错误的)，在香山的南面，大雪山的北部，方圆八百里。池边岸上装饰着金、银、琉璃、颇胝（水晶），金沙弥漫，清波皎洁如同明镜。八地菩萨以虔诚志愿之力的缘故，化为龙王，就潜入池中居住。发放清泠水（八公德水之一），供应赡部洲。因此，池的东面银牛口流出池东面银牛口，流出殑伽河(旧称恒河)，又称恒伽，这是错误的)。绕池一周，流入东南海中；池的南面金象口，流出信度河(旧称辛头河，误)。绕池一周，流入西南海中；池的西面琉璃马流出缚刍河(旧称博叉河，误)。绕池一周，流入西北海中；池的北面颇胝师子口，流出徙多河(旧称私陁河，误)。绕池一周，流入东北海中，也有人说它潜流地下，出积石山，就是徙多河的支流，成为中国黄河的河源。

 

当时没有轮王应运而生，赡部洲有四大主宰（四天子）。南方象主则炎热潮湿适宜象的繁殖，西方宝主由于滨海而多珍宝，北方马主因寒风劲烈适宜于马的畜牧，东方人主乃协和欢畅而人口众多。因此，象主的国家，人们性情躁烈但专心学问，尤其熟悉异术，服饰是横披着巾布，露出右臂，头发就在顶中扎一个髻，其余四面披下，聚族住在村邑，房屋建筑乃为楼阁。宝主的乡土，人们无礼义，重财贿，穿短装前襟向左，剪发蓄胡须，住在城郭，从事贩卖货物获利。马主的风俗，人们天性犷悍粗暴，残忍好杀戮，住在毳帐穹庐中，鸟居似似地游牧。人主的地方，风俗灵巧聪明，仁义明白昭著，装饰有冠带，衣襟向右，车辆服饰均有等级次序，安于本土不轻易迁移，有专门致力于财货的。三主的习俗，以东方为上，他们的住屋向东开辟门户，黎明就向东方拜揖。人主的地方，以南面为尊贵。各个地方的生活习俗和特殊的风尚，以上是其大概。至于君臣上下的礼节，典章制度的仪式，再也没有人主之地的美好了。至于心源清净从而摒弃一切欲望烦恼的训导，处理生死达到不生不灭涅槃境界的教诲，象主之国的这方面的理论学说最为优越。这些都著录于经诰，闻见于各地的风俗习惯之中。广博地关连今古，详尽地考核见闻，然而佛教兴于西方，佛法流传到东国，翻译的声音既有失误，各地的方言又多讹谬，语音错误了于是语义就不对了，语言谬误了于是道理就乖违了。。所以孔子说过：“必也正名乎！”贵在没有错误啊！

 

人们性情有刚柔的差异和语言发音的不同，这乃是系于风土的气质，也是习俗大所致。至于山川物产的不同，风俗性情的差异，则人主地方的国史已有了详尽的记载。马主地方的习俗，宝主地方的乡上，史诰有详细的记载，可以从略。至于象主的国家，古代没有详细的记载，有的说土地大多炎热潮湿，有的记载风俗崇尚仁慈，有些载于方志，但都没有详细的说明。难道说由于“道”有行与藏的缘故、因而世上也有推移的气运吗?由此可知，要使他们等待时机以归化，享受到仁泽而来宾服，越过重重险阻而叩玉门关，进贡奇物而献拜于朝廷，实在是难得而言啊。由于这个缘故，我访遨远游，在请教求益的空隙，把当地风土记载下来。自黑岭以来，都是胡人的习俗，‘戎”人虽然同籍，而族类群分，各自划界封疆自立.，大体是土著，建筑城郭，从事农业或畜牧，习俗看重财物而轻视仁义，嫁娶没有礼制，尊卑没有次序，听从妇人的话，男人的地位低下，死了焚毁尸骸，丧期没有时间，刺破脸面，截断耳朵，剪下头发，撕破衣裳。屠宰成群牲畜，祭祀幽灵，遇到吉事便穿着白色素服，碰到凶事便穿着黑色衣服；相同的风气和类似的习俗，概略地列举出来，不同的政体与特殊的制度，随地另外叙述。印度的风尚习俗，则记述在后面。

 

卷一

 

离开昔日高昌国境，从与它相距最近处开始叙述，这个地方是阿耆尼国(旧称焉耆)。

 

阿耆尼国

阿耆尼国的幅员东西六百多里，南北四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六、七里。这个国家四面有山作为屏障，道路艰险难行，因而易于防守。境内泉水溪流交织如带，水便被引来灌溉田地。这里的土质适宜种植糜子、黍子、冬小麦以及香枣、的萄。梨、沙果等各种果品。四季气候温和，舒畅宜人。风俗淳朴，人们真挚相处。所用的文字取法于印度字母而稍加增减。居民用粗细毛织品做衣装服饰，剪发，不束巾帻。通用的货币有金钱、银钱和小铜钱。君主是本国人，有勇但少智谋。喜欢炫耀自夸。国家缺少纲常法纪。政令也不完备严肃。境内有寺庙十余座，僧徒有二千多人。他们研习的是小乘教说一切有部。此地研习的佛经教义、戒律仪轨既然完全遵循印度，所以，所右的研习者也就都根据印度原文来进行潜研揣摩了。这些信徒格守戒律仪轨，持身清洁，刻苦勤奋。然而吃食却夹杂了名为“三净”的肉类.这就来免是拘泥于小乘“渐教”的教义了。

 

从这里往西南走二百多里，翻越一座小山，渡过两条大河，再西便来到了一片平原,走七百多里，到达屈支国（旧称龟兹）

 

屈支国

屈支国东西一千多里，南北六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四十七、八里。土地适宜种植糜子、麦子，出产梗稻、葡萄、石榴，盛产梨、沙果，桃、杏。矿产有黄金、铜，铁，铅、锡。四季气候温和，民风淳朴。所使用的文字取法十印度字母而稍加以改变。这个国家格外以管弦歌舞伎艺见长，在这方面超出诸国。居民穿着锦褐，剪发，头戴巾帽，货币使用金钱、银钱和小铜钱。国王为屈支人，才智不高，缺少谋略，受权臣们的挟制。当地有一种风俗，小孩子出生以后用木板箍扎头部，以求其日后头形扁薄。境内有寺庙一百多座。僧徒有五千多人，研习小乘教说一切有部。佛经教义、戎律仪轨都取法于印度，于是诵习经教律仪的人们也就都依据印度原文了。他们仍然拘泥于渐教教义，随同各种食品也吃名为“三净”的肉。但是人人立身清白，醉心于钻研佛典，竞相以各自修行的功，比较高低。

 

一、大龙池及全花王

在屈支国东部有城，城北的外道神庙的前面有一个大龙池。池中的龙住往改变它们的形状，跑出来与雌马交配，生下龙驹。龙驹生性暴戾，很难驾叹。只有龙驹再生之驹才可以驯养起来用于驾车。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国家多产良马的原因。我从当地故老那里听到一则传说，据说，近代有一位君王，名号叫做金花，政教清明，使龙受到感动而愿意为他驾车。这位君王将死的时侯，用鞭子触动龙的耳朵，龙随即潜没到池子里，直到今天没再现身。这个城里面没有水井，居民都得从龙池汲水饮用。龙变成人形，跑出来与妇女们幽会。生下来的男儿特别矫健强仕，跑起来快似奔马。龙的血统就这样逐步扩散开来，人人都成了龙种。这些人依恃自己的休力抖擞威风，不听从君王的命令。于是君王勾突厥人，屠杀这个城的居民。不分老幼，一概斩尽，屠戮之后，已经没有了生灵。如今这座城池已然荒无人烟了。

 

二、昭怙厘二伽蓝

    在这婴荒城西北四十多里与山凹相连的地方，隔着一条河，有两座寺庙，名字都叫昭怙厘，一东一两地互相对称。寺庙里面佛像的装饰，几乎超出了人间的技艺水平。住持其中的僧徒清净肃穆，勤谨尽心。东昭怙厘寺的佛堂中有一块玉石，石面二尺多宽，呈黄白色，形状象海蛤，上面有佛足的印迹，长一尺八寸，宽六寸。倘或有斋戒的日子。佛的足迹便发出明亮的光芒。

 

三、大会所

在大都城西门外，道路左右两旁各有佛的立像，高九十多尺。在这些佛像的前边，建筑了五年一度的大会会场。在每年秋分的几十天内，今国的僧徒都来这里聚会。在聚会期间，上自君王，下至官员百姓，全都抛开世俗事务，来这里持斋受戒，听讲经说法，乃至忘记饥渴疲劳。各个寺庙都装饰佛像，点缀上晶莹的寄珍异宝，披挂上锦绣罗绮，装载在轩车上，称为“行像”，行像之多，往往数以千计，云集在会场上。这个国家的君王与大臣经常在每月的十五日和月末商议国事，等咨询了高僧的意见之后，再行宣布。

 

四、阿奢理贰伽蓝及其传说

从大会场西北渡河。到达阿奢理贰寺（大唐语言是奇特）。这座寺庙庭院宽敞，佛像装饰得细致精巧。寺中僧徒严肃敬穆，勤奋不懈，他们都是年高德劭（shao），学识渊博，才能出众的人物，以致远方的俊秀之土都因为敬慕这里高僧为品德学识而投奔到这里来。国王、大臣、士大夫、百性、豪强，都对他们提供饮食、衣服、卧具、医药等生活必需品，时日越久，敬意越深。我曾经听老年人说：当初这个国家的先王对一佛家的佛宝、法宝备极礼敬，他打算去云游四方，瞻仰礼敬佛祖的圣迹，他命令自己的胞弟代他主管国事。他的弟弟受命之后，暗地里割去自已的生殖器，以预防谗言。他将割下的生殖器用金匣封好，献给了国王。国王问：“这是什么?”王弟回答说：“「这件东西必须等到陛下返驾之后，才可以打开看”。国王随即将金匣交付有关主事官吏，命令他随军掌管保护好这件东西。等到国王回国后，果然有造谣生事的人陷害王弟，说：“国王命令他监国，他却淫乱宫中妃妾。”国王听后大怒，就要对弟弟严刑惩处。王弟说：“我不敢逃避罪责，但愿君王打开金匣看一看”.国王打开金匣一看，原来是一具被割断了的生殖器。国王说：“这奇特的东西是什么?你想要说明什么问题?”王弟回答说:“君王当初云游四方，命令我摄理留守的事务，我害怕遭受谗言之祸，所以用自宫的办法来表明我的心意。如今果然有了受谗育中伤的应验，愿君王明察此事。”国主对弟弟深怀敬意，从此兄弟间的眷爱之情愈加深厚，王弟随意出入后庭，国王对他无所限制。以后，千弟有一次在路上遇见一个男子，赶着五百头牛，要把这群牛赶去阉割。王弟看见后久久深思，和他同样不幸的生灵的遭际使他倍加伤感：“我现在形体已经亏损，难道不是因为前世的罪孽造成的吗?”他随即拿出财宝赎取了这一群牛。由于慈善的力量，竟使他的男性器官又逐渐具备了。王弟由于已经有了男性器官，便不再入宫。国王对此感到奇怪而询问他，他叙述了事情的始未。国王深感此事奇特，子是建立了一座寺庙，表彰弟弟的完美操守，使他流芳后世。

 

从这里往西走六百多里，经过小沙碛，便到达跋禄迦国（旧名叫姑墨，又叫亟默。）

 

跋禄迦国

跋禄迦国东西六百余里，南北三百余里。此国都城方圆五六里，土质气候、人情风俗、文字语法都与屈支国相同，语言稍稍有些差别，该国所生产的细毡细褐，板受邻国看重。国内有寺庙几十座，僧徒一千多人，研习的是小乘教说一切有部。

 

凌山及大清池

从跋禄迦往西北走三百多里，度过石戈壁，便到达了凌山。这里地处葱岭北部，河流多数都是向东流的了。山谷常年积雪，即便在春季夏季也是封冻的，有时虽然也有所消融，但很快又冻结成冰，人们所走的路线不仅艰险难行，而且寒风惨烈。这里还经常发生“暴龙“侵犯行人的灾难。凡走这条路的人不得穿红褐色的衣服，不得携带匏瓜，不得大声叫唤，稍有违犯，再活可以顿时发生在眼前：狂风骤起，风沙弥漫，落石如雨，碰上的人就送掉了性命，很难幸存。

 

在凌山中走四百多里，到达大清池（大清池也叫热海，又叫成海）。大清池方圆一千多里，东西宽阔，南北窄狭，四面环山，许多河流奔注池中。池水呈青黑色，味道又咸又苦。池中波涛汹涌，汪洋无际，巨浪激荡，水流迅急。鱼龙杂处其中，有时还有灵怪出没，所以往来的行人都向这些灵怪祈祷，求它们庇佑赐福。因此，池中水族生物虽然很多，却没有人敢于捕捞。

 

素叶水城

从大清池往西北走五百多里，到达素叶水城。该城方圆六、七里，其中杂居着各国商胡。土地适宜种植糜子，麦子，萄萄。树木比较零星稀少。这里的气候寒冷多风，居民穿兽毛制作的毡子和粗麻制作的麻布御寒。

 

素叶城以西有几十座互相隔绝的城池，每城各立各自的君主或酋长。他们虽然彼此之间互不服从，却都听命于突厥，受突厥的支配和奴役。

 

窣利地区总述

从素叶水城到羯霜那国之间的地区，名叫窣利，这一地区的居民也就被称为窣利人，乃至于这个地区的文字和语言也随着被称为窣利文和窣利语。窣利义的基本字体是很简单的，本来只有二十多个字母，由这二十多个字母排列组合，推演派生，发展成为越来越广泛的词汇。这里的人们稍有文字的记录，文字竖读，谈书由师徒依次传授，一脉相承，中间没有间断。居民穿着的上下衣物都很窄小，以毛毡、麻布、毛皮和白氎(羊毛制品或棉花?)制成。他们的发式是将头发剪齐，露出大顶，或者将头发全都剃光，用彩色丝织络带缠住额头。当地居民的身躯魁伟，但是秉性怯懦。他们的风俗浇薄虚伪，行为往注流于诡诈，绝大多数的人嗜利贪财，父子之间也要斤斤计较财帛的得失。财富多的人的地位就尊贵，良贱之间并无差别。即便是家财巨万的富人，吃的也是粗砺饭。穿的也是粗陋衣。在全体居民之中，种地的农民和经商逐利的商人大概各占一半的样子。

 

千泉

从素叶水城徐西走四百多甲，到达千泉。千泉这个地方，方圆二百多里，南边是雪山，其他三面是平地。这里的水源充沛，土地肥沃，树木繁茂，林荫匝地，晚春月份，百花吐艳.繁杂似锦，泉水蓄成的池沼多达千处，因而得名为千泉。突厥可汗经常到这里来避暑。这里有成群的驯鹿，鹿身上披挂着铃铛、佩环，这些鹿巳经习惯于与人亲近，所以见了人轻易不惊慌逃遁。这些鹿群是可汗爱赏之物，他下令属下的臣民不得危害这些鹿群，有敢加以杀害者，定然处死，绝不宽贷。因此这些群鹿都可以善始善终，自然死亡。

 

呾逻私城

从千泉往西走一百四、五十里，到达呾逻私城。该城方圆八、九里，城中杂居着各国商胡。这里土质、气候与千叶水城的情况大体相同。

 

小孤城

从呾逻私城往南走十多里有一座小孤城。这里住着三百多户居民。他们本来都是中国人，当初被突厥人掳掠，后来把同国人众纠合到一起，共同占据此城，在城中筑宅而居。他们的衣着交往已经与突厥没有差别，但是，语玄、谈吐、礼仪、风范仍然保留着本国的特点。

 

白水城

从这里往西南走二百多里，到达白水城。白水城方圆六、七里。这里的土地的出产、良好的气候条件又远在呾逻私之上。

 

恭御城

从白水城往西南走二百多里，到达恭御城。该城方圆五、六里。这里的原野和沼泽非常肥沃，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林。

 

从这里向南走四、五十里，到达笯赤建国。

 

笯赤建国

笯赤建国方圆一千多里。土地肥沃，耕作收获技术完备，草木茂密，花果繁盛。盛产葡萄，葡萄也成为当地居民重视的作物。国内有城镇一百来个，各城有各自的君王或首长。各城自行决定各自活动和与外界的往来。谁也不听从其他城镇的号令。各城镇虽然各有明确的界划和分野，但是总称仍然叫笯赤建国。

    从这里往西走二百多里，到达赭时国（大唐语言是石国）。

 

赭时国

赭时国方圆一千多里，西疆濒临叶河。这个国家的版图东西窄，南北长。这里的土质、气候与笯赤建国相同。国中有城镇几十个，各城有各自的君王或首长，各城没有总的首领，全都臣属于突厥。

 

从这里向东南走一千多里，到达忄市捍国。

 

忄市捍国

忄市捍方圆四十多里，四境有群山环抱。这里的土地肥沃，庄稼繁茂，花果品种繁多，并且适于繁殖羊马。这里的气侯寒冷多风，居民的性格勇武刚健，语言不同于其他国家，外貌长得丑陋不堪。几十年来，这个国家没有统辖全境的大君王或首长，各部酋长和地方豪强彼此争强，互不相下。他们凭借河流和天险来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

 

从这里往西走一千多里，到达窣堵利瑟那国。

 

窣堵利瑟那国

窣堵利瑟那国方圆一千四、五百里。东疆濒临叶河，叶河发源于葱岭北部，流向西北方向，水流浩瀚浑浊，流势湍急。这里的土质、居民的风俗与赭时国相同。这个国家有白己的君王，君王依附于突厥。

 

大沙碛

从这里往西北走，进入大沙碛。这里是一片绝对没有水草的地带。沙碛中漫无固定途径可寻，四外的疆界也很难判断。人们靠着遥望大山和追寻遗骨来了解道路的方向，来辨认行经的路线。这样走五百多里，到达飒秣建国（大唐语言是康国）。

 

飒秣建国

飒秣建国方圆一千六、七百里，东西长，南北狭窄。此国的人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形势极为险要而且坚固，城中居民很多。四方的珍宝奇货往往都向这个国家汇集。飒秣建国土地肥沃，种植栽培几乎所有作物。这里森林树木郁郁葱葱，花果鲜美茂盛。这里还盛产丧种马匹。精湛奇巧的手工技艺与其他各国相比尤其高超。四季气候温和宜人，但是民风却很勇猛暴躁。所有胡国都把飒秣建看作它们的中心。它们的举止、仪节也都取法于飒秣建。而这不分它们距离飒秣建的远近。飒秣建王非常豪迈勇猛，邻国都不得不顺从听命。他麾下的兵马强盛，大部分是由赭羯组成。被称为赭羯的这种武士，性格是很强悍暴躁的，打起仗来视死如归，所向披靡。

 

从这里向东南行进，到达弭秣贺国（唐朝成为米国）。

 

弭秣贺国

弭秣贺国方圆四、五百里，位于狭谷之中，东西狭窄，南北长。土质、风俗与飒秣建国相同。从这里往北行进，到达劫布呾那国（唐朝语言是曹国）。

 

劫布呾那国

劫布呾那国方圆一千四、五百里，东西长，南北狭窄。土质、风俗与飒秣建国相同。从这个国家往西走三百多里，到达屈（居勿反）霜（去声）你迦国（大唐语言是何国）。

 

屈霜你迦国

屈霜你迦国方圆一千四、五百里，东西狭，南北长。土质、风俗与飒秣建国相同。从这个国家往西走二百多里，到达喝捍国（唐朝语言是东安国）。

 

喝捍国

喝捍国方圆一千多里。土质、风俗与飒秣建国相同。从这个国家往西走四百多里，到达捕喝国(唐朝语言是中安国)。

 

捕喝国

捕喝国方圆一千六、七百里，东西长，南北狭窄。土质、风俗与飒秣建国相同。从这个国家往西走四百多里，到达伐地国（大唐语言是西安国）。

 

伐地国

伐地国方圆四百多里，土质、风俗与飒秣建国相同。从这里往西南走五百多里，到达货利习弥伽国。

 

货利习弥伽国

货利习弥伽国的疆域是沿着缚刍河两岸伸延的，东西宽二，三十里，南北长达五百多里。土质、风俗与伐地国相同，但语吉稍有差别。

 

从飒秣建国往西南方向走三百多里，到达羯霜那国（大唐语言是史国）。

 

羯霜那国

羯霜那国方圆一千四、五百里。土质、风俗与飒秣建国相同。

 

从这里往西南走二百多里，进入山中。山路崎岖，沿山谷的狭窄小道危险难行。沿途既没有人烟房舍，又缺少水、草。往东南方向在山中走三百多里，便进入了铁门。

 

铁门

所谓铁门，是一处左右连山、山势极为陡峭险峻的关隘。这里虽然有狭窄的小道，但是沿途险阻重重，山路两旁的悬崖壁立，颜色似铁。山口设有扇门，扇门也用铁加固，扇门上面悬挂着许多铁铃。因为这个关隘如此险要牢固，因而得名为铁门。

 

睹货逻国故地

出铁门之后到达的是昔日的睹货逻国境（旧名叫吐火罗，不是确切的称呼）。睹货逻国故地的疆域是南北一千余里，东西三千多里。它东面控制着葱岭，西面与波剌斯接壤，南面抵达大雪山，北面以铁门作为屏障。缚刍大河自东而西，流贯国境中部地区。几百年来，原来的王族子嗣断绝，各部酋长和地方豪强互争雄长，各自擅立君王或首领，凭借山川或天险，割据一方，全境分为二十七国。然而，群雄虽然划分了各自的领域，但是全都臣属于突厥，受其役使。这里的气候温暖，所以瘟疫疾病也非常之多。每年冬末春初，霖雨绵绵。因而从这个地区往南，直到滥波以北的各个地方都流行各种瘟病。于是僧徒们就从十二月十六日开始安居，三月十五日解除安居，这也很据这个地区的多雨季节的特点，因时制宜而设定教规。这里的民风是人们生来懦弱胆怯，居民的相貌也长得粗陋难看。人们略略懂得一点信义，因而对人不太欺诈。他们的语言和举止与其他国家相比稍有不同。基本文字由二十五个字母组成，靠这二十五个字母组合派生大量词汇，用以表达一切事物。他们的文字从左向右书写，念起来也要横读。这里的文字记载逐渐增多，数量大大超过窣利地区。居民多数穿着棉布，而较少用麻布。通用的货币是金钱，银钱，式样不同于只他各国。

 

沿缚刍河北岸顺流而下，到达呾蜜国。

 

呾蜜国

呾蜜国东西六百多里，南北四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国土东西长，南北窄。境内有寺庙十余座，僧徒一干多人。这里的许多佛塔（就是旧日所说浮图，也叫镜婆，又叫鍮婆，又曰私鍮簸，又曰薮斗波，都不正确）和佛尊像有很多神异、灵验的事迹。往东行进到达赤鄂衍那国。

 

赤鄂衍那国

赤鄂衍那国东西四百多里，南北五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有寺庙五座，僧徒很少。东行到达忽露摩国。

 

忽露摩国

    忽露摩国东西一百多里，南北三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它的君王是奚素突厥人。境内有寺庙两座，僧徒一百多人。东行，到达愉漫国。

 

愉漫国

愉漫国东西四百多里，南北一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六、七里。它的君王是奚素突厥人。境内有寺庙两座.僧徒寥寥无几。西南方濒临缚刍河而到达鞠和衍那国。

 

鞠和衍那国

鞠和衍那国东西二百多里，南北三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境内有寺庙三座，僧徒一百多人。东行，到达镬沙国。

 

镬沙国

镬沙国东西三百多里，南北五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六、七里。

东行，到达珂咄罗国。

 

珂咄罗国

坷咄罗国东西一千多里，南北也一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

东方邻接葱岭而到达拘谜陁国。

 

拘谜陁国

拘谜陁国东西二千多里，南北二百多里，位于大葱岭之中。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西南濒临缚刍河，南接尸弃尼国。

 

向南渡过缚刍河，到达的国家有摩悉铁帝国、钵铎创那国、淫薄健国、屈浪拿国、呬(火利反)摩呾罗国、钵利曷国、讫栗瑟摩国、曷逻胡国、阿利尼国、瞢健国。

 

从活国东南行进，到达的是阔悉多国、安呾逻缚国。关于这些国度的事迹，请参看对归途部分的记述。

 

活国西甫，到达缚伽浪国。

 

缚伽浪国

缚伽浪国东西五十多里，南北二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

 

南行，到达纥露悉泯健国。

 

纥露悉泯健国

纥露悉泯健国方圆一千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

 

向西北行进，到忽懔国。

 

忽懔国

忽懔国方圆八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五、六里。境内有寺庙十余座，僧徒五百多人。往西行进。到达缚喝国。

 

缚喝国

缚喝国东西八百多里，南北四十多里，它的北境濒临缚刍河。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人们都把它叫做小王舍城。这座都城虽然建筑得非常坚固，但是，城内的居民为数很少，这里的土地上出产的品种却格外繁多。长在水里、生在陆地上的种种花卉难以一一列举。境内有寺庙一百多座，僧徒二千多人，全都研习小乘法教。

 

一、纳缚僧伽蓝

小王舍城外西南郊有纳缚（大唐语言是新）僧伽兰，这座佛庙是缚喝国的一位先前的国王建筑的。在大雪山以北的地区，只有在这座寺庙里，为阐扬佛经教义而撰述经论的各位大师的事业代代相传，不见衰败。庙里的佛像用名贵的宝物营造而成，殿堂屋宇装饰着奇珍异宝。因此，各国君长都想攻打这座寺庙，劫掠其中的宝物以发财致富。这座庙里原来还有一尊毗沙门天像。这尊毗沙门天像显示了可以仗恃的灵验，冥冥中守护着这座寺庙。前不久，突厥叶护可汗的儿了肆叶护可汗出动了他的部落的全部力量，率领他的兵马，突然袭击这座寺庙，意在掠夺庙里的珍宝。他在离这座寺庙不远的郊野屯驻了他的军队，就在当天夜里，可汗梦见毗沙门天对他说：“你有什么能耐,胆救毁坏这座佛庙?”说着就用长戟刺穿了他的胸背。可汗惊醒过来，便痛苦不堪地害上了心疼的毛病。于是他向属下群臣讲述了梦中受到谴责的征象，派人急速邀请众僧，准备向他们表述忏悔、谢罪的心意.。〔邀请首众的使者二还没有返回复命，可汗已经一命呜呼。

 

这座寺庙的南佛堂中有一只沸澡罐，容量有一斗多。五彩缤纷，光艺四射，人们说不出它是金子还是宝石造的。还有一颗佛牙，一寸多长，八九分宽，呈黄白色，质地光泽洁净。还有一把佛扫帚，是用迦奢草扎制成的，长二尺多，周长七寸，扫帚的把上装饰着各色珍宝。每到六斋日僧俗人众聚会的时候，这三件神物便被陈设供养起来。三件神物为僧俗人众的至诚所感，往往放射光芒。

 

庙北有塔，高二百多尺，塔通体的涂饰杂有无数金刚石，并有各色珍宝点缀其上。塔中供有舍利，时时放射出灵光。

 

寺院的西南部右一处精庐，自从建立以来.已经经历了久远的岁月。远方的人纷纷奔赴这里，一些杰出的人物到这里来，以类相聚，其中证成四果而成为罗汉的甚多，难以一一列举，当初这些罗汉在行将入寂的时候，往往显示出他们的神通。对于这些被大家认识并记住的罗汉。人们就为他们修建了宝塔。这些宝塔的基址彼此邻接，数目竟有几百座之多。至于那些虽然证成圣果，成了罗汉，但在入寂之前没有显示神异的，也多达千人.对他们就没有树立什么起塔的标志了。如今有僧徒一百多人，都同样昼夜不息地刻苦修行、以至于人们难以分辨出谁已经成为罗汉，谁仍旧是凡僧。

 

二、提谓城及波利城

大城西北五十多里的地方有提谓城，以北四十多里的地方有波利城。每城之中各有一座塔，高三丈多。当初如来刚刚得道成佛之后，从菩提树启程来到鹿苑。当时有两位商人见到如来的威仪神采。便追随在他的后边，向他献土炒面蜂蜜。世尊如来为他们演说天人之福，这两位商人便是最早听到五戒十善之说的人。两位商人在听到了佛法的教诲之后，请如来赐予佛物以便日后供养，如来便将头发和指甲授予他们。两位商人在即将返回本国的时候，向如来请示礼敬供养的仪式，如来便将外面穿的僧衣僧伽胝（旧称僧伽梨，是不正确的）垒得方方正正，平铺在下边，其次脱下穿的上衣郁多罗僧，再次脱下僧却崎(旧曰僧祇支，是不正确的)也同样叠好铺好，上边倒覆食钵，再上边竖立锡杖，依照这样的次序放置上述物品，就成了一座宝塔。二人受命，各自回到自己居住的城中，按照佛祖的指教，依据佛祖指出的格式大举修建高层建筑，这就是佛法中最初的塔。

 

城西七十多里处有塔，高两丈多，是当初迦叶波佛时建立的。

 

从大城西南部进入大雪山，到达锐秣陁国。

 

锐秣陁国

锐秣陁国，东西五、六十里，南北一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多里，往西南走，到达胡实健国。

 

呾剌健国胡实健国东西五百多里，南北一千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境内多高山大河，出产良马。往西北走。到达呾剌健国。

 

呾剌健国

呾剌健国，东西五百多里，南北五、六十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多里。西境与波刺斯国接壤。

 

从缚喝国往南走一百多里，到达揭职国。

 

揭职国

揭职国，东西五百多里，南北三百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四、五里。土地坚硬瘠薄，丘陵山岗连绵不断。这里花果很少，多产豆、麦。气侯酷寒，民风强劲尚武。境内有寺庙十多座，僧徒三百多人，研习小乘教说一切有部。

 

大雪山

往东南走，进入大雪山，山高谷深，峰峦险峻。四季风雷接连不断，盛夏最热的季节也冰封雪冻，长年的积雪填满山谷，人行小道非常崎岖难走。山里面还有山神、鬼魅，逞凶作祟；另外，成群的盗贼也在这里横行，专干伤斗害命的勾当。

 

在山中走六百多里，出睹货罗国的国境，到达梵衍那国。

 

梵衍那国

梵衍那国，东西二千多里，南北三百多里，地处雪山之中。居民依山傍谷，随着地势营建了城镇聚落。此国的大都城就建立在山崖之上，并且横跨一道峡谷，长六七里，北面背贴着高耸的山岩。这里出产冬小麦，花果较少，适合于放牧，盛产羊马。这里气候严寒，变化剧烈，民风刚劲粗犷。居民多穿皮毛、粗褐，这样的服装是适合当地气候的。梵衍那国的文字、风俗、教化和所使用的货币，与睹货逻国一样。语言与睹货逻国稍有差别。居民的仪表外貌与睹货逻国大致相同。他们性格醇厚，信仰虔诚，在这方面远远超过与它相邻的其他国家。国内上起三宝，下至百神，一无例外，无不受到当地居民诚心诚念的信奉和尽心竭力的供养。商贩们来往于这里，天神或向他们显示古兆，或向他们显示祸变的征象，令他们祈求福址。境内有寺庙几十座，僧徒几千人，宗奉研习小乘说出世部。

 

一、大立佛及卧佛像

梵衍那国王城的东北山麓有立佛石像，高一百四、五十尺，金色辉煌耀眼，珍宝斑烂夺目。石像东面有寺庙，是这个国家先前的一位国王建造的。庙东有黄铜铸造的释迦佛立像，高一百多尺，像的各部位是分别铸成的，再组装成为总像。

城东二三里有佛入寂涅槃的卧像，长一千多尺。梵衍那国的君王每每在这里召开无遮大会。大会期间，梵衍那的君王把全部所有物，上自他的妻子，下至国库中的珍宝全都施舍出来，国家的府库被舍空以后，君王又把自身施舍出去，再由百官群臣用重金从僧人那里将国王赎回，诸如此类的事情竟然成了这位君王的正务。

 

二、小川泽僧伽蓝

从有卧佛像的那座寺庙向东南走二百多里，翻过大雪山，往东便来到小川泽，哪里的泉池清澈，明亮如镜，树术繁茂，碧绿青葱。这里有一座僧庙，庙中有佛齿以及劫初时的独觉齿，长五寸多，宽不到四寸。还有金轮王齿，长三寸，宽二寸。又有商诺迦缚娑(旧称商那和修，是不正确的)大阿罗汉持用的铁钵，容量有八、九升。这二件贤圣的遗物，全都用黄金包装封固起来。又有商诺迦缚娑的一袭九带僧衣，色泽深红，是用设诺迦草的纤维纺绩而成的。商诺迦缚娑是阿难的弟子，在他的前生，身裹设诺迦草衣。在解安居那一天，他把草衣拿来施舍给了众僧，由千这一行动的福力，在他后来五百世的即将投生和转世初生时，总是穿着这件衣服。在他最后一次转世时，胎儿就是穿着这身僧草衣降生的；而且以后随着身体逐渐增长，僧衣也随着逐渐宽大；等到阿难度他出家的时候，他的草衣就变成了法服，等到受具戒的时候，又变成了九带僧伽胝。当他即将圆寂的时候，他进八到穷极万物的禅定境界，他发智愿力，留下这副袭波，希望袈裟随同释迦传留的法教垂于永久，它要到沸法完全毁灭以后才会完全坏掉。现右这副袈裟巳然有了略略变坏的迹象，看来这种说法是有一定根据的。

 

从此向东走，进入雪山，越过黑岭，到了迦毕试国。

 

迦毕试国

迦毕试国，方圆四千多里，北边靠着雪山，其余三边环绕着黑岭。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多里。土地适于种植谷子、麦子，花果树木很多，还出产良马、郁金香。四方的奇珍异货，多数都聚集到这里。气候寒冷多风，人性暴躁粗犷，语言粗俗下流，婚烟关系杂乱。这个国家的文字与睹货逻国大致相同，但习俗、语言、教化却有不少差异。居民穿用毛布，棉布，外加皮衣。货币使用金钱，银钱和小铜钱，货币的形制纹样和各国不同。国王是刹利种姓的人，很有智慧计谋，性格勇猛暴躁，威镇邻国，十多个国家都受他的统辖。这位国王爱护百姓，崇敬三宝，每年造一尊一丈八尺的银佛像，此外还召开无遮大会，周济贫困的人，布施鳏夫寡妇。国内有寺院一百多座。僧徒六千多人，僧徒多半学习大乘法教。境内的佛塔、佛寺高大轩敞，肃穆洁净。境内还有外道的神祠几十所，异教徒一千多人，有的属露行外道，有的属涂灰外道，教徒们将死人的头骨连接在一起做为花环状头饰。

 

一、质子伽蓝

在大都城以东三、四里的北山下有一座大寺庙，庙中有僧徒三百多人，全都学习小乘法教。听老年人说，当初健驮逻国迦腻色迦王声威布及邻国，很远的地方都受到他的教化。他扩充兵力，开拓疆土，把势力扩大到葱岭以东。河西蕃维摄于他的威势，把儿子送去为质。迦腻色迦王得到质子之后，特别优礼相待，在严寒酷暑的不同季节，使他改住不同地区的宾馆，冬季住在印度各国，夏季回到伽毕试国，春秋住在健驮逻国。因此，在质子三个时期的住处，各自建立一座寺庙。现在我们所说的这座寺庙，就是在质子夏天居住的地方建立的。所以各个房屋的墙壁上，都有质子的画像，质子的容貌和服饰，与中国很一致。后来质子得到机会返回本国，但心中思念故居，虽然有山川阻隔，也不曾中断送来对佛的贡献物品。因此现在的僧徒们每到入安居日和解安居日，便大兴法会，为质子祈福行善，这种法会相继不绝，一直沿续到今夭。

 

庙内佛院东门以南的大神王像右脚下，有一批掘地窖藏的珍宝，这是质子埋藏下来的，因此上面的铭文是：“当本庙朽坏的时候。请取此处财宝来修治”。近来，边远处有一位君王，贪婪而又凶暴，听凳这座一寺庙藏有大批珍宝，便赶走了庙中僧徒。当他正要发掘珍宝的时候，神王冠冕上的鹦鹉象鼓起翅膀，惊叫起来，大地也为之震动，君王和他手下的兵众惊慌后退，僵卧于地，很久才从地上爬起来，谢罪而归。

 

寺庙以北的山岭上有几间石窟，这是质子修习禅定的地方。里面藏有大量的各色珍宝，旁边有铭文，由药叉神守护。有人要掘取这些宝物，这位药叉神就会变幻异形，或变作狮子，或变作蟒蛇、猛兽、毒虫，由药天神变幻成的奇形怪状的动物盛怒难当，因此没有人敢于盗发其中的财宝。

 

在石窟以西二、三里的大山岭上.有一观自在菩萨像，有人心怀至诚，希望拜见菩萨的真容，菩萨便从像中显现出妙色身，来安慰行者。

 

二、曷逻怙罗僧伽蓝

从大都城往东南走三十多里，列达曷逻怙罗寺，庙旁有塔，高一百多尺，塔在斋会的日子能够不时放射出光芒。在塔身石覆钵形部位的石缝中有黑色的香油流出，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能够听到塔中有音乐声。听老年人说，这是当年这个国家的大臣曷逻怙罗建立的。塔建成之后，这位大臣在夜里梦见有人告诉他说:“你建造的塔没有舍利，明天旱晨有人献舍利给国王，你应当请求国王恩赐给你”。这位大臣早晨入朝向国王请求说:“臣昏庸愚昧不自量，胆敢向君王提出一点请求”。君王说：“你有什么要求呢?”这位大臣回答说：“今天如果有向您进献贡品的，希望您开恩把最先贡献给您的物品赏赐给我。”国王说：“可以”。于是曷逻怙罗伫立在王宫门口，眺望着前来的人。一会儿，他看见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舍利瓶，这位大臣问道：“你要献给君王的是什么东西?”那个人回答说：“佛的舍利”。大巨对他说:“我替你看守着舍利，你应当先去禀报君王。”曷逻怙罗恐泊君王珍爱舍利。追悔不久前对他许诺下的恩赏，便飞快地奔赴佛寺，登上佛塔，受他的至诚的感动，塔上的石覆钵自行打开。他安置好舍利，赶忙退出，衣襟还是被夹在重又合上的石缝之中。国干派人急追，等王使赶到的刚候石塔已经合拢。由于这个原故，石缝中间还流淌着黑色的香油。

 

三、霫蔽多伐剌祠城及阿路猱山

向大都城以南走四十多里，到达霫蔽多伐剌祠城。每当强烈地震的时候，山崩崖陷，唯独这座城以及它周围的地区毫不动摇。

 

从誉蔽多伐刺祠城往南走三十多里，到达阿路猱山。阿路猱山崖峭拨险峨，岩谷幽深杳冥。这座山的山峰每年长高几白尺，每当长到看来与漕矩吒国的那呬罗山的高度和仿的时候，便自行崩溃塌陷。听土著居民说：当初<禾刍>那天神从远方来到这里，打算停留在这座山上。这座山的山神大为震动，非常恐俱，他把山谷摇荡起来。天神对山神说：“你是因为不愿意我在这里居住，所以才摇山动谷。其实你只要稍许表示一下宾主之礼，我便会给你无数财宝。现在我就去漕矩吒国<禾刍>那呬罗山了，在我每年接受国王、大臣祭祀贡献的时候，你不妨遥遥观望观望。”阿路猱山之所以好不容易增长到一定的高度就要崩塌下坠，原因就在这里。

 

四、大雪山龙池及其传说

从王城往西北走二百多里，到达大雪山。山顶有一个水池，人们向池水请求下雨或析祷晴天，总是可以按人们的请求而实现心愿,听老年人说：当初，健驮逻国有一位阿罗汉，常受这个池子里的龙王的供养。每到该吃午饭的时候，这位阿罗汉施展神通，坐在绳床之上凌空而往，侍奉阿罗汉的一位沙弥私自躲在绳床下边，攀附着绳床的边缘潜藏起来，阿罗汉到了午饭的时间就动身，来到龙宫的时候才看到沙弥。龙王因此也邀请他在龙宫进食。龙王拿上天的甘露饭宴飨阿罗汉，另拿人世间的饭食招待沙弥。阿罗汉吃完饭，便为龙王演说诸般法要，沙弥则一如平时，为他的老师阿罗汉洗涤食具。食具上沾有吃剩下的饭粒，沙弥对这种食物的芳香气味感到无比惊异，随之心中产生了恶毒的念头。他既怨老师又恨龙王，他希望各种福力，如今一齐显现出来，用来断送龙王的性命，由他来做龙王。在沙弥发这个誓愿的时候，龙主已经感到头疼。阿罗汉说法教诲龙王，龙王谢罪谴责自己；而沙弥却心怀愤懑，不接受阿罗汉的教诲和龙主的谢罪。沙弥回到寺庙之后，诚心诚意地发愿，由于福力的作用，沙弥当夜死去，变成了大龙王。他抖擞威风，振奋精神，没入池中，杀死龙王，占据龙宫，并把龙王的部属收归己有，由他总掌一切号令。由于他原来发誓的时候也要报复阿罗汉，所以他经常掀起狂风暴雨，催折树木，打算毁环寺庙。当时伽腻色迦王对这件事感到奇怪而询问阿罗汉，阿罗汉便把事情的本末告诉了伽腻色迦王。伽腻色迦王便为龙在雪山下立起寺庙，修建了宝塔，塔高一百多尺。由于龙心怀宿怨，于是兴风作雨，企图加以破坏。伽腻色迦王的抱负是弘教济世，可是龙却出于瞋毒(三种恶毒念头中最邪恶的一种)而逞凶肆虐，使得寺庙和佛塔六建六毁，直到第七次方才重新建成。伽腻色迦王为寺庙和宝塔总是不能大功告成而深以为耻，就想填平龙池，毁坏龙的居室，于是大举出兵，来到雪山脚下。这时候，那位龙王震惊恐惧，它变成了一位老婆罗门，阻勒住伽腻色迦王的乘象而劝谏说：“大王历来栽培善根，多种胜因，因此能够成为君王，没有人敢于产生不服从的念头，今天为什么要跟一条龙斗呢?龙本来是畜牲，属于卑下恶劣的那一类，可足它威力很人，不是可以层力气战胜的。它可以腾云驾风，行空滑水，这都不是人力所能做得到的。难道君王一定要为它而发怒吗？君王如今兴全国之兵，与一条龙较量，即便打胜了，你也没有慑服远方的威风，如果打败了，你反倒蒙受不能克敌致胜的耻辱。为君下着想，你应当班师回军了”。 伽腻色迦王没有听从他的劝告，龙立即回到池中，霎时间，巨声震荡，雷鸣滚滚，暴风将树木连根拨起，飞沙走石散落如雨，云雾四合，天色黑沉，国王的兵马感到惊慌恐怖。国王于是命令众人归心三宝，祈求佑护，说：“寡人素来多方培植福业，因此才能够当上一个国家的君主，我的威力摄服着强敌，统辖着南赡部洲。不料今天竟然受制于这条畜生，这诚然是由于我福分浅薄造成的，我发愿，希望各种福力，立即显现在我的眼前”。就在发愿的时候，伽腻色迦王的两肩上升腾起两柱巨大的冒着烟的火焰，龙随即退了下去，狂风止息，雾散云开，伽腻色迦王命令土兵每人肩扛一块石头，用来填平龙池。龙王再次化作婆罗门，重新向国王请求说：“我是这座池塘的龙王，现在由于害怕你的威力而归顺于你，希望得到你的怜悯，赦免我以前的过错。君王以化生育众，庇护天下的生灵为己任，为什么唯独忍心地加害于我呢?君王要是杀了我，我就要和你一同堕入恶道，陛下有戕害他命之罪，我则有结怨报仇之心。冤擎孽报应是厘然不爽的，谁善谁恶也是昭然分明的。”于是伽腻色迦王和龙王当众庄严立约，如果龙以后再来侵扰，一定不再赦免。龙说：“我因前世罪孽，转世受身成龙，龙的禀性是凶恶的，不能自我克制。一旦萌发恶毒的念头，必然忘记克制自己。君王如今要是再建立寺庙的话，我绝对不敢再次摧毁了，还要再请君王派一个人长年守望在山巅上，如果看到有黑云升起，就赶快敲击键椎之类可以发出巨大声响的东酉，我听到这神声音，就会警惕自己，平息邪恶的用心。”于是伽腻色迦王又修建起一座寺庙。还修建一座佛塔。并且派人守候瞭望云气，至今仍然如此。

 

听当地居民说，这座塔吸有如来佛的骨肉舍利，数量大约有一升多。有关骨肉舍利的许多神怪变异的事迹，难以一一详述。有时候，塔内忽然升起一片浓烟。不多时便窜出熊熊火焰，这时候，人们往往认为塔只被烈火烧成了灰烬，抬头仰望很久，在火灭烟消之后，看到舍利白如珠玉，环绕着表柱宛转上升，高高地升到云天之际，又缓缓地盘旋而下.。

 

五、旧王及旧王妃伽蓝

在都城西北大河南岸的旧王庙内，有释迦菩萨幼年时的乳齿，长一寸多。这座庙的东南有一座庙，也叫旧王庙，里面有如来顶骨一片，平面宽约一寸，颇色黄白，发孔都看得很清楚。又有如来头发，头发的颜色青绀，象螺一样左右旋转，拉长了长约一尺，卷起来只有半寸。这三件东西，句逢六斋，国王和大巨便来散花供养。顶骨庙西南有旧王妃庙，庙里有金铜塔，高一百多尺。听当地人说，这座塔里有佛舍利一升多，在每月十五日的夜晚发射出圆光，照耀着露盘，与月光交相辉映，持续到天亮，光芒才逐渐收放，没入塔内。

 

六、比罗娑洛山及龙泉

大都城的西南方有比罗娑洛山（大唐语言是象坚）。这座山的山神呈现为大象的形状，所以叫做象坚。当初如来佛在世的时候，象坚神曾经书请世尊如来和一千二百位大阿罗汉到这座山来，山顶上有一块大盘石，如来便在这里落坐，受象坚神的供养。后来无忧王就在这块大盘石上建起一座宝塔塔高一百多尺，如今人们称它为象坚塔，也说其中有如来的舍利，大约有一升多。

 

象坚塔北边的山岩下有一处龙泉，是如来佛用餐完毕，与阿罗汉一起漱口、嚼杨枝的地方，当时随手植根，如今巳经长成为一片茂林。后人在这里建庙，称为鞞铎佉（大唐语言是嚼杨枝)。

 

从这里往东走六百多里，山谷连锦不断，峰峦峭拔险峨，翻过黑岭，便进入北印度境域，到达滥波国（在北印度境内）。

 

卷二

 

印度总述

释名

 仔细探讨天竺的名称，很多不同的说法，弄得一团混乱。旧时叫做身毒，或者叫贤豆。现在根据正确发音，应该称做印度。印度人民，随着居住地方之不同而自名其国，远方外国，异俗之人，从远处看，采用了一个总名，对自己所喜欢的他方，称之为印度。所谓的印度，唐朝的话就是月亮。月亮有很多名称，印度是其中之一。意思是说，所有生物生生死死，轮回不息，好象一个没有光明的长夜，没有一个清晨的掌管者，就好象白日既巳落山，晚上就点上蜡烛，虽然有星光来照明，哪能如同朗月的明亮？就由于这种倩况，才把印度比成一轮明月。实在是因为在这个国家，圣贤相继出世，遗法相传。教导群生，条理万物，好象月亮照临一般。由于这样原因，才把本国称为印度。印度种姓很多，族类分成集团，而婆罗门则特别清高华贵。由于他们的缘故，而得到一个嘉名，形成了一种习惯，不管地埋上的差别，总名之曰婆罗门国。

 

二、疆域

至于印度的界域，我们可以谈一谈。五印度这块地方，力圆九万多里。三面濒临大海，一面背靠雪山。北方宽，南方窄，形状好象半月。全国划分地区，有一七十多个国家。天气特别炎热，地方又多潮湿。北方山阜众多，丘陵多盐碱地，东部河流原野很肥沃滋润，南方草木繁茂，西方土地硗薄。这是大概的情况，只是简略地一谈。

 

三、数量

数量的说法，叫逾缮那（旧时叫由旬，也叫逾阇那，又叫由延，都是不正确的），所谓逾缮那，指的是自古圣王一天行军的距离。从前说一逾缮那等于中国的四十里。印度通常只有三十里。佛教的记载则只有十六里。把这个距离界往小里分，一逾缮那分为八拘卢舍。所谓拘卢舍，大牛鸣声所达到的最远距离，就叫拘卢舍。又分一拘户舍为五百弓，分一弓为四肘，分一肘为二十四指，分一指书为七宿麦，下面还有虱、虮、隙尘、牛毛、羊毛、兔毫、铜水，再分为七分，认到细尘。再把细尘分为七分，叫做极细尘。所谓极细尘，就是不能再分，再分就空无所有，所以叫做极微。

 

四、岁时

谈到星辰的运行，日月的出没，叫法虽不同，但时间没有差别，随着星宿，标出月名。时间极短的，叫做刹那。一百二十刹那，六十刹那为一腊缚，三十腊缚为一牟呼栗多，五牟呼栗多为一时，六时合为一日一夜(白天三时，夜间三时)。世俗习惯，把日夜分为八时（白天四时，夜间四时，每一时各有四分)。月亮由盈至满，叫做白分，月亮由亏至晦，叫做黑分。黑分或者十四天，或者十五天，因为月有大小。黑分在前，白分在后，合成一个月，六个月合成一行。太阳运行在内，是北行（从冬至到夏至—羡林注)，太阳运行在外，是南行(从夏至到冬至—羡林注)。这两行加起来，合为一年。又把一年分为六个季节。正月十六至三月十五日，渐热；三月十六日至五月十五日，酷暑；五月十六日至七月十五日，雨时，七月十六日至九月十五日，草木荣茂之时，九月十六日至十一月十五日，渐寒；十一月十六日至正月十五日，严寒；按如来圣教，一岁分为三时；正月十六日至五月十五日，热时；五月十六日至九月十五日，雨时；九月十六日至正月十五日，寒时。或者分为叫个季节：春、夏、秋、冬。春天三个月是制呾逻月、吠舍佉月、逝瑟吒月，相当于中国的正月十六日至四月十五日；夏天三个月是頞沙荼月、室罗伐拿月、婆达罗钵陁月，相当于中国的四月十六日至七月十五日，秋天二个月是頞湿缚瘐阇月、迦剌底迦月、末伽始罗月，相当于中国的七月十六日至十月十五日；冬天三个月是报沙月、磨袪月、颇勒窭拿月，相当于中国十月十六日至正月十五日。所以印度和尚，依照佛为教导。在雨天安居不动。或在前三月，或在后三月。前三月相当于中国的五月十六日至八月十五日，后三月相当于中国的六月十六日至九月十五日。前代翻译经律的人，或者说坐夏，成者说坐腊，这都是边地的特殊风俗，不合乎中印度的正音，或者也由于不理解方言，以致翻译错误。还有推算如来投胎、诞生、出家、成佛、涅槃的时间，意见都参差不一，后面再谈。

 

五、邑居

谈到城市聚居之处，方形的城垣宽而又高，大街小巷，弯弯曲曲，市肆当途，楼店夹路，屠户、钓徒、娼妓、戏子、刽子手、清道夫，这些人所居之处都有特别标志，他们被排挤在城外，如果在里邑中行走。他们只能躲在路旁走。至于住宅的构造，围墙的建统，因为地势低湿，城墙多叠砖而成，住宅的墙壁间成以竹木编制。房舍、平台、楼观，用木头制作屋顶，泥上石灰，盖上砖坯。有的非常商，形式同中国相同。房屋用茅草盖顶，或用砖盖，或用板盖。墙上涂上石灰以为装饰，地面涂上牛粪认为洁净，应时的鲜花布撒其上，这是同中国不同的地方。那些僧寺，结构颇为奇特。四角建有高楼，楼阁高至三层，屋椽和屋梁，雕镂得奇形怪状。门、窗和墙上都画上众多彩绘。平民的房子，内部侈奢，外表简朴。内室和中堂，高广不同。层台重阁，形制不拘一格。门向东开，君王座位也面向东方。谈到休息的座位，都用绳床。王室、人官、士、平民、豪家大族，对床的装饰不同，样式则没有不同。君王的室、座，更为高广，上面镶嵌着珍珠，名之曰师子床，上面铺上细毛布，一个众宝装饰的脚凳摆在前面。一般官员，随自已的爱好，雕饰自己的座床，上面也装饰着珍宝

 

六、衣饰

上、下、内、外的衣服，都不用裁制，以白色为贵，轻视杂色衣服。男人在腰间围上一块布，一直达到腋下，把长巾横置，一头搭在左肩上，右间袒露。女子穿一件围裙，把两肩都遮盖起来，松散垂下。头顶上的发梳成小髻，其余头发下垂。有的男人把胡须剃掉，还有一些别的奇风怪俗。头上戴着花环，身上佩着璎珞(类似项链一类的饰物)。身上穿的是憍奢耶衣和氎布。所谓憍奢耶，就是野蚕丝。菆摩衣，是麻布一类的东西。顩钵罗衣，由细羊毛织成。褐剌缡衣，由野兽毛织成。这些兽毛又细又软。所以能纺织，因此才被珍视，制成衣服。北印度天气寒冷，因此衣服紧身，同胡人衣服差不多。不信佛教的外道衣服花样繁多，裁制诡异。有的身穿孔雀尾，有的带人头骨项链，有的赤身露体，有的用草和木板掩盖身体，有的把头发胡子拔掉，有的鬓头如蓬。在头顶上编成小髻，上下身衣服没有定形，红白也不定。沙门(和尚)的法服只有三衣和僧却崎、泥缚些那。三衣的制裁，各个教派不同。衣服的贴边有宽有窄，褶页有大有小。僧却崎(唐朝语言是掩腋，旧时叫做僧祇支，是不正确的)盖着左肩，掩住两腋，左开右合，长度只达到腰下。泥嚩些那（大唐语言是裙，旧时称作涅槃僧，是不正确的）因为没有带子，穿的时候把衣服弄紧，撮成褶子，用丝绳绳捆上。褶子的形状各部派不同。颜色也有黄有红。刹帝利、婆罗门清廉淳朴，洁白节俭。国王和大臣衣着玩饰迥乎不同。花环宝冠，作为首饰，镯子璎珞挂在身上。有的富商大贾，只戴镯子。人们多半赤足，很少穿鞋。把牙齿染成红色或黑色。把头发剪齐，耳上穿孔，高鼻子，大眼睛，他们的相貌就是这样。

 

七、馔食

他们都洁身自守。没有外来压力强迫们改变意愿。凡是吃饭，一定要先洗一洗手。隔夜的剩饭菜，不再食用。吃饭器皿不相传递，瓦和木头器皿，用过就丢弃。金、银、铜、铁器皿经常擦拭得锃亮。吃过饭后，口嚼杨枝来使口内洁净。洗澡漱口没有完，不相接触。每当大小便后，必然洗灌。身上涂各种香，所谓梅檀、郁金就是。国王将浴，必击鼓弹奏。祭祀礼拜，一定要沐浴洗漱。

 

八、文字

仔细研究他们的文字，是梵天所创制的。他在最初制定了四十七个字母。结合事物，把字母拼凑起来，根据事物的不同来表现它们。流变既久，枝派繁生。用途越来越广，因地和人的不同而稍有改变。一般说来，它们都没有离开本源。但在中印度特别详细而正确，辞调谐和而雅致，同天神语言相同，气韵清晰响亮，是人们的规范。邻近地区和外国习惯于谬误却反以为训，拼命倾向庸俗，不遵守淳粹的风格。

 

至于言语的记载，事情的叙述，各有专人管理。吏记和国家文献，总名之为尼罗蔽荼（大唐语言是青藏），好事坏事里面都谈，栽秧祥瑞备举。

 

九、教育

至于孩子的启蒙教育，诱导他们前进，首先熟悉昙十二章。七岁以后逐渐讲授五明大论：第叫声明，解释字义，把条目搞清楚，加以区分；第二叫作工巧明，教授工程技巧，阴阳历算。第三是医方明，讲念咒制邪，草药矿物药，针灸和艾。第四叫医明，鉴定正邪，考定真伪。第五叫内明，研究五乘的因果和妙理。

 

婆罗门要学习四吠陀论（旧时叫毗陀，是不正确的）第一叫寿，指的是养生修性之道，第二叫祠，指的是上供祈祷；第三叫平，指的是礼仪，占卜、兵法、军阵；第四叫术，指的是奇巧技能，驱邪、念咒、医方。

 

老师必须广泛钻研精微妙义，深刻探讨玄旨奥蕴，对学生讲一般意义，用微妙的言词启发他们，帮助他们，诱导他们，使不中用的学生中用，鞭策愚笨的学生前进。如果他们见识度量通达敏捷，立志想隐遁避世，他们反锁房门。把自己囚禁起来，直到学成为止。

 

学生到了三十岁，志已立，学已成，当官受禄以后，先酬答老师的恩德。有的学生有广博的古代学识，又好典雅，退隐保持自己的坚贞，沉浮于俗务之外，逍遥于世事之表，受宠受辱都淡漠置之而不惊慌，声名远扬，君王欣赏他们，但他们仍不屈从。然而国家尊敬聪明饱学之人，世俗敬重德高志明之士。赞美奖誉既很隆重，对他们的敬礼也很周到。因此人们都立下志向求学，忘记疲劳以从事学艺，他们访有道之人，归依仁爱之士，不以千里为远，虽然家里很富有，但却立志在外游行，吃的东西也靠乞求得来，他们以明知真理为贵，不以贫穷为耻。如果只是游玩、懒惰、贪吃美食，喜着佳衣，既没有一德行，又不合于当时的习俗，这样就会受到一切耻辱，丑名远扬。

 

十、佛教

如来佛的宗教真谛，不同的众生都能按照自己的利钝差异而得悟解。现在距离开释迎牟尼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他那纯正的法教有的还保持纯洁性，有的就已失去，信徒都根据自己心理能力来获得解悟。现在各种部派对峙，各立门户，种种争论如波涛腾涌，各种异说，虽持论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一共有十八个部派，词锋尖锐，都想争夺首魁；大乘和小乘，存在的状态也有区别。有的人冥思苦想，潜心入定，或者来往散步，或者停在一个地方，禅定与智慧相距很远。喧哗与静默也不一样。于是根据不间的僧团，各自制定条规。不管是律、是论、是经，这些都是佛经。谁能讲宣一部，就可以免作寺内事务，能讲宜二部，则给予上等房舍和卧具；能讲宣三部，就派侍者伺候他；能讲宣四部，则给供差谴的俗人，供他役使；能讲宣五部，则允许乘象舆；能讲宣六部，则乘象之外再加侍卫。道德高了，建功立表也很特殊。和尚经常集会讲论，考查谁优谁劣，善的受到表彰，恶的受到惩罚，愚昧者受黜，聪明者提掖。有的能正确审议精微的议沦，能评议精妙的理论，文辞丰富美丽，辩论思路敏捷，于是就坐在宝象上，前呼后拥，随从如林。如果宗教义理空虚，没有内容，在论辩中词锋被挫，道理少而言词多，违背正解的义理而只有顺耳的空话，这样的人就给在脸上涂上红白粘土，身上撒上尘土，被排斥于旷野，被丢弃于沟壑。一方面表彰有德，斥责坏人，一方面也表彰贤者，贬黜愚者。于是们都乐于行道，在家中勤勉学习。或者出家，或者归俗，完全按照自己的爱好。如果触犯律条，在僧伽中加以惩罚，轻的当众斥责。其次则大家不同他说话，重的大家不同他共住。如果没有人同他共住，他就被摒斥，为群僧所不齿。一旦被摒于僧团之外，则无处可居，流浪受苦，或者不得已而还俗。

 

十一、族姓

谈到不同的族姓(种性)，一共有四个：第一叫婆罗门，是行为纯洁的人，遵守教理，坚持正义，操行洁白。第二叫刹帝利（旧时叫刹利，略），是王种，历代为王，志在仁爱和宽恕。第三叫吠舍（旧时叫毗舍，是不正确的），是商贾，贩运商品，调节有无，远近获利。第四种叫戍陀罗（旧时叫首陀，讹），是农民，拼命耕种土地，种植收割庄稼。这四个种姓，清浊不同，都在本种姓内婚娶，阔人与穷人彼此不互相婚配。父系亲属和母系亲属，不互相婚娶。妇人一嫁，终身不能改嫁。其余杂种姓，名目繁多，各自以类相聚，难以详细论述。

 

十二、兵术

君于累世统治国家的，只有刹帝利。篡位弑君，经常发生，其他种姓登基称王。国家的战士，都从英雄中挑选，这种职业由父传子，他们遂能精通兵术。平时为国王守卫宫殿，战时则奋勇当前锋。一共有四种兵：步、马、车、象。象身上披上坚甲，牙上按上锐利倒钩，上面坐着一个将军，他受命节制一方，左右有两个兵卒，给他驾驭大象。战车用四匹马来拉，军官坐在车上，在两个轮毂旁边，有兵卒卫护。马军分散开来防御，逐赶败逃之兵。步兵轻装捍卫，都从勇土中选出，扛着大盾牌，执着长戟，或者擎着刀剑，冲在阵前。所有的兵器，没有不锋利的，这就是矛、盾、弓、箭、刀、剑、斧、戈、无刃长枪、长槊、轮索之类，都是世代学习。

 

十三、刑法

印度人的习俗，性子虽然急躁，但心地良善淳朴，对于钱财不苟且获得，对于仁义，则谦让有余，他们害怕冥中受罪，对干生活中的利益则看得很轻。他们从不诡诈，宣了誓就算数。施政忠实无华，风俗和善友爱。犯罪的小人，有叫一违反国法，他们阴谋危及君王，如果事迹清楚,则常是被投入监狱, 而不杀掉，听任他们自生自死，不齿于人伦。如果伤犯了礼义，违背了忠孝，则割鼻、截耳、断手、斩足，或者驱逐出国，或者流放荒野。其余的那些罪犯，可以出钱赎罪。

问案答对，不用刑杖逼供，问什么，回答什么，根据事实判罪。有人拒绝承认犯罪事实，耻于认罪，巧言饰非，如果想追究事实真象，论定罪状，就用四种办法：水、火、称，毒。水，就是把罪人与石头各盛一囊中，把两囊连接在一起，沉入深水之中，来到定真伪。人沉石浮，就证明他犯了罪，人浮石沉就证明他没有隐匿。火，就是烧一块铁，让罪人蹲在上面，用脚踩。用手掌摸。用舌头舔，无罪则毫无所损，有罪则受伤。柔弱的人，受不了火焰炽烧，就让他手捧没有开的花，撒在火焰上，无罪则花开，有一罪则花焦。称，就是人与石头并称，以轻重来取验。无罪则人低石高，有罪则石重人轻。毒，就是用一只黑羊，把右腿割下，按照分给被告人所吃的那一份，把毒药搀在割下的羊腿中，有罪则毒发而死，无罪则毒灭而苏醒。用这四条办法，来防止万一的误判。

 

十四、敬仪

致敬的方式，其仪节共分九等：一、发言慰问，二、低头致敬，三、高举双手作揖，四、双掌合在胸前鞠躬，五、下跪，六、双腿下跪，七、双手双膝跪地，八、双肘双膝和头碰地，九、双肘双膝和头跪趴在地上。这九种形式，最多也只是一拜而已。（不象中国这样三跪九叩—羡林注)跪在地上，盛赞功德，叫做最高敬礼。离开远了，则以头碰地，合捧双手，近了就用舌头舔脚用手摩踵。如果转达使命，接受命令，就把衣服撩起长跪在地上。长者和贤者受别人礼拜，必说几句慰劳的话，或以手摩顶，或以手拍背，用善言教导，以表示敦厚。出家和尚如果受礼，就善言祝愿，不劝阻别人跪拜。时所宗事的对象，多半用绕行示敬。有的绕一周，有的绕三周。如果心有所求，那就愿意绕多少周，就绕多少周。

 

十五、病死

一染上疾病，就绝食七天。在这期间，很多人就能病好，如果病真好不了，才再吃药。药有不同的种类和名称，大夫的和预测疾病的本领也有不同。

亲人死了，就发丧出殡，痛苦哀悼，撕衣，拨发，拍额、打胸，没有穿孝服的制度。丧期日数也不定。送终殡葬，有三种方式：一叫火葬，堆积木柴，焚烧尸休。二叫水葬，把尸体推入水中漂走。三叫野葬，把尸体丢在林中喂野兽。国王死了，太子登基，主持丧礼，决定上下的位次。活的时候有寿号，死了没有谥法。死了人的家庭，别人不去吃饭，出了殡以后，才恢复常规。送殡的人都认为是不沽的，在城外洗浴之后才再进城。至于年龄极大，死期将至，再染上重病，眼看生命将终，讨厌这个尘世，愿意离开人间，看轻生死，希望远离世路，于是亲戚朋友，奏乐宴会，乘船鼓棹，渡恒河，到了中流，就投水自杀,说是升了天。十个人中仅有一个这样作，但我还没亲眼见到。出家的和尚，按规定不能号哭。父母死了，只是念经酬答思情，严肃举行丧礼，虔诚实行祭祀，希望父母在阴间得福。

 

十六、赋税

政时施政教化宽厚，政务简单。没有户口登记，人们也不出力役，不缴赋税。国王的田地大体上分为四部分：一部分供国家之用，充祭祀的祭品；第二部分用来封赠宰相大臣；第三部分赏给才高的学者；第四部分赠予不同的宗教团体，以求福德。所以赋税很轻，力役也少。各人有自已的家业田，此外还耕种口分田。如果佃种王家的田地，缴实物地租六分之一。商人为了营利，来往贩运商品，在津渡和关口缴纳轻微的税，然后通过。国家营建，不白白役使劳力。根据工作完成情况给以报酬。从军外出镇戍征伐，或者保卫王宫，按照不同情况来招募，出了赏格以后等待人来，封疆宰牧，辅佐大臣，一般官员、幕僚各有分地，以邑自养。

 

十七、物产

各地自然环境和土壤既有区别，土地所产亦各不相同。花草果木，种类复杂，名称各异。有所谓庵没罗果、庵弭罗果、末杜迦果、跋达罗果、劫比他果、阿末罗果、镇杜迦果、乌昙跋罗果、茂遮果、那利罗果、般娑果，所有这一切，难以一一列举，为世人所珍重的，简单举出以上几种。至于枣、栗、椑、柿，印度不知道; 梨、柰、桃、杏、葡萄等果品，从迦湿弥罗国起往往种植，石榴、甘桔，诸国都种植。

 

耕田务农，种谷、收谷、耕地、除草，按照时令播种，劳逸自己掌握，地里所产的，稻、麦特别多。

 

疏菜有姜、芥、瓜、瓠、荤陁菜等，葱、蒜稀少，也不大吃，如果家里有人吃，则被赶出城去。

 

至于乳酪、膏酥、粆糖、石蜜、芥子油、各种饼和面粉，是日常吃的。鱼、羊、獐、鹿，有时也吃。牛、驴、象、马、豕、犬、狐、狼、师子、猴、猿，这些长毛的尔西，照例不吃，谁要吃了，受到众人轻鄙，大家认为不净，被赶到城外，不许到人群中来。

 

至于酒和其他喝的东，则饮用有别：葡萄汁、甘蔗汁，刹帝利所饮；酒和烈性酒是吠奢等所饮，沙门、婆罗门饮葡萄、甘蔗浆，这不算是酒。其他低级种姓，没有一定的饮品。

 

家庭使用的器具，用途和质最各种各样，这些器具随时都不缺。虽然也用锅，但不知道用甑蒸饭。器具多用土坯烧制，很少用亦铜制作。吃饭用一件食具,各种味都调在里面，用手指抓来吃喝，完全没有勺子和筷子。病人才用铜匙。

 

金、银、黄铜、白玉、火珠，是本地所产，积存数量很多。奇珍异宝，种类名称都不同，从海口输入，来交换商品。但是在做买卖时，就用金钱、银钱、贝珠、小珠当做交换手段。

 

印度的疆界，上面巳经谈过。风俗土壤的差别，大体就是这样。项目相同，就贯穿在一起，也只讲了一个梗概。至于不同的政治，不同的风俗，在下面根据国别一一叙述。

 

滥波国

滥波国，方圆一千多里。北靠雪山，其余三面都是黑岭。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几百年来，王族绝嗣，豪杰之士，奋力竞争，没有一个大君长，最近才附属于伽毕试国。此地宜种晚稻，甘蔗很多，林树虽然多，果子却少。气候渐温，只有一点霜而没有雪。人民生活丰裕快乐，人们都喜欢歌咏，生性怯弱，内心诡诈，互相欺骗，从来不把别人推到第一位。身体形貌都卑小、举动轻躁,多穿白毛布衣服，衣饰很鲜美。有佛寺十余所，和尚很少，多半学习大乘法教。外道神庙数十座，外道很多。

 

从此向东南走一百多里，越过大岭，渡过大河，到了那揭罗曷国（在北印度境内）。

 

那揭罗曷国

那揭罗曷国东西六百多里，南北二百五六十里。四周全是山，与外界隔绝，形势险要。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干余里。没有大君长，至今役属于伽毕试国。庄稼丰富，花果繁多。气候温暖，风俗淳朴。人民猛烈有勇气，轻视财物，好求学问。崇信佛法，少信外道。僧庙虽多，和尚很少，许多塔荒芜倒塌。外道神庙五所，外道一百多人。

 

一、城附近诸遗迹

城东二里有一座塔，高三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垒石建成，雕刻神奇。在这里释迦菩萨遇到燃灯佛把鹿皮衣铺在地上，把头发铺开来遮盖地上的泥泞，因而受到燃灯佛预言他将成佛。虽为大劫所破坏，但这个遗迹却没有泯灭。在吃斋的日子，天上落下名花象下雨一般，老百性都心怀敬意，竟相朝拜供养。西面有一个寺庙，和尚很少。再往南有一小塔，是古时遮盖泥泞的地方，无优王避开大路，在这偏僻的地方建成。

 

城里有一个大塔的故基。听本地人说古时有佛牙，高大美丽。现在塔内牙没了。只剩下旧基。旁边有一座落，高三十多尺。老百姓中流传，不知这塔起源如何，说是从天上坠下来的，将基础扎在这里。不是人工所成，是神仙所造。

 

城西商十几里有一座塔，是如来佛从中印度凌空游化降下之处。国人感念钦慕，建了这座神灵之塔。东边不远有一座塔，是释迦菩萨古时遇到燃灯佛买花供养的地方。

 

二、小石岭佛影窟

向城西南走了二十多里，来到小石岭，有一座寺庙，殿堂崇高，楼阁称重，都是堆石建成。庭院寂静，一个和尚也没有。里面有一座塔，高二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

 

在寺庙西南，有深涧非常陡峭，瀑布飞流而下，悬崖象墙壁一样。东岸石壁上有一个大洞，是瞿波罗龙的住处。门口狭小，窟穴冥暗，崖石中滴出水来，一直流到下面的小径上.从前这里有一个佛像影，同真像一样光彩焕发，三十二相八十种好都具备，俨然象活着的真人一般。到了近代，就不能人人都能看到，纵然看到，也是影影绰绰。如果虔诚祈祷，能够感动神明的人，就能暂时看得清晰，也不长久。从前如来在世的时候，这一条龙原是一个牧牛的人，供给国王乳酪，因为奉献不合规定。受到国王的谴责，公怀怨恨，就用金钱买了花，供养受记的塔，发愿生为恶龙,破国害王，于是走向石壁，投身自杀，遂生为大龙王，住在这石窟里。他正想出穴实现自己的恶愿。刚这样想，如来已经知道，他怜悯本国人为龙所害，于是就运用神通力，从中印度来到龙住的地方。龙见到如来，恶毒之心立刻停止，接受了不杀生的戒条，愿意卫护正法，并请求如来：“你要常住这个窟穴中，那些圣贤 弟子经常接受我的供养。”如来告诉他说:“我将要涅槃，我把自己的身影给你留在这里，派五个罗汉常受你的供养。即使正法消逝，这件事也不改变。如果你毒心发作想生气发火，你一看到我的身影，由于慈善的缘故，你的毒心立即停止。在这一个贤劫中，将来的世尊，也会可怜你，都在这里留下影像。”影窟门外，有两块方石，在一块石头上。有如来佛脚踩的痕迹，微微露出轮相，有时发出光辉。影窟左右，有很多石室，都是如来佛各圣贤弟子入定之处。影窟西北角上，有一座塔，是如来散步的地方。旁边的塔中有如来佛的头发、指甲。邻近这个地方不远有一座塔，是如来阐扬真如法性，说五蕴十八界的地方。影窟西有一块大而扁平的石头，如来佛曾经在上面洗自己的袈裟,袈裟的影子隐隐可见。

 

醯罗城

出城向东南走下十多里，到了醯罗城。方圆四五里，高峻险要而坚固，有花木、树林、水池子，美丽明朗澄清如镜。城中的居民，品质淳朴，笃信佛法。还有一座楼，梁上彩画，柱子赤红。在第二层上有一七宝小塔，里面放着如来顶骨，骨圆一尺二寸，发孔者得清清楚楚，颜色黄白，盛在宝盒中，放在塔里。有人想知道吉凶，就用香末和泥，来印顶骨，根据个人的福德，印出的形象焕然清晰。又有七宝制成的小塔，用米贮存如来骷髅骨，样子象荷叶，颜色同顶骨一样，也是装在宝盒中，外而封闭牢固。又有用七宝制成的小塔，贮存如来的眼睛，眼睛象奈子那样大，光明澄澈，内外相映。又用七常盒缄封如来的伽胝袈裟，它是用细毛布做成，颜色黄红，放在宝盒中，由于时间太久，稍有损坏。如来佛的锡杖，用锡作环，用檀香作杆，盛在宝盒中。最近有一个国王，听说这些东西都是如来佛生前亲身服用的，仗着自己的威力，抢夺到手。回到本国，放在自已住的宫内，过了不到十二天，再找已经丢失，派人寻访，它已回到本处。这五件圣迹 ，有很多灵异之事，迦毕试王派五个婆罗门来用香花伺候，来观看礼拜的人，相继不绝。那几个婆罗门想保持寂静，认为财物为人所重，就订立了条规，来制止喧闹杂乱。人体上是这样的：想看如来顶骨，交税五个金钱，想要印，交税五个金钱。其余依此类推，订立了条规。条规税金虽重，观看礼拜之人反而更多，重阁西北有塔，不很高大，但多灵异，人们用手指头一碰，塔就摇动，连地基都摇晃，塔上的铃档也和着响起来。

 

从此在东北山谷中走五百多里，来到健驮逻国（旧时叫乾陁卫，讹。在北印度境内）。

 

健驮逻国

健叭逻国，东西一千多里，南北八百多里。东临印度河。此国的大都城叫布路沙布逻，方圆四十多里。王族绝了嗣，役属于迦毕试国。城乡空荒，居民稀少，宫城一角有一千多户。庄稼繁盛，花果茂密，多产甘蔗，又产石蜜。气候温热，没有一点霜雪。人性怯懦，爱好学习经典艺文，多祟拜外道，少信佛法。自古以来，印度国内作论的大师如那罗延天、无著菩萨，世亲菩萨、法救、如意、胁尊者等都出生在这里。和尚寺庙有一千多所，摧残荒废，破烂萧条，那一些塔多有倒塌。外道神庙有一百多，外道信徒杂居此地。

 

王城内东北有一个故基。是古时安置如来佛钵的宝台。如来涅槃之后，钵传入此国，经过了几百年，被人虔诚供养，(后来)流传很多国家，现在波刺斯.

 

一、卑钵罗树及迦腻色迦王大窣堵波

城外东南八九里有一棵卑钵罗树，高一百多尺，枝叶繁茂、浓阴四布。过去四佛都曾在树下坐过，现在还有四佛的坐像。贤劫之中，九百九十六个佛都要坐在这里。在冥冥中有神灵保护，有神异的力量潜伏着。释迦如来在这棵树下面南而坐，对阿难说.“我去世以后四百年时，有一个国王出世，名叫迦腻色迦。在南边不远建立一座塔，我身上所有骨、肉的舍利多存其中。”

 

卑钵罗树南有一座塔，是边迦腻色迦建立的。迦腻色迦在如来涅槃的第四百年，膺天运做了皇帝，统治赡部洲，不相信罪与福，轻蔑诋毁佛法。到草泽打猎，遇上一只白兔，王亲自追赶，到了这里，忽然消失不见。看见一个放牛童子，在林子里树间作小塔，高三尺。王说:“你做这个干嘛?”牧童回答说：“从前释迦佛曾经预言:“将有，个国王在此地建塔，我身舍利多藏其中。大王前世有圣德，名符预言，神仙功德，殊胜福迹，此时就要实现。所以我现在先给你提一个醒。”说完了这话，忽然不见。王听了这话，心里倍加高兴，自负名字为大圣所预言，因而心里萌发纯正的信抑，深敬佛法，围着小塔，又建了一座石塔，想用自己的功德力量把小塔盖住。随着石塔逐渐加高，小塔总是高出三尺，这样增高下去，一直到超过四百尺，塔的基础方圆有一里半，塔基共有五级，整个塔高一百五十尺，这才把小塔覆盖住。王心里欢喜，又在上面建筑了二十五层镀金铜盘，把一斛如来的舍利贮存在里面，虔心供养。刚建完毕，看到小塔在大塔基的南角下伸出来一半。王心里不耐烦，就把它丢开，它于是就留在塔第二级下石基中，露出半身，另一个小塔又在这个地方出现。王垂头丧气地叹道:“哎呀，人事容易迷惘，神功却又难遮掩，神灵护持的东西，我们生气又有什么用!”他又惭愧又害怕，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回了家。那两个塔，现在还有。有生了病想祈求康健痊愈的人，涂上香，撒上花，诚心诚意拜倒在神灵脚下，多蒙神佑治好了病。

 

二、大窣堵波周近诸佛像

大塔东面石阶南边雕上了二座塔，一高三尺，一高五尺。规摸形状同人塔一样。又雕了了两尊佛像，一高四尺，一高六尺，模拟的是佛在菩提数下盘腿打坐像，日光照上，金色耀目。阴影渐渐移去，石头纹变作青绀色。听老人们说：几百年前，石基的空隙里有金色蚂蚁，大的象指头，小的象麦粒，同类的聚集在一起，咬啮石壁，咬出来的纹理好象雕刻一般，搀上金沙作成了这个像，现在还留存着。

 

大塔石阶南面有画的佛像，高一丈六尺，从胸膛以上，山现了两个身躯，胸膛以下则是一个身躯。听老年人说:从前，有一个穷人，靠卖力气来过日子。他得到了一个金钱，愿意用它来造佛像。来到塔这里，对画工说.“我现在想画如来佛的妙相，我这里有一个金钱，做为酬金，还很不够，但是早巳立下心愿，耿耿于怀，无奈钱穷没钱。”这时画工看到他的至诚，不再谈论价钱，答应他一定画成。又有一个人，情况同前一个一样，他也拿着一个金钱，来到这里，求画佛像。此时画工接受了二人的钱，找了一个图画妙手，共同画成一个佛像。那两人同一天来到这里拜佛，画工于是把同一个像指给他二人看，并且说道:“这就是你们要求作的佛像。”二人相向看了一看，心里好象有点疑惑。画工知道他俩心里疑虑，对他俩说:“你们思虑那么久干嘛?我接受的东西，一点也不少。如果我说的不是谎话。这像一定会变。“话声未了，像就显了灵异，身子分开，影子却联结在一起，光明辉耀。两个人心悦诚服，坚定了信念，非常高兴。

 

大塔西南一百多步，有白右佛像，高一丈八尺，面向北站在那里，这佛像很有灵异，常常大放光明。有一次有人看到像在夜里出来行走，围绕着大塔转圈。近来有一群贼想进去偷盗，像走出来迎贼，那一群贼吓得逃跑了，像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象从前一样站在那里。这一群强盗因而改过自新，在城乡游行，向远近的人宣告这件事。

 

大塔左右，有小塔一百多，象鱼鳞一样，挤在那里。佛像装饰美丽，穷极工巧，神妙的香气，特异的声音，常常可以闻到、听到。有时看到仙人或者圣贤，绕塔而行。这一座塔，根据如来佛的预言，焚烧七次，再建七次，佛法方才消灭。本地人说：成坏巳经三次。我初到此地，塔刚被火烧，现在重建，尚未建成。

 

三、迦腻色迦王伽蓝与胁尊者、世亲、如意遗迹

 大塔西面有一所古老的寺庙，是迦腻色迦王建造的。有多层的楼阁，高台上有层层房屋，一层层的高台，一间间深邃的屋宇，表彰并召请高僧，诚敬地表彰他们的功德。现在庙宇虽已坍塌，仍然可以称之为奇工。和尚很少，都学小乘。自从建庙超，常常出现一些奇人，有些写作经论，有些证得了圣果，淳洁的风气至今尚存，高尚的德操并未消泯。

 

第三层楼一有波栗湿缚（大唐语言是胁）尊者的房子，久已毁坏，仍有标志。从前，尊者是一个婆罗门师，年届八十，出家穿上袈裟，城中的少年讥笑他说:“傻瓜老朽，智慧何等浅薄!谈到出家，不外有两件事:一是生禅习定，二是念经。可你现在巳经衰老，没有办法再进取，在高尚的人中滥竿充数，光知道吃饱饭。”此时胁尊者听到讥诮，便告诉那些人同时也是对自己发誓说:“如果我们不能理解三藏道理，断不了三界欲，得不到六神通，不能具备八解脱。我决不让自己的胸膛碰到席子！”从那以后，唯恐时间不够，散步静坐，住立都在思维，白天钻研教理，夜里静虑凝神，一直干了三年，学通三藏，断三界欲，得三明智，为时人所敬仰，给他起名叫胁尊者。

 

胁尊者屋东有老房，世亲菩萨在这里写《阿毗达磨俱舍论》，人们尊敬他，把屋封起，作上标志。

 

世亲屋南五十多步，在第二层楼上，末笯曷剌他（大唐语言是如意）论师在这里做《毗婆沙论》。论师是在佛涅架后一千年中出生。少好学，有才曾辩，名声远扬，和尚和俗人都倾心崇拜他。当时室罗伐悉底国毗讫罗摩阿迭多王(唐朝语言是超日)威风远被，统治诸印度，每日用五亿金钱布施给穷困幼而无父老的无子者。管财政的大臣害伯国库用光了，对国主谏道:“大王的威名远被外国，恩泽惠及昆虫，我请你更增五亿金钱，赠给四方的穷人。国库空了，再增加税收，这样聚敛不停，必将怨声播扬，皇上有周给之恩，臣下却被骂做不恭。”国王说：“把多余的钱聚积起来，给那些缺钱的人，并不是我自己奢侈乱花国家的钱。”于是又加了五亿，给那些穷人。以后出去打猎，追赶一只野猪，野猪失了踪，有人能找到，就赏了一亿钱，如意论师让人剃一次头，就赏了一亿金钱。他那国家的史臣就这样记录下来。国王见别人胜过了自己，便以为耻辱，心里常怏怏不快，想当众污辱如意论师，于是召集了一百位有大学问的各派学者，下令说:“想要收视反听，到真境里去邀游，但是现在各种学说纷纭复杂，想信仰哪一种学说，也都不知道。现在我考一下孰优孰劣，然后专心一志地去遵奉。”到了聚集起来讨论的时候，国王又下命令说:“外道的那些论师都是英俊之士，沙门和尚应当精通佛教教义。如果你们胜了，我就崇敬佛法，败了我就杀和尚。”于是如意向外道辩难，九十九个人已经被辩败，只剩一个人，如意根本瞧不起他。因此就热烈论辩起来，如意谈到火与烟。国王同外道大声叫嚷起来:“如意论师话里有错误。先有烟，后有火，这是平常的现象。”如意虽然想再解释，但没有人肯听。被众人凌辱，他以为耻，于是自己咬断舌头，写字告诫徒弟世亲说：“在外道徒党中，没有法子谈微言大义，在一群糊涂人中间，没有法子辨别正论。”写完死去。过了不久，超日王丢掉国家，继位的王上应天运，表彰英贤。世亲菩萨想雪掉前耻，来对王说：“大王靠自己的圣德登基为王，为一切众生做后援。先师如意学问达到穷究玄奥义理的地步，可是前王对他有旧仇，当众挫败了他的高名。我承先师教导，很像报原先的仇恨。”这个国王知道如意是一个哲人，又称美世亲的良好的操行，就召集那些与如意辩论过的外道，世亲把以前的论旨又重述一遍，外道认输退出。

 

四、布色羯逻伐底城及诸遗迹

从迦腻色迦王寺院往东北走五千多里，渡大河，来到布色羯逻伐底城，方圆四五里。居民稠密，大街小巷连在一起。城西门外有一个外道神庙，天神塑像威严，常常显灵。

 

城东有塔，是无忧王建造的，就在过去四佛说法的地方。古代佛教圣贤施展神通，从中印度来到这里教化众生的实在很多。伐苏蜜呾罗（大唐语言是世友，旧时叫和须蜜多，是错误的）论师写《众事分阿毗达磨论》就在这里。

  

城北四、五里有一座古寺院，天井屋宇都已荒凉，和尚很少，但全都学习小乘法教。达磨呾逻多(唐朝语言是法救。旧时称为达摩多罗，是错误的)论师在这里写《杂阿毗达磨论》。

 

寺院旁边有塔，高几百尺，是无忧王建造的，雕刻木头，彩绘石头，简直不象是人工所造。从前释迦牟尼生为国王，修菩萨行，为了满足众生的愿望，不知疲倦地在布施，把自己身体舍掉，象舍掉一件东西一样，在这个国里为王一千生，在这个胜地一千生舍掉白己的眼睛。

 

舍眼处东边不通，有两座石塔，各高百余尺。右边的是梵王所立，左边的是天帝所建，那用奇妙珍宝来加以装饰。如来涅槃后，珍宝变为石头，塔基虽然倾陷，仍然很高。

 

从梵王、天帝塔向西北走五十多里，有一座塔，如来在这里教化鬼子母，让她不再害人，因此这个国的风俗是到这里来祭祀求子。

 

从教化鬼子母的地方向北走五十多里，有塔，商莫迦菩萨(旧时称为睒摩菩萨，是错误的)恭行孝道，奉养盲父母，在这里采果，遇到国王游猎，误中毒箭，他的至诚感动了上天，天帝给他涂上药，他的德行感动了神明，不久就复活了。

 

五、跋虏沙城

从商莫迦菩萨被害处向东南走二百多里，来到跋虏沙城。城北有塔，苏达拿太子（大唐语言是象牙）把父王的大象施舍给婆罗门，受到谴责，被贬逐，他自愿离开国人，出了城门，在这里告别。旁边有寺院，有五十多个和尚，都学小乘。从前伊湿伐罗（大唐语言是自在）论师在这里写《阿毗达磨明灯论》。

 

跋虏沙城东门外有一个寺院，有和尚五十多人，都学大乘。有塔，是无忧王建造的。从前苏达拿太子被放逐在弹多落迦山（旧时称作檀特山，是错误的），有婆罗门乞求他的男女孩子，在这里卖掉。

 

六、弹多落迦山及其他诸遗迹

跋虏沙城东北二十多里，到了弹多落迎山。岭上有塔，是无忧王所建，苏达拿太子在这里隐居。旁边不远有塔，太子在这里把男女孩子施舍给婆罗门，婆罗门打他的男女孩子，流血染地，现在草木还带着红色。岩间石室，是太子和妃子坐禅之处。山谷中林树把枝条垂下，好象是帷帐，都是从前太子游息的地方。旁边不远，有一座石庐，是古代仙人居住的地方。

 

从仙庐向西北走了一百多里，越过一座小山，到了大山，山南有寺院，和尚寡少，都学大乘。旁边有塔，无忧王所建，是从前独角仙人居住的地方。仙人被淫女引诱，乱了道行，失掉神通，淫女骑在他肩上，回到城里。

 

从跋虏沙城向东北走五十多里，到了一座高山。山上有青石的大自在天妇像，就是毗摩天女。听本地人说:这一座神像，是自然生出来的。灵异很多，祈祷的人也多。印度诸国求福请愿，贵贱都来，近近同到，有愿意见神形的人，至诚专心，绝食七天，或者可能见到，所祈求的东西多能如愿。山下有大自在天庙，涂灰外道在这里虔敬祭拜。

 

七、乌铎迦汉荼城

从毗摩天祠向东南走一百五十里，到了乌铎迦汉荼城，方圆石十多里，南边濒临信度河。居民富乐，宝贵稀有之货充盈，各方珍异，多集于此。

 

八、娑罗睹逻邑及波你尼仙

从乌铎迦汉荼城向西北走二十多里，来到娑罗睹逻邑，是写《声明论》的波你尼仙本生处。远古之初，文字很繁复，经过了劫的破坏，世界空虚，长寿的诸天神，降到凡间，教导老百姓，由于这个缘故，就产生出来了文籍。从那以后，越来越多。梵王、天帝随顺时俗作出规范。各个教派的仙人，各制文字，人们互相传袭，受到传授，竟相学习，学者白白用力，仍然难以详细探究。人寿一百年时，有波你尼仙，生而知之，博求物理，怜悯时代浇薄，想除掉浅浮虚伪，删去繁杂琐碎，到处游方问道，遇到自在天，告诉他自己写作的想法。自在天说：“真好啊！我要保佑你。”仙人受到教导回来，于是深思熟虑，搜罗各种词儿，写成了字书，共有一千颂，每颂三十二个音节，探究今古，总括文字和语言。写成稿子，封呈国王，国王异常重视，下令全国，让人民普遍学习，有背诵流利的，赏一二千金钱，所以师傅传授徒弟，盛行当世。因此这个城中的婆罗门们，都极有学问，极有才智，博通物理，识见高强。

 

娑罗睹逻邑中有一座塔，这是罗汉教化波你尼仙弟子之处。如来死后，将及五，百年，有大罗汉自迦师弥罗国游化来到这里，看到一个婆罗门用棍子打一个孩子。这时侯罗汉对婆罗门说:“为什么折磨这个孩子?”婆罗门说:我让他学《声明》，学业没有随时进步。”罗汉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老婆罗门说:“当和尚的应该胸怀慈悲，对万物都要有同情心.你现在笑了起来，我愿意听一听是什么原因”。罗汉说，“说起来很难，恐伯引起你的深深疑虑。你听说过波你尼仙写作《声明论》来教育后世这件事吗?”婆罗门说:“他是本城的人，后来的人敬仰他的德行，给他塑的像还在。”罗汉说:“现在你这个孩子，就是那个仙人。由于记忆力强，学习世俗典箱，只讲异说，不谈真理。神智白白用掉，在生死轮回中，流转不停。由于还有一点剩余的功德，生为你的爱子。可是俗典文辞，白白费力不讨好，怎么能比得上如来圣教那样带来冥福和智慧呢？从前南海岸边有一棵枯树，五百蝙蝠住在树洞里。有一群商人停在树下。这时候正在刮风，天气又冷，人们都又饿又冷，他们找了一些木头，在树下点起了火，烟和火焰越来越旺，把枯树引着。这时商队中有一个商人，午夜以后，诵读《阿毗达磨藏》。那些蝙蝠虽为火所困，爱好诵佛经的声音，强忍着不出来，结果都烧死了，根据所获功德转生，都变成了人，他们出家修习，由于听到诵经的声音，他们都聪明有智慧，都成了阿罗汉，成为世间的福田。近来迦腻色迦王与胁尊者召集五百圣资，在迦湿弥罗国作《毗婆沙论》，这些就是枯树中的五百个蝙蝠。我虽然不行，也是其中之一。从这里可以看出优劣不同,有飞有伏，也不一样。你的爱子，请你让他出家。出家的功德，用语言是说不完的。”阿罗汉说完了这些话.，显示了自己的神通，忽然消失不见。婆罗门心里非常钦佩信仰，赞叹羡幕半天，原原本本告诉四邻，于是就听任儿子出家修道，从此教交了信仰，崇拜佛教三宝，乡里的人也为他所感化，信了正教，到现在越来越虔诚。

从乌铎迦汉荼城向北走，爬山涉水，走了六两多里，到了乌仗那国（大唐语言是苑，昔日轮王的苑囿。旧时叫乌场，或者叫乌荼，都是错误的，在北印度境内）。

卷三　八国


乌仗那国

乌仗那国，方圆五千多里。高山和深谷一个接一个，大河和沼泽都联在一起。虽然也种庄稼，但土地不肥沃，产量不大。多产葡萄，甘蔗很少。这里出金和铁，宜于种郁金香，林木郁郁，花果繁茂。寒暑和畅，风调雨顺。人件怯懦，民情诡诈。好学但不专，以念咒为业。多穿白毛布，其余的衣服很少。语言虽异，但同印度大致相同。文字和礼节也互相有密切的关系。崇拜佛法，敬信大乘。在苏婆伐窣堵河两岸，从前有一千四百所寺院，多半荒芜。从前有一万八千和尚，现在逐渐减少。都是学习大乘，以坐禅为业。他们喜欢诵读经文，但不探究涵义，戒行谨严，特别擅长念咒。至于戒律古来相传有五部：一、法密郁，二、化地部，三、饮光部，四、说一切有部，五、大众部。有外道神庙十多所，外道杂居。国内有四五座坚城，但国王多住在瞢揭厘城。此城方圆十六七里，居民稠密。

 

一、忍辱仙遗迹

瞢揭厘城东四五里有大塔，灵瑞很多，如来佛从前是忍辱仙人，在这里被羯利王(大唐语言是斗诤。旧称云哥利，是错误的)创截肢体。

 

二、阿波逻罗龙泉及佛遗迹

从瞢揭厘城向东北走二百五六十里，入大山。来到阿波逻罗龙泉，这里是苏婆伐窣堵河的源头。水向西南流出，春夏都冷冽，晨夕飞腾雪涛，象虹那样五彩缤纷，光辉四流。这条龙，在迦叶波佛时转生为人，名叫殑祇，他深通咒术，禁止恶龙，不让它下暴雨，国人靠着他积蓄了余粮。那许多老百姓感恩怀德，每家出一斗谷送给他。年深月久，有的人逃避税粮，殑祇生了气，发愿生为毒龙，用暴风骤雨，来损伤庄稼。死了以后，生在此地为龙。从泉里流出了白水，损害庄稼。释迦如来心怀大慈大悲来治理世界。可怜这国的人民独遭这样的灾难，施展神通来到此地，想感化暴龙。执金刚神用杵击山崖，龙王震惊，出来归依佛门。听佛说法，心纯净，悟至道，如来于是就制止它不要损害庄稼。龙说:“我所吃的东西，都依赖别人田中所收庄稼。现在蒙你教导，但恐伯难于存活，请允许我十二年收一次粮储。”如来理解它的意思，出于怜悯允许了它。所以现在每十二年遭一次白水灾。

 

阿波逻罗龙泉西南三十多里。水北岸大而扁平的石上，有如来佛脚踩的痕迹。随人的福力不同，丈量起来，有长有短，如来佛在这里降伏了恶龙以后留下这个足迹走掉。后人在上面垒石为室，远近的人都竞相到这里来，用花和香供养。顺流而下三十多里，来到如来洗衣石上，裹装的纹理好象刻上的一样。焕然可见。

 

三、醯罗山

从瞢揭厘城向南走了四百多里.到了醯罗山。谷水向西流去。逆流向东走，各种花果，盖满了山涧，爬满了山崖，山峰上岩石危险，山谷曲曲折折，有时听到喧闹说话的声音，有时候听到乐声，方石头象床一样，好象是人工做成，一块接一块，布满了崖谷，这是从前如来佛为了听到半颂(旧称偈，梵文的简写。也有叫偈他的，是梵音的误读。现在正确的发音，应该叫做伽他。伽他，大唐语言是颂，每一个颂共三十二个梵义音节)的佛法而舍命的地方。

 

四、摩诃伐那伽蓝

从瞢揭厘城向南走了二百多里，大山旁边，来到摩诃伐那(唐朝语言是大林)寺院。古时如来修菩萨行，名萨缚达多王，(唐朝语言是一切施)。为了逃避敌人，放弃了回家，偷偷来到这里，碰到一个穷婆罗门，向他乞讨。他失掉王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布施，.于是让那个婆罗门把自己捆起来，送到敌王那里，可以得到赏踢，这就算是自己的布施。

 

五、摩愉伽蓝

从摩诃伐那寺院西北下山走三四十里，到了摩愉(唐朝语言是豆)寺院。有一座塔，高百余尺。旁边的大方石上，有如来佛踩的足迹。从前佛踩在这块石头上，放出亿万条光线，照亮了大林寺院，给那些人和神说本生故事那座塔基下面，有一块石头，色带黄白，常常油腻腻的，从前如来佛在这里修菩萨行，为了听到正法，在这里析出自己的骨头来书写经典。

 

六、尸毗迦王本生故事

摩愉寺院西六七十里，有塔，是无忧王建造的。从前如来修菩萨行，名为尸毗迦王(唐朝语言是与。旧称尸毗王，是错误的)为了想成佛，在这里用刀剖自己的身躯，从老鹰那里赎取鸽子。

 

七、萨裒杀地僧伽蓝等及佛本生故事

从赎鸽子处西北走二百多里，进入珊尼罗阇川，来到萨裒杀地(唐朝语言是蛇药)僧院。有塔，高八十多尺。从前如来转生为帝释，碰到歉年瘟疫流行，医疗无用，路上死人一个接一个，帝士心里可怜，想方设法救济，于是摇身一变，成为一条大蟒，死后尸骨横卧河谷中，在空中发声遍告，听到的人又感激又高兴。相率往那里跑 ，蟒身上的肉，随割随生，既解了饿又治了病。旁边不远有苏摩大塔。从前如来佛转生为帝释，正碰上瘟疫流行。他可怜众生，自已变成苏摩蛇，只要吃到他的肉，就没有不康健高兴的。珊尼罗阇川北面石崖边上，有塔。病人来祷告，很多都蒙神佑治好了病。如来从前转生为孔雀王，同他那一群孔雀飞到这里，又热又渴，却找不到水。孔雀王用嘴啄石崖。泉水从石中涌出。现在就变成了水池，喝水洗浴都可以治病。石上还有孔雀的脚迹。

 

八、上军王窣堵波

从瞢揭厘城向西南走六七十里.在大河东边有塔，高六十多尺，是上军王建造的。从前如来将要涅槃，告诉大家:“我涅粱以后，应该给乌仗那国上军王一份舍利。后来诸主想平均分配，上军王到后，诸王对他有鄙视的议论，这时候，神仙们和人们宜布了如来的遗言。于是他才同别人一样分得舍利，带回本国，恭敬营建（以贮舍利）。塔旁大河边上，有大石，状如象。从前上军王用大象把舍利驼回，来到此地，象忽然发怒倒地死去，变成一块石头，就在旁边建造了一座塔。

 

九、赤塔、奇特塔及观自在菩萨精舍

从瞢揭厘城西走了五十乡里，渡大河来到卢醯呾迦(唐朝语言是赤)塔，高五十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从前如来修菩萨行，当了大国王，名叫慈力，在这里刺身出血喂五个药叉（旧时叫夜叉，是错误的）。

 

从瞢揭厘城向东北走了三十多里，来到遏部多石塔，高四十多尺。从前如来给那些人和天神说法开导，如来去后，石塔从地里涌出，老百姓崇敬，供养香花不绝。

从石塔西渡大河，走了三四十里，来到一个精舍，里面有阿缚卢枳低湿伐罗菩萨像(唐朝语言是观自在。合字连声，梵语如上；分文散音，即阿缚卢枳多，译做观，伊湿伐罗，译做自在。旧译为光世音，或云观世音，或观世自在，皆谬误的)威灵暗中起着作用，神异的奇迹谁都能看到，和尚一个接一个地赶来，不断地有人供养。

 

十、蓝勃卢山龙池及乌仗那国王统传说

从观音菩萨作向西北走~百四五十里，来到蓝勃卢山。山顶上有龙池，方圆三十多里，烟波浩渺，水清如镜。

 

从前昔毗卢择迦王去伐释种。有四个人抗拒大军，宗族亲眷都被赶走，各自分头逃命。其中之一的释种，走出国都以后，跋涉疲劳，半路上停了下来。这时有一只大雁飞到他面前，他看到雁温驯可狎，于是就骑到它身上。那只雁飞了起来，落到这大池边上。释种游于空中，远远地跑到外国来，迷了路，在树荫下不脱衣冠而睡。池中龙王的少女在水边游览，忽然看到释种。害怕自己的龙形不妥，摇身变成人形，走上前去摸他。释种惊醒，于是对她说道。“我是一个出门在外的可怜的人，为什么这样亲昵？”于是就献殷勤，强迫龙女同他野合。女子说，“父母如有训示，我诚敬遵奉。现在虽蒙你爱怜，还没得到父母之命。”释种说:“山谷深暗，家在何处?”女子说：“我是这池中的龙女。敬闻你们种族流离逃难，幸而由于出来游览，我冒昧来安慰你的劳弊。你命令我同你野台。我没听到父母之命。何况我由于积祸，生为龙身，人畜异途，我不能干那种事。”释种说.:“你答应我，我才能满足心愿。”龙女说.：“我听你的话，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释种发誓说:“用我所有的一切明德的力量愿此龙女变成人形。”他的福力感动了神，龙就变成了形。既然得到人身，心里非常庆幸喜悦。她感谢释种说道：“我积累了祸殃之运，在低级生物中转生不息，幸而蒙你的照顾，你的福力加到我身上，远劫以来的坏身躯，一下子改变了。想报你的大德，即使粉身碎骨也报不过来。心里想同你偕好，但怕人闲言闲语，我愿意禀告父母，然后成礼。”龙女回到池内，禀告父母说：“今天出去游览，忽然逢到一个释种。自于他的福力感动神仙，把我变成了人，我心里想同他好合，我现在冒昧把事实陈明。”龙王心里虽喜欢转生为人，也重视圣族，于母允许了女儿的请求他走出池来对释种说道：“你不遗弃我们这非人的种类，降尊迁就卑下，希望你到我家来，我把女儿送给你，为你洒扫。”释种接受了龙王的遨请，到了他家里。于是就在龙宫之内亲迎备礼，享受新婚的快乐，痛痛快快地欢乐起来。释种看到龙的形状，心里又怕又恶心，想辞别出来，龙王挽留说：“千万不要远远地舍掉我们，你就在附近住下来吧，我会让你占据疆土，称皇帝，统辖大臣和人民，而且国祚绵长。”释种推辞说：“我不敢这样奢望。”龙王把宝剑放在箧子里，用上好的白羊毛布盖在上面，对释种说:“我愿你拿着这毛.布献给国王。国王一定会亲自接受你这远方来人的贡品，你可以在这时刺杀国王。这样占据了他的国家,这不是很好吗?，释种接妥了龙王的教导，就前去献贡品，乌仗那王亲自去接白毛布，释种抓住他的袖子用剑刺他。侍臣、卫兵在朝堂上又叫又乱，释种挥剑告诉他们说：“我手里拿的剑是神龙送的，用它来杀后来降伏的人、不肯巨服的人。”他的神武使那些人害了怕，公推他做了皇帝。他于是针对原来的弊病立下了统治的办法，表彰圣人，抚恤贫病、不久又带领大队人马，备上法驾，往龙宫去报命，迎龙女还都。龙女过去业果还没有完全消失，还存在着剩余的报应，每到燕息私生活时，头上就出现九个龙头。释种看了害怕，不知道怎样做才好。等到她睡着，用利刃割断她的脑袋。龙女惊醒，说:“这对你的后嗣不利，不仅我的性命稍稍受到损伤，而且你的子孙也会患头痛。”因此达个国家的王族常有这种病，虽然不是连绵不断，但有时也会发作。释种死了以后，儿子继位，是嗢呾罗犀那王(唐朝语言是上军)。

 

上军王继位以后，他母亲眼瞎了。如来佛降伏阿波逻罗龙王后回来，从天空里降到他的宫中。上军王正出去打猎，如来就给他母亲简略地说了佛法精华。她听到圣法，眼晴复明。如来问她说:“你儿子是我的同族，他现在到哪里去了?”母说:“出去打猎，就要回来。”如来和和尚大众准备要走。王母说:“我有了福，能生育圣族的子孙，如来可伶我，又亲自降临。我儿子就要回来，请你稍侯。”世尊说:“这个人是我的同族。可以听到法教而虔信觉悟，用不着我亲自教诲启发他。我就要走了。回来请告诉他:‘如来从这里到拘尸城娑罗树间，就要入涅槃，你应当去取舍利，自己供养吧。’”如来同和尚大众凌空飞走。上军王正游猎，远处看到宫中光辉闪耀，疑心失了火。罢猎回来，却看到母亲眼睛复明，喜而问道:“我出去不久，怎么竟有这样的祥瑞之事，能令慈母的眼睛象往常一样复明呢?”母亲说:“你出去以后，如来来到这里，我听到佛说法，眼睛遂复明。如来从这里到拘尸城娑罗树间，就要涅槃，他要你赶快去分舍利。”国王听完，大哭失声。双足顿她，昏了过去。很久才苏醒过来，命车驾驰赴双林。到了双林间，,佛已涅槃。这时诸国国王看不起边地的上军王，以舍利为宝，不想分给他。此时神众和人众重宣佛的旨意，诸王听说，就先平均分给他舍利。.

 

十一、达丽罗川

从瞢揭厘城东北越过山谷，逆信度河而上，路途很危险，山谷冥杳。有时走绳索桥，有时牵铁链，栈道悬在空中，飞桥建筑得很险。足踏木撅，往前蹬行，走了一千多里，达到达丽罗川，这就足乌仗那的旧都。出产很多黄金和郁金香。达丽罗川大寺院旁边，有木雕的慈氏菩萨像，金色辉煌，冥冥中有神异力量潜伏着。高一百多尺，是末田底迦(旧称末田地，讹而且略。)阿罗汉建造的。罗汉运用自己的神通力，携带匠人升到堵史多天(旧称兜率他也，又称兜术他，讹也。)亲眼观看妙相，五次来回之后，才雕成这个像。自看到此像以后，佛法更向东流传。

 

从这里往东走，越岭穿谷，逆信度河流而上，飞桥栈道，经历了很多危险，走了五百多里，来到钵露罗国(北印度境内)。

 

钵露罗国

钵露罗国，方圆四千多里，在大雪山里面，东西长，南北窄。多产麦、豆，出金、银，有了金子，国家富饶。气候寒冷，人性粗暴，对于仁义很淡薄，对于礼仪无所闻知。形貌粗鄙，衣服是毛布。文字同印度很相似，语言却同诸国不同。佛教寺院数百所，和尚数千人，学习不专定什么理论，戒行多滥。

 

从这里又回到乌铎迦汉荼城，向南渡信度河，河宽三四里，向西南流去，水清如镜，微波泛涌，水声潺潺，毒龙、恶兽在里面做了窟穴，如果带着贵宝、奇花果种和佛舍利渡河者，船多半沉没。渡河来到PB叉始罗国。呾叉始罗国。(北印度境内。)

 

呾叉始罗国

呾叉始罗国，方圆二千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豪杰逐鹿，王族绝嗣。从前役属迦毕试国，近来又附庸迦湿弥罗国。土地可以说是肥沃的，庄稼很繁茂，泉水多，花.果茂。气候和畅，风俗轻勇，崇信佛教三宝。寺院虽多，都已非常荒芜，和尚很少，都学习大乘。

 

一、医罗钵呾罗龙王池

大城西北七十多里，有医罗钵呾罗龙王池，方圆百余步，水很澄清，各种颜色的荷花同时竟放，各散异彩。这一条龙，就是从前迦叶波佛时坏医罗钵呾罗树的比丘。所以今天此地请雨祈晴，必然同一个和尚同至池边，弹指慰问，所求必应。

 

二、四宝藏之一所

从龙池向东南走三十多里，入两山之间，有塔，是无忧王建造的，高一百多尺。当年释迦如来预言，将来弥勒世尊出世时，自然有四大宝藏出现，这个胜地就是其中之一。听本地人说，地震的时侯，诸山都动摇，这塔周百步以内一点不动。有一些傻瓜，妄加发掘，大地震动，人都跌例。旁边有寺院，圮损得已很厉害，早已没有和尚。

 

三、舍头窣堵波

城北十二三里有塔，是无忧王所建。每到斋日，常常放光明，神花、天乐，有时能见到听到。听本地人说，近有妇人，身患麻风，偷偷走到塔前，自己切责，礼拜并且忏悔。她看到庭宇中有许多粪和脏东西，于是就加以清除，洒扫、涂上香、撒上花，又采来了青莲花，重新把这地来铺。她的恶疾痊愈，形貌比从前更加漂亮，身上散出名香的香气，同青莲花一样香。这一个美妙的地方，如来佛从前在这里修菩萨行，为大国王，名叫战达罗钵刺婆（大唐语言是月光），他想求得菩提，割断自己的脑袋，施给别人。这样的施舍，在一千次转生中，他都去作。

 

四、童受论师制论处

舍头塔旁边有僧院，天井和屋字都很荒凉，和尚很少，从前经部拘摩罗逻多(唐朝语言是童受)论师在这里写了一些言论。

 

五、南山窣堵波及拘浪拿太子故事

城外东南，南山的背阴处有塔，高一百多尺，是无忧王太子拘浪拿被继母所诬陷挖眼地方。塔是无忧王建造的，瞎子到这里来祈请，很多人眼睛复明。

 

这个太子是正后所生，仪态面貌美丽雅致，慈悲为怀，久巳著名。正后死了以后，继室骄纵淫荡。她放纵自已的昏愚之心，暗逼太子同她发生不正当的关系，太子哭着自己责备自已，退身请求原谅。继母看到日的达不到，更加生气，等到国王有空时，从容说道：“呾叉始罗，是国家的关键地区，不是亲生子弟。能让他驻守吗?现在，太子又仁又孝，远近闻名，由于你不亲近贤人，外面人有很多讥议。”王糊里糊涂地听了这话，非常喜欢她的奸谋，于是就把太子叫来，告诫地说：“我继承祖先的事业，统治天下，推进先人的事业，唯恐把大宝失掉，对不起先王。呾叉始罗是国家襟带之地，我现在命令你到那里去镇守，国事重大，人情诡诈，你不要随便进退，违反了国家大本。凡是有召命，你都要看我的齿印。印在我嘴里，还能有错吗？于是太子就奉命来镇守。岁月虽然流逝，但继母却愈加忿怒。她伪造国王的制书发出，用紫泥封起来，等国王睡熟时，偷盖上国王的齿印，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把这封谴责的书信赐给太子。辅巨跪了宣读，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太子问道：“为什么悲伤呢?”辅臣说:“大王有令，写信责备太子，要挖掉你的两只眼，赶到山谷中去，听任你夫妻随时生死。虽然有这个命令，还不能就执行。现在应该再请求一次，自己捆上自己面君待罪。”太子说：“父王赐我死，我哪里敢逃避呢?齿印印在封泥上，确实无疑了。”命令旃荼罗挖出自巴的限晴。眼睛既然看不见，乞讨为生，辗转流离，来到父王都城。他妻子告诉他：“这里是王城了。哎呀，又饥又寒，真难受呀！从前作王子，今天作乞丐！愿大王能垂听，谈一谈他以前给你的责罚。”于是设计，进入国王内马舍，到了下半夜，对清风而哭泣，长啸悲吟，用箜篌伴奏。国王在高楼上听到歌声，歌辞又怨又悲。心里奇怪，问道:“配着箜篌的歌声，象足我的儿子，他现在怎么到这里来了呢？”于是问内马舍：“谁在那里歌啸?”人们把瞎子带了来，回答国王。国王看到太子，满怀悲哀问道： “是谁害得你遭到这样的祸殃？自己的爱子丢掉眼睛，却还不知道，对那些老百姓，怎能察究呢？天哪，天哪！我的德行竟坏到这样的程度了啊！”太子悲泣，谢罪对国王说:“实在是由于我不孝，得罪了上天，某年月日，忽然奉到慈旨，我无法向您致辞，不敢逃避责任。”国王心里知道是继室干的坏事，没有去察究，就把她杀掉。此时菩提树寺院有瞿沙(大唐语言是妙音)大阿罗汉，法，义，辞、乐说都毫无阻碍，具备宿命明、天眼明和漏尽明等三明。国王带着太子，对他说明了这件事，请求他大发慈悲，让他复明。这时罗汉接受了国王的请求，当天对全国人宣布说:“我将于后天，讲解妙理，每一个人带一个器皿，到这里来听法，用器皿接泪水。”于是远近都抢着来了，士女云集。此时阿罗汉说十二因缘，凡是听到说法的人，没有不悲泣的，他们用带来的器皿，承接人泪水。说法完毕，把泪水收集起来，放在金盘里面，对自己发誓说:“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诸佛至理。倘若不弃，说倘有纰谬，这就算了。倘若不然，我愿以众人之泪，洗太子的盲眼，让他的眼复明，象从前一样能看东西。”说完这话，就用泪水洗眼，眼遂复明，国王乃责备那些辅臣，诘问那些官员，或者降级，或者放逐、或者迁官，或者处死。很多豪门世族移居到雪山东业砂碛里面去。

 

从此向东南走，越过许多山谷，走了七百多里，来到僧诃补罗国（在北印度境内）。

 

僧诃补罗国

僧诃补罗国方圆三千五六百里。西面靠信度河。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靠山据岭.险峻坚固。农民用力不多，就可以收获很多东西。气侯寒冷，人性猛烈，俗尚骁勇，又多诡诈。国家没有国王主位，役属迦湿弥罗国。

 

一、城附近寺塔及白衣外道本师初说法处

城南不远有塔，是无忧王建造的。装饰已经不行了，但仍然能够不断地显灵。旁边有寺院，空空的没有和尚。

城东南走出四五十里，到了石塔，是无忧王建造的，高二百多尺。有十几个水池子，照映在左右，池岸是用雕石垒成的，形状都不一样。池子里水清波澈，奔驰漂疾，流声潺潺，龙、鱼、水族，住在洞穴中，潜泳在深水内，四色莲花，布满清潭，百果皆具，种类繁多，花繁茂而色不同。林子和池沼互相映照，实在是游乐佳地。旁边有寺院，早已绝了和尚。

 

塔旁不远，有白衣耆那教外道本师悟得真理初次说法的地方，现在有封记，旁边建造了外道神祠他的信徒行苦行，日夜精勤，没有工夫休息。本师所说之法，多半自佛经教义中和取而来，随粉不同的对象而拟定法教，而建立教规。大的叫比丘，小的叫沙弥。行动规范，法服穿着，与佛教差不多。只是稍稍留一点头发，再加上裸体，间或有穿衣服的，其特点是白色。我根据这些流派，稍加区分。他们的天师像，也窃自如来，衣服不一样，三十二相八八十种好则没有区别。

 

二、大石门及王子舍身饲虎处

从这里又回到了呾叉始罗国北界，渡信度河，向东南走了二百多里，度大石门，从前摩诃萨埵王子在这里投身喂饿乌檡（音徒）。往南走百四五十步，有石塔，摩诃萨埵愍饿兽没了力量，走到这个地方，用干竹自刺，用血让它喝，于是兽就吃起来了。这些土地，连上草木，都徽带绛色，象血染一样。人踩到这地上，好象芒刺在背，不必谈怀疑或相信，没有人不悲怆的。   

 

舍身处北边有石塔，高二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雕刻奇特，有时发出神光。小塔和那些石龛，要以百为计数，围绕着这个墓穴，有病的人，绕着它转，往往可以治好病。

 

三、孤山中伽蓝

石塔东有寺院，有和尚一百多人，都学习大乘教。从这里向东走五十多里，来到孤山，里面有寺院，有和尚二百多人，都学大乖教法。花果繁茂，泉水如镜般澄澈。旁边有塔，高二百多尺，如来从前在这里教化恶药叉。让它不再吃肉。

从此向东南在山里走五百多里，来到乌剌尸国（北印度境内）。

 

乌剌尸国

乌剌尸国方圆二千多里，山和土互相连接、田地窄狭。此国大都城方圆七八里。没有大君长，役属迦湿弥罗国，宜于种庄稼，花果稀少。气候温和，微有霜雪。民俗不知礼义，人性刚猛，多行诡诈，不信佛法。大城西南四五里有塔，高二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旁边有寺院，和尚稀少，都学习大乘教义。从这里向东南走，爬上山去走危险的道路，度铁桥，走了一千多里，来到迦湿弥罗国(旧时叫罽宾，是不正确的，在北印度境内)。

 

迦湿弥罗国

迦湿弥罗国，方圆七千多里，四面全是山，山非常峻峭。虽然有路可通，但非常窄狭，自古以来，邻敌没有能攻伐这个国家的。此国的大都城西临大河，南北长十二三里，东西宽四五里。宜于种庄稼，花果很多，出产龙种马和郁金香、火珠、药草。气侯寒劲，多雪少风。穿的是毛布和白毛布。土俗轻浮，人性怯懦。国家因为有龙保护，遂能称霸邻国。人民容貌漂亮，性情诡诈。好学多闻，邪软和正教(佛教)都信仰。寺院一百多所，和尚五千多人。有四座塔，都是无忧王所建。每塔备有如来舍利一升多。

 

一、开国传说

《国志》说：本国地方，原来是龙池。从前佛世尊在乌仗那国降伏了恶神以后，想回到中印度去，于来到本国上空，对阿难说:“我涅槃以后，有末田底迦阿罗汉，将要在此地建国安民，大大地宣扬佛法。”如来涅槃以后的第五十年，阿难弟子末田底迦罗汉，得了六神通，具备了八解脱，听到佛的预言，心里高兴，于是来到这里，在大山岭上，宴坐在林中，显露了大神变。龙看到以后，加深了敬信之心，请求岁汉告诉他自已的愿望。阿罗汉说:“我希望你能在池子里给我以容膝之地。”龙王于是就收缩了一下水，把干地奉施给罗汉。罗汉用神通让自己的身躯增大，龙王拼命缩水，池空水尽，龙反过来向罗汉请求要点地方。阿罗汉在西北给他留了一个水池子，方圆一百多里。共余龙王的枝属，分开住在一个小池中。龙王说:“池子里的地都施舍给你了，愿你永远受我的供养。”末田底迦说.“我不久就要进入无余涅槃，虽然想享受你的供养，怎么能办得到呢?”龙王又重新请求:“五百罗汉可以都受我的供养，一直到大法消逝，大法消逝以后，我再把这个国家当成我居住的池子。”末田底迦答应了他的请求。此时阿罗汉既然得到他的地，他就施展大神通力，建立五百寺院。从许多其他国家买来了些贱人，让他们当差，侍候和尚。末田底迦涅槃以后，那些贱人自己拥立了君长。邻近诸国瞧不起这些贱种，不同他们交亲，把他们叫做讫利多（大唐语言是买得），现在泉水已经多处泛滥。

 

二、五百罗汉僧传说

摩揭陁国无忧王在如来涅槃以后一百年登基统治大地，他的神威加到了其他民族身上。他深信三宝，爱育四生。此时有五百罗汉僧，五百凡夫僧，都是国王所敬仰的，他供养他们没有差别。有一个凡夫僧摩诃提婆，(唐朝语言是大天)。有学问，多智慧，他仔细探求名和实，深思熟虑，写了一篇沦文，道理与圣教相违，他所认识的人，都跟随着认异论邪说。无忧王不认识凡与圣，由于自己的爱好，支援他所亲的那一派。他把和尚召集到恒河边上，想把他们都沉到河里去，一齐杀掉。此时诸罗汉既然面临性命危在旦夕的局面，都施展神通，凌空而起，来到此国，栖隐在山谷之中。这时无忧王听到以后。又悯又伯。亲自来谢罪。请他们回到他的国家去。那些罗汉无论如何也不遵命，无忧王给罗汉建造了五百僧院，把这个国度施舍给众僧。

 

三、迦腻色迦王第四结集

健驮逻国迦腻色迦王，在如来涅槃以后第四百年，应运登基，王的权威一直达到远方，外国也来依附。在处理国务之余，常常诵习佛经。每天请一个和尚进宫说法，但是许多不同部派学说不同。国王非常疑惑，但又无法解决。此时胁尊者说，“如来去世，已经很久，弟子分成部派，论师也异议纷纭，都根据自己所闻所见，互相矛盾。”国王听到以后，非常感伤，悲叹良久。他对尊者说:“在下仗着剩下的福德，遵守前人的遗绪，去圣人虽已久远，我们还算是有幸。我敢于忘掉自己的平庸无能，想使法教兴隆，随其部执之不同，而解释三藏。”胁尊者说：“大王前生行善，已经积累了很多福德，又留心佛法，这正是我的愿望。”王就传令远近，召集高僧。于是他们就从四方来集，从万里外奔驰而来，英贤聚集在一起，有大智慧的高僧来到一块。在七天以内，用四事供养。既然想讨论大法，唯恐喧杂。国王于是恭敬地向和尚说道：“已经证圣果的留下，结缚还存在的回去。”这样留下的和尚还很多。国王又宜布命令:“已证得四果者留下，只证得前三果者回去。”人还是过多。王又下令说：“具有三明，备有六通者留下，其余人回去。”然而仍然人多。又下令说:“有能在内穷究三藏，在外通达五明的就留下。其余的各自回去。”这样就得到了四百九十九人。国王想在本国集会，又以这里既热且湿为苦。他又想到王舍城大迦叶波结集的石室中去，胁尊者说：“不行，那里外道很多，异论纷坛，同他们辫论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力量去作论呢?大家的心意是在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四周山峦坚固，有药叉把守，土地肥沃，物产丰盛，是圣贤成群结队走的地方，是灵仙游乐止息的地方。大家的意见很清楚。都说:“同意在这里。”国王此时同众罗汉从那里来到这里，建立了寺院，结集三藏，想制作毗婆沙论。此时尊者世友穿着粪扫衣站在门外边。那些阿罗汉对世友说:“你的烦恼还没有除去，你的议论荒谬。你应该离开远一点，不能留在这里。”世友说:“列位对于法没有疑滞，代佛施行教化。正在结集重大的教义，想制作正论。我虽然不教，可也粗通微言大义，三藏那些深奥的文字，五明至理，也曾研究过，而且得到其中的旨趣。”诸罗汉说:“你不能这样说话。你要退居一边，赶快证得四果。完了再来这里。时侯还不算晚。”世友说:“我看证得四果，就象涕和唾一般容易。我志求佛果。不走小路。我现在把这个丝团掷上天去，在它坠地之前，我就能证得圣果。”此时那些罗汉又责备他说:“自吹自擂，瞧不起人，你就是这样子。证得四果，诸佛所赞，你要赶快证得，去掉众人的疑惑。”于是世友就将丝团投上天空，空中诸天神接住丝团说：“你应该在今世证得佛果，然后在来世再接弥勒的班，三界所特尊，四生所依赖，怎么能在这里求得这样的小果呢?’”此时那些罗汉看见这事，承认错误，推选有德，请世友为上座，只要有疑义，都请他裁决。这五百个圣贤，先写成了《邬波第铄论》十万颂，(旧时叫《优波提舍论》，是错误的)。解释《素呾缆藏》(旧时叫《修多罗藏》，是错误的)，其次又写成《毗奈耶毗婆沙论》十万颂，解释《毗奈耶藏》（旧时叫《毗那耶藏》，是错误的)。最后写成《阿毗达磨毗婆沙论》十万颂，解释《阿毗达磨藏》，或叫《阿毗昙藏》，一共三必十万颂，九百六十万言，完整解释三藏，为千古示范，对教义的主体和分支都彻底研究，对其深浅也完全探讨，大义重明，微言再显，广泛流传，后进的人依赖于它。迦腻色迦王于是把赤铜铸成鍱，把论文刻在上面，用石函封起来，建立塔，把铜鍱藏在里面，命令药叉伸加以守护，不让外道把此论携出。谁要想学习，就在里面受业。于是大功告成以后，率军回到自已的首都。走到此国的西门外。面向东跪在地下，把这个国家全部施舍给和尚。

 

四、雪山下王讨罪故事

迦腻色迦王死了以后，讫利多种又自己称王，他们斥逐僧徒，毁坏佛法。睹货逻国呬摩呾罗王（大唐语言是是雪山）的祖先是释迦族，在如来涅槃后第六百年，保持住疆土，嗣位为王，他倾心于佛地。寄情于法海。听说讫利多毁灭佛法，他召集了国中勇士三千人，伪装为商旅，带着很多宝贵，暗藏兵器，来到此国，这国的国王特别加以待客之礼。雪山下王在商旅里面又加选择，得五百人，勇猛多谋，各自袖着利刃，都拿着重宝，亲自带着这些礼物，拿来献给国王。此时雪山下王脱掉帽子。就座坐下，讫利多王吓得手足无措，雪山下王斩其首，号令群臣说：“我是睹货逻国雪山下王，我气愤这个贱种公然施行暴政，所以现在把这个罪犯杀死。你们这些老百性并没有罪过。”然而却把这国的宰相大臣迁到另外一个国家去。平了此国以后，他召集和尚，恭敬建造寺院，同以前一样和睦相处。他又在此国西门外，面向东跪在地上，把这些施舍众和尚。

 

那个讫利多种因为屡次由于和尚的缘故而覆灭宗祀，世世积怨，仇恨佛法。岁月既.久，又自已称王。所以这个国家不甚信佛，对外道庙宇，却特别留意。

 

五、佛牙伽蓝及传说

新城东南十余里，在故城以北，大山向阳的一面，有一座寺院，有和尚三百多人。那里的塔中有佛牙，长大约半寸，颜色黄白，到了斋日，时时放出光明。从前讫利多种族灭佛法的时候，和尚被遣散，各自分居。有一个和尚漫游诸印度，礼拜佛迹，表示其诚心。后来听说本国巳经平定，赶快回来，路上遇到一群大象，在草泽中横行，奔驰狂吼。和尚见到，爬上树去。这时候，群象一齐跑到这里，争着吮吸池水，洗滋树根，又共同努力把大树又推又掘，大树于是就倒下。象捉到和尚，把他驮到大林中，有病象生疮痛得躺在那里，象把这个和尚的手引到象痛的地方，原来是枯竹刺了进去。和尚于是拔出竹刺,敷上药粉，撕下自己的衣裳，把象脚裹起来，另外有一只大象，拿了一个金盒子，递给病象，病象拿到以后，转送给和尚。和尚打开一看，乃是一颗佛牙。诸象围住了他，和尚无法走出。明日吃斋的时候，大象各持异果，供他吃中饭。吃完，又把和尚驮出大林，到了数百里外。才放下他，各跪拜而去。和尚到了国的西界，渡过一条水流迅速的河，到了中流，船眼看就要翻。同船的人互相说道：“现在翻船，灾祸来自和尚，沙门必然有如来舍利，那些龙想来抢夺。”船主检查了一下，果得佛牙。此时和尚举佛牙低头对龙说道:“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不久来取。”于是就不再渡河，回船上岸，看着河叹道：“我没有制龙的法术，受到龙这畜类的欺负！”他又回到印度去学习禁龙法。三年以后，又回本国，来到河口，正在设坛，那条龙就捧着佛牙盒递给和尚。和尚拿回来，在这里建造寺院，供事佛牙。

 

六、小伽蓝及众贤论师遗迹

寺院南十四五里，有小寺院，里面有观音菩萨立像，如果有人哲誓死绝食期能见到菩萨，像中就出现妙色的身躯。

 

从小寺院向东南走了三十多里，到了大山，有旧寺院，规成宏伟壮丽，但巳荒芜不堪。现在只在一个角上有一座小阁楼，有三十几个和尚，都学习大乘法教。从前，僧伽跋陁罗(唐朝语言是众贤)论师在这里写作《顺正理论》。寺院左右的那一些塔里面，有大罗汉的舍利。野兽、山猴采花供养，年年不间断，好象受到人的指令一般。然而这山里面有很多灵迹.或者壁横着断裂，或者峰上留有马迹。所有这些形伏，都极奇异，都是罗汉、沙弥在一起游戏时，用手指头摩画，骑马往来造成的。这样的遗迹，难以详述。

 

七、索建地罗论师及象食罗汉遗迹

佛牙寺院东十余里，北山崖间，有小寺院，从前索建地罗大论师在这里写作《众率分毗婆沙论》。小寺院中有石塔，高五十多尺，是阿罗汉遗下的舍利。从前有一个罗汉，身躯高大，他吃的喝的东西，同象一样多。当时的人讥笑他说:“光知道吃饱，怎么会知道是非?”罗汉将涅槃时，告诉诸人说:“我现在不久将取得无余涅槃，我想讲一讲自己证得的妙法。”众人听了，对他更加讥笑，都来到这里。一同看一看结果如何。此时阿罗汉对诸人说:“我现在给你们说我本身的因缘。在这个身躯以前，由于业报得到了象的身躯，在东印度，住在王的内象圈中。此国有一个和尚远游印度，寻求圣教的经论，这时候国王把我施舍给了和尚。我驮着佛经，来到这里。过了不久，我就死去。驮经获得的福力使我转生为人，又受到余下的福德的影响，我早就披袈裟当了和尚。我努力寻求出离轮回，没有工夫安居，我得六神通，断了三界欲。然而我的饭量，仍然照旧，常自己控制食量，只吃到三分之一饱。”他虽然这样说，人们还是不信。他就升入虚空，入了火光定，身上冒出了烟焰，进入涅槃，剩下舍利坠下，建建塔来贮存。

 

八、圆满与觉取论师遗迹

从王城西北走了二百多里，来到商林寺院，布剌拿(唐朝语言是圆满)论师在这里写作《释毗婆沙论》。

 

从城向西走丁一百四五十里，到了大河以北，接连着大山之南，来到大众部寺院，有和尚一百多人，从前佛地罗（大唐语言是觉取）论师在这里写作大众部《集真论》。

 

从此向西南走。爬山历险，走了七百多里，到了半笯蹉国(北印度境)。

 

半笯蹉国

半笯蹉国方圆二千多里。山多河多。田地窄狭，按时播种庄稼，花果繁茂，多产甘蔗，没有葡萄，庵没罗果、乌谈跋罗、茂遮等果，家家种成林子，因为珍爱这些果子的味道。气候温热，风俗勇烈。衣服穿着，多用毛布。人的本性质朴正直，敬信佛教。有寺院五所，多已倾倒荒废。没有国君，役属迦湿弥罗。城北寺院和尚很少。寺院北有石塔，有很多灵异。

 

从这里东南走四百多里，来到曷逻阇补罗国。（北印度境内）。

 

曷逻阇补罗国

曷逻阇补罗国，方圆四千多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多里。非常险要坚固，山和山地很多，平原窄狭，土地生产不丰。土地情况和气候与半笯蹉国相同。风俗猛烈，人性勇敢。此国没有国君，役属迦湿弥罗国。寺院十所，和尚很少。外道神庙一所，异教徒很多。从滥波国一直到这个国家，人民形貌粗鄙，性情粗暴，语言平庸鄙陋，礼义轻薄，不是印度的本土，乃是边疆鄙俗之地。

 

从此向东南走，下山，渡河，走了七百多里，来到磔迦国(北印度境) 。

 

卷四  十五国

 

磔迦国

磔迦国，方圆一万多里。东靠毗播奢河，西临信度河(即印度河)。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这里适合种植晚稻，宿麦很多。出产金、银、黄铜、紫铜、铁。气候炎热，风暴很多。风俗横恶凶暴，谈吐粗野下流。他们好穿耀眼的白色衣服，即所谓“憍奢耶衣”、“朝霞衣”等。信奉佛教的人很少，多数人信仰外道天神。有寺院十所，外道神庙数百座。过去这个国家有很多管施舍的寺院，用来赡养贫困的百姓，有的施舍给药物。有的施舍给饭吃，资助人们各种饮食，让远游的人都不会感到什么不便。

 

一、奢羯罗故城及大族王兴灭故事

从磔迦国大都城往西南走十四五里，就到了奢羯罗故城。城墙虽巳倒塌，墙基还很坚固。故城方圆二十多里。城中又建小城，小城方圆六七里。居民富足，这座城，是磔迦国的故都。

 

几百年前，有一个叫做摩醯逻矩罗(唐朝语言是大族)的国王，以这里为都城统辖印度境内各国。大族王很有才智，性格勇猛刚烈，邻境各国无不臣服。大族王在处理国事之余，想学习佛法，下令在和尚当中推选一位才德出众的人(向他传授佛法)。当时和尚们都不敢应命，因为这些和尚没有什么欲望，不求什么声名，博学高明的人又都俱怕大王的威严。这时候，王府的一个老仆人，出家巳经很久。他言谈清淳高雅，反应机智灵敏，大家一致推举他前去应命。大族王说:“我敬仰沸法，到处访求有名望的高僧，可你们却推举这样一个奴才来和我谈论教义！常说僧徒里面贤明的人比比皆是，如此看来，有什么可尊敬的呢?”于是发布命令给五印度国：今后佛法都要消灭，要把和尚都赶走，一个也不能留。

摩揭陁国婆罗阿迭多王(唐朝语言是幼日)崇敬佛法，爱护百姓。由于大族王滥施刑法，强行暴政，因此幼日王自守边界，不再向大族王称臣纳贡。此时大族王训练军队，准备讨伐幼日王。幼日王得知大族王要对他声讨问罪，就对大臣们说道:“现在听说敌寇要来了，我不忍心伤害他的士兵。希望诸位大臣和百姓都能够宽恕我的罪过，留我一条命，让我躲到荒草野地中去吧。”说完他就走出王宫，托身山野之中。国内感恩和慕名迫随他的有几万人，他们一起逃奔到一个海岛上。大族王把军队交给他弟弟，让他渡海攻打幼日王。幼日王扼守在险要的地方，派轻骑诱使大族王前来交战。战鼓一响，奇兵四起，生擒大族。他被反绑双手，押到幼日王面前。大族王自愧失去了道义，用衣服蒙住自己的脸。

 

幼日王坐在国王的狮子座上，群臣四面保卫。幼日王命令侍臣告诉大族说:“露出你的脸来，我有话对你说。”大族回答说:“臣主的地位已经改变，现在是仇敌相见。既然不是什么交好，何必面谈呢?”幼日王再三告诫他，但他始终不听。于是宜布命令，列举他的罪状：“三宝的福田，是四生所依赖的地方，假如任凭你象豺狼一样凶残暴虐，很快就会败坏祖上的光辉业绩。上天都不容你。现在被我活捉，罪不能赦，理应砍头。”那时，幼日王的母亲是位学识广博、记忆力很强的人。她通晓卜卦，擅长相面。她听说要杀大族，急忙对幼日王说:“我曾听说大族外貌英俊，才智出众，我想见一见他。”子是幼日王让把大族带到他母亲的宫中。幼日王母对大族说:“唉！大族，希望你不要羞愧难当啊！人世间的事物总是变化无常的，荣耀和耻辱也总是交替出现。我如同你的母亲，你就象我的儿子。还是应该拿掉蒙脸的衣服，面对面地跟我说说吧。”大族说:“过去，我是同幼日王交战的敌国君主，现在则是被他囚禁的俘虏。我败坏了先王的家业，毁坏了宗祠。上对不起祖先的在天之灵，下对不住国家的黎民百性。我实在没有脸面再见人。仰观苍天，俯视大地，恨不能自尽身亡。因此才把脸蒙了起来。”幼日王的母亲说：“随着时代的不同，国家有兴有废，存亡全凭命运，假如你心里把万事万物荣辱得失都等同视之，那末得失就都会忘记，假如你的心被事物所左右，个人的所谓荣辱毁誉也就相继产生。你应该相信业报，随着时间而变化。如果你去掉蒙脸的衣服，当面谈谈，也许可以保全一命。”大族回答说，“假如让我这样一个无德无才的人继承帝主的事业，就会把国家治理得不成体统，弄得国破人亡。现在我虽遭困禁，但还是贪图短暂的活命，承蒙您劝告教诲，使我获得重生，我自应面谢您救命之恩。”于是拿掉蒙衣，露出他的面孔。王母说:“你自重自爱吧，应当让你善终。”随后王母告诉幼日王说：“祖宗的法典中有训示，做君主的应该宽恕他人罪过，珍惜众生的性命。现在大族王虽然是长期作恶，但他的福分还没到头。如果杀了这个人。十二年中，人们看上去都将面有菜色。不过，大族王虽有兴邦复国的气度，终究不能再当大国的君主。就让他到北方去，做个小国的国王吧!”幼日王遵从慈母的意见，怜悯这个失去国家的君主，把小女儿许配给他，以特别优厚的礼节待他，集中大族的残兵败将，进一步加强了护卫，让他们离开了海岛。

 

大族王的弟弟返回他的国土，自立为王。大族失掉王位，就在荒山野岭里东躲西藏，四处逃窜。以后他到北方投奔迦湿弥罗国。迦湿弥罗国国王对他厚礼相待，很同情他失掉王位，分给他土地城邑。时间久了，他却带领本封地的人，用奸诈欺骗的手段杀死了迦湿弥罗王，自立为王。他又利用刚打完胜仗的威风，派兵向西征讨健驮逻国，埋伏下兵士和武器，杀害了健驮逻王，王族大臣也被斩尽杀绝。他捣毁佛塔，废除寺院达一千六百处。除了打仗死的人以外，还剩下九亿(古代的亿与今天我们习用的不同，有大小二种，一种十进，一种倍进，这里的亿大概等于万。—译者注。)人，大族王要把他们都杀掉，不留一个活人。当时辅佐他的大臣都劝谏说:“大王的威严慑服了强大的敌人，两军还没交战就杀死了他们的首恶，但是黎民百姓有什么罪过呢?我们愿意以我们卑贱的性命替他们死。”大族王说:“你们敬奉佛法，崇重冥福。你们想成佛作祖，广泛宣传本生故事，是想把我的罪恶传给来世吗？你们应该回到自己的职位上去，不要再多嘴了。”于是把三亿上等家族的人带到印度河畔杀害;三亿中等家族的人扔到河里淹死，三亿下等家族的人分别赐给士兵(充当奴隶)。大族王满载着健驮逻国的财物，凯旋而归。过了不到一年，大族王就突然死去。死的时候，云雾昏暗，大地震动，狂风大作。当时，得到功果的人哀怜而叹息地说：屈杀无辜，毁灭佛法，结果坠入了无间地狱，在轮回中流转不息。”

 

二、世亲制论及其他遗迹

奢羯罗故城中有一个寺院，有和尚一百多人，都学小乘法。世亲菩萨过去曾在这里撰写《胜义谛论》。寺院旁有塔，高达二百余尺，过去四佛曾在这里说法，还有四佛散步场所的遗迹。寺院西北五六里,有塔，高二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也是从前四佛说法的地方。

 

从新都城往东北走十多里，到石塔，塔高二百多尺，无优王建造的，是如来往北方传经化度中停留的地方。《印度记》一书中说:佛塔中有很多舍利，倘或有斋戒的日子，时时放出光明。

 

从这里向东走五百多里，到达至至那仆底国(北印度境)。

 

至那仆底国

至那仆底国，方圆二千余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庄稼生长茂盛，果木稀少。入了户籍的平民百姓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国家财力富足雄厚。气候温暑，风俗怯弱。真俗二谛同时学习，佛教、外道一样信仰。有寺院十所，外道神庙八所。

 

一、国号由来

从前，迦腻色迦王在位时，声势振动四邻各国，威名远及境外的民族。当时，在我国河西，一有个民族因为敬畏迦腻色迦王的声威，曾送人质到他那里去。迦腻色迦王得到中国作为人质的王子，给子优厚的赏赐和隆重的接待：一年之中，按热、雨、寒三时，调换宾馆，并派步，马、车、象四兵种担任警卫。这里是质子冬天居住的地方，所以叫至那仆底（大唐语言是汉封）。因为质子住在这儿，国名也就叫做至那仆底国。以前，这地方和其他印度各国都不种梨桃。质子来了以后，才开始种植，他们管桃叫至那你(唐朝语言是汉持来)，管梨叫至那罗阇弗呾逻(唐朝语言是汉王子)。因此，这个国家的人民十分敬重唐王朝，指着我说:“这是我们先王的同国之人。”

 

二、暗林伽蓝及迦多衍那论师遗迹

从大城往南走五百多里，来到荅秣苏伐那寺(唐朝语言是暗林)，有和尚三百多人，学习说一切有部。众僧仪表肃穆，德行清高。对小乘学派理论有特别深入的研究。这个劫的一千个佛都聚在此地为天神、众人说深妙法。释迦如来佛涅槃后三百年中，有位叫迦多衍那(旧称迦旃延，是错误的)的论师，在这里写了一本《发智论》。暗林寺中有一座塔，高二百余尺，是无忧王建造的。塔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小塔和各大石窟鳞次栉比、遥遥相望，不计其数，都是很久以来，证果圣人在这里去世以后才一一兴建的。现在难于一一列举，证果圣人的齿骨还在。寺院周围的山，长达二十里。供奉佛陀舍利的塔有千百座，一座挨若一座，塔影都能互相连接。

 

从这里往东北走一百四五十里，来到阇烂达罗国（在北印度境内）。

 

阇烂达罗国

阇烂达罗国，东西长千余里，南北宽八百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十二三里。这里适宜种植谷物，多产晚稻，树木枝叶扶疏，花果繁茂，气候温热，风俗刚强宝烈。人的容貌庸俗丑陋，家家户户十分富有。寺院五十余所，和尚千余人。大小二乘专门学习。有外道神庙三所，外道五百余人，都是在身上涂灰之辈。这个国家的先王推崇外道教派，后来遇见罗汉。听他讲述佛法，信佛悟道。因此中印度王(戒日王)体察到他信佛真诚，就把五印度国有关三宝之事，全部委任他监管。他打破国家界限，不受过去人们之间爱憎思怨的约束，严格监督考察僧徒，哪怕是很微小的优点或过失也善于穷究。所以，德高望重的僧徒受到诚心诚意的敬重，对违反戒律的僧徒则加以严厉的惩罚。凡是有圣人遗迹的地方，都有纪念性的建筑，有的是塔，有的是寺院，这类建筑遍及印度境内。

 

从这里往北，越过崇山峻岭，穿越洞穴峡谷，行经危途，跋涉险路，走了七百多里，到达屈露多国(北印度境)。

 

屈露多国(附见洛护罗国及秣罗娑国)

屈露多国，方圆三千余里。四境群山环抱。此国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这里土地肥沃，庄稼按时播种，花木茂盛。花木繁多。因为它靠近雪山，所以珍贵药材很多，还出产金、银，赤铜及火珠、黄铜等。气候渐冷，微降霜雪。人的相貌粗陋，患大脖子病的人很多。性格刚强猛烈，崇尚勇敢和气力。有寺院二十余所，和尚千余人。大部分和尚学习大乘，少数学习其他部派。外道神庙十五所，异教徒杂居。依山靠岭，石屋相连，有的供罗汉居住，有的是仙人修行的地方。国中有塔，是无忧王建造的。从前释迦牟尼曾经来过这个国家说法超度俗人，这里的遗迹都有记载。

 

从这里往北走一千八九百里。道路危险，穿越高山狭谷，到达洛护罗国。

 

从达洛护罗国往北二千多里，路途艰难险沮，顶寒风，冒飞雪，到达秣逻娑国(也称作三波诃国)。

 

从屈露多国往南走七百多甲，越过高山，渡过大河，到达设多图卢国（在北印度境内）。

 

设多图卢国

设多图卢国，方圆二千多里。西临设多图卢河。此国大都城方圆十七八里。各种谷物丰盛，果木繁茂。盛产金、银、珍珠。人们穿的衣服和使用的器具鲜明素净，衣裙华丽。气候炎热，风俗纯朴温和，性格和善顺从，上上下下都很有规矩。他们虔诚地、真心实意地信仰尊敬佛法。

 

王城内外有寺院十所，庭院荒凉，和尚很少。

 

城东南三四里有塔，高二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

 

再从这里往西南走八百多里，就到了波理夜呾逻国（在中印度境内）。

 

波理夜呾逻国

波理夜呾逻国，方圆三千余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这里适宜种庄稼，盛产宿麦。有一种特别的稻种，播种后六十天就可以收获。牛羊多，花果少。气候炎热，风俗勇猛刚强。人们不太注重学习技艺，信奉外道。君王出身于吠奢种姓，性格勇敢刚毅，精通武艺韬略。寺院八所，倾倒损坏已很厉害，和尚很少，都学习小乘。有外道神庙十余所，异教徒千余人

 

从此往东走五百多里，到秣菟罗国(中印度境)。

 

秣菟罗国

秣菟罗国，方圆五千余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土地肥沃，人们都以务农为本。家家户户都种植庵没罗果，茂密成林。这儿的庵没罗果虽然同名，但有两个品种：个儿小的一种，生的时候青色，成熟时变成黄色；个儿大的一种始终青色。这里还出产细花布和黄金。气候炎热，风俗善良和顺，喜好敬神修冥福，尊重道德，崇尚学艺。有寺院二十余所，和尚两千余人。大小二乘，同时学习。外道神庙五所，异教徒佘居。

 

一、释迦弟子等遗迹

有三座塔，都是无忧王建造的。过去四佛留下的遗迹很多。释迦如来的许多弟子死后尸骨都留在这几座塔里，叫做舍利子（旧日时叫舍梨子，又叫舍利弗，是错误的）、没特伽罗子（旧时叫目乾连，是错误的)、布剌拿梅呾丽衍尼弗呾罗(唐朝语言是满慈子，旧称弥多罗尼子，都是错误的)、邬波厘、阿难陁、罗怙罗(旧称罗睺罗，又称罗云，都是错误的)、曼殊室利(唐朝语言是妙吉祥，旧称濡首，又称文殊师利，或称作曼殊尸利，译做妙德，是错误的)等许多菩萨塔。每年三长及月六斋，和尚们争先恐后地带领知己好友，手捧供具，弄了很多珍奇玩物，按照他们不同的宗派，设像供养。信奉阿毗达摩的人们供奉舍利子，静坐养性的人供奉没特伽罗子，诵读笃行经藏的人供奉满慈子，学习毗奈耶的人供奉邬波厘，尼姑们供奉阿难，还未受戒的供奉罗怙罗，那些学习大乘的供奉各位菩萨。乳到了这一天，各塔争相治办供品，祭祀佛陀，一排排缀着珠子的旗幡，一对对镶着珠宝的伞盖，香烟如云，散花如雨，遮日蔽月，震荡溪谷。国王、大臣全邻致力于行善。

 

二、邬波毱多遗迹

从大都城往东走五六里，来到一座山寺。开凿山崖做居室，利用山谷做门户。是长者邬波毱多(唐朝语言是近护)所建。寺院中还有一座供奉如来指甲的塔。寺院北部岩石之间有一座石屋，高二十多尺，宽三十多尺，里面堆满了四寸长的细筹码。(用竹、木或象牙等制成的小棍或小片儿，是用来计数的工具—译者注。)尊者近护讲授佛法教化众生，夫妻都获得罗汉果，就投入一筹码。家族不同，种性有别，虽然获得罗汉果，也不记录。

 

三、弥猴献蜜及释迦等遗迹

从石屋向东南走了二十四五里，来到一个很大的干涸了的池塘旁。池旁有座塔。从前，如来佛经过这个地方，当时有一只猕猴捧着蜜献给如来佛。佛令用水和蜜，然后分赐给众人。猕猴高兴得跳跃起来，结果掉在池里摔死了。它借着这功德之力，转生为人。

 

池北不远的大森林中，有过去四佛散步的遗迹。它旁边是舍利子、没特伽罗子等一千二百五十大阿罗汉入定修性的地方，都建了塔，以此做为遗迹的标志。如来佛在世时，曾多次游历这个国家，凡是他说法的地方，都建坟栽树。

 

从这里往东北行五百余里，就到了萨他泥湿伐罗国（在中印度境内）。

 

萨他泥湿伐罗国

萨他泥湿伐罗国，方圆七千余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这里土地肥沃，庄稼长势茂盛。气候温热，风俗刻薄。家室富足，争相奢侈。人们熟谙幻术，特别崇尚奇异的技能。唯利是图的多，种田务农的少。各地珍贵的货物，大多聚集在这里。寺院三所，和尚七百余人，都学习小乘法教。外道神庙一百多所，异教徒很多。

 

一、福地

大城四周二百里内，那里的居民都称之为“福地”。听许多有声望的老人说:从前，五印度国由两位国王分别治理。两国常在边境上互相侵犯，战斗一直不能停息，两个国王合谋，想决一死战，以定雌雄，以便宁息民情。但是民怨沸腾，百姓不肯服从国王的命令。国王认为:对于民众，难以与他们商议新开创的事业，但是神能打动众人，权能创立功业。当时有个婆罗门，国王素来知道他很有才能，便派人秘密地给他许多布帛，让他进入后庭，撰写法书，然后把法书藏在山洞里。日子过了很久，小树都长得要两人才能合抱那么粗了。国主升朝，对各位大巨说:“寡人无德，有愧于所居的高位。蒙天帝垂照，在我梦中赐给我一本神书，如今藏在某山某岭。”于是国下下令寻找，真的在山林之中找到了天书。大臣们齐声称贺，众百姓快乐非常。他们奔走相告，让远近的人都知道了这回事。神书的大意是:“生死苦海无边无涯，运行变化无尽无休，一切生灵沉溺在苦海之中，不能靠自已的力最游到彼岸。我可以出奇谋救你们脱离苦海。现今这个王城周围二百里内，是先帝以来世世代代的有福之地。岁月极为久远，以致铭刻记载都已磨灭。一切生灵都不醒悟，终于沉入苦海深渊。沉溺其中而得不到救助，怎么办呢?你们众生面对敌人战死，将会转生为人，多杀无辜之人，将会得到上天赐福和欢乐，又有孝顺的子孙侍奉亲老，经过此地时即能得到无穷的幸福。功劳少而得福多，为什么失掉这个机会呢?人一旦丧身，就在地狱、饿鬼、畜生这三条路上，在幽暗中流转。所以一切生灵都要各自努力，务必完成自己的事业，”于是该国人人学习打仗，个个视死如归。国王遂即下令，招募勇士。两国混战，积尸如莽。直到今天，遗骨漫山遍野。因为这是古时候的事，人们的骸骨非常巨大。国内民间相传，称这里为“福地”.

 

二、佛舍利窣堵波及俱昏荼僧伽蓝

城西北四五里，有塔，高二百余尺，是无忧王建造的。所用的砖都是黄赤色，非常光亮明净。塔中有如来舍利一升，光明时时照射，神迹多端。

从大城向南行百余里，到俱昏茶寺院。寺内座座楼阁屋脊相连，层层亭台间隔矗立，僧徒道行请肃，威仪娴雅。

 

从这里往东北走四百多里，到窣禄勤那国(在中印度境)。

 

窣禄勤那国

窣禄勤那国，方圆六千余里，东临恒河，北部背靠大山，阎牟那河从境中流过。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东边濒临阎牟那河，虽已十分荒芜，但城基还算坚固。国内物产、气侯、风俗，同萨他尼湿伐罗国一样。人性质朴，信仰外道。重视技艺，崇尚神福。寺院五所，和尚千余人，多数人学习小乘，少数人学习其他部派。他们商讨佛法深远精微的言辞，论述佛法玄妙深奥的理论、各地那些才智超人之士，都到这里来寻求真理，稽查疑难。外道神庙一百所，异教徒很多。

                

一、如来及罗汉发爪窣堵波

大城东南阎牟河西岸的大寺院东门外，有座塔，是无忧王建造的。从前，如来佛曾在这里说法超度众人，塔的旁边还有一个塔，内有如来佛的头发、指甲。在这周围，有几十座存放舍利子、没特伽罗各位罗汉头发和指甲的塔。如来涅槃以后，这个国家人民为外道所蒙蔽，信奉了异教邪说，废弃了正确的信仰。现在有五所寺院，是别的国家的论师与各外道和婆罗门辩论取胜的地方，因此建造了寺院。

 

二、殑伽河源及提婆诱化故事

从阎牟那河东行八百余里，到达恒河河源，这里河宽三四里，到了东南入海口处，宽达十余里。河水青苍，波涛浩瀚。灵怪虽多，但不为害。河水味道甘美，细沙随流。据这里民间的一些记载，称这条河为“福水”。即使是罪孽深重的人，到河里一洗，便可除去罪恶，轻生投河的人可以升天享福，死后尸体被扔到河里的人不会堕入下劣的转生中。掀起水波，拍击水流，可使亡魂得到济度。当时执师子国提婆菩萨深知实相，得到各种法性。怜悯人们愚昧无知。因此来到这里进行诱导。当时，男女咸集，老少毕至，聚在河边，荡起水波，拍激水流。提婆菩萨虽然也和世俗的人们一样跳进水里，但他只是低头逆流而进，样子和别人不同。有个外道问:“先生为什么要不同于众人呢?”提婆菩萨回答说：“我的父母亲属都在执师子国，我唯恐他们受苦挨饿，希望这水能流到那里，从远方济度他们。”那些外道说:“先生错了，你怎么不多想一想就贸然行事呢?你的家国、山川那么遥远，你用激扬此水的办法接济远方饥饿的家人，就如同倒着走路而希望赶上前边的人一样，没有听说过呀。”提婆普萨说:“阴间罪恶累累，尚且蒙受此水祛恶，山川虽然阻隔，怎么就不能接济呢?”此时这些异教徒才知难谢罪，抛弃异教邪说，接受正法，改过自新，愿意接受菩萨的教诲。

 

渡过阎牟那河，东岸就是秣底补罗国(中印度境)

 

秣底补罗国

秣底补罗国，方圆六千余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这里适宜种植谷子、麦子，花果繁多。气候温和舒畅，风俗淳朴。人们崇尚学问技艺，精通咒术。信仰佛教或异教的人各占一半。国王出身戍陀罗。他不信佛教而敬事天神。寺院十余所，和尚八百余人，大部分学习小乘教说一切有部。外道神庙互十余所，异教徒杂居。

 

一、德光伽蓝及传说

从大城向西南走四五里，来到一座小寺院，有和尚五十余人。从前瞿拿钵剌婆(唐朝语言是德光)论师曾在这电撰写《辩真》等著作，共一百多部，论师年轻而又有杰出的才华，成年后抱负远大，聪慧敏捷，博通物理，识见高强。学问渊博，见识多广。他本来学习大乘，但还没有认识到大乘理论的深奥玄妙之处，就去阅读《毗婆沙论》，因此弃大乘而改学小乘，写了几十部论著，攻击了大乘教的主要纲领，专门执着于小乘。他还写了几十部世俗的书，否定和驳斥先辈们的经典论著。他苦苦思索佛经的涵义，读了几十遍还不能领悟。钻研的时间虽然很长，但疑难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当时有提婆犀那(唐朝语言是天军)罗汉，往来于睹史多天，德光想通过他求见慈氏菩萨，以解决挺难并求指教。天军用神力把德光接上天宫。德光见到慈氏菩萨只是长长作了一揖，并不行礼。天军对他说：慈氏菩萨将按次继承佛位，你怎么这么自高自大，胆敢不向他致敬?你既然想聆听菩萨的教诲，为什么竟不屈从?”德光回答说，“您老这些话，确实是对我的教育。但我受戒于比丘，是个出家人，慈氏菩萨享受天上福乐，并不是出家的僧侣，要我对他行礼，恐怕不合适吧。”菩萨知道他自我傲慢，内心顽固，不具备听法的条件，德光往返三次，未能解决疑难。德光再次请求天军，打算重新觐见行礼。天军厌恶他态度傲慢，轻蔑地不予理睬。德光既不遂愿，便起怨恨之心，随即躲进深山老林，修行禅定，发挥神通，但自我傲慢，未能祛除，没能证得道果。

 

二、大伽蓝及众贤与世亲故事

德光寺北边只四里，有一座大寺院，有和尚二百余人，都学小乘法教。那里是众贤论师去世的地方。众贤论师是迦湿弥罗国人，聪慧机敏，博学多达，幼年时就受到人们高度的赞誉，对说一切有部《毗婆沙论》有特别深的研究，当时有位世亲菩萨，一心追求深奥的道理，探索书中包含的言外深意，驳斥了毗婆沙论师所持有的理论，写出了《阿毗达磨俱舍论》。这部书，情文并茂，理趣精高。众贤论师阅谈了这部著作以后，有志于从事这些理论的研究。于是苦心孤诣，认真钻研，经过十二年的努力，写出了《俱舍雹论》二万五千颂，共八十万字。论文真可谓语言深刻，意态悠远，洞察精微。众贤论师对他的门徒说:“以我这超群的才能，凭我这正确的见解，完全可以驳倒世亲菩萨，挫败他的锋芒，不能让这老头子独得占鳌头的名声。”于是三四个才智杰出的门徒，带着他的著作，前去访问世亲。当时世亲菩萨正在磔迦国奢羯罗城。从远方传来消息说，众贤论师将到此地。世亲菩萨听说以后，立即整治行装。他的门徒不理解，就上前进谏说:“大师道德超过从前的哲人，在当今世界盛名远扬，远近学者没有不推崇你而自感弗如的。如今听说众贤论师要来，多么害怕呀?果真有屈尊之处，我辈可以厚颜相对。”世亲菩萨说：“我现在要去远处游学，并不是为了躲进众贤这个人。看来在这个国度里，是不再能够弄明白的。众贤是个后生小辈。他诡辩如流，而我年老力衰。不能自持所见。我想用一句话挫败他的邪说，想把他领到中印度，让那些年轻有为的英雄豪杰去明察真伪，详论得失。”不久就让他的伴侣背上书箱同他一道远游。众贤论师在此后一天到达这个寺院。他忽然觉得气力衰竭，于是写信向世亲菩萨说:‘如来涅槃，门徒分成宗派。各传其所宗之义理。同道结党，异派遭恨。我孤陋寡闻，愚味无知，蒙先辈以义理相传，我拜读了您所写的《阿毗达磨俱舍论》，您批驳了毗婆沙师的要义。而我却不自量力。研究多年。写了这一部《俱舍雹论》，想把它挟为正宗。我智小谋大，死期将至。您世亲菩萨宣扬微言大意，探讨至理，如您能不毁弃我的著作，让这遗文得以留存，这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死了又有什么后悔呢?”于是他一个一个地从门徒中选拨能言善辩的并告诉他们说：“我诚然是个晚辈，轻慢先辈贤达，命运怎样呢？我现在就将逝世！你们拿着这封信和我的著作。向那位菩萨谢罪，替我悔过吧！”话刚说完就奄奄身亡了。门徒们捧着书信来到世亲菩萨那里恭敬地说.“我师众贤已经归天。临终遗言致函，自责谢罪。不使他得到身败名裂的下场，我们不敢这样期望。”世亲菩萨看过众贤的书信和著作以后，沉吟许久，对门徒们说:“众贤论师是个聪慧灵敏的后辈，他的道理虽然论述得不够充分，但言辞还是锋利有余的。我现在想批驳他的论点，易如反掌。不过念及他临终时的恳求，注意到他那知道难题之后的言辞，姑且凭着大义，成全他一生的夙愿，何况这套理论，也能阐明我们这一部派的主张呢。”遂将这部书改名为《顺正理论》。世亲的门徒们进谏说：“众贤没死的时候，您去远处游学，如今您得到他的著作，又为他更改题目，举凡你的门徒，谁还有脸承受呢?”世亲菩萨想解除大家的疑虑，于是说了一首颂：“如同狮子王，避猪而远逝，二者谁胜负，智者自应知。”众贤死后，他的门徒把他的尸体火化，并在离寺院二百多步的庵没罗林里，建起一座塔，将遗骨收在塔内，至今还在。

 

三、无垢友故事

庵没罗林旁有一座塔，存放毗末罗蜜多罗(唐朝语言是无垢友)论师的遗体。论师是迦湿弥罗国人，在说一切有部中出家。他博览各种经书，综合研究各部异论，游学五印度国，学习经、律、论三藏这些深奥著作。成名立业，准备返回本国。途中经过众贤论师的塔，抚着塔身感叹地说:“只有论师雅量清高，抑扬大义，正想挫败异部，树立本宗正业，为什么不长寿，我无垢友，一个学识浅薄的学生，尽管时代不同，但我仰慕论师的大义，永远怀念您的恩德。世亲虽然死了，他的学说还在流传，我一定尽我所知，撰写几部论著，让赡部洲所有学者灭绝大乘这个名称，消除世亲这个名字，这才是不朽的，我要尽心完成这个夙愿。他说完这番话，忽然心慌意乱，五舌重出，热血流涌。自知寿命必终，写遗书悔恨地说:“大乘学说是佛法中最深奥的理论。名和昧都巳泯绝，道理致密幽深。我轻浮而愚昧地攻击先辈的理论，现在得到了明显的报应，这是罪有应得啊！我恳切地敬告各位学友，我的这个借鉴还在，你们都应各自慎重考虑自己的志向，不要再有怀疑了。”说罢，大地震动，论师一命呜呼。在他死去的地方，地面下陷成坑，同他一起的伴侣焚化了他的尸休，将遗骨收在为他族建的塔里。当时有位罗汉看见此景，叹息地说，“可惜呀!真苦，这位论师，任性地固执己见，恶意诱毁大乘，结呆坠入无间地狱。”

 

四、摩裕罗城

秣底补罗国西北部、恒河东岸，有一座摩裕罗城，，此城方圆二十余里。居民稠密，清澈河水交错流过，出产黄铜、水晶、宝器。离城不远，靠近恒河，有大外道神庙，灵异很多。宙里有一个水池，用石头砌成池畔，通过水渠引来恒河水，五印度人称这个水池为恒河门，是生福灭罪的地方。常有来自远方的成百上千的人聚集在池中沐俗。乐于行善的国王们在这里建立了福舍，置办美味，储备医药、惠施鳏、寡，供养遗孤。

 

从这里向北走三百余里，来到婆罗吸摩补罗国(北印度境)。

 

婆罗吸摩补罗国(附见东女国)

婆罗吸摩补罗国，方国四干余里，四面群山环绕，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居民稠密，家室富饶。土地肥沃，庄稼按时播种，出产黄铜、水晶。气候微寒，风俗刚毅勇猛。学习技艺的少，多数追逐金钱。人的性格粗犷暴烈，邪教和正教杂信。寺院五所，和尚很少。外道神庙十余所，异教徒杂居。

 

此国北部大雪山中，有个苏伐剌拿瞿呾罗国(唐朝语言是金氏)，出产上品黄金，因此叫做金氏国。东西长，南北窄，即所谓东女国。这里世世代代以女子为王，所以以“女”为国名。丈夫也称王，但不问政事，只管打仗、种田而已。土地适合种植宿麦，畜养了许多羊、马。气候严寒。人的性格暴躁。东部与十番国接壤，北部与于阗国相邻，西部紧靠三波诃国。

 

从秣底补罗国向东南走四百多里，来到瞿毗霜那国(中印度境)。

 

瞿毗霜那国

瞿毗霜那国，方圆二千余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崇山峻岭，险要坚固。居民稠密，花木、树林，池塘，处处相间。气候和土地情况与秣底补罗国相同。风浴淳朴，勤学积福。信仰异教的多，追求眼前的欢乐。有寺院两所，和尚百余人，都学习小乘法教。外道神庙共十多所，异教徒杂居。

 

大城旁的旧寺院中有一座塔，是无忧王建造的，高二百多尺。如来在世时曾在这里用一个月的时间宣讲佛法要点，塔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旁有供奉如来头发和指甲的两座塔，各高一丈余。

 

从这里向东南走四百多里，来到垩醯掣呾逻国(中印度境内)。

 

垩醯掣呾逻国

垩醯掣呾逻国，方圆三千余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十七里，依险而建，固若金汤。适合神植谷、麦，山林和泉石很多，气侯温和宜人，风俗淳朴。熟谙义理。笃于学习，多才博识。寺院十余所，和尚千余人，都学习小乘正量部法。外道神庙九所，异教徒三百多人，侍奉自在天，都是身上涂灰之侣。

 

城外龙池旁有塔，无忧王建造的，是从前如来为龙王讲了七天佛法的地方。塔旁还有四座小塔，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

 

从这里向南走二百六七十里，渡恒河，往西南行，来到毗罗删拿国(中印度境)。

 

毗罗删拿国

毗罗删拿国，方圆二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气候和上地情况与垩醯掣呾逻国相同。风俗猛烈暴躁，人民懂得学艺。崇信异教，少数人敬奉佛法。寺院二所，和尚三百人，都学习大乘法教。外道神庙五所，异教徒杂居。

 

大城中旧寺院内有塔，塔基虽已倒塌，尚高百余尺，无忧王建造的。是如来过去在这里宣讲七天《蕴界处经》的地方。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就在它旁边。

 

从此向东南行二百余里，到劫比他国(旧称僧迦舍国，中印度境)。

 

劫比他国

  劫比他国，方圆千余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气候和土地情况与毗罗删拿国相同。风俗淳和，许多人学习技艺。寺院四所，和尚千余人，部学习小乘正量部法教。外道神庙十所，异教徒杂居，共同待奉大自在天。

 

一、大伽蓝三宝阶及其传说

大都城东二十余里，有一个大寺院。建筑美丽异常，雕刻十分精巧，佛的尊像装饰极端用心。有和尚数百人，学习正量部法教。有数万为寺院服侍的俗人住在寺院旁。

 

寺院大墙内有三宝阶，南北排列，向东而下，是如来佛从三十三天降还人间的地方。当年如来佛从胜林起身，上升天宫，居住在善法堂，为他母亲说法。三个月后准备降还人间。天帝释就施展神力，建造了宝阶，中阶用黄金铸成，左阶用水晶，右阶用白银。如来从善法堂起身，率领诸天神，步履中阶而下，大梵天手执白拂，踏着银阶在右边陪侍，天帝释举着常盖，踩着水晶阶在左边侍奉。众天神凌空散花，齐声赞美如来功德。几百年前，宝阶还在，及至如今，宝阶已全部陷没。许多国家的君王悲伤慨叹没能亲眼见到。于是在故基之上，仿照旧宝阶，用砖石垒起阶梯，用珠宝装饰。宝阶高达七十余尺。上面还建了精舍。精舍里有石佛像，佛像左右的台阶上侍众著天帝释和大梵天的像，形态酷似当年，还保持着往下走的姿势。旁有石柱，高七十余尺，是无忧王建造的。柱子呈红青色，光亮滑润，质地坚硬，纹理细密。柱子上端雕着一只石狮，面向宝阶蹲踞着，柱的周围雕刻上各种奇待的形象，依照各人的罪恶与福德影现在柱中。

 

宝阶旁不远有塔，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旁边有一座塔，如来从前曾在这里洗浴。塔旁的精舍，是如来打坐入定的地方。精舍旁有一块大石，基长五十步，高七尺，是如来散步的地方。凡是他脚踩的痕迹都有莲花状的花纹。基石左右各有小塔，是帝释、梵王所建造的。

 

二、莲花色尼见佛处及传说

在帝释、梵王的塔前，是莲花色比丘尼准备朝见如来佛而先变作轮转王的地方。如来从天宫返回赡部州，当时苏部底(唐朝语言是善现。旧称须扶提，或称须菩提，译做善吉，都是错误的)正在石室中设宴，他暗自思付道:“现在佛降还人问，人、天神随从，象我如今这样，应该做什么才好呢?我曾听佛讲过，要懂得诸法皆空，要体察佛法的本性，就要以慧眼看到佛的法身。”当时莲花色比丘尼初次拜见佛，因此变为轮转王，七种宝物前后跟从，四种兵左右警卫，来到世尊的住所，就恢复了比丘尼的面日。如来对她说:“你不是第一次见我。善现这个人，观察到诸法皆空，这才是见到了佛的法身。”

 

圣迹墙内，各种灵异相继出现。在大塔东南有一水池，龙生经常在这里护卫圣迹。既然有了暗中保护，就难以轻易冒犯它，只是天长日久，圣迹自然损坏，并不是人力破坏的。

 

从此向东南走不到二百里，就到了羯若鞠阇国(唐朝语言是曲女城国，中印度境) 。

 

卷五　六国

 

羯若鞠阇国

羯若鞠阇国，一方圆四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西临恒河，长二十余里，宽四五里。城壕坚固险阻、城内楼台殿阁，遥遥相对，花木、树林、池塘，美丽明朗，澄清如镜。外国许多寄珍异宝，多聚于此地。当地居民，人人欢乐。丰足富饶。花果种类繁多，庄稼收种适时。气候温暖调和，风俗淳朴厚道。人的容貌俊美端庄，服饰鲜艳华丽。专心好学游艺，谈吐清晰，见解深刻。信奉佛教或异教的人各占一半。寺院有一百余所，和尚一万余人，大乘和小乘一并学习。外道神庙二百多所，异教徒数千人。

 

一、国号由来

羯若鞠阇国，在世人长寿的时候，它的旧王城叫号拘苏磨补逻(唐朝语言是花宫)，国王名叫梵授。前世积德，聪明智慧，素负众望，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他威慑赡部，声振邻国。他有上千个儿子，人人机智勇敢，抱负远大，意志坚强。他还有一百个女儿，个个容貌美丽，仪表端庄。

 

当时，有一个仙人居住在恒河河畔，他在这里收视反听，坐禅入定几万年了。由于他形如枯木，因此招来了四方讲荫的飞乌在他身上歇宿，随着鸟群排泄粪便，在仙人肩上留下很多尼拘律果核。此后，暑往寒来，仙人周围绿荫垂挂，长成用两臂才能合抱的大树。又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头，仙人起身脱离禅定。他想砍去这棵大树，又唯恐搞翻了鸟窝。当时人们都称赞仙人的美德，尊称他为“大树仙人”。有一天，仙人观赏茂密的丛林。他举目向河边望去，看见国王的女儿们在那里高高兴兴地追逐游戏。他欲界的爱欲升起，爱欲之心渐渐漫满整个身心，于是他来到王城花宫，想郑重的要求聘娶王女。国王听说仙人来到，亲自迎接并问候仙人：“大仙生活在我们世俗凡人之外，怎能劳您大驾光临舍下呢？”仙人回答说:“我住在那草木丛生的湖边，已经很多年了。今日脱离禅定出来游览，看到大王的爱女们在那儿戏乐，爱慕之心油然而生。我特意远道前来求婚。”国王听他这么一说，一时不知怎么办好，只得对仙人说：“大仙今天先回住所，请等候吉日良辰再送女完婚吧。”仙人听了国王的回答，就回到他住的地方去了。于是国王遍问身边的女儿，可是没有一个肯嫁给仙人。国王惧怕仙人的威严，终日忧心如焚，以致面容憔悴。有一天，国王的一个小女儿趁他父亲闲暇的时侯从容问道:“父王有一千个子嗣，使那么多国家的君王都仰慕您，为什么还这样忧愁呢?您好象有什么担心的事啊?”国王说:“承蒙大树仙人看重你们，前来求婚。可是你们却没有一个肯答应的。仙人神通广大，能招灾降福 ，倘若他不能遂心如意，必定会嗔怪发怒，到那时，国破家亡，宗祀灭绝，辱及祖先。我深恐招来此祸，确实有所疑惧。”小女儿非常内疚地说:“给父王带来这么深的忧虑，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罪过啊，我愿把自己微践的身躯许配仙人，使社稷得以延续下去。”国王听了以后非常高兴，立即传命驾车，亲自送小女出嫁。国王到了仙人的住所以后，向仙人道歉说，“感谢大仙俯念世俗之心，屈尊人间之情，今天冒昧奉献幼女，供您驱遣。“仙人见了幼女以后，很不高兴，对国王说:“你对我老头了一也太轻慢了，竟然许配给我这样一个丑女!”国王回答说：“我问遍了我那些女儿，她们都不肯从命，唯有这个小女儿，愿意到这儿听您使唤。”仙人非常恼怒，便恶狠狠地念起咒语:“让那九十九女，立时腰弯背驼，容貌毁伤，一辈子嫁不得人。”国王听了以后，赶紧派人回去查看，.果然个个都已变成驼背。自此以后。这个王城就改名为曲女城。

 

二、戒日王世系及即位治绩

羯若鞠阇国当今在位的国王，出身于吠奢种性。名字叫曷利沙伐弹那(唐朝语言是喜增)，他的家族巳经有两代三个君王治理这块土地。他的父亲名叫波罗羯罗伐弹那(唐朝语言是光增)，哥哥叫曷逻阇伐弹那(唐朝语言是王增)。父王逝世后，王增以长子的身分继承了王位，他以贤德治理国家。当时东印度的羯罗拿苏伐剌那(唐朝语言是金耳)国设赏迦王(唐朝语言是月)常常对大臣们说:“邻国有位贤明的君主，它对我们国家可是个祸害啊！”于是他采取诱骗的手段，把王增请去，在会面时将王杀掉。羯若鞠阇国的百姓失去了君主，整个国家也陷于慌乱之中。当时有一个大巨叫婆尼（唐朝语言是辩了）是位职高望重的人，他对其他大臣说:“继承王位这件大事，应该今天就决定。我看，先王的次子，亡君的兄弟，本性仁爱慈善，虔心孝敬父母，敬重长者，任人唯贤，对下平等公允。我想请他继承王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请各抒己见。”大家都很敬仰王子喜增，平素对他没有其他不同的议论，于是所有的大臣执事都去劝说喜增继承王位，他们说:“恭请王子听臣等陈述:先王积累功德，致使国家光耀兴盛。传位给王增后，原想他能耄耋善终，但是由于我们辅佐不利，以致王增落到仇人之手，惨遭谋害。这是国家的奇耻大辱，也是我们当臣子的罪过。现在外界议论纷纷，还流行若歌谣说英明的王子自应继承王位。如果能蒙王子亲自治理天下，报杀父之仇，雪国家之耻，光复先王之业，还有什么功德比这更大呢?期望能不要再推辞。”王子回答说:“继承王位的重任，从古到今，都是很难担当为:兴立君主，更应该慎重。我的确缺乏修养，父兄又早去逝，大家推举我承袭王位，我哪有能力担当这个重任呢，大家认为我合适，我又怎敢忘记自己的虚薄呢？现今，恒河河畔，有一幅观自在菩萨像，非常灵验，我想前去占卜。”随后，他就来到菩萨像前，不吃不喝，一心祈祷。菩萨感念他的一片诚心，显出本相问道:“你这样勤恳求佛，有什么要求吗?”王子回答说:“我的灾涡太多了，父上驾崩，兄长被害，残酷的打击一次又一次降临到我头上。我自觉缺才少德，可是国人一定要推举我记成王位，以期光复父业。我自己愚味无知，因此斗胆的来，祈求菩萨指点！”菩萨告诉他说：“你原本就是住在这个山林里的比丘。精心苦修，勤恳不懈。承袭这个福分，得以转生为这个国家的王子。如今金耳国的国王既然破坏了佛法，你继承王位后，一定要注重佛法的兴盛。以大慈大悲为志，以同情怜悯为怀，那样，不久就可统治五印度全境。如果要想使王位保持下去，那么就就听从我的教导，这样样，神明就会暗中给你大福，你们将无敌于天下，不过你不必登上国王的宝座，也不必号称大王。”王子接受了菩萨的教海，回去以后，承继王位，但自称王子，号尸罗阿迭多(唐朝语言是戒日)，他命令大臣们说:“我兄长的仇还没报，邻国也不肯归顺，这样还不能指望有正常、安定的生活。希望你们所有的大臣幕僚，同心协力。”于是他亲自统率国家的军队，加紧训练士兵。当时，他们只有象兵五千，骑兵两万，步兵五万。他带领军队，从西往东，用武力讨伐不肯称臣的国家。真是象不解鞍，人不释甲，经过六年，终于征服了五印度国。结果，既扩大了领土，又补充了军队。象兵增加到六万，骑兵达到十万。以后连续三十年，天下太平，政局稳定。王子厉行节俭、为人行善造福，乃至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他命令五印度国，百妙不准吃荤，谁若杀生，格杀勿论。他在恒河沿岸建立了数千座塔，各高一百余尺。在五印度园的城镇、乡村、闾里、街道，都修建起漂亮的房屋，储藏饮食，储备药用品。把这些东西施舍给外乡和贫苦的人民，普遍施舍，带不疲殆。在有佛祖遗迹的地方，都建立了寺院。每五年召开一次无遮大会，拿出仓库中所有的财物，施舍给所有的众生。只是把兵器留下来，不拿来施舍。另外，每年还召集一次各国佛教徒都参加的大会，在逢三、逢七这两天，供给他们衣服、卧具、饮食、汤药等四项物品，并且把法座装饰起来。还为参加集会的佛教徒们普遍准备了筵席，让他们开展辩沦，比较谁优准劣，评论准善谁恶，把正大光明者提升上位，把邪行昏暗者罢黜下级。如果是恪守佛教戒律，信仰坚定忠贞，并且对佛教教义见解精深，品行纯正的教徒，就推举他坐在狮子座上，戒日王亲自听他讲授佛法，对于那些信仰佛教，但学识比较浅薄的教徒，也以礼相待，表示尊重，而对那些不遵守佛教法规。道德败坏、劣迹昭著的教徒，就把他们驱逐出境，既不再听他说话，也不想再见他们。对于邻近小国的国王和辅佐他的大臣，能为百姓造福不懈，求善忘劳，就与他们携手并坐，称之为好友。如果不是这样，则拒不面谈。有事需要商议，全都通过使者往来办理。王子还经常巡视各地，察看民间，不安居在一个地方。在外出巡视期间，到了什么地方盖起一间茅屋就当居室。一年之中，唯有三个月的雨季不能远行。每当这时，他就在行宫里摆出山珍海味，请各教派的人吃饭，计有僧侣一千人，婆罗门五百人。他常把一天的时间分成三部分，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处理国家大事，而用三分之二的时间造福行善，孜孜不倦，一天的时间用尽了，还显得不够呢!

 

三、玄奘会见戒日王

当初，我(玄奖)接受拘摩罗王的邀请，从摩揭陁国前往迦摩缕波国。此时戒日王正在羯朱嗢祇逻国巡视，命令拘摩罗王说.“你应当和到那烂陁来的远客沙门。迅速来我这里参加大会。”于是，拘摩罗王就同我一起去会见戒日王。见了面，戒日王寒喧了一番，然后问我:“从哪个国家来?到这里来打算做什么?”我回答说:“从大唐国来，是来求法取经的。”戒日王问：“大唐国在哪里?路途经过哪些地方？离这里多远?，我回答说：“在这里的东北方向，离这儿有几万里，也就是印度所说的摩诃至那国。”戒日王又问:“听说摩诃至那国有位秦王天子，少年时代就聪明伶俐，成年后勇猛异常。从前，前朝天下大乱，国家分崩离析，战涡纷起，百姓惨遭荼毒。而秦王天子早就胸怀大计。他大慈大悲，拯救人类，平定天下，流风教化传遍远方，美德恩泽遍布四海。各国仰慕其功德，自称为臣，庶民百姓感激他的养育之恩，都在演唱《秦王破阵乐》。我们听到人们对他的赞颂，已经很久了。对他的品德给予这么高的声誉，是确有其事吗？所谓大唐国者，难道就是这里吗?”我问答说:“是的，所调至那，是过去王朝的称号，大唐，那是找们现在的君主的国号。以前他还没有继承王位时，被先帝封为秦王。现在巳经做了国君，所以称为天子了。在这之前的朝代，国运衰败，百姓失去君主，因而战乱纷起，残害黎民。秦王天生抱负远大，他大发仁慈怜悯之心，威风震摄天下，消灭了一切凶恶的敌人。从此，八方安宁，万国都来朝拜进贡。他爱护抚育四生，素敬三宝，少收税，减邢罚，因而国家财政有余，百姓没有犯法作乱的，佛的教化习染成风。这些事难以一一列举。”戒日王赞叹说:“真是伟大的壮举啊！你们国家的百姓有这样的福分，应该感激这位贤明而伟大的君主！”

 

四、曲女城法会

此时戒日王即将返回曲女城召集法会，有数十万人跟随着他，他们都在恒河南岸，另有几万人。跟随拘摩罗王，在河北岸。两队人马以河中心为界，分成水陆两路，一齐进发。两位国王在前边引导，步、骑、车、象四个兵种严密护卫。有的乘船，有的乘象，敲着鼓，吹着螺，拨动着弦琴，鸣奏着管乐。历经九十天才到达曲女城，人马都驻扎在恒河西岸的大花林中。这时，已有二十多个国家的国王，早就奉戒日王的命令，分别同他们国家的英俊杰出的僧侣及婆罗门、官僚、士兵等前来参加法会。戒日王事先已在恒河西岸建了一座大寺院，寺院东边筑起宝台，高一百多尺，正中供着金佛像，身量大小同戒日王一样。宝台的南边，又筑了一个宝坛，那是专为金佛像沐浴的地方。宝坛东北十四五里，特别修建了行宫。这时候正是二月，从初一开始，就用用佳肴招待僧侣和婆罗门，一直到二十一日。从行宫到寺院，道路两旁都盖起楼阁，用数不清的玉石装饰着。鼓乐的人，整整齐齐地站立不动，不断地吹奏着高雅的乐曲。戒日王从行宫里请出一尊金佛像。外罩薄纱、与会人隐约可见。佛像高三尺多，用大象队载，佛像周围支着缀着宝石的帐慢。戒日王穿上帝释(佛教护法神之—译者注)的服装，手执将饰着众宝的华盖在左边侍候，拘摩罗王扮作梵王的棋样，手持白拂尘在右边侍奉。两边各有五百象兵，披坚执锐，在周围护卫。佛像的前后，各有一百头大象，奏乐的人坐在象身上，演奏音乐。戒日王一边行走，一边散发金、银二珠宝和鲜花，供养三宝。他们一行人首先来到宝坛，用香水给金佛像洗浴。之后，戒日王亲自背着金佛像，送上西台。并以许多奇珍外宝和成百上千件憍奢耶衣，做为供奉金佛像的供品。这时只有二十多个沙门跟随戒日王，各国国王都做为侍卫。吃过饭以后，召集各种不同学派的人，商榷微言，探讨至理。日将黄昏，戒日王才乘东回到行宫。就这洋，每天护送金佛像，前导和随从都同开始时一样，直到法会结束。

那个宝台忽然起火，寺院门楼浓烟滚滚，烈火熊熊。戒日王叹息说:“我罄其所有，拿出国家的全部珍宝，供奉先王，建造了这所寺院，想以此宣扬先王的丰功伟绩。我缺少德行，又没有得到佛的保佑，所以才有这场突然的灾难。既然我的罪孽到了如此地步，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处呢!”于是烧香敬礼并发誓说:“我侥幸靠着前生的善业，当了印度国王，但愿以我的福德力量熄灭火灾。假如我感动不了神灵，从此就让我结束生命！”跟着就奋力纵身一跳，脚正落在门坎上，烟、火都一起消失了，就好像被扑灭的一样。各国国王目睹这个奇异的现象，对戒日王更加敬畏。再看戒日王，脸色不变，言语如故，他问诸王说:“如果这场突如获来的火灾真的把这里化为灰烬，你们有什么想法和打算?诸王趴在地上哭泣说：“我们本长是期望建成一个可供奉佛的地方，以传后世，一旦全都化为灰烬。那还有什么值得思念的呢，况且其他教一定会拍手称快，相互庆贺!”戒日王说：“由此析来，如来佛所说的道理真是对极了。外道异学固守一成不变的见解，唯有如来大师教诲无常。我旅舍已经很周到，诸事和谐，如愿以偿，看出现这场灾难又很快消除，使我更加懂得如来学说的真谛，这是一件大好事，大家不必为这件事过分悲伤。”

 

于是他同各国国王一起到东边大塔上，一登高观赏。刚刚走下塔的石阶，突然有一个外道持刀迎面向戒日王刺来。当时戒日王十分窘迫，他向后退了几级，俯身抓住刺客，把他交给官吏。这时候，各个官员惊慌失措，不知道应该赶快去救戒日王。各国国王都请求把他处死。戒日王却没一点怒色，命令不要杀他。戒日王亲自审问他说：“我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了你？为什么这样残暴凶恶?”刺客回答说:“大王德泽世人，大公无私，普天之下都承受了大王恩赐的福分，可是我轻狂愚昧，不顾大局，受了外道们一句话的煽动，就做了刺客，首先干起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戒日王又问 ：“外道为什么产生这种坏心呢?”刺客回答说:“大王召集各国，章拿出府库的全部财物，供养佛救徒，铸造佛像，而诸外道被从远地召来，却无人过问，心里又愧又耻，就让我这个轻狂愚昧之徒，贸然行凶。”于是进一步追查外道的成员，原来是：有五百个婆罗门和一些限有才能的人，奉命前来参加法会，他们十分嫉妒佛教徒们受到国王的礼遇和尊重，便发射火箭，企图烧毁宝台，希望在人们救火的时候。发生混乱，他们想趁这时刺杀大王。既然没有机会钻空子，便雇了这个人，跑到险要的地方行刺。此时各国国王和大臣都请求杀戮这些外道，而戒日王却只惩罚了他们中间的罪魁祸首，对于其同党，不予问罪，把那五百个婆罗门驱逐出印度国境。于是又返回都城。

 

五、曲女城附近诸佛迹

城西北的塔，是无优王建造的。从前如来曾在这里讲述七天各宗神妙的佛教理论。塔旁则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还有存放如来头发积指甲的小塔。

 

说法塔的南面，靠近恒河，有三所寺院。同一堵墙但不同一个门。寺院内的佛像装饰美丽，僧徒严肃静穆，寺院雇佣了几千户俗人，供僧侣们役使。

 

精舍内一个精致的宝匣中有佛牙，长约寸半多，发出一种奇特的光泽，早晚各不相同。住得远的、近的都跑来了，士人、百姓都会集在一起，朝拜瞻仰，一天有成百上下的人。守护佛牙的人讨厌这繁杂、吵闹，便做了收缴重税的规定，并且通告远近:如果想瞻仰佛牙，必须缴纳大钱。然而瞻仰和礼拜的人也讨厌那些僧侣。他们认为规定缴纳金钱之税，是因为僧侣们以追逐金钱为乐。每逢斋日，只得把供放佛牙的宝匣放在高处的佛座上，成百上千的人烧香散花，花虽堆积得很高，但宝匣却从来不会被遮住。

 

寺院前，左右各有一座精舍，高一百多尺，都是以石条为地基的砖房。殿内的佛像用各式各样的珠宝装饰起来，有的佛像用金银打制，有的佛像用黄铜铸造。两座精舍前各有一个小寺。

 

离寺院东南不远，有一座大精舍，也是石基砖房。高二百多尺。精舍正中有如来立像。像高三十多尺，是用黄铜熔铸的。佛像上装饰着贵重的珍宝。精舍四周的石墙上，有很多浮雕。人们将如来修菩萨行时所经历的事迹，一一刻画出来。

 

石精舍南边不远的地方，有太阳祠堂，祠堂南面不远，又有大自在天祠堂。两个祠堂都有很多异常精巧的青石雕刻，规模大小同佛精舍一样。这里，平时也各雇一千户俗人为之洒水扫地，鼓乐歌声，昼夜不停。

 

东大城东南六七里，恒河南岸，有塔，高二百余尺，是无忧王建造的。过去，如来曾在这里讲了六个月的无常，苦、空、不净等理论。塔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又有供奉如来头发、指甲的小塔。人如果有病，只要诚心诚意地围绕小塔转圈祈铸。病就会痊愈，蒙受它的福利。

 

六、纳缚提婆矩罗城

从大城向东南走一百多里，到达纳缚提婆矩罗城。此城地处恒河南岸，方圆二十多里。城内花圃园林，清水池塘，交相辉映。

 

在纳缚提婆炬罗城的西北，恒河东，有一座外道神庙，重阁层台，结构、工艺精巧别致。

 

城东五里有三座寺院，围墙相同，门户别开，和尚五百余人，都学习小乘说一切有部。寺院前二百多步，有一座塔，是无忧王建造的。塔基虽已倾斜下沉，尚高一百多尺。从前如来曾在这里说法七日。中有如来舍利，时时放出光芒。塔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寺院北边三四里，靠近恒河河岸，有座塔，高二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从前如来在这里说法七天，当时有五百个饿鬼来到佛所在的地方，聆听佛法，领悟了佛教教义，于是舍弃鬼身生天。在如来说法的塔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旁有供奉如来头发、指甲的塔。

从这里向东南走六百多里，渡过恒河，往南到阿逾陀国（在中印度境内）。

 

阿逾陀国

阿逾陀国，方圃五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谷物毕盛，花果繁茂，气候温和爽快，风俗善良温顺。喜好求神拜佛，勤于学习技艺，寺院一百多所，和尚三千多人。大乘、小乘，同时用功学习。外道神庙十所，异教徒很少。

 

一、世亲、胜受及佛遗迹

大城中有一座旧寺院，伐苏畔度菩萨(唐朝语言是世亲。旧称婆薮盘豆，译做天亲，是错误的)数十年来都在这里撰写大乘、小乘各种不同的论若。寺院旁还有一片旧地基。原来是世亲菩萨为各国国王，各地才智出众的人、僧侣，婆罗门等讲义理说佛法的殿常。

 

城北四、五里，靠近恒河河岸，在一个大寺院中有座塔，高二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如来曾在这里为天神、大众说诸妙法三个月。旁边的一座塔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

 

寺院西南四五里的地方，有存放如来头发、指甲的塔。塔北面，是座寺院遗址，从前经部室利逻多（大唐语言是胜受）论师在这里撰写经部《毗婆沙论》。

 

二、无著与世亲故事

在都城西南五、六里的大庵没罗林中，有个旧寺院，是阿僧伽（大唐语言是无著）菩萨请教和开导凡人的地方。无著菩萨夜间升上天宫，在慈氏菩萨那里接受《瑜伽师地论》、《庄严大乘经论》、《中边分别论》等，白天再为凡人讲解书中精深的道理。在庵没罗林西北一百多里，有存放如来头发、指甲的塔。塔旁旧址，是世亲菩萨从睹史多天下来会见无著菩萨的地方。无著菩萨，健驮逻国人，他有幸于如来佛去世后一千年中降生。他继承先辈遗风，悟得大道。在弥沙塞部出家修学，不久转而信奉大乘。他的弟弟世亲菩萨在小乘教说一切有部中出家受教。他学识渊博，记忆超群，对于所学知识既能理解透彻，又能抓住要点。无著菩萨有个弟子叫佛陁僧诃(唐朝语言是师子觉)的，行为神秘莫测，但很有才能，远近闻名。这两三位贤哲每当一起谈论时就说：“所有修行身、口、意三业的人，都想晋见慈氏菩萨，如果谁先归天，能够实现目己多年的宿愿，那就互相通报一下，以使别人知道他到了什么地方。”后来，师子觉先死了，三年也没有通报消息。不久世亲菩萨也死了，时间过了六个月，也同样没有通报。当时其他教派都讥讽这件事，以为世亲菩萨和师子觉在下劣的转生中流转，因此才役有灵验。此后有一天，夜幕初降，无著菩萨刚刚开始为门徒讲授定法，忽然灯光被遮蔽。而空中大放光明，一位天仙凌空而降，随即走进庭院向无著菩萨敬礼。无著问道:“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现在来有什么要说的吗？”天仙回答说：“我在这里死去以后，就前往睹史多天慈氏的众莲花中脱胎转生，莲花才开，慈氏菩萨赞美说:‘好啊，广慧!好啊，广慧！’我才围绕莲花转了一圈，就前来报告了。”无著菩萨又问：“师子觉现在在哪里?”大仙回答说:“我围着莲花旋绕时，看见师子觉正在世俗人中寻欢作乐，连彼此看一眼的时间都有，哪里还能来报告呢?”无著菩萨说：“这事就这样吧！慈氏菩萨长的什么样?讲授什么法？天仙回答：“慈氏菩萨相貌之美，不是言语所能描述的。讲授妙法的含义，和你说的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菩萨的声音清脆流畅和婉高雅，听的人都忘记了疲劳，受教者没有一个厌倦的。”

 

从无著菩萨讲堂的旧址向西北走四十多里，来到旧寺院，北边紧靠恒河，有一座砖塔，高一百多尺，是世亲菩萨开始想学大乘的地方。当世亲菩萨从北印度到达这里时，无著菩萨命令门徒前往迎接，一起来到这个寺院同世亲菩萨会见。无著的弟子站立在窗外，半夜以后诵读《十地经》。世亲听完后，当即明白过来，追悔过去。他想:这样深奥玄妙的佛法，从前没听说过，我犯了诽谤罪，起源于舌头，舌头是产生罪恶的根源，我今天应该把它割掉。说着手执锋利的刀子就要割自己的舌头。这时只见无著菩萨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道:“大乘是佛教最高的真理，所有的佛都称赞它，各位圣贤也都以大乘为正宗。我本想开导你，现在你自己醒悟了。这样及时的醒悟，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对诸佛圣教来说，割掉舌头不算是悔悟。过去用舌头诽谤大乘，今天用舌头赞扬大乘，能补过自新，这就很好。闭口无言，又有什什么益处呢?”这些话刚说完，无著菩萨忽然不见了。世亲听从无著的教海，便没有断舌，第二天特意到无著住所，请教大乘学说，于是精心钻研，深入思考，写了大乘方面的论著一百多部，并且广为传布。

 

从这里向东走三百多里，渡过恒河，再向北到阿耶穆佉国(中印度境)。

 

阿耶穆佉国

阿耶穆佉国，方圆二千四五百里。此国大都城临近恒河，方圆二十多里。这里气候和土产与阿逾陀国相同。人民淳厚，风俗质朴，勤奋好学，行善积福。寺院五所，和尚一千多人，学习小乘正量部法教。有外道神庙十余所，异教徒杂居。

城东南不远，靠近恒河河岸，有一座塔，是无忧王建造的，高二百余尺。如来过去曾在这里说法三个月。塔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这里还有供奉如来头发、指甲的青石塔。旁边的寺院有和尚二百多人，佛像装饰得威武严肃，栩栩如生。寺院内的台阁宏伟壮丽，奇特的结构郁然兴起。从前佛陀驮婆（大唐语言是觉使）论师曾在此处撰写一切有部派的《大毗婆沙论》。

 

从这里向东南走七百多里，渡过恒河向南、阎牟河的北面，就到了钵锣耶伽国(中印度境)。

 

钵锣耶伽国

钵锣耶伽国，方圆五千余里，此国大都城在恒河与阎牟那河合流处，方圆二十多里。庄稼长势茂盛，果木繁密。气候温和舒畅，风俗温顺善良。人民喜好学艺，信仰外道。寺院两所，和尚很少，都学习小乘法教。外道神庙数百所，异教徒很多。

 

一、如来遗迹及提婆故事

在大城西南方向的南瞻博迦花林中。有一座塔，是无忧王建造的。塔基虽然有些倾斜下沉，仍高达百余尺。从前如来曾在这里降伏外道。塔旁还有供奉佛发、指甲的塔和佛散步场所的遗迹。

 

发、指甲塔旁，有座旧寺院，这是提婆（大唐语言是天）菩萨作《广百论》挫败小乘，降伏外道的地方。当初，提婆善萨从南印度来到这个寺院时，城里住着一个外道婆罗门教徒。他高谈阔论，很有名声，雄辩的口才，讲起来滔滔不绝。他根据名称去探求实质，反口向对方质问，把言辞使用穷尽。他平素知道提婆菩萨知识渊博，道行精深。他想挫败提姿的锋芒，于是从名宇开始向提婆菩萨发问：“你叫什么名字？”提婆回答：“天.”外道问：“天是谁?”提婆答:“是我。”外道问:“我是谁?”提婆答.“是狗。”外道问:“狗是谁?”提婆答:“是你。”外道问:“你是谁”?”提婆答:“是天。”外道问:“天是谁?”提婆答:“是我。”外道问：“我是谁?”提婆答:“是狗。”外道问：“狗是谁？”提婆答:“是你。”外道问:“你是谁?”提婆答:“是天。”这样循环不巳，外道才明白。自此以后，婆罗门非常敬佩提婆菩萨的风趣和计谋。

 

二、天祠及传说

城中有一外道神庙，装饰得光彩辉耀，高大华美，庙内灵异很多。根据它的典籍的记载，这里是众生修福的最好地方。能在这里施舍一钱，其功德要超过在其他地方施舍千金。若是能不惜生命在祠中捐生，那就会永无穷尽地享受上天赐给的福乐。外道神庙堂前有一棵大树，杖叶繁茂，密不透光。有一个吃人的鬼在树上居住，因此，树周围留下很多人的遗骨。有人来到这祠堂里，没有不轻生舍命的。因为来人一方面害怕那些荒诞的传说，另一方面又被神灵所引诱。从古至今，人们习惯于这种荒谬的作法，而不加以改变。近来有一个出身于高贵家族的婆罗门子弟，他通达事理，足智多谋，办事机敏，极有才干。他来到祠中对众人说：“积习陋俗是很难诱导的，我只有与他们共事，然后才能济度感化他们。”随后又攀登到大树上，俯身对众亲友说:“我要死啦！过去说这里的传闻是诡妄之谈，如今才验证它是真实的。天仙伴随着舞乐在空中接我，我就要在这个胜境中捐弃我这平庸的身躯。”说罢，立即就要纵身下跳，自寻绝命。亲友们都劝说，他也不肯转变。于是众人便在大树周围铺满衣服，等他投身下跳，得以保全性命。婆罗门过了很久才苏醒过来，说:“我只听见诸天神在空中召唤，这是邪神在诱引，并没有得到天的福乐呀！”

 

三、大施场及修苦行者

大城东，恒河与阎牟河会合的地方，有一个宽十余里的地段。这里土地高朗干燥，细沙弥漫。从古至今，各国国王和豪门贵族，凡是要进行布施的，没有不到这里来的。周济穷人的财物不计其数。因此，这里被称为“大施场”。现在戒日王继承前人未竟的功业，忠实按照施舍的先例，每隔五年，把平时积蓄的资财，一下子都舍光，这个施场聚集了许多珍贵的东西。在第一天，首先供上装饰着许多珠宝的大佛像，并摆上奇珍异宝，奉施佛陀，其次施舍给常住大施场的僧侣，再次是眼前的众人，更次是才学出众，博学多能的学者，接着是外道学徒和隐士，最后是鳏寡孤独的贫穷乞丐。珍奇玩物，美味佳肴，应有尽有。戒日王按照土述次序，全部施舍周到。府库军的钱财、服饰、玩赏的物品都施舍尽了，接着把头上戴的明珠、身上挂的璎珞，一一布施，没有一点后悔之意。布施完毕还高兴地说：“多高兴啊，凡我所有的，都已存人金刚般坚固的宝藏了！”从此以后，各国的君王又分别向戒日王奉献珍宝服饰，不到十天，府库又充实起来。

 

大施场东边两河合流口，每天都有几百人投河自杀。那里的风俗认为，如果你想升天，那就在这个地方绝食自沉。沐浴中流，洗掉自身的罪过。因此，别的国家和远地方的人都相继来到这里，绝食七日，然后跳水溺死。就连猿猴、野鹿等动物，也成群来到河边，有的洗了洗就回去了，有的就在这里绝食而死。正当戒日王进行大施舍的时候，有一只猕猴住在河边，它独自隐匿在树下不吃不喝。过了几天就饿死了。所以，有些外道修苦行者，在河中立一高柱，每天天快亮的时候便爬到柱子上边，用一只手抓住柱子顶端，一只脚踩在柱子旁边的小木桩上，另外的一手一足则悬空外伸，大腿伸直。挺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太阳向右转动，等到日暮，接近黄昏的时候，才从柱端下来。这样的苦行者有数十个。他们希望通过这样的苦行，能使自己跳出轮回，有的人几十年都没有松懈停止。

 

从这里向西南就进入大森林中。恶兽、野象成群地袭击旅行的人，如果不是很多人结伙行走，那就很难通过。走了五百多里，到达憍赏弥国(旧称拘睒弥国，是错误的。中印度境)。

 

憍赏弥国

憍赏弥国，方圆六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三十多里。这个国家土壤素称肥沃，适于种植。多种粳稻，甘蔗繁茂。气候炎热，风俗刚猛，人们喜好学习典籍技艺，喜好积德行善。有寺院十所，多已倒塌荒芜。和尚三百余人，学习小乘教。外道神庙五十多所，外道徒很多。一、刻檀佛像

 

城内故宫中有一座大精舍，高六十余尺。里边有檀木雕刻的佛像，上悬石盖。那是邬陀衍那王(唐朝语言是出爱。旧称优填王，是错误的)制作的。佛像不断显灵，神光时时照射。各国国王都想仗恃自已的力量把这刻檀佛像举起，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能够移动。于是各国只好画像供养，大家都说自己得到的是真像。谈到这些像的原迹，就是这个刻檀佛像。当初，如来成佛以后，上升天宫。为母说法，三个月没有回来。国王由于想念和敬仰如来。就想用画把如来的形像描绘出来。于是请出尊者没特伽罗子运用神通力，把绘画的工匠接上天官，亲自瞻仰如来神妙的相貌，然后雕刻了这尊檀木佛像。当如来从天宫回来时，这尊檀木雕像起来迎接世尊，世尊安慰说：“做教育感化人的事倩是很辛劳的吧?开导末世，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啊！”

 

从精舍向东一百多步，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旁边不远，有如来用过的水井及浴室，水井还能打水，浴空已经倒塌。

 

二、具史罗、世亲、无著及诸遗迹

城内东南角有故居余址，这是具史罗(旧称瞿师罗，是错误的)长者的故居，这里有佛精舍和供奉佛发、指甲的塔，还有一处旧房基，是如来的浴室。

 

离城东南不远有一旧寺院，是具史罗长老的旧园。寺院中有塔，是无忧王建造的，高二百多尺。如来在这里说法好几年。塔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散步场所的遗迹。还有供奉如来头发、指甲的塔。寺院东南楼上有一旧砖室，世亲菩萨曾经住在这里撰写《惟识论》，挫破驳斥小乘教，责难各种外道。寺院东庵没罗林中有座旧房基，无著菩萨曾在这里著《显扬圣教论》。

 

城西南八、九里的地方，有座毒龙石窟。从前如来降伏了这条毒龙，在石窟中留下了自己的影像。此事虽然见于书传，但是现在巳经看不见了。穷边有塔，是无忧王建造的，塔高二百余尺，旁有如来散步场所的遗迹和供奉头发、指甲的塔。得病的人们来这里祈求，很多都能痊愈。

 

释迎法教的消逝。此国在最后。所以上自君王，下及百姓，一进入国境，自然感伤，无不饮泣, 悲叹而归。

 

三、迦奢布罗城及护法伏外道遗迹

在龙窟东北方向的大森林中，走七百多里，渡过恒河，往北就到迦奢布罗城。此城方圆十多里，居民生活富足康乐。城旁原有一座旧寺,现在只剩下了地基，这是从前护法菩萨降伏外道的地方。这个国家的先王因为惧怕邪端异说，想毁灭佛法而尊崇外道。他从许多外道往中招来一个论师，聪明敏捷、才能出众，明晓深奥精妙的至理。他写了一本荒诞的书，有一千颂，总共三万二千字，低毁佛法，立本派为正宗。国王于是把僧徒们召集起来，让他们辩论，如果外道胜利，那就毁弃佛法，如果僧徒们没有失败，那就割掉外道的舌头请求僧徒原谅。此时僧徒们很害怕辩论失败，他们聚在一起议论说.“智慧的太阳巳经落下，佛法这桥梁将被拆毁，国王同外道结成集团。我们怎么能抵挡得住呢?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还能拿出什么好办法呀！”众僧徒都沉默无言，没有敢提出论点的。当时护法菩萨还很年幼，聪明善辩，博识多闻，风度仪范，弘大深远，他在众人中扬言，“我虽然不是一个聪敏的人，但请让我陈述一下我的谋略。应该让我赶快接受国王的命令。如果我们的高深的理论得取，这是佛粗保佑的缘故。如果争论失败了，那可以说因为年幼无知。这样，进退就都有说法了。佛法、僧徒都不会受什么损失。”众人都说同意他的办法，就照他说的那样做。不久，遵王命令，在辩论席上就座。外道于是提纲挚领，用抑扬顿挫的声调，诵读他所持的观点，等待对方提出异议。护法菩萨听了外道的论述后笑着说:“我得胜了。你们是让我倒着背诵呢，还是随便颠倒了词序来背诵呢?”外道茫然若失地说:“你不要自高自大呀!能够领悟话语中时意思，就算得胜。你先按顺序复述这篇文章，然后解释它的涵义。”护法菩萨就仿照他的声调，讲述文章的意义，文理用词都没有错误，韵味、意境也一点不差。外道听完就想割掉自己的舌头认输。护法菩萨说：“割断舌头，并不能表明你真心谢罪，只有改掉你遵循的法规，才是真正的悔悟。”于是就为他讲解佛法，使他心领神会。国王也舍弃外道邪说，尊崇佛法。

 

护法菩萨降伏外道的那座寺院旁边，有一座塔，无忧王建造的。塔基虽然倾斜下沉，但仍高二百多尺。如来曾在这里说法六个月。旁有如来散步场所的遗迹和供奉如来头发、指甲的塔。

 

从这里向北走一百七、八十里，到达鞞索迦国(中印度境)。

 

鞞索迦国

鞞索迦国，方圆四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十六里。谷物丰盛，花果繁多。气候温和，舒畅宜人，风俗淳朴。好学不倦，修德求福，信仰坚定，决无二心。有寺院二十余所，和尚三千多人，都学习小乘正量部法教。有外道神庙五十余所，外道很多。

 

一、大城附近诸遗迹

城南道路左侧，有座大寺院。从前提婆设摩阿罗汉在这里撰写《识身论》。主张无我无非我。瞿波阿罗汉撰写了《圣教要实论》，主张有我也有非我。他们在学说上各执己见，争论很激烈。护法菩萨又在这里说法七天，挫败小乘教一百个论师。寺院旁有塔，高二百多尺.是无忧王建造的。从前如来曾用六年时间在这里说法，诱导僧俗。说法处旁边一棵奇树，高六、七尺。虽然年复一年传了不少代，但这树却没有丝毫的增减。从前如来曾在这儿剔牙净齿，将用过的树枝丢弃在地上，后来竟然生根长成小树，至今仍很繁茂。很多持有异端邪见的人和外道争着砍伐小树，但不久又生长出来，同原来一样。旁边不远，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及散步场所的遗迹。又有存放如来头发、指甲的塔。圣迹一个连着一个。林木池塘，交相辉映。

 

从这里向东北走五百多里，到达室罗伐悉底国(旧称舍卫，是错误的。中印度境) 。

 

卷六　四国

 

室罗伐悉底国

室罗伐悉底国方圆六千余里。都城荒凉倾颇，边界也不修治。宫城约故基方圆二十余里，虽已大部倒塌。但还有人居住。庄稼长得很好，四季气候调和，风俗质朴，居民劝学修著。佛寺有数百座，僧徒很少，学的是正量部派。外道神庙有百所，信徒很多。

 

一、胜军王宫殿遗址及塔

这里是如来在世的时候，钵逻犀那恃多王(唐朝语言是胜军。旧称波斯匿，是错误的)所统治的国都。故宫城内还存故基，这是胜军王宫殿的遗址。再往东不远有一故基，上面建有小塔，这是从前胜军王为如来修建的大法堂。

 

法堂旁不远的故基上有塔，这是如来佛的姨母钵逻阇钵底(唐朝语言是生主。旧称波阇波提，是错误的)尼姑的精舍，是胜军王建立的。再往东有塔，这是苏达多(唐朝语言是善施。旧称须达，是错误的)的故居。

 

二、指鬘舍邪处

善施长者故居旁有一大塔，这是鸯窭利摩罗(唐朝语言是指鬘。旧称央掘摩罗，是错误的)舍邪归正的地方。鸯窭利摩罗原是室罗伐悉底的恶人。他残害生灵，暴行遍及全国。他杀了人，还将死者的指骨取下串起来戴在头上，作为环饰。他想要把他的母亲杀死，将她的指骨充数作环饰。世尊怀着悲悯的心情，要对他进行化导。他远远见了世尊，暗自高兴道:“我现在一定可以转生天上了。先师曾有遗教说:害佛杀母，可生梵天。”他便对他的母亲说道:“你老人家且等待着，待我先将那个大和尚杀掉！”便提剑去迎杀世尊。如来于是慢慢后退，恶人指鬘急忙追赶，但最终追不上。世尊对他说道:“你为什么怀着这种卑鄙的想法，抛舍为善的根本，兴起作恶的动饥呢?”这时指鬘听到教诲。觉悟到启己行为的不对，便马上归依如来，要求听法。由于他勤奋学习，证得了罗汉果。

 

三、逝多林给孤独园

离城南五六里的地方，有逝多林（大唐语言是胜林，旧译祇陁，是错误的），也就是给孤独园。这是胜军王的大臣善施为佛建造的精舍，从前曾做过寺院，现存已经荒废。东门左右各建有石柱，高七十余尺。左柱的顶上镂刻轮相，右柱的上面镂刻着牛形，这都是无忧王建立的。这里的房屋都已倒塌，只剩下故基。还有一间砖室岿然独存，其中有佛像。从前如来佛升三十二天为母说法后，胜军王听说出爱王刻了一尊檀木佛像，他也就造了这尊佛像。

 

善施长者是一位仁慈而聪敏，能积紧财富而又能散财救济贫穷、哀孤恤老的人。当时人们都赞美他的品德，称他为给孤独，他听说如来佛的功德，产生了无限的崇敬，愿意建造一座精舍请佛降临居住。世尊就叫舍利子跟随善施去察看地方。他们看到只有太子逝多的园林地势高爽，使去见太子，并把实情相告。太子开玩笑地说:“要把金钱布满地上我才卖。”善施听了，心中毫不在乎，把所藏的金钱取了出来，按太子的话布满地上。还有一小块地未布满，这时太子请住手道:“好了，佛真是种福之地，我们都应修善植福才好。”这样，就在空地上建立起精舍。世尊来到这里，告诉阿难道:“这园地是善施买的，树林是逝多太子施舍的，二人同心建立了这一功业，从今以后，这里就叫逝多林给孤独园吧！”

 

四、如来洗病比丘处

给孤独园的东北有塔，这是如来洗病比丘的地方。从前如来在世的时候，看见一个有病的比丘孤独而痛苦，便问他道:“你为什么这般痛苦？你为什么这么孤独?”答道:“我生性懒惰，也不耐烦去看病，所以现在得了病也没有人来照顾我。”这时如来怀着悲悯的心情对他说:“好男子，我现在来照顾你了!”如来用手抚摸他，他的病痛就好了。又把他扶起来带出室外，替他更换了被褥，亲自为他洗沐，换上了新衣。佛对比丘说:“以后你要勤奋自励了。”比丘受到教诲，十分感激，心里高兴，身上舒服。

 

五、舍利弗与目连试神通处及诸佛遗迹

给孤独门西北有小塔，这是没特伽罗子运神通力举舍利子衣带不动的地方。从前佛在无热恼池的时候，人和诸天神都来集会，唯有舍利子没有按时到会。佛便命没特伽罗去把他召来。没特伽罗遵命前往。这时舍利子正在缝补法衣。没特伽罗道:“世尊现在无热恼池，命我来召你。”舍利子道：“暂等一会。待我补完后和你一齐去。”没特伽罗道:“如果你不马上就走，我就要运神力把你的石室举到大会所去。”舍利子解下衣带放在地上道:“如果你能把这衣带举起来。我就动身。”这时没特迦罗运大神通，欲举衣带不动，大地倒震动起来了。没特伽罗只好用神足还归佛所，见舍利子已经在会上坐着。没特伽罗叹服道:“我现在知道神通的力量不及智慧的力量了。”

 

举带塔旁不远有井。如来在世时，人们曾汲此井水供佛用。井旁有塔，为无忧王建，其中有如来舍利。凡是如来散步的地方、说法的地方，都树立有标志，并建有塔。这些地方都有神暗中守护，有时出现灵瑞：成听到天上鼓乐声，或闻到神香。吉祥的征兆，难以一一述说。

 

六、伽蓝附近三坑传说

寺院后不远，是外道婆罗门师杀女谤佛的地方。如来具有十种无畏的力里，通晓各种佛法智慧，受到所有人、天的仰慕和圣贤的尊敬。这时外道们共同相议道:“我们要用诡计当众谤辱他。”他们便诱雇一个女子，叫她伪作听如来讲法，让大家都知道；然后又秘密地将她杀死，把尸休埋在树旁。于是他们便向国王投诉女子被害之事。国王下令寻找，在逝多园中发现了她的尸体。这时外道高声喊道:“乔答摩大和尚常说戒忍，现在他不但奸污了这女子，还将她杀死灭口。既奸且杀，这是什么戒、什么忍呢？”天神们在空中接着高声道:“这是外道坏人对如来的诽谤。”

 

寺院东百余步有一大深坑，这是提婆达多由想用毒药害佛，自己活生生陷入地狱的地方。提婆达多（大唐语言是天授）是斛饭王的儿子，勤奋学习了十二年，已经能背诵八万法藏了。后来因为急功好利，求学神通，亲近一班恶人，并和他们相议道:“我已经三十岁了，和佛差不了多少，也得到大众的拥护，同如来有什么不一样呢?”他有了这个念头后，便在众僧中进行破坏活动。舍利子、役特伽罗子遵照佛的指示，依靠佛的威信，对众僧说法晓谕。众僧复又和好如初。提婆达多恶心不改，又将毒药放在指甲内，想在行礼的时侯伤害佛。正当他施行此计。从远处来到这里的时候，地面忽然裂了开来，他便活活地陷入地狱之中。

这里的南面又有一大坑。这是战遮婆罗门女诽谤如来，活活地陷入地狱的地方。当佛在为人和天神说法的时候，有一外道门徒在远处看见世尊受到大众的尊敬，便自已想道：“我要在今天污辱乔答摩，以败坏他的声誉，使我的师父能独霸讲坛，享受美名！”于是她便在怀里系上一个木孟，来到始孤独园中，当着大众扬声道:“这位说法的人曾与我私通，我腹中的孩子就是这位释种人的。”带有偏见的人都信以为真，正直的人都知道这是诽谤。这时天帝释为了消除人们的疑惑，便变成白鼠，咬断了系木孟的绳子，绳断孟坠，声音震动了大众，看见和听到的人都非常高兴，其中一人拿起木孟问这女子道:“这就是你的孩子吗?”这时，地面自动裂开，女子全身坠陷，进人了无间地狱，受到了应得的惩处。

 

以上三个坑，都是无底洞，秋夏霖雨，沟和池都满溢了，但这些深坑却一点水都没有留下。

 

七、影覆精舍

寺院东六七十步有一精舍，高六十余尺，其中有一佛像，面向东坐。如来从前曾在这里与外道辩论。再往东有一座外道神庙，面积和精舍一样。白天太阳照耀时，外道神庙的影子没有遮蔽到精舍，日将落的时候，精舍的阴影却把外道神庙覆盖起来。

 

影覆精舍东三四里有塔。是尊者舍利子与外道辩论的地方。从前，善施长者买逝多太子的园林，欲为如来建立精舍，当时尊者舍利子跟随长者选择地方，外道六师要求与舍利子比赛神力。舍利子趁这个机会显示神力，并进行化导，把他们降伏。

 

八、毗卢择迦王传说

受请塔南面，是毗卢择迦王(旧称毗流离王，是错误的)兴兵诛释种，在这里遇见佛而还军的地方。毗卢择迦王嗣位后。想起从前所受的侮辱，便兴师动众而来，部署完毕，下令进军。此时有一比丘将这事告诉如来佛。世尊于是坐在枯树下等待。毗卢择迦王远远者见世尊，便下坐骑退立一边道:“您为什么不坐到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却坐在这老朽的枯树旁边呢？”世尊道:“宗族就象树的枝叶，枝叶将有危难，还能庇荫谁呢?”王说道:“世尊在为宗亲说话了，我们回驾吧里”于是遇圣感怀，还军返国。

 

还军处旁边有塔，这是释女们被杀戮的地方。毗卢择迦王诛释种得胜后，挑选了五百女子作为宫女。释女们愤恨，口出怨言，骂国主是“奴仆的儿子”。国王知道大怒，命令将她们杀死。执法的人奉国王的指示，将她们的手足砍掉，然后投入坑井中。这时诸释女含苦念佛。世尊圣明的眼睛看到她们正在受苦，便命比丘提起衣服，快速前往诸释女处，为她们说微妙佛法，即所谓“羁缠(色、声、香、味，触)五欲，流转(地狱、饿鬼、畜生)三途，恩爱别离，生死长远”的道理。这时释女们受到佛的教诲，便脱离尘世俗土，得到进入法眼净的境界，于是同时死去，转生天上。这时天帝释变作婆罗门，将骸骨收起火葬。后人就把这事记载下来。

 

诛释塔旁不远有大涸池，这是毗卢择迦王陷身入地狱的地方。世尊会见释女后，回归给孤独园，告诉比丘们说.“毗卢择迦王七天后将要被火烧死。”王听到佛这么说，心中恐惧，到了第七日，王见平安无事，便高兴地命宫女们陪同他到水池旁娱乐饮酒。但他还是怕起火，又坐到船上，鼓棹清流之中，随波泛滥。这时忽然狂风把火焰吹起来，猛烈异常，把船烧了，使国王身体坠人了无间地狱，备受诸般痛苦。

 

九、得眼林

寺院西北三、四里，到得眼林。这里有如来散步的遗迹和诸圣修习入定的遗址，都竖有标志，修建有塔。从前这国中有五百强盗，横行邑里，跋扈城国。胜军王将他们捕获后，挖去了他们的眼睛，将他们丢弃在森林中。强盗们走投无路，求哀称佛。这时如来在逝多精舍听到他们悲号的声音，起了慈悲的心肠。便吹起和畅的清风，把雪山的神药吹满了他们的眼睛。不久他们的眼睛复明了。他们看见世尊在前面引导，于是都萌发菩提心愿，欢喜地顶礼膜拜。他们投杖而去，这些手杖后来便生了根。

 

十、故城

大城西北六十余里有故城，这是贤劫中人寿二万岁时迦叶波佛诞生的地方。城南有塔，这是他成正觉后初次会见父亲的地方。城北有塔，有迦叶波佛的全身舍利。这些塔都是无忧王建造的。

 

从这里向东南行五百余里，到劫比罗伐奉堵国（译遨毗罗卫区，误。在中印度境内）。

 

劫比罗伐窣堵国

劫比罗伐窣堵国方圆四千余里，有十余座空城，非常荒芜。王城倒塌，四周长度不详。内宫城方圆十四、五里，垒砖砌成，基址牢固。这里久已空旷，人烟稀少，没有大国王，各城自立君主。土地肥沃，庄稼适时播种，气候适宜，风俗和畅。寺院的故基有千余所。宫城的旁边有一寺，僧徒三十余人，学习小乘正量部教。另有外道神庙二所，是异道杂居的地方。

 

一、释迦为太子时传说

宫城内有故基，这原是净饭王的正殿，上面建有精舍，其中有王像。旁边不远又有故基，这原是摩诃摩耶(唐朝语言是大术)夫人的寝殿，上面建有精舍，其中有夫人像。其旁有精舍，这是释逝菩萨降生母胎的地方，其中有菩萨降生像。上座部认为普萨于嗢呾罗頞沙荼月三十日夜降生母胎，即今五月十五日，其他诸部则认为于此月一十三日夜降生母胎，即今五月八日。

 

菩萨降生处东北有塔。是阿私多仙相太子的地方。菩萨降生的那天，出现了许多祥瑞。这时净饭王召集相师们来说道：“这孩子出生，是善是恶，究竟怎么样，你们要细细推想，坦白相告。”大家都说:“从先圣的记载和各种各样的验应来看，这孩子将来在家则是转轮圣主，出象则能成等正觉。”这时阿私多仙从远处来到，叩门请见，国王非常高兴。亲自起身去迎接他，请他坐在宝座上，说道:“想不到大仙今日降临。”仙道:“我正在天宫安居宴坐，忽然看见天神们群起舞蹈，我便问道:‘为什么这么快活呀?’他们答道：‘大仙您应当知道，赡部洲中释迦种的净饭王第一夫人今天生了太子，他将来要证得等正觉，圆明一切智的。’我听了这话，便下来瞻仰。遗憾的是我已经老朽了，将来看不到他成圣了。”

 

城南门有塔，是太子与诸释角力掷象的地方。太子多才多艺，无人匹敌。净饭王怀着高兴的心情将要归来，奴仆们驾驭大象正要出城去迎接。提婆达多向来自负力气大，从外面进来问驭者道：“这头象装饰得这么华丽,是给谁乘坐的?”答道：“太子将要返回，所以奉命去迎接。”提婆达多愤怒地把象拉过来，打它的头部，又用脚踢它的脚部。象倒下来死去，尸体堵塞了道路，断绝交通，也没有人能搬动它，于是聚集了一大堆人，难陀随后来到，问道：“是谁打死这象?”答道：“ 是提婆达多。”他便把象的尸体拖到僻路上去。太子来到，又问道:“是准这么凶狠把象打死？”答道：“是提婆达多把象打死，堵塞了城门，难陀又将它拖走的。太子便把死象高高举起，掷过了城外壕沟。死象堕地，成一大深坑，这就是俗语相传的象堕坑，在它旁边的精食中有太子像。其旁又有精舍，是太子妃的寝宫，其中有耶输陁罗和罗怙罗像。宫旁的精舍又有太子学习像，这是太子学堂的故基。

 

二、太子逾城处

城东南角有一精舍，其中有太子乘白马腾空像。这是太子越城的地方。城四门外各有精舍，共中有老人、病人、死人、和尚的像。这是太子出外游览时看见这四种人，有感于怀，厌倦尘世，因而觉悟，便命仆人回驾归去。

 

三、二古佛本生处

从城南行五十余里到一故城，有塔，是贤劫中人寿六万岁时迦罗迦村驼佛诞生的城。城南不远有塔，是他成正觉后见父亲的地方。城东南塔内，有如来遗身舍利。前面建有石柱，高三十余尺，上刻狮子像，旁边记载着如来涅槃的事，这是无忧王建造的。

 

从迦罗迦村驼佛城向东北行三十余里，到一大故城，其中有塔。这是贤劫中人寿四万岁迦诺迦牟尼佛诞生的城。东北不远有塔，是他成正觉后度父亲的地方。再往北不远有塔，有如来舍身舍利，前面建有石柱，高二十余尺，上刻狮子像，旁边记着如来涅槃的事，这是无忧王建造的。

 

四、太子坐树阴处

城东北四十余里有塔，太子在这里坐树阴观看耕田，并在这里入定和得脱离世间情欲。净饭王见大子树阴入定，这时正当太阳照耀，但树影却不移幼，心中知道这是灵圣的表现，对太子更加珍重尊敬。

 

五、释种诛死处

大城西北有数百千塔，这是释种族被杀死的地方。毗户择迦王打败了释种以后，俘虏了释种族九千九百九十万人，并将他们全部杀死。尸体堆积如丛莽，血流成池。上天为了警戒人们，便将尸骨都收埋起来。

 

诛释处西南有四座小塔，是四个释种人在这里抵抗敌军的地方。当初胜军王嗣位时，曾向释种族求婚。释种族鄙视他不是同一种姓，便蒙骗他将一个奴仆的女儿让他重礼聘纳。胜军王把她立为正后，生下一男，就是毗户择迦王。毗户择迦王要到舅氏这边来就学。他到了这城的南面，看见一座新讲堂，便进去休息。诸释种知道了，把他驱逐出去，并骂他道：“你是个卑践奴婢的儿子，胆敢进入这座房子!这房子是诸释建造准备让佛来居住的！”毗户择迦王继位以后，追想以前所受的侮辱，便兴兵来讨伐，屯兵在这里。有四个释种族人这时在地里耕种，便马上起来抵抗。后来兵寇退散，释种族人入城。族人认为本族是继承轮王的宗亲，是法王的后代，怎能容忍去杀害别人?这沾污了宗族的名声，应该和他们断绝关系，放逐他们到辽远的地方。这四个人便被放逐到北面的雪山:一个成为乌仗那国王，一个成为梵衍那国王，一个成为呬摩呾罗国王，一个成为商弥国王.世代相传，苗裔不绝。

 

六、释迦证法归见父王处

在城南三、四里的尼拘律树林中有塔，为无忧王所建。这是释迦如来成正觉后归国见父王并对他说法的地方。净饭王知道如来已降服魔军，游行各处，化导人众，非常想念他，希望他能回来接受自己的礼敬，便命使者去请如来道:“从前您说过，成佛后要回出生之地，现在言犹在耳，应及时降临了。”使者到了佛的住所，传达了国王的话。如来告诉他说:“待七日以后，我便回本生地去。”使者回来告诉国王。净饭王便下令臣民们洒扫街道，储积香花，并与群臣到四十里外的地方等候迎接。这时如来率领他的大众僧人，八金刚四周侍卫，四大王前面引导，帝释与欲界天侍左，梵王与色界天侍右，比丘僧们在后跟随。佛在大众当中，象月亮映照众星一样，威神惊动了三界，光明超过了七曜，在空中步行，来到了本生国。王和群臣向他敬礼后，一起进入城中。如来在尼拘卢陁寺中居住。其旁不远有塔，这是如来在大树下东面坐受姨母金缕袈裟的地方。再过去有塔，这是如来在这里度八王子和五百释种的方。

 

七、自在天祠及箭泉

在城东门内路左有塔，从前一切义成大子曾在这里学习诸技艺。城门外有自在天神庙，庙中有石刻天神像，姿势象是要站起来的样子，这是太子在襁褓中进入的神庙。净饭王自腊伐尼园迎太子回来，途中经过这座神庙。王说道：“这座神庙很灵脸，释种族的孩子求他保佑都有效应，应该送太子进去致敬。这时保姆就抱太子进入神庙中。天神石像站起来迎接太子。太子出来后，天神石像又坐下来。

 

城南门外路左有塔，是太子与诸释比武艺射铁鼓的地方。从这里往南三十余里，有小塔，旁边有泉，泉水澄清如镜，这是太子与诸释在这里牵引强弓，比赛本领，箭到出去以后，穿破铁鼓，到这里没入地中，流出清泉。以后俗语相传便称它为箭泉。人们有病，在此泉饮洗后，多能痊愈。远方的人则把泥土带回去，不管痛在什么地方，把土和水，涂在额上，由于有神灵保佑，大多能痊愈。

 

八、腊伐尼林及释迦诞生传说

箭泉东北行八、九十里，到腊伐尼林，有释种浴池。池水澄清如镜，杂花弥漫通野。从此向北走二十四、五步。有无忧花树，今已枯萎，是菩萨诞生的地方。菩萨诞生日期在吠舍法月后半八日，即今三月八日，上座部期认为在吠舍法月后半十五日，即今三月十五日。

 

从此再往东有塔，为无忧王所建，是二龙浴太子的地方。菩萨生下来后，不用人扶便能行走。他向东、南、两、北四方各走七步，并自语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从今而往，不再转生。”随着他足踏的地方，出现大莲花。又有二龙从地上跳出到空中各向下喷水，一冷一暖，为太子沐浴。浴太子塔东有二清泉，旁建二塔，这是二龙从地上跳出的地方。普萨生下来后，家属和宗亲莫不奔驰而来，求水浴洗。在夫人的面前有二泉涌出，一冷一暖，便取以浴洗。从此往南有塔，是天帝释捧接菩萨的地方。菩萨初出生时，天帝释以妙天衣跪接菩萨。再往南有四塔。是四天王抱持菩萨的地方。菩萨从右胁生下来后，四大天王以金色氎衣捧接菩萨，放置在金案上，并到母亲的面前说：“夫人生下了一位有福的孩子，真是令人高兴。天神们都喜悦，何况世人呢!”

 

四天王捧接太子塔旁不远，有大石柱，上有马备为无忧王所建。后来此柱为恶龙霹雳所击，仆地折断。旁边有小河，流向东南，土俗称为油河。这是摩耶夫人生育后，天神变化出这池，光润澄净，为了使夫人取以沐裕，除去尘垢的。现在此池已变为水，但水流尚腻。

 

从这里东行旷野荒林中二百余里，到蓝摩国(中印度境)。

 

蓝摩国

蓝摩国巳荒芜多年，边界不修，城邑变成废城，人烟稀少。

 

一、佛舍利窣堵波

故城东南有一砖塔，高近百尺，从前如来涅槃后，这国的先王分得舍利，带回本国，便依照式样建造此塔，经常出现灵异，有神光照耀。

 

塔旁有一清池，有龙常常出游，变成蛇的形状，绕塔向右旋转。又有野象群行，采花散放，这都是神力不断地在暗中警卫.。从前无忧王分舍利建塔，七个国家都已动工兴建了，这个国家也正准备动工,这时池龙害怕侵夺了他的住处.，便变作婆罗门，向象前叩请道：“大王对佛充满情爱。普遍建树福田。我斗胆请大分屈驾降临我家中。”王问:“你的家在哪里，是远是近?”婆罗门道:“我是这池的龙王，因大王想在这里修福建塔，特来谒见。”王接受了邀请，便进入龙宫。坐了一段时间后，龙诉说道：“我由于过去做了罪恶的事，今世受到报应，变为龙，在这里供养舍利，希如能消除罪咎。现在请大主亲自前往观看礼敬。”无忧王观看以后，连忙说道:“这里供养用的器物，都是非人间所有的。”龙道：“如果是这样，就请不要破坏它吧！”无忧王估计自己的力量还比不上它，便不在这里开发建造。王走出清池的地方，现在还有标记。

 

二、沙弥伽蓝

塔侧不远有一寺，僧人很少，幽雅肃静，仪规严明，而以沙弥名义主持僧众事务。远方的僧侣来到，受到很殷勤的招待，留宿三日，供养(衣被、一饮食、床席、医药)四事。据过去的书上记载，从前曾有一群比丘，志同道合，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塔巡礼。他们看见群象往来奔走，或用牙除草，或以鼻洒水，各持异花，共同供养。这时众人看后，都悲叹感怀。有一个比丘便舍弃受具足戒的机会，愿意留在这里供养。他与众人辞别道：“我有多福，得以出家，但其实只是混迹僧中，混过岁月，毫无成就。这塔中有佛舍利，圣德感召，因此群象也在这里除草洒水。我甘愿留在此地，与象同祥，了结余生，这才是我的幸运了。”大家都对他说道：“这是件大好事呀!我们俗念太重，竟想不到这样做。愿你随时自爱，不要辜负了这样的好事情。”他离开了众人，重申诚愿，高兴地在这里独居，要毕生都在这里。于是他便修建茅舍。引流水作池，采摘四乖鲜花，洒扫装饰。这样经过了不少岁月，他从不懈怠。附近的国王听说此事，都认为这是高尚的行为，竞相施财舍宝，共同建立寺院，并劝请他屈就负责僧务。从此以后，接替负责的人代代相传，为了纪念开创之功，一直都以弥名义总负责僧务。

 

三、太子解衣剃发处

在沙弥寺东面大林中行百里，到一大塔。为无忧王所建。这是太子越过城墙到这里解去宝衣，除去璎珞，令仆人回归的地方。太子夜半越过城墙，在天将黎明的时候来到这里，太子见已遂心愿，便高兴地说道:“这是我出樊笼，去羁锁，最后脱离坐骑的地方了。”他从头冠中解下末尼宝交给仆人说:“你将这件宝交还父王，说我从今远走了。这不是随便的离别，而是要断绝一切世间无常的处境，根除烦恼。”仆人阐铎迦（旧称车匿，是错误的)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使我独自归回啊?”太子好言慰谕，仆人感悟而回。回驾塔东有赡部树，枝叶虽已凋谢，但枯株尚在。

 

其旁又有一小塔，是太于用留下的宝衣换鹿皮衣的地方，太子已经断发换衣裳，虽然巳除了璎珞，但还有一件宝衣。他说:.“这件衣裳太华丽了，怎样才能换一件呢？”这时净居天神化作猎人，身穿鹿皮衣，手特弓，背负箭。太子看见，举起衣服向他说道:“我想与称换这件衣服，望你能答允。”猎人道：“好吧！”太子便脱下上衣，交给猎人，猎人得到衣服后，恢复了天神的原形，拿着换来的衣服，腾空而去。

 

太子换衣处旁不远有塔，为无忧王建，这是太子剃发的地方。太子从阐铎迦处取刀自己割断了头发，天帝释又将它接上天宫供养。这叶净居天子化作剃发人，手持剃刀，慢步走来。太子问他道：“你会剃发吗？请替我剃干净吧!”变化的人受命，便为他剃了发。

 

菩萨越城出家的时间也不能肯定。或谓年十九，或谓年二十九，以吠舍法月后半八日越城出家，即今三月八日；或谓以吠舍法月后半十五日，即今三月十五日。

 

四、灰炭窣堵波

太子剃发塔东南，在旷野中行一百八、九十里，到尼拘卢陀林，有塔，高三十余尺。从前如来涅槃后，舍利已经分完，婆罗门们没有得到，便在涅叠般那(唐朝语言是焚烧。旧称阇维，是错误的)的地方收集遗留下来的灰炭，带回本国，建立这个圣迹来供养。从此以后，这里不断出现奇迹，有疾病的人来祈请多能痊愈。

 

灰炭塔旁旧寺院中，有过去四佛座位和他们散步的遗迹。旧寺左右有数百座塔，其中一大塔是无忧王所建。崇高的塔基虽然已经陷倒。但塔仍高百余尺。

 

从此向东行大林中，道路艰险，要经过很多危难：山牛、野象、群盗、猎师，都在窥伺旅行的人，为害不绝。走出大林后，到拘尸那揭罗国（在中印度境内）。

 

拘尸那揭罗国

拘尸那揭罗国的城郭已颓毁，邑里萧条。故城的砖基方圆十余里，居民稀少，街巷荒芜。

一、准陁故宅

城内东北角有塔，为无忧王所建,原是准陀（旧译纯佗，是错误的）的故居。故居内有井，这是为把供养献给佛才开凿的。虽然已经历了很长的岁月，但水仍很清美。

二、娑罗林及释迦涅槃处

离城西北二、四里，渡过阿恃多伐底河(唐朝语言称无胜，这是一般的通称。旧译阿利罗跋提河，是错误的。经典上称尸赖拿伐底河，译为有金河。)，离西岸不远，便到娑罗林。这种树象槲，但皮青白，叶很光润。其中有四棵树特高。这就如来涅槃的地方。有砖砌的大精舍，其中有如来涅槃像，头向北而卧。旁有塔，为无忧王所建。塔基虽已倾陷。但塔尚高二百余尺。塔前建有石柱，记载如来涅槃的事。虽有文字记载，但不记日月。据过去的记载说:佛在八十岁时，于吠舍法月后半十五口入涅槃，即今三月十五日，说一切有部则认为佛干迦刺底迦月后半八日入涅槃，即今九月八日。自佛涅槃后，各部派说法不一，或谓已一千二百余年，或谓已一千三百余年，或谓已一千五百余年，或谓已过九百年，未满一千年。

 

１．雉王本生故事

精舍旁不远有塔，这是如来修菩萨行时，为群雉之王救火的地方。从前这里有一大片茂林，鸟兽在此巢居穴处。忽然狂风四起，林中大火冲天。这时有一只雉鸟心怀悲悯，飞往河里把羽毛浇湿，又飞回树林上空奋力把水洒下来。这时天帝释俯身告诉雉说:“你为什么这么愚昧，枉费羽翼之劳?大火熊熊，焚烧林野，岂是你小小的身躯所能扑灭的?”雉问:“这是谁在说话呀?”答道：“我是天帝释。”雉道：“天帝释有很大的福力，想做什么都能做到，救灾拯难，易如反掌。现在不但不来相救，反而讥问我徒劳无功，你的责任哪里去了?现在烈火方炽，不要再多说了！”于是雉又急忙飞向河水。天帝便用双手掬水，遍洒树林。顿时火灭烟消，生物的性命赖以保全。所以现在称这里为救火塔。

 

２．救生鹿本生故事

雉救火处不远有塔，是如来修菩萨行时为鹿救生处。在很早的时候，这里有一片大林被大火燃烧。鸟兽都走投无路，前有急流，后有烈火，无不沉溺丧生。这一只鹿心怀侧隐，身据急流，以至皮穿骨断，强忍着痛楚以救溺者。跛兔最后来到，鹿忍着疲乏和痛苦将它渡过河去，结果筋力已尽，溺水而死。诸天神将尸骨收起来，建塔为记。

 

３．善贤证果处

鹿拯溺塔西不远有塔，是苏跋陁罗(唐朝语言是善贤。旧称须跋陁罗，是错误的)涅槃的地方。善贤原来是婆罗门师，年一百二十岁，是地方上有学问的长者。他听说佛要涅槃了，便到双树间，问阿难道:“佛世尊将要涅槃了，我有疑难，想向他请教。”阿难道，“佛将要涅槃了，不要打扰他吧！”善贤道:“我听说佛在世时很不容易遇到，真正的佛法也难于听到，现在我有很难解决的疑问，恐怕无人解答了。”善贤遂进入内，先问佛道:“学问有各种不同派别，各有师承，各有异法，训导俗众，乔答摩（旧译瞿昙，是错误的）你能都知道吗？”佛道：“我都很有研究。”便对他一一解说。善贤听罢，完全理解，心悦诚服，就要求入法门中受具足戒。如来告诉他说:“你哪能行呢？凡是外道异学修习梵行的，都要考验四年，看他的行为，考察他的情性，如果威仪寂静，词语诚实，才可在我法门中修习梵行。但这也是事在人为，没有什么困难的！”善贤道:“世尊悲天悯人，济世无私，四年考睑(身业、语业、愈业)，三业合格方能通过。佛道：“我刚才已说过了，这不过是事在人为而已。”于是善贤出家受具足戒。他勤奋学习，身和心都勇猛精进，不久就对法坚信无疑，并自身努力去证，在刚过夜半时，果然证得罗汉果。一切烦恼均已到头，梵行巳经完成。他不忍见佛入大涅槃，便在众人前入火界定自焚，现出神通，先入涅槃。这是如来最后一个弟子，先入涅槃。他就是从前最后求渡的跛兔。

 

４．执金刚躄地处

善贤涅槃处旁有塔，这是执金刚仆地的地方，大悲世尊根据众生根基而施以教化，教化之功完家毕，便进入涅槃的安乐之中，在双树间头向北枕而卧。执金刚神密迹力士见佛涅槃，悲恸地喊道：“如来舍弃我进入涅槃，我们无所归依，无人保护了。我们就象被毒箭射中。被炽盛愁火烧身的一样。”他们买掉金刚杵，闷绝仆地。不久又苏醒过来，悲哀恋慕地相互说道:“在生死的大海中，有谁为我们作舟楫过渡?在无明的长夜里，有谁为我们燃灯照明?”

 

５．释迦寂灭诸神异传说

金刚仆地处旁有塔，这是如来涅槃后七天受供养的地方。当如来将要涅槃的时候，光明普照，人和天神们都来了，大家都非常悲戚，相互说道;“大觉世尊现在将要涅槃，众生福尽，人世间无所归依了!”如来靠着右胁卧在狮子床上，告诉大众说:“不要以为如来毕竟涅槃了，如来的法身还是常在，脱离诸种变易。你们应当不要懈怠，早日求得解脱！”比丘们唏嘘悲恸。这时阿泥<扌聿>陀(旧称阿那律，是错误的)对比丘们说道：“停止，停止，不要悲伤了，天神们要讥怪了！”这时末罗(力士)族人众已供养完毕，正要抬金棺到火化的地方去。阿泥<扌聿>陀又说:“暂且停下!天神们要留下金棺供养七天。”于是天神大众手持妙天花，来往太空中唱赞圣德，各竭尽诚心，共同供养。

 

停棺处旁有塔，这是摩诃摩耶夫人哭佛的地方。如来涅槃后，棺殓已毕，这时阿泥<扌聿>陀上升天宫，告诉摩耶夫人道：“大圣法王现在巳经涅槃了。”摩耶听了，悲叹闷绝。她和天神们一起到双树间，见了僧伽胝、钵及锡杖，抚摩痛哭，绝而复声道:“人和天神都福尽了，世界的眼睛殒灭了，今后这些东西没有主人了！”这时如来显示神力，金棺自开，放射光明。如来合掌而坐，慰问慈母道:“您从远处下降到这里，诸行(一切事物)之法(规律)就是这样！望您不要再悲伤了!”阿难含着悲哀问佛道.“后世的人问我这件事，我将允怎么说呢?”如来答道:“(你就说:)佛已涅槃，慈母摩耶夫人自天宫下来，到双树间，如来为诸不孝众生，从金棺起坐，合掌说法。

 

从城北渡河行三百余步，有塔，这是如来焚身的地方。地上如今颜色黄黑，土杂灰炭。如诚恳请求，或能得到舍利。如来涅槃时，人和天神悲戚，以七种珍宝装饰棺木，以千层氎布缠身，设香花，建幡盖。末罗(力士)族人抬着棺舆前引，前后导从，向北渡过金河。又盛满香油。堆积很多香木，将火点起来把金棺焚烧。有两层氎布没有烧着:一层是最里衬身的，一层是覆在最外的。众人分发舍利，只有发和爪一点也没有损坏。

 

焚身处旁有塔，是如来为大迦叶波现双足的地方。如来的金棺卸下来后，香木巳经堆起，点火却燃烧不起来。大众都很惊奇。阿泥<扌聿>陀道:“这是在等候迦叶波了。”这时大迦叶波正与五百弟子从山林出来，到拘尸城问阿难道:“世尊的身体还可看到吗?”阿难道:“世尊巳被千层氎布缠绕，重棺入殓，香木已堆积好，即将要焚烧了。”这时佛从棺内伸出双足来，在轮相上面现出奇异的颜色。迎叶波问阿难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颜色呢?”答道：“佛初涅槃的时候，人和天神大众悲恸，眼泪流下来，便染上这奇异的颇色。”迦叶波行礼后，绕着金棺赞颂。于是香木自燃，大火炽盛。所以如来寂灭，三从棺出:初出臂问阿难治路，其次是起坐为母说法，最后是现双足给大迦叶波看。

 

６．八王分舍利传说

现足处旁有塔，为无忧王所建。这是八王分舍利的地方。塔前建有石柱，刻记着这件事。佛入涅槃后，焚化已毕，八国国王们也率四兵来到。他们派遣直性婆罗门对拘尸力士说道:“天神和人的导师在此国涅槃，所以我们从远处来，请求分给舍利。”力士道:“如来降临我们这里;世界的导师寂灭了，众生的慈父丧失了，如来的舍利自应由我们供养。你们路上徒劳奔走，什么也得不到。”大王们谦逊地恳求既不获允，便又说:“礼请既然不从，用武力就在不远了。”直性婆罗门高声道：“想想吧！大悲世尊慈悲忍辱，修福修善，经历了种种劫难，.想你们都已知道。现在要以代力相，这是不适宜的。现在舍利在这里，应当平均分为八份，各国都得供养，为什么要兴兵动武呢?”力士们依了他的话，马上准备平均出八份。帝释对诸王道:“天神们也应当有一份。不要凭恃武力！”阿那婆答多龙王、文邻龙王、医那钵呾罗龙王又提出意见：“不要把我们给遗忘了！如果要用武力的话，大家都不是我的对手！”直性婆罗门道:“不要吵闹了，大家平分吧！”于是分作三份:一给诸天神，二给龙众，三留人间。由八国重分。天神、龙王、国王都悲感交集。

 

三、大邑聚及罗怙罗神亦传说

从分舍利塔南行二百余里，到一大邑聚。有一位婆罗门，是个大富豪，但和其他富豪有明显的不同。他专心研究五明学问，崇敬佛法三宝。在他的住宅旁边，建立了一座僧坊。设备尽善尽美，有各种珍宝做装饰。如有僧众往来途中到达这里，都要受到殷勤挽留，悉心招待，或住一晚，或住七日不等。后来设赏迦王毁坏佛法，往来的僧众没有了。这样过了不少岁月。婆罗门怀念僧侣的心情恳切。有一次他在散步的时候，石见一位粗眉白发的和尚，持着锡杖走来。婆罗门赶忙上的迎接，问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请他进入僧坊，准备各种物品供养。早餐时，用最好的牛奶煮粥进奉。和尚接受后，刚尝一口，便放下钵沉吟叹息。婆罗门侍食在侧。跪下问道:“高僧慈悲为怀，有缘来此。现在您叹息，是因为晚上睡得不好呢?还是粥的味道不好呢?”和尚不安地说:“我对众人福佑渐薄感到悲伤。但暂时不说这话，食完再说吧！”和尚食完后，提起衣服就走。姿罗门道:“刚才您许下有话要说，现在为什么不说了?”和尚对他说道：“这不是我忘记了，而是不容易说清楚。弄得不好，反生疑问。如您一定要知道，那就简单地说吧。我刚才叹息，不是觉得您的粥不好，而是数百年来我没有尝到这种味道了。过去如来在世的时候，我经常跟随他在王舍城竹林精舍中，在清澄的流水旁洗涤器物，或者洗漱，或者沐浴。唉!现在最好的牛奶，还比不上古代的淡水!这是人和天神福减的缘故。”婆罗门道:“那么高僧曾亲眼见到佛了?  和尚道:“对。您没有听说佛的儿子罗估罗吧！我就是。我为了维护正法，所以未入涅槃。”说完后，忽然不见。婆罗门便将他住过的房间涂香洒扫，恭敬地设立了他的像，敬奉他就象他在的时候一样。

 

从这里再入大林中行五百余里，到婆罗痆斯国(旧称波罗奈国，是错误的。在中印度境内)。　

 

卷七　五国

 

婆罗痆斯国

婆罗痆斯国国方圆四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西临恒河，长十八、九里，宽五、六里。街巷房屋连接，居民富足，家中积财盈万，贮润了珍贵的货物。人民温淳有礼，习俗重视学艺，多敬人信奉外道，少数人敬信佛法。气候温和，庄稼丰盛，果木繁多，茂草遍野。有寺院三十余所，僧徒三千余人，都学习小乘正量部法。外道神有百余所，信徒有万余人，大都崇拜大自在天神，有断发的，有椎髻的，都裸露不穿衣服，身上涂灰，精勤苦行，以求跳出生死轮回。

 

大城中有外道神庙二十余所，都是层台庙宇，雕刻石头，彩绘木头，茂密的树林相荫蔽，清澈的流水相错综。有赤铜天神像，高近百尺，庄严肃穆，威风凛凛，就象真的一样。

 

大城东北婆罗痆斯河西有塔，为无忧王所建，高百余尺。塔前有石柱，象镜子一般澄洁，光润细滑，其中常山现如来的影像。

 

一、鹿野伽蓝

从一、鹿野伽蓝河向东北行十余里，到鹿野寺。寺院分为八部分，有围墙连接环绕，高楼重阁，设备规划，穷极宏丽。僧徒有一千五百人，都学习小乘正量部法。大围墙内有精舍，高二百余尺，上面有黄金做的芒果浮雕。陛基为石砌成，层龛为砖砌成，围绕在四周，共有一百级，都有黄金做的佛像浮雕。精舍中有黄铜佛像，和如来的真身一样高大，作转法轮的姿势。

 

精舍的西南有石塔，为无忧王所建，塔基虽然已倾陷，但塔尚高百尺。塔前建有石柱，高七十余尺，象玉一样洁润，映照清澈。如殷勤祈请，可以看见众生像，有时也可看到善恶的相貌。这是如来成正觉后初转法轮的地方。

 

在它的旁边不远有塔，是阿若憍陈如等见菩萨抛弃苦行，便不再侍卫面来到这里修行的地方。旁边又有塔，是五百个辟支佛一齐入涅槃的地方，又有三塔，这里有过去三佛座位和他们散步的遗迹。

 

１．慈氏及护明受记窣堵波

三佛散步遗迹旁边有塔，这是梅呾丽耶(唐朝语言是慈，这是姓。旧称弥勒，是错误的)菩萨受记成佛的地方。从前如来在王舍城鹫峰山告诉比丘们说:“将来之世，在赡部洲平正的土地上，人寿八万岁时，有一婆罗门的儿子慈氏，身呈真金色，光明照耀，当出家得道成正觉，广泛为众生三度说法。受他济度的人，都是我的遗法植根于众生中的结果。对于三宝专心敬奉，无论在家、出家、持戒，犯戒的人，都可受到化导，证佛果，得解脱。在三度说法中，要先济度接受我遗法的信徒，然后才化导其他有缘的善友。”这时慈氏菩萨听到佛这样说，便从座位上起来对佛道:“我愿意去做这位慈氏世尊，如来对他说道:“如果能象你说的这样，将来一定能够证得此果。就象上面我说过的那样，都是你受教化出来的。”

 

慈氏菩萨受记处西有塔，是释加菩萨受记的地方。在贤劫中人寿二万岁时，迦叶波佛出现在世上，转妙法轮，开导众生。他对护明菩萨说出了预言:“这个菩萨在将来当众生寿命百岁的时候，一定能成佛，号释迦牟尼。”

 

释迎菩萨受记处南不远，有过去四佛散步的遗迹，长五十余步，高约七尺，用青石堆积而成。上面有如来散步像，相貌奇特，威严肃穆，肉髻上长出发稍，不可思议的形象皎然在目，显示出灵异的征兆。

 

在围墙内的圣迹实在很多，精舍、塔有数百所，以上只是略举二三，难以详述。

 

２．三龙池及释迦遗迹

寺院围墙西面有一清池，方圆二百余步，如来曾在其中沐浴。再往西有一大池，方圆一百八十步，如来曾在其中洗涤器皿。再往北有池，方圆一百五十步，如来曾在其中洗衣。以上三池都有龙居住。池水既深，水味又甘，澄清皎洁，不减不增。如有骄慢的人在这些池洗；便会有蛟龙出来为害，如若非常恭敬，则汲水取用毋须惧怕。洗衣池侧的大方石上有如来袈裟的遗迹，衣纹清楚，就象雕刻的一样。许多诚心的人经常来这里供养。如有外道恶人来践踏此石，池中的龙王便会出来兴风作雨。

 

３．象、鸟、鹿王本生故事

池侧边不远有塔。这是如来修菩萨行的时候，变为六牙象王，猎人为了猎取象牙，便穿上袈裟伪装，弯弓等待时机去捕捉。象王崇敬袈裟,便把自己的牙拔下来，交给了猎人。

 

拔牙处旁边不远有塔，这是如来修菩萨行时，怜悯世人不讲礼貌，便变作鸟身，与猕猴、白象在这里相约：谁先看见榕树，谁便先讲自己的事迹。大家依次讲后，就编出长幼的顺序。这样教导远近的人们知道上下的尊卑，引导人们归依佛法。

 

在它的旁边不远的大林中有塔，这是如来从前和提婆达多一起为鹿王断事的地方。从前这里大片树林中有两群鹿，各有五百余头。这时国王正在原野泽地行猎。菩萨鹿王向王前请道：“大王在中原行猎，纵兵射箭，我的徒属都将在今天丧命；过不了几天尸体就要腐臭，那时大王也就没法吃了。现在我愿意每天向大王输送一头鹿，这样大王就能吃到鲜肉，而我们也可延缓生命。”国王同意他的话，命驾归回。这两群鹿便每天轮流输送一鹿。在提婆鹿群中有一头怀孕的母鹿，依次将要被输送死去，它对鹿王道：“我身虽然应该去死，但我的孩子不应轮到要死呵！”鹿王怒道，谁不宝贵自己的生命!”雌鹿叹道:“我的鹿王不行仁政，我们不久都不得好死了!”于是便向菩萨鹿王告急。鹿王道:“可恶呀，慈母的爱子之心，竞恩及未成形的孩子！现在让我来代替你吧！”他便到国王的宫门前去，这时一路上人们都在传声喊道:“这位大鹿王今天进城来了！”全城的人民都跑来观看。国王听说，起初并不相信，后来守门人进来察告，方才相信，说道:“鹿王为什么要匆匆跑来呢?”鹿王道：“有一头雌鹿轮到输献，要死了，但腹中有子尚未生产，我心不忍，所以前来代替。”国王听了叹道:“我是人身，但却和鹿一样；你是鹿身，但却和人一样！”于是他便将鹿全体放走，不再要求轮流输献。又以这片树林作为鹿栖居的地方，因此这里软叫作施鹿林。鹿野的名称，就是这样得来的。

 

４．憍陈如等五人迎佛窣堵波

在寺院的西南二、三里处，有塔高三百余尺，塔基高大，装饰着奇珍异宝。塔身没有层龛,就把覆钵状的那一部分〔塔身〕建起来。虽然建立有表柱，但没有轮和铃的装饰。旁边又有一小塔，这是阿若憍陈如放弃原先制定的约束，迎接佛的地方。当初萨婆曷剌他悉陁(唐朝语言是一切义成。旧称悉达多，是错误的)太子越过城垣后，栖隐山谷，舍身殉法。净饭王便命令家族中三人、舅族中二人道:“我的儿子一切义成离家修道，孤身在山泽和丛林中，因此命你们去跟随他。你们在内是叔父。伯舅，在外则是君臣，有什么动静，应该知道如何行事。”五人领命，便限着太子，相互照拂护卫。同时他们也寻求出离生死的办法。也们经常互相讨论说:“应在苦行中修道呢？还是在安乐中修道?”二人道:“应在安乐中修道。”三人道：“应在勤苦中修道”。二人和三人争持不下，不知道谁是谁非。于是太子思维至理，为了折服苦行外道，便节约麻和米，仅能维持生命。二人见了使说道:“太子这样修道不是其正的办法，要在安乐中才能得道。现在这么勤苦，这不是我们的一伙。”于是便离开太子远去，思维得道证果的办法。太子苦行了六年，还未能得道。他想试验苦行是不对的，便接受了乳糜，最后终于证得道果。三人听到了良叹道：“太子苦行修炼，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却改变了念头，倒退了!真是六年的苦行，毁于一旦，于是三人便去寻访二人。五人相见，安坐高谈，相互议论开来。三人道:“以前看见一切义成太子出王宫到深山荒谷中，脱下华贵的衣服，披上鹿皮，精劝励志，贞节苦心，以期求得深妙正法，获无上果，但现在他却接受了牧女的乳糜，败道亏志。我们知道这事，但已无能为力了。”那两个人说道:“你们知道得也太晚了，他不过是个狂人而已。他本来生活在深宫中，养尊处优，不能静思安心，却远远地跑到山林中来，放弃转轮王位，象下贱人一样生活，这还有什么可怀念的呢！说起来令人忧伤罢了！”普萨在尼连禅河沐浴后，坐在菩提树下得道，成等正觉，号天人师。这时他正在默默地观察考虑看有谁可以超度。他说“那位郁头蓝子已证得非想定，可以接受妙法教化了。”这时诸天神随声报道“郁头蓝于死去已经七天了。”如来叹惜道：“真不巧啊！他将要接受妙法教化，不料却突然死去。”便又重新观察，在世上寻找。有一位阿蓝迦蓝已证得无所有处定，可以传授至理了。诸天神又说道:“他死去已经五天了。”如来再次叹惜，哀悯他福薄，再继续观察看谁可以接受教化.。只有施鹿林中的五人可以先接受诱导了，此时如来从菩提树下站起来，往鹿野园走去，如来威仪寂静，神光闪耀，白毫象美玉似的光彩，身上呈真金颜色，安详地前进，去化导这五人。这五人远远地看见如来，互相说道:“来的就是一切义成太子。经过了这么长岁月，他没有证得圣果。他修道已经无望，所以来找我们了。我们都不要说话，也不要起来作礼迎接。”如来渐渐走近，他能神威感动了万物，五人也忘掉了刚才互相制约的话，起来拜迎问讯，按照仪式，侍从左右。如来对他们渐渐诱导教化，指示妙理。在雨安居完毕的时候，他们才获得证果。

 

二、烈士池及传说

从施鹿林东行二三里，到一塔，旁边有一干涸的池子，方圆八十余步，一名救命池，又称烈士池。据从前的书上说:“数百年前有一位隐士，在这池旁搭了一座草庐，在这里隐居。他学习各种魔术，研究变幻的道理，能使瓦砾变为宝，人畜相互变形。但他还不能驾驭风雨，陪伴仙驾，他便参考古代的图籍，进一步寻求成仙的方法。这方法是：“神仙是一种获得长生的法术，要学此术，先要立下决心，筑一坛场，方圆一丈余。要一位信勇昭著的烈上，手执长刀站往坛角，绝对禁止说话，从黄昏站到早晨。求仙的人坐左坛中。手持长刀，口诵神咒，停止视听，到天明之前便可成仙。他手中的长刀变为宝剑，自己飞升到空中，在诸仙中称王，手执宝剑，发号施令，要什么可以得到什么，无丧无老，不病不死。”这隐士既已得到这仙方、便出去寻访烈士。他找了一年，未能如愿。最后在城中遇见一人，在路上边走边哭。隐士见了他的相貌，心中一高兴，便上前慰问他道，你为什么这般哀伤呢？”答道:“我因为贫困，靠当雇工为生。主人了解我，对我也很信用，说到工作满五年后，便给我重赏酬答于是我忍劳苦忘艰辛地工作。到了五年将满，我忽然犯了过失，不但被主人鞭笞，而且什么也没有得到。所以我心中非常悲哀。有谁会怜恤我呢？”隐士便叫他和自己一同回到草庐，用魔术变出饭菜给他吃，然后又叫他入池洗澡，换上新的衣服，隐士又送给他五百金钱道:“用完以后可再来取，不要见外。”从此以后，隐士几次都给他增加钱，暗中对他施加恩惠，使他感恩图报。烈士屡次要求效命，以报善知遇之恩。隐士道:“我要找一位勇烈之人，找了一年，到现在才有幸遇到。您奇特的相貌和图画上完全一样。我没有别的缘故，只要求你一个晚上不出声就行了。”烈士道:“叫我死都不会推辞，还怕不出声吗?”于是隐士设立坛场，作成仙的法术，依方行事，等待黄昏到来。到了黄昏，各人便负起各人的职责:隐士背诵神咒，烈士手持銛刀。到天将亮的时候，烈士忽然发出了叫喊声。这时天空中有一团火掉下来，烟火象云彩一样弥漫蒸腾。隐士赶快拉烈士进入池中避难。稍后，隐士问道:“我已告诫你不要发出声音，你为什么要惊叫呢?”烈士道:“我接受您的命令后。到了夜半，感到昏昏然象在梦中一样，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我见到从前的雇主亲身来向我慰问道谢。我想到您对我知遇的厚恩，便忍着不说话，他竟发起怒来，把我杀死。我处在死与转生之间，回顾尸体叹息，还希望以后历世都不说话，以报答您对我的厚德。于是我托生在南印度一大婆罗门家，经过受胎出胎，备受痛苦，想起您的思德，我都没有出声。以后到了读书、成年、结婚，丧亲、生子，每每想到您对我的恩德，我都忍着不说话。家族亲戚们见了都感到怪异。到了过六十五岁的时侯，我的妻子对我说：“你应该说话了吧！你如果再不说，我就把你的子杀死了，我当时想，事情已经隔世，自己也已衰老，只有这一个孩子，因此就叫我的妻子不要杀害儿子，所以便发出声音了。”隐士道:“这是我的过错。这是魔鬼在破坏。”烈士感激的恩德，又悲叹事情没有成功，便愤恨而死。由于免除了一场大火灾难，所以这池被称为救命。又由于烈士感恩而死，故又称为烈士池。

 

三、三兽窣堵波

烈士池西有三兽塔，这是如来修菩萨行时烧身的地方。在劫初的时候，这一片林野中有狐、免、猿三种不同的种类和悦相处。这时天帝释想考验修菩萨行的三兽，便下降变为一位老人，对三兽道：“你们三位都过得平安吗?没有惊怕吗?”三兽答道:“我们涉丰草，游茂林，异类同欢，既平安又快乐。”老人道:“听说你们相互间情厚意浓，因此我不顾年老，远道来找你们。现在我肚子正饿，你们给我什么吃呢? ”答道:“您在这儿先等一会儿，待我们亲自去找来。”于是他们同心谦虚地分路出去找寻食物。狐沿着水边，叼到一条鲜鲤鱼，猿在树林中采摘奇异花果，都带回来送给老人。只有兔空手而返，在左右跳跃。老人道:“依我看来，你们之间还未能和好。猿、狐志同道合，都能尽心去完成所愿，只有兔空手而回，没有东西带回给我。从这里可以看出你们之间并不一致。”兔听了讥议，对狐、猿说道。“你们去多收集些柴薪来，我正想有所作为。”狐、猿争着去衔草曳木，把柴薪堆积得很高，火很快点燃起来。火焰正烧得炽盛，兔道:“仁慈的老人！我身体卑贱无能，您的要求我没有完成，现在只好将找微弱的身体供献给您佐餐吧!”说完便跳进火中，很快就死去。这时老人恢复了天帝释原身，从余烬中收拣起骸骨，伤叹了很久，对狐、猿说道:“事情竟然到了这样，我深受感动，为了不致埋没这事迹，我把它安放到月亮上去，以便传给后世知道。”所以人们都说从那时开始，月亮中便有兔子了。后人便在这里建塔。

 

从这里顺恒河东下，行三百余里，到战主国（在中印度境内）。

 

战主国

战主国方圆二千余里，都城在恒河旁，方圆十余里。居民富有安乐，邻里相连不断、土地肥沃，庄稼按时播种，气候和畅，风俗淳朴，人性犷烈，信仰邪道、正道都有。寺院有十余所，僧徒不足千人，都学小乘教法。外道神庙有二十所，异道杂居。

 

一、佛舍利窣堵波

大城西北寺院中有塔，为无忧王所建。《印度记》道:这里有如来的舍利一升。从前世尊曾在这里为天神、人大众现身说妙法七日。其旁有过去三佛座位和他们散步的遗迹。邻近又有慈氏菩萨像，形体虽小，但威神庄严，有神灵暗中相通，常有奇迹出现。

 

二、不穿耳伽蓝

从大城东行二百余里，到阿避陁羯剌拿寺 (唐朝语言是不穿耳)，寺四周墙垣不广，但寺内雕饰得很精致，花和池水相互交映。台和楼阁相连，僧徒举动安详肃穆。据过去的书上说:从前大雪山北面睹货逻国有学音律的和尚，其中有两三个志趣相同的，常在礼诵之余相互说道:“佛法高深，不是言谈能够讲得清楚的，而圣迹则是清清楚楚，可以寻访得到。我们应该找几个知心的人，亲自出去巡礼圣迹。”于是两三人便交友，一齐出外杖锡同游。到了印度，他们寄住在寺院中。寺僧轻视他们是边远地区来的人，不准他们居住。他们只好在外露宿风餐，又累又饿。颜色憔悴，形容枯搞。这时这个国家的国王正好出游近郊，看见这些客僧，感到奇怪，便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行乞人?为什么来到这里了你们既不穿耳，衣服又这么脏破！”和尚答道：“我们是睹货逻国人，恭谨地继承佛的遗教，出家修行。又约了志趣相同的人出来巡礼圣迹。自叹福薄，受到众人的轻视，印度和尚都不让我们留宿。我们想回本土，但又巡礼来完，虽然吃苦受累，也只好等巡礼完了以后再回去。”王听了这话，心中悲感，便作这个地方建立一座寺院，并在白布上写上如下的规定:“我在世上最尊，在人中最贵，这是信奉三宝灵祐的结果。既然作为人主，受佛的嘱咐，凡是出家人，我都应该接待救济。现在建立这座寺院 ，用以招待来往旅行的僧侣。从今以后，凡是穿耳僧都不准在此寺停宿。”由于有这个事迹。所以它被命名为不穿耳寺。

 

三、摩诃娑罗邑及诸遗迹

从阿避陁羯剌拿寺向东南行百余里，向南渡过恒河，到摩诃娑罗邑。这里都是婆罗门种。不信佛法，但如看见和尚，先了解他的学业，知道他有学问后，就很有礼貌地致敬。

 

恒河的北面有那罗延天祠，层台楼阁，装饰非常华丽。有石雕刻的诸天神像，刻工精巧异常，常有灵应出现，难于追究。

 

从那罗延天祠东行三十余里有塔，为无忧王所建，大半陷入地中。塔前建有石柱，高二丈余，上有狮子像，并刻记着伏鬼的故事。从前这里有旷野鬼，恃着百已有很大的威力，吸食人血肉，作害生灵，肆无忌惮地兴妖作怪。如来怜悯众生枉死，便用神通诱化诸鬼，引导他们发归依的敬心，约束他们遵不杀生的戒条。诸鬼接受教诲，对佛奉敬周旋。于是举石请佛安坐其上，愿听正法，悉心护持。自此以后，不信佛法的人争来推移这鬼置的石座，动辄千人都不能将它移动。石座基的四周有茂林清池，人们到这里无不感到俱伯。

 

伏鬼塔旁不远有几座寺院，虽然大多巳倾毁，但还有僧徒，都学习大乘教法。

从这里东南行百余里到一塔，塔基已倾陷，剩下的那一部分仍高数丈。从前如来涅槃后，八国的大王来分舍利，量舍利的婆罗门将蜜涂在瓶内。用它量舍利分授诸王。最后婆罗门将瓶带了回来，得到瓶中粘着的舍利，便建塔将瓶放在塔内，并以舍利瓶作为塔名。后来无忧王开塔取舍利瓶，改建大塔。或到斋日的时候，塔经常有光明照耀。

 

从这里东北渡过恒河，行一百四五十里，到吠舍厘国(旧称毗舍离国，是错误的。中印度境)。

 

吠舍厘国

吠舍厘国方圆五千余里，土地肥沃，花果茂盛。芒果、茂遮果很多而且名贵。气候和畅，风俗淳朴。居民好行福善，重视学习，邪教、正教都去信奉。有寺院数百所，大部分已毁坏，只存三、五所，僧徒稀少。外道神庙有数十座，多种异道杂居其中，以露形外道为最多。吠舍厘国城己经很倾颓了，它的故基方圆有六、七十里，宫城方圆有四、五里，居民很少。

 

一、佛说毗摩罗诘经所

宫城西北五，六里，到一寺，僧徒很少，学的是小乘正量部法。旁边有塔。这是从前如来说《毗摩罗诘经》和无垢称长者的儿子宝积等献宝盖的地方。它的东面有塔，是舍利子等在这里证无学果的地方。

 

二、佛舍利窣堵波及诸遗迹

舍利子证果处南有塔，为吠舍厘王所建。佛涅槃后，这国的先王分得了舍利，便敬谨地建造此塔。《印度记》说:“这里其中旧有如来的舍利一斛，无忧王开取了九斗。只留下一斗。后来有国王又想开取，正在开工的时候，发生了地震，便不敢再开了。

 

这里的西北面有塔，为无忧王所建。塔旁有石柱，高五、六十尺，上有狮子像。石柱南面有池，是一群猕猴为佛开凿的。过去如来曾在这里住过。池西不远有塔，是猕猴持如来钵上树取蜜的地方。池南不远有塔，是猕猴们将蜜奉献给如来的地方。池的西北角尚有猕猴的像。

 

三、无垢称及宝积故宅

寺院东北三、四里有塔，是毗摩罗诘(唐朝语言是无垢称，旧称净名，然而净就是无垢，名则是称，意思虽然一样，名字有异。旧称维摩诘，是错误的)故居的派址，有很多的灵异出现。离这里不远有一神舍，形状象垒砌的砖，相传这是积石，是无垢称长者托病说法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有塔，是长者的儿子宝积的故居。又离这里不远有塔，是庵没罗女的故居。佛姨母等尼姑在这里得到涅槃。

 

四、庵没罗女园及佛预言涅槃处

寺院北三、四里有塔，是如来将往拘尸那国入涅槃，人和非人等跟随世尊来到这里伫立的地方。再往西北不远有塔，是佛在这里最后观看吠舍厘城的地方。在它的南面不远有精舍，.前面建有塔，这是施献给佛的庵没罗女园。

 

庵没罗园旁有塔，是如来告知入涅槃的地方。佛从前在这里告诉阿难道:“如果能获得四种神通的人，就能住寿一劫，现在如来的寿命应当多少?”这样问了几次，阿难不答。这是被天魔迷感的缘故。阿难从座位站起来，到树林中静坐。这时魔鬼来请佛道:“如来在世上施行教化己很久了，处在轮回中受到你济度的人有如尘沙一样多，现在该是享受寂灭之乐的时候了。”世尊用指甲挑起一点泥土，问魔道:“地上的土多?还是我指甲上的土多?”答道：“地上的土多。”佛道:“我所超度的人只不过象指甲上的泥土一样多，而尚未相度的人却象大地的泥土一样多啊!待三个月后，我就涅槃吧！”魔听了后，高兴地退山。这时阿难在树林中忽然感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便来告诉佛说:“我在树林中梦见一株大树，枝叶繁茂，萌影蒙密，忽然惊风四起，把大树摧散无遗。莫非这是世尊将要涅槃了?我心中怀着疑惧，所以来请问!”佛告阿难道:“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但你为魔所蒙蔽，没有及时请求我留住世间。魔王劝我早入涅槃，我已许下日期，这就是你作的梦。”

 

五、千佛本生故事

告涅槃期处旁不远有塔，这是千子见父母的地方。从前有一仙人隐居山谷间，在仲春二月为时侯，于清流中洗沐。有一牡鹿也跟着出来饮水，有感应而怀孕，生一女子，姿貌美好，但脚象鹿一样。仙人看见了，就将她收养下来。后来命令她到其他仙人庐舍去求火。路上她走过的地方都有莲花的迹印。其他仙人见了都非常奇怪，命她绕庐舍走一遍。才给她火，鹿女依命，取得火返回。这时梵豫王在外游猎，遇见花迹，便按迹寻找，见到鹿女奇怪的样子，非常高兴，带她同车回来。相师预言，她要生一千个孩子。其他妃子听说，都想方设法破坏此事。生产的时候来临，鹿女生下一朵莲花，花有千叶，每叶坐着一个孩子。妃子们诬告说这是不祥之物。将它投入恒河中，随波逐流。乌耆延王在下游游览，看见有黄云盖乘波而来，便取过来打开看，见其中有千子，就将他们抚养起来。千子长大后。有很大力气。国王恃有千子，便向四方扩展领土。他们乘着胜利的兵威，将要进军梵豫王的国土。梵豫王听后，心中非常震惧，自己的兵力不能匹敌，计无所出。这时鹿女知道是她的儿子来了，便对王道:“现在敌兵临境，上下离心，我有恳见，能败强敌。”国王不相信她，更加忧虑害怕，鹿女便登上城楼，等待敌兵到来。千子带领军队把都城包围了起来。鹿女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要做作逆的事了！我是你们的母亲，你们是我的儿子。”千子道:“这话说得何等荒谬！”鹿女便两手按乳，乳汁分为千条流出，由于天性的感召，都注入千子的口中。于是千子解除武装，归宗见亲，带兵返回。两国和好，百姓安乐。

 

    千子归宗处有不远有塔，是如来散步的遗迹。如来在这里指告大众说:“从前我在这里归宗见亲人，你们知道千子吗？他贤劫时的千佛。”

 

六、重阁讲堂及诸圣迹

述本生处东有故基，上建塔。时常放光明、如有祈请，或可遂愿。这是如来说《普门陀罗尼》等经的重阁讲堂遗址。

讲堂旁不远有塔，其中有阿难的半身舍利。离这里不远有数百座塔，具体数字也弄不清楚，这是一千个独觉在这里涅槃的地方。

 

吠舍厘城内外四周，圣迹很多，难以列举。形胜故墟象鱼鳞之多，峙立不断。岁月迁移，炎凉更替，林木既已摧残，池水也都干涸，只留下朽株的痕迹，作为明显的标志。

 

大城西北行五，六十里到一大塔，这是栗呫婆子（旧译离车子，是错误的）辞别如来的地方。如来从吠合厘城前往拘尸那国，栗呫婆子们听说佛将要涅槃，便相从哭送。世尊见她们这样哀伤恋慕，无法用语言慰喻，便用神力变出一条大河来拦阻。河岸非常高深，波流迅忽。栗呫婆们止住悲恸。如来留钵作为纪念。

 

七、故城及大天王本生故事

吠舍厘城西北不到二百里有一旧城，荒芜多年，居人稀少。其中有塔，这是佛从前为诸菩萨、人、天神大众引说本生故事，修菩萨行时，替在这里转生为转轮王，号摩诃提婆(唐言大天)。有七宝呈祥瑞，应统治四天下。但他看到了衰变的表现，体会到无常变化的道理，便一心想抛弃世俗，不愿做国王，舍国出家，穿上袈裟，修习正法。

 

八、七百贤圣结集

从城东南行十四、五里到一大塔，这是五百圣贤重新结集的地方。佛涅槃后一百一十年时，吠舍厘城比丘们脱离佛法教导，实行荒谬的戒律。这时长老耶舍陀住在憍萨罗国，长老三菩伽住秣菟罗国，长老厘波多住在韩若国。长老沙罗住吠舍厘国，长老富阇苏弥罗住波罗梨弗国。这些大罗汉心得自在，通晓经、律、论三藏和三明智慧，有崇高的声誉，大家所熟悉，都是尊者阿难的弟子。当时耶舍陀就派遣使者告诉各位圣贤，都到吠舍厘城来集会，会上还缺一人未满七百之数。这时富阇苏弥罗以天眼看见大圣贤们正在集议法事，便运用神足来到法会。这时三菩伽在大众中袒露右臂，跪下来高声道:“大家肃静！请心怀敬意，想想吧！自从大圣法王作为一种手段涅槃以来，时间虽然已经过很久了，但他的言教尚在。吠舍厘城懈怠的比丘们。竟然造出荒谬的戒律，提出十件事，违背十力法教。现在诸位圣贤深刻地了解到这是犯法，我们遵照高僧阿难的教诲，思念报答佛的恩典，重新宣布佛的旨意。”这时大众都悲喜交集，便召集比丘们，根据戒律，斥责和制止他们错误的行为，废除了他们荒谬的戒律，阐明了圣教。

 

九、湿吠多补罗伽蓝

七百圣贤结集处南行八、九十里，到湿吠多补罗寺，有装饰轮鱼的层台，飞起彩檐的重阁，僧徒清肃，都学大乘教法。其旁有过去四佛的座位和他们散步的遗迹。旁有塔，为无忧王所建，有如来从前往南到摩揭陀国，往北到吠舍厘国时，在这里中途休息的遗迹。

 

十、阿难分身寂灭传说

湿吠多补罗寺东南行三十余里，在恒河的南北岸各有一塔，这是尊者阿难陀分身给二国的地方。阿难陀是如来的堂弟，博学而能概括理论，广通物理并能深入理解，佛去世以后，继大迦叶任持正法，教导学人。他在摩揭陁国周树林中散步，见一沙弥诵读佛经，章句错谬文字纷乱。阿难听了追忆如来，很有感触，便到这沙弥住的地方、对他当面教授。沙弥笑道:“高僧您年纪大了，听说的都是错误的。我的老师是高明的，他正在壮年，我得到他的亲自教诲，这是不会错的！”阿难沉默不语，退了出来，叹道:“我年纪虽已老迈，为了众生才在世上这么长久主持佛法。但众生的污垢实在太重，难以听我的教诲。我现在久留世上也没有什么用处，可以从速涅槃了。”于是他离开摩揭陁国往吠舍厘国。在渡过恒河，船到河中间的时候，摩揭陁国王听说阿难离去，恋念情深，便率兵马前来追请，数十万军队排列在南岸。吠舍厘国王听说阿难要来，悲喜交集，也集合军队飞快前来迎候，数十万人众屯集北岸。两军相对，旌旗蔽日。阿难怕他们要打起来，互相残杀，便从船中起来，上升到天空中，显示神变，很快就涅槃，火花焚骸。骸骨分成了两半，一半堕南岸，一半堕北岸。于是二王各得一份，全军恸哭，俱还本国，建塔供养。

 

从这里东北行五百余里，到弗栗恃国(北方人称为三伐恃国，北印度境)。

 

弗栗恃国

弗栗恃国方圆四千余里，东西长，南北狭，土地肥沃，花果茂盛，气候微寒，人性急躁。人们大多信奉外道，少数敬仰佛法。寺院有十余所，僧徒不足千人，大小二乘都一起学习。外道神庙有数十座，信徒很多。此国大都城号占戍拿，大部已颓毁。故宫城中还有三千余人家，象村镇一样。大河东北有寺，僧徒很少，学业清高。

 

一、化度渔人处及诸遗迹

从这里西行，靠河边有塔，高三丈余，南面有长河如带，这是大悲世尊度渔人的地方。过去佛在人世的时候，有五百渔人结伴在一起捕鱼。他们在这河流中捕获到一尾大鱼，有十八个头，每头两只眼。渔人们正要杀死它，如来在吠舍厘国用天眼看见，心生悲悯，想乘这个时侯进行化导，利用这个机会启发他们。便告诉大众说:“弗栗恃国有大鱼，我想去化导它并启悟渔人。你们也应知道现在正是时机。”‘于是大众拥簇如来，用神足升至空中，来到河边，大家象往常一样给如来数设座位。如来便告诉渔人说:“你们不要杀鱼!”他又运用神通，开方便门，使大鱼受威力感悟知道前生事情，并能操人语，懂人情。这时如来明知故问道：“你在前身犯了什么罪，以致转入了这丑恶的道路，变成这下等的东西?”鱼道：“我过去承受福庆，得以生于豪族之家。我就是大婆罗门劫比他。我恃着贵族种姓，蔑视和欺凌别人，又仗着自己见多识广，鄙贱经法，以轻慢之心毁谤诸佛，用丑恶的语言辱骂众僧，把他们比为驼、驴、象、马等丑类。由于这些恶业，我才变成这下等的东西。但我还由于过去的一点苦行，生逢佛在世，亲眼见到大圣化导，受到大圣的教诲。因而忏悔过去的所作所为，感谢教化。”如来乘机摄取教化，象引导开路一样。鱼既闻法，便命终死去，借着这个福力，上升天宫，于是自己观察，看到之所以转生成这样的原因，了解这是宿命的结果。为了报答佛的恩典，便与诸天神大众接踵来到如来这里，右绕退立，手持天宝香花，作为供养。世尊又指示渔人，对他们说妙法。于是世人们都感悟，虔诚地向佛礼敬和忏悔，破网焚舟，归真受法、他们既穿上了僧衣，又听了真理，都得脱离尘俗，证得罗汉果。

 

    度渔人处东北行百余里，故城的西面有塔，为无忧王所建，高百余尺，是佛从前在这里六月说法度古天神和人的地方。从此往北一百四、五十步，有小塔，是如来从前在这里为比丘们制定戒律的地方，再往西不远，有如来发、爪塔。如来从前在这里的时候，远近各处的人都赶了来。争相焚香散花。灯火不绝。

 

从这里往西北一千四、五百里，越山入谷，到尼波罗国（在中印度境内）。

 

尼波罗国

尼波罗国方圆四千余里，在雪山中。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山川相连，适宜庄稼，多花果。出产赤铜、犛牛、命命鸟。买卖用赤铜钱。气候寒冷，风俗险僻。人往刚犷，不重信义，不学技艺而有工巧。形貌丑陋，兼信邪正。佛寺和外道神庙相邻连接，僧徒有二千余人，大小乘都兼学。外道异学的数目不详。

 

国王是刹帝利种姓、栗呫婆部族人，志学清高，纯信佛法。近代有王名鸯输伐摩(唐朝语言是光胄)，是个很聪明有学问的人，撰有《声明论》。他重视有学问和道德高尚的人，远近都知名。

 

二、小水池

都城的东南有小水池。人们以火投入，水便生火焰；更投入其他东西，也起火燃烧。

 

从这里再返回吠舍厘国，向南渡过恒河，到摩摩揭陁国(旧称摩伽陁，又称摩竭提，都是错误的，在中印度境内) 

 

 

卷八  一国

 

摩揭陀国（上）

摩揭陀国，方圆五千多里。城市中居民少。村镇里编入册籍的民户多。土壤肥沃，有利于农事。有一种奇特的稻米，它的颗粒粗大，香气，味道、光泽和颜色都特别好，那里的习惯称之为“供大人米”。地势低而潮湿，城市村镇都座落在高处。夏初至中秋期间，平地被水淹没后可以划船通行，风俗朴实，气候温热。重视学术，尊敬佛法。寺庙五十多所，和尚一万多人，多半崇敬和学习大乘法教。外道神庙有几十所，异教很多。

 

一、波吒厘子城及传说

旧城在恒河南边，方圆七十多里，虽然早已荒芜，基址还在，从前，在人的寿命无限长的时代，它叫拘苏摩补罗城(唐朝语言是香花宫城)，因为王富里香花繁盛，所以给它起了这么个名称，到了人的寿命为几千岁的时代，改名为波吒厘子城(旧称巴连弗邑，是错误的)。

 

当初，有一位高才博学的婆罗门，收了几千名徒弟，在那里传授本领。学徒们一起外出游览，有一个读书人却在那里徘徊怅望。同伴们对他说:“你在愁什么呀?”他说:“我正当壮年。却还孤身在外，形单影只，求学已经多年，仍然没有学会本领。一想到这种情况，我的心情就非常沉重。”于是学徒们跟他开玩笑说:“我们现在就来给你求婚聘亲。”接着，他们假定两人为男方父母，两人为女方父母，坐在一棵波吒厘树下，这树就是所谓的女婿树。于是采摘时果，盛取清水，当作佳肴美酒，把婚姻的事情提了出来，请问了结婚的日期。这时候，假的女方父亲拖来一截带花的树枝给读书人，说:“这是你的贤妻，希望你不要嫌弃。”读书人心里欣然自得。到了傍晚该回去的时侯，他恋恋不舍，止步不前。学徒们说:“刚才说的话不过是闹着玩的罢了，咱们还是一起回去吧！不然，树林里的猛兽恐怕会伤害你的。”读书人终于留了下来，在树旁来回地走着。天黑以后，神奇的光把野外照得通亮，还响起优美动听的音乐护出现了一排排帐蓬。不一会儿，一位老翁拄著拐杖前来向读书人表示慰问，又有一位老妇人领来一名少女，后面跟着的客人堵满了路，都穿着大礼服，奏着音乐。于是老翁就指着少女对读书人说:“这就是你的妻子。”随后，大摆喜宴，尽情地庆贺了七天。学徒们怀疑他遭受了野兽的伤害，就去找他，这才看见他独自坐在树荫下，好象正陪着贵客。劝他一起回去，他依然不听从劝告。后来他自己进城去拜访亲友，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听到的人无不大吃一惊。于是他就领着朋友们一同到树林中去，大家都看，见花树是一座大户人家的住宅，许多仆人正在那里来来往往地忙碌，而那位老翁从容不迫地接待，摆筵盘，奏音乐，宾主的礼节都很周到。朋友们回到城里就把这件事情传开了。结婚一年以后，生了一个儿了。读书人对妻子说：“我现在想要回去。却不忍心离开你们，要是继续留在这里，风吹露打的，我又受不了。”妻子听了，就把这番话禀告了父亲。于是老翁就对读书人说:“人生行乐，难道非在故乡不可吗？我打算现在就给你们建造住宅，你就不要三心二意了。”于是他差遣精灵，不到一天功夫住宅就盖成了。原来的香花宫城搬到这里的时候，由于那位读书人的缘故，神灵们帮着修筑了新城，从此以后这座城就命名为波吒厘子城。

 

二、无忧王地狱处

旧的王宫北边有石柱，高达几十尺，是无忧王作地狱的地方。释迩如来涅槃之后第一百年，有一位名叫阿输迦(唐朝语言是无忧，旧译阿育，是错误的)的国王，也就是频毗娑罗(唐朝语言是影坚，旧称频婆娑罗，是错误的)王的曾孙，把国都从王舍城迁到波吒厘子城，在旧城周国又筑起一圈外郭。由于年代久远，现在只剩故基寺庙，外道神庙和塔的遗址有几百处，保存下来的寥寥无几。只是在故宫北边靠恒河的小城里，有一千多户人家。

 

当初，无忧王继位之后，政策法令苛刻残暴，并且设立地狱，荼毒生灵。那地狱四周修起极高的围堵，围墙上还有角楼耸立。熊熊的烈火，高大的熔炉，锋利的刀剑，诸如此类的刑具无所不有，如同阴间，还招募本性凶残的人，封为狱主。开始，他把国内犯法的罪人，不论罪恶轻重，统统投入地狱进行折磨。后来，连路过地狱的人也要被捉去杀害，凡是到了那里的人无不丧命，于是那里的情况就丝毫不曾泄漏。这时候，有一位出家不久的沙门,在乞食的路上无意之中来到地狱的门口。凶残的狱吏把他抓去，想要杀害他。沙门吓得心惊胆战，经过请求被允许做一场礼拜和仟悔。不一会儿，他看见一个人被绑进了地狱以后，手脚被砍断，身体被撕裂，顷刻之间就粉身碎骨。沙门见后，心里非常难过，并且因此就懂得一切无常的真理，获得了无学果。狱卒对他说:“你可以去死了。”沙门获得圣果以后，心无生死之感，虽然被投进一大锅开水，却好象身在清池，水面上还长出一朵大莲花来给他坐。狱主见后十分惊恐，派人立即报告国王。于是无忧王就亲自前来观看。非常称赞神灵对沙门的保佑。狱主说:“大王应当死。”他说:“为什么?”狱主回答说，“大王先前下过命令，给我们当作管理刑狱的依据:凡至本狱围墙者，格杀勿论。没有说国王进来以后偏偏可以不死。”无忧王说:“法律一经制定，当然不得再变。我先前下的命令，难道把你除外了吗?你活到今天，是我的过错。”说完，他就命令狱卒把狱主投入高大的熔炉。狱主死后，无忧王才脱身，于是，推倒高墙，垫平深沟，废除地狱，放宽刑罚。

 

三、无忧王建舍利塔

地狱南边不远，有一座塔，基座已经倾陷，只剩下覆钵形状的主体，四侧装饰若珍宝，石头作成栏杆，它就是那八万四千塔之一，由无忧王用人工建于宫中。这塔有如来的舍利一升，间或有灵异出现，时常有神光烛照。无忧王废除地狱之后，遇见近护大阿罗汉。近护采用方便之法，循循善诱，根据他的根机引导他阪依了佛教。国王对罗汉说:“我有幸靠前世修的功德，现在做了皇帝，可叹的是由于我的罪过，我未能受到佛的教化。现在我要为如来的遗身舍利承建建塔。”罗汉说:“大王靠行善获得的力量来役使众神灵，用以实现这个誓愿，保护三宝，这是我的愿望，现在是我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了。”接着近护就给他详细地讲述了献土的因缘，以及如来关于兴建八万四千塔的预言。无忧王听说以后非常高兴，他召集鬼神，发布命令说:“法王引导人们修功德。是众生的幸福；我依靠前世的善行，当上人中之王。我要重新供养如来的遗身;你们这些鬼神必须同心协力，在整个赡部洲的境内，在千千万万有人烟的地方。都为佛的舍利修起宝塔：发愿的是我，成功要靠你们。由此产生的无上功德，我并不想要独占。你们应该各自修建一座塔，然后再来待命。”鬼神们奉命前往各自所在的地方动工，完成以后又都回来请求命令。无忧王打开八国所建的那些塔，取出舍利，分给众鬼神，然后对近护罗汉说：“我想要在所有的地方同时把舍利藏进塔内，尽管希望如此，但是事情还不能如愿。”罗汉说：“请大王命令鬼神们，到了约定的日期,一旦太阳被一个手状的影子遮住，应该同时把舍利藏进塔内。”无忧王接受了这个指示，就向鬼神们去宣告。到了约定的日期。无忧王观察空中的情景，等候着那一个时刻到来。太阳到天空正中的时候，罗汉运用神通，伸手把太阳遮住，在所有营建宝塔的地方，鬼神们都看到这个景象，便同时把舍利藏进塔内，从而大功告成。

 

四、如来足迹石

塔侧附近的精舍中，有一块大石头，如来在上面踩过。一双脚印还在，各长一尺八寸，宽六寸多。两个脚印上都有千幅轮相，十个脚指全带万字花纹，脚印上显现鱼形图案，不时放出光芒。从前，将要涅槃的如来前往北边的拘尸那城的途中回头看南边的摩揭陁国的时侯，曾经站到这块石云上，告诉阿难:“我将要涅槃,现在回头看一看摩揭陁国，最后留下这脚印，一百年以后，无忧王统治世界的时候，将在这里建都，保护三宝，役使众神。”到了无忧王继位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筑城建都，并且为这块有如来脚印的石头修造精舍，由于它就在王宫附近，所以他总是亲自来供养。后来各国国王争着想把这块石失抬回去，石头虽然不大，却没有一个人能转动它。不久以前，设赏迦王灭佛法，于是就来到这块石头所在的地方，想要消灭圣迹。石头凿过以后又变得跟原来一样平，纹路和色彩依然如故。接着把它抛进了恒河，它马上又回到了原地。它旁边的那座塔，是过去四佛座位和散步的遗迹所在的地方。

 

五、无忧王大石柱

有如来脚印的精舍附近，立若一根大石柱，高三十多尺，刻在上面的文字巳残缺不全，大意是说:“无忧王信仰坚定，三次把赡部洲施舍给佛、法、僧，三次用自己的各种珍宝重新把它赎回来。”话很多，大意如此。

 

六、摩醯因陁罗故事

故宫北边有一间石头造的大屋子，外表石上去象一座高山，里边有几丈宽，这是无忧王为出家的弟弟使用神鬼的力量建造的。当初，无忧王有一个同母所生的弟弟，名叫摩醯因陁罗(唐朝语言是大帝)，他出生于贵族，野心勃勃地穿戴起国王的服饰，生活奢侈，为所欲为，残暴成性，百姓们对他敢怒而不敢言。王国的辅佐和老臣们向国王提意见说:“你那位放肆的弟弟作威作福也太过分了。统治者对百姓一视同仁，国家就安定，百姓们拥护，统治者的地位就稳固，这是祖先的明训，由来已久。但愿你维护国法，把他交付执法。”无忧王含着眼泪对弟弟说:“我继承祖先的事业，保护众生，何况你是同胞兄弟。我怎能忘记对你照顾和爱护?我还没有对你挽救、引导，你已经触犯了刑法。现在我对上惧怕祖先在天之灵，对下受不了群臣百姓的批评。”摩醯因陁罗向国王叩头请罪说:“我不能约束自己的行为，触犯了国法。但愿你赐我第二次生命，再宽延七天。”于是无优王把他禁闭在一间幽暗的屋子里!严加守卫，同时供给他最好的饮食，毫不亏待。看守的人喊道:“一天巳经过去，还剩六天。”这样直到过了第六天，摩醯因陁罗不但深感忧伤和恐惧，而且发发愤修炼身心，终于获得罗汉果，他升入高空，显示神通，立即脱离尘世，置身于遥远的山谷之中。无忧王闻讯之后亲自去跟他说:“以前我受国法的约束，要让你受严厉的刑罚。哪里料到你会得道高升，获取圣果。你已经看破红尘无所牵挂，那就可以回国了。”他弟弟说:“从前我受欲望的罗网束缚，醉心于声色享受，如今我已逃出如同危城一般的尘世，喜爱山谷。让我脱离人间长久地跟丘壑在一起吧。”无忧王说:“想要使心境清净，难道非住在深山里不可吗?不过为了顺从你的意愿，我应当在这里为你建造住所。”于是无忧王就召集贵神，命令他们:“我将于后天举行宴会，你们一起前来参加，各自必须携带大石一块作为座位。”鬼神们接受了命令，到了日期全都赶来参加宴会。宴会结束以后，无忧王告诉鬼神们说:“石座凌乱，应该由你们自己堆聚起来，我想利用你们的力量，不再另外花费力气，把石头垒成一间屋子。”鬼神们接受了命令，不到一天功夫就把石屋建成。于是无忧王亲自的往迎请摩醯因陁罗，住进这一所石庐。

 

七、无忧王诸营造遗迹

故宫北，地狱南，有一个大石槽，是无忧王利用鬼神的力量制成的器具，在向和尚们施食时用以盛饭。

 

故官西南面有一座小石山，山谷中间有几十间石屋，都是无忧王为近护等阿罗汉役使鬼神所建造的。山旁原来有一阻高台，现在巳经倒塌，成了一堆石头。还有一个水池。一会儿波纹微动。一会儿清如明镜，邻国和远方的人们都称它为圣水，要是喝了这水或者到水池里冼个澡，罪恶就会消除。

 

山的西南边有五座塔，高高的基座已经下陷，但剩下的那部分依然很高，从远处望去，重重叠叠象是一座山，塔的每一面有几百步宽，后人在基座上又修起小塔。《印度记》说:“从前，无忧王建成八万四千塔以后，还剩五升舍利，所以另外又建造五座高塔，形制较其它各处更为奇特，时常出现灵异，用以表示如来的五分法身。那些不信佛法的家伙私下议论，说这是难陀王建造的五座宝库，用以储藏七宝。此后有一个国王并不真正信佛，听到前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以后就放纵了贪欲，兴师动众地亲自前往发掘。到了那里，忽然地震山倒，大雪刮得天昏地暗，宝塔中雷声大作，士兵们扑倒在地，动弹不得，象和马被吓得狂跑。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打它们的主意。有人说，关于此事虽然议论纷纷，但还不算可靠，根据古代的记载。可以相信它是事实。

 

八、鸡园僧伽蓝

旧城东南有屈屈吒阿滥摩(唐朝语言是鸡园)寺庙，是无忧王所建造的。无忧王初信佛法的时候，恭敬营建，修善行，积功德，召集一千名和尚，包括凡、圣两部分。用四事供养，还施舍日常用品。这座寺庙早已倒塌，基址还在。

 

九、阿摩落迦窣堵波

寺庙旁边有一座大塔，名为阿摩落迦。阿摩落迦是印度的一种药用果子的名称。无忧王患病在床将要去世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命无法挽救了，想要施舍珍宝，为来世修福。然而大权已经落入有势力的大臣手中，国王下了命令也不能如愿。后来无忧王利用吃药的机会，留下一个阿摩落果在身边，到把它玩得半烂的时候他手里握着那半个果子，长叹一声，问大臣们:“如今谁是赡部洲的主子？”大臣们回答:“只有大王您是。”无忧王说：“不是这样。我如今不是主子。只有这半个果子，我还作得了它的主。唉!风烛易灭，人间的富贵更难保。我的地位达到了据有疆域的地步，头衔之高也超过了一切的称谓，临终时却一无所有，还要受强臣的欺侮，天下不再归我，只剩下这半个果子！”于是他就命令侍臣说:“拿着这半个果子到那鸡园寺庙去，把它施舍给和尚们，你这样说:从前整个赡部洲的主子，如今半个阿摩落果的大王，谨向大和尚顶礼，但愿接受我最后的施舍。一切属于我的东西皆已丧失，只有这半个果子我还多少作得了主。可怜我贫穷，我期望这样能积德增福。”后来，和尚中的上座这样说:“无忧大王平素就期望弘济众生，如今他身患疟疾，奸臣篡权，积蓄的财宝全部丧失，只能用这半个果子来作施舍。我一定按照大王的命令，把它施舍给所有的和尚。”说完，他就吩咐典事把这半个果子放在汤羹里煮，然后建造一座塔，把那果核收藏起来。既然蒙受了国王的大恩，就以此来纪念他的遗言。

 

十、建揵椎声窣堵波及提婆故事

阿摩落伽塔的西北，在一所旧寺庙里有一座塔，名为建揵椎声。

 

当初，这座城里有上百所寺庙，和尚们严肃认真，学术水平很高，外道的学者一声也不吭。后来和尚们相继去世，后辈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继承前人的事业。而外道的师傅们却教出了一批有本领的学生。于是他们就互相招呼，集合起成千上万的同伙，来到僧坊，高户喊道:“使劲儿敲揵椎，把你们的学者都召集起！”那一群傻瓜全都来到，荒唐地把揵椎敲响。于是就报告国王，请求比出高低。外道师博才能高强，学识洲博，和尚虽然人多。但是提出的论点都很浅薄。外道说:“我们的论点胜了。从今以后，所有的寺庙不得再敲揵椎来召集和尚。”国王依据先前的辩论规定，批准了他们的请求。和尚们们受了耻辱，无可奈何地走了，十二年内再也未敲揵椎。那时，南印度有一个菩萨叫做那伽阏剌树那菩萨(唐朝语言是龙猛，旧译作龙树，误)从小就名声很好，成年后声赞誉高;，他抛弃一切欲望，出家修行学法，深入钻研精妙的佛理，达到了初地的阶位。他的大弟子提婆聪明机警，思维敏捷，理解力强，他对师傅说:“波吒厘城的那些学者辩论输给外道以后不敲揵椎，转眼之间，巳经十二年了。我斗胆想去把邪见之山推倒，把佛法之炬点燃。”龙猛说:“波吒厘城的外道学问渊博，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要去还是我自己去吧！”提婆说:“想要铲除糜烂的草，何必使整座山倾倒?请允许我领受了您的指教，去把那些外道的学说打倒。师傅您替外道立论，而我来依理批判分析，弄清楚两者的优劣，然后再计划去的事情。”于是龙猛就替外道立论和进行辩护，提婆跟着批判他的理论。七天之后，龙猛的论题被驳倒，他因此而感叹地说:“谬误的言词容易被驳倒，邪恶的义理难以站住脚。你就去吧!肯定能把他们打败!”提婆菩萨早就享有崇高的声望，波吒厘城的外道闻讯立即互相召集，跑去对国王说：“大王以前屈尊降贵亲临辩论的现场，规定沙门不敲揵椎。希望大王传令各城门官，不得让外国的和尚进城，以免他们互相支援，轻易地改变先前的规定。”国王批准了他们的请求，严加监督。提婆到达以后，进不了城。听说了那个命令，他就更换衣服，叠好僧伽胝，把它藏在草束中，然后撩起衣裳，顶着草，快步闯过城门。进城以后，他扔掉草，披上僧伽胝，来到这所寺庙，想在那里居留休息。由于没有熟识的人，谁也不留他住宿，他就在健椎台上过了夜。天一亮，他便奋力猛击揵椎。和尚们闻声前来察看，得知原来就是昨天那个外来的比丘。各寺庙跟着都敲响了揵椎，互相呼应。国王听到以后派人进行追究，没有一个人知道是谁领的头。使臣来到这所寺庙，大家都检举提婆，提婆说:“所谓揵椎嘛，就是为了召集和尚们而敲的东两。有了却不用，挂它做什么?”使臣回答说：“从前和尚们辩论失败，国王下令不准敲揵椎，至今已有十二年。”提婆说:“有这回事情吗?那我今天就重新把法鼓敲响。”使臣向国王汇报说，“有一个外国和尚想要洗刷从前的耻辱。”国王于是就召集学者，并且规定说:“在辩论中违失自己的论题者，必须以死谢罪。”于是外道学者们争相陈列出旗鼓，纷纷谈论不同的义理，发挥自己的口才。提婆菩萨登上论座以后听他们先说，然后针对不同的义理一一将它们驳倒，不到十二天功失，就把所有的外道统统击败。国王和大臣们皆大欢喜，因而营建这座塔，用以表彰他的高尚的德操。

 

十一、马鸣遗迹

建击揵椎塔北面有一个遗址，是从前鬼辩婆罗门居住的地方。

 

当初，这座城里有一个婆罗门，他在荒野中盖起草屋，住在那里，不与世人交往，他通过祭祀鬼神来求功德，在妖怪的帮助下能够提出高明的见解，热烈地论辩，迅速地运用华丽的言词。任何人向他提出问题，他总是放下幕帘，隔帘回答。学历深、才能高的人当中，没有一个能够超过他。官吏和百姓对他肃然起敬，把他当作圣人一样来崇拜。有一个菩萨名叫阿湿缚窭沙(唐朝语言是马鸣)遍知万物，通晓佛法。他常常对人说:“这个婆罗门既没有师傅向他传授学问，也没有前辈教给他本领，隐居在荒野中，却有很高的声望，要不是有鬼神帮助，妖怪附在他身上，为什么能够这样呢？凡是依靠鬼神授辞来进行辩论的人，都是不能面对着人说话的，而且话说过一遍，就没有哪一个能够说第二遍。我现在到他那里去，看看他的举动。”十是马鸣就到他的住所，对他说:“我敬仰您的美德，巳经有很多日子，希望您撩起帘子，我冒昧地向你谈一谈平素的想法。”然而那婆罗却态度傲慢，若无其事，他隔着帘子与马鸣说话，直到最后也不面谈。马鸣心里明白其中必有鬼怪，所以神情也很自负。他说完话退出来以后，对人们说：“我已经了解他了，肯定能够把他打败。”于是马上就去向国王说：“希望您批准我与那位在家人进行辩论。”国王听了，非常惊讶地说:“这是个什么人物呀，要不是巳经获得三明、具备六种神通，怎么能与那婆罗门辩论呢?”国王命令准备车驾，亲临现场，以便仔细考察他们的辩论。这时候，马鸣论说三藏的精微要妙之言，阐述五明的重要义理，巧妙的争辩运用自如，高超的论理达到深入浅出的地步。等到那婆罗门讲完以后，马鸣大声说：“误解我的意思了，应该重新讲一遍，这时侯婆罗门默不作声，哑口无言。马鸣忽喝：“为什么不答复问题？受他祭祀的鬼怪赶快把词儿教给他！”同时飞快地撩起他的帘子，去看他的鬼怪。那婆罗门惊慌地说：“站住，站住！”马鸣退出来以后说:“今天早晨这个人声誉扫地，所谓虚名不常，就是这个样子。”国王说:“要不是有您这样的美德，谁能识破邪道？按照国家的传统制度，对于空前绝后的善于识别他人的智者，应该表彰他的丰功伟绩。”

 

十二、鞮罗择迦伽蓝及附近佛遗迹

城的一西南方二百多里处，有一所寺庙的遗址。旁边有一座塔，那里时常有神光照亮。间或有灵瑞出现，远近的老百姓无不到这里求福请愿，这是过去四佛座位和散步的遗迹所在地。

 

从旧寺庙往西南走一百多里，到达鞮罗择迦寺庙，庭院有四座，观阁分三层，高台达几仞，院门洞开；是频毗娑罗王末代孙子所建造的。他大规模地招聘才能高强的学者。广泛地延请品德优秀的人才，外国的学者，远方的俊杰，同类的人争先恐后地接踵而来。和尚有上千人，都学习大乘。大路当中，对着中门，有三座精舍，每一座顶上高置着轮相，轮相四周悬挂着许多铃铎，下边筑起层层台基，周围是设有低栏的长廊，门窗栋梁以及矮墙和台阶上金铜隐然现出，上面镶嵌着各种美丽的装饰。中间那座精舍中的佛立像，高三丈，左边精舍中是多罗菩萨像。右边精舍中是观自在菩萨像。所有这二尊像都是用黄铜铸成的，它们威严神秘，令人敬畏，在冥冥中看得很远。精舍中各有舍利一升，不时放出灵光，间或发生神异现象。

 

从鞮罗择迦寺庙同西南走九十多里，来到一座大山前，山上云雾幽暗，岩石林立，是神灵仙人居住的地方。毒蛇暴龙盘踞在它的大泽里，凶猛的飞鸟走兽栖伏在它的森林中。山顶上有一块大磐石，一面建造了一座塔，高十多尺，是佛入定的地方。从前，如来施展神通，降临此地，坐在这磐石上入灭尽定，厉时一宿。天神和圣人都来供养如来，奏起天上的音乐，象下雨一样撒下天上的花。如来出定以后，天神们出于对他的敬慕，用各种宝石和金银建造了一座塔。由于离大圣愈来愈久远，宝已经变成石头。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到过这里。遥望高山，看不见人，只见长蛇猛兽成群地在那里绕着它右旋，天神大仙精灵圣人排若队前来赞美和礼拜。

 

大山的东岗上有一塔，是从前如来长久地观看摩揭陁国时所踩过的地方。

 

十三、德慧伽蓝及遗事

在那大山西北三十多里的山坡上，有一所寺庙，背靠山岭。基石高大，开崖凿岩建成，楼阁峙立。和尚五十余人，都学习大乘法教。这是瞿那末底(唐朝语言是德慧)菩萨降伏外道的地方。

 

当初，这座山里有一个名叫摩沓婆的外道，宗奉数论派的学说并且依据这个学说修道。他精通内学和外道，能把关于空和有的道理讲得很透彻。他的名声超过前辈，德行为当代人敬重。君王珍爱而尊敬他，称他为国宝。百官和人民敬仰他，都叫他家师，邻国的学者接受他的学风，敬仰他的美德，把他当作长辈，他确实是学问广博而通晓一切。国王按照封郡建国的制度，把两座城封给他做为食邑。当时南印度有一个德慧菩萨，从小就很聪明，很早就以精专深妙而闻名，他的学问达到了通晓经律论三藏的地步，在佛教教理方面穷究了苦集灭道四谛。听说摩沓婆的理论极为深奥精密，他下决心要去挫败强敌。子是派一个徒弟去给他送信说:“谨向摩沓婆问安。你应该不顾夜劳，把学过的东西温习精熟，三年之后我来摧毁你的好名声。”第二年、第三年都派人去送这样的信。到了准备出发的时候，德慧又写信说:“年限已满，你的学业怎样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就要来了。”摩沓婆心里非常恐慌，他命令所有的徒弟和邑户:从今以后，不得收留沙门异教徒在家里住，各家各户必须一一转告，不得违犯。这时候，德慧菩萨拄着锡杖来到摩沓婆的食邑，食邑的人们都遵守规定，谁也不收留他住下，有些婆罗门还骂他:“光秃秃的脑袋，稀奇古怪的衣裳，什么怪人哪?快走开，别在这里呆着！”德慧菩萨为了打败外道，希望在他们的城里过夜，也就怀着慈悲的心肠，客客气气地对他们说：“诸位是相信世俗真理的修道人，我是相信佛教真理的修道人，既然同样都是修道人，你们为什么要排斥我?”这样，婆罗门就不跟他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赶他走。赶山城以后，他进.了一座大森林。森林里的猛兽经常成群地出来吃人，那里有一个净信人恐伯被野兽伤害，就打着火把、拿着棍棒。他对著萨说：“南印度有个叫做德慧的菩萨，名气很大，他要到这里来辩论，所以这个城的主子害怕自己声誉扫地，下了一个严厉的命令，不准收留沙门住下。我恐怕德慧菩萨受野兽的伤害，所以前来帮助他。你放心走吧，不必有其他的顾虑。”德慧说：“不瞒你净信人说，我就是德慧。”净信人听说以后，更加恭敬地对德慧说：“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请赶快走吧！”随后，他们离开茂密的森林诬到一处空旷的沼泽休息，净信人放一把火，拿着弓，在周围进行保护。黑夜过去了，他就对德慧说:“可以走了。我担心人家知道以后会来谋害您。”德慧感激地说:“我决不敢忘记您的恩德。”于是他就出发来到王宫，对卫兵说:“现在有一个从远方来的沙门希望大王恩准与摩沓婆进行辩论。”国王听说后惊讶地说:“这个人不过是个狂妄徒而已。”接着他就命令使巨到摩沓婆那里宣布国王的旨意说:“有一个外国沙门前来要求辩论，现在已经打扫好论场，宣告了远近，大家正盼望着您到来，我希望您光临。”摩杳婆问使者:“不就是南印度的德慧论师吗?”使臣回答说:“是这样。”摩沓婆听了，心里很不高兴，然而事情已经难以推辞，他就到了论场。这时候国王、大泛、·士大夫、平民百性和豪门大族全都集合到会场，想听一听精彩的辩论。德慧首先提出论题，加以论证，到了傍晚, 摩沓婆借口年纪大了，脑子不行了，不能马上进行反驳，请求回家静心思索，然后再来答复对方提出的问题。每次德慧提出一个新的论点，他都说要回去想一想，到了第二大早上升座以后，竟然说不出什么特别的见解。到第六天他就吐血而死。临死的时候，他给妻子留下遗言说:“你才能高强，千万别忘记所受的耻辱！“摩沓婆死后，他的妻子不但瞒着不办丧事，反而穿起鲜艳的衣服，来到辩论大会上。大家都喧闹起来，互相说道:“摩沓婆目恃才高，把与德慧辩论当作耻辱，所以派他的妻子前来，就凭这一点，谁优谁劣巳经很明白了。”德慧菩萨对摩沓婆的妻子说:“能够制服你的那个人，我已经把他制服。”摩沓婆的妻子知道难以取胜，便退了下来。国王间德慧:“你说了些什么秘密的话，她就默不作声了?”德慧说:“可怜啊，摩沓婆死了，他的妻子不过是要来跟我辩论罢了。”国王说:“您怎么知道他死了?希望予以指教!”德慧说:“他的妻子来的时侯。脸上带着刚失去亲人的神色，话里充满悲哀怨恨的声调，所以我知道摩沓婆死了。‘能够制服你的那个人’指的是她丈夫。”国王命令使臣前去观察，事情果然与德慧所说的一样。国不这才自愧不及地说：“佛法真是玄妙，圣人贤者相继出世，采用无为而无不为的力、法来守护佛道，使众生受到佛法的教化。找要依据国家原有的典章制度，按常规奖励有德之士。”德慧说：“我虽然愚昧，但是行佛道，守贞操，坚持知止知足的原则，主张平等地着待万物，当我准备弘济他人的时候，我首先把对方的傲慢压倒，然后用权宜的办法来济度众生，现在正是时候。我只希望大王摩沓婆的邑户的子孙世世代代充当寺庙的人，这样的话，可以给后世留下一个教训，使美事永远流传下去。只有那个保护过我的净信人，应该让他世代享福。吃和用都同和尚一样，以便勉励人们虔诚信佛，以便奖助有大德的人。”于是建造了这所寺庙，表彰了德慧的出色的功绩。

 

当初，摩沓婆辩论失败之后，有十几个婆罗门逃难到邻国，把受耻辱的事情告诉了那里的外道，并且招募有才华的学者，回来洗刷先前蒙受的耻辱。国王已经珍爱和尊敬德慧，便亲自去请他，说:“如今那些外道不自量力，他们结成党连成群，竟敢把论鼓敲响。我希望大师去挫败那些外道。”德慧说:“那就请把要辩论的人召集起来。”于是外道的学者们高兴地互相安慰说:“如今咱们胜定了。”这时候那些外道阐述了论题，进行了论证，德慧菩萨说:“那些外道曾经逃难流亡，根据国王先前的规定，他们如今都是不可接触的贱民，我怎么能够与他们面对面地进行辩论呢?”德慧有一个为他背负座床的仆僮，素常旁听一些德慧的议论，对于精微的旨趣相当娴熟，他正站在一旁侍候，听着精彩的辩论。德慧拍一拍他的座床说：“床，你可以来辩论。”人们都大吃一惊，对他的命令感到不可思议。这时候那背负座床的仆僮接着就发问诘难，深刻的义理象泉水那样涌出。清晰的词辩如回声应对迅速。经过三个回合，外道的论题被驳倒，他们再次遭到惨败，犹如锋芒受挫，羽根被折。自从辩论失败以来，他们一直充当寺庙的邑户。

 

十四、戒贤伽蓝及伏外道事

从德慧寺庙往西南走二十多里，到一座孤山，山上有一所寺庙，是尸罗跋陁罗(唐朝语言是戒贤)论师舍弃辩论得胜后所受的封邑而建造的。寺庙旁边，耸立着一块高大的峰岩，犹如一座安置佛舍利的塔。论师是三摩呾吒国的王族，婆罗门种姓。少年时，他勤奋好学，品德高尚，周游印度各地，求访明智。到了此国的那烂陁寺，他遇见护法菩萨，听到佛法，产生信仰，开始觉悟。于是请求出家，询问达到终极真理的方法，请教实现解脱的道路。他既充分地掌握深奥的义理，又透彻地了解精微的学说；在当时很有名气，在外国也享有崇高的声望。南印度有一个外道，他探索隐晦深奥的问题，精通玄奥精妙的事理。听说护法的名望很高，他产生了傲慢和强烈的嫉妒心，不顾山川的阻隔，前来击鼓要求辩论，说:“我是南印度人。听说大王国内有一个大论师，我虽然愚笨，还是希望与他辩论一番。”国王说：“是有一个，的确如你所说。”于是命令使臣去请护法说:“‘南印度有一个外道，不远千里，前来要求辩论，我希望您光临，前往辩论的会场。”护法听到以后，就整理好衣服准备出发。他的徒弟戒贤，在晚辈等中是出类拔萃的一个，这时候上前请求护法说：“您为什么走得这样急呢?”护法说:“自从智慧的太阳把光辉潜藏以来，传灯寂静无声地照着，外道象蚂蚁那样聚了起来，各种学派犹如蜂虫那样飞了出未，所以我现在要去驳倒他们的理论。”戒贤说:“我从旁听到过您的一些议论，我敢于去驳倒外道。”护法知道他才德过人，因而答应了他的请求。这时候戒贤年仅三十，大家都看不起他年轻。担心他一个人难以胜任。护法知道大家不放心，于是就解释说:“提拔优秀的人材，不应该论资排辈。从现在的情祝来看，他肯定能够打败对方。”到了集会辩论的那一天，远近都抢着来了，老少全到齐。外道广泛地阐明大道，论述得非常仔细，戒贤按照正理分析其内容，讲得极为深刻。外道理屈辞穷，蒙受耻辱而退出论场。国王为了酬谢戒贤的恩德，把这座城封给他做食邑。论师推辞说：“出家人对于财物知足不贪，以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保持自身的节操，我要这食邑有什么用处?国王说:“法王已经离开人间，济度众生的智慧之船已经沉沦，如果不进行表彰不加以区别，就无以激励后学。为丁弘扬佛法，希望您发发慈悲收下来。”论师推辞不了，接受了这食邑。他随后就建造庙，依照所有的规矩，用来自食邑的收入，恭敬地去供养。

 

十五、伽耶城与伽耶山

从戒贤寺庙住西南走四五十里，渡过尼连禅河，到达伽耶城。很险固，居民少。只有一千多户婆罗门，都是大仙人的后裔，国王不以他们为臣，百姓都很尊敬他们。城北三十多里，有清泉，印度相传称之圣水，凡是喝了这泉水或者主泉水里洗了澡的人，罪恶的污垢就会消除。

 

城西南五六里，到达伽耶山，溪长谷深峰险崖高，印度各国习惯称之为灵山。自古以来，君王们一旦继承王位统治天下，教化润泽了远方，恩德超过了前代，无不登上这山顶筑坛祭天，宣告成功。山顶上有一座石塔，高一百多尺，是无忧王所建造的。那里有灵异的力量潜伏着，时常放出神光。从前如来在这里演说《宝云》等经。

 

伽耶山东南有一座塔，是迦叶波的故乡。它的南边有两座塔，是迦耶迦叶波、捺地迦叶波(旧称那提迦叶，是错误的。洎诸迦叶，例无波字，那是省略)事火的地方。

 

十六、前正觉山及佛成道故事

从伽耶迦叶波事火的地方住东渡过大河，到达钵罗笈菩提出(唐朝语言是前正觉山，如来将获得正觉，先登此山，所以叫做前正觉也)，如来勤求了六年，未成正觉，后来放弃苦行，接受了牧女奉献的奶粥，从东北方向走来，目光由近及远地随意仰观此山，感到非常幽静，便想获得正觉。他从东北岗登到山顶，不但大地震动，而且山也摇晃。山神怀着恐惧的心情告诉菩萨:“这座山不是成佛的福地。要是在这里入金刚定，地会震得陷下去，山也会翻过来。”菩萨从西南边下山，停留在半山上，背着山岩、对着深涧有一个石窟，菩萨向它走去，在那里盘腿打坐，于是地又震动，山又摇晃。这时候净居天在空中喊道：“这里不是如来成佛的地方。从这里往西南十四五里。离修苦行的地方不远，有一棵毕钵罗树，树下有金刚座，过去的和未来的诸佛都在这个座上成佛，希望菩萨到那里去。”菩萨刚立起身，石窟中的龙对他说:“这个石窟清静而佳胜，可以用来成圣。希望您大发慈悲，不要离开。”菩萨巳经知道这里不是成佛的地方，他为了使龙满意，便给它留下身影而去。（从前不论贤者还是愚人都能看见此影，到了现在，有的人还看得见）在天神们的引导下，他前往菩提树。到了无忧王兴起的时候，在菩萨为山下山经过的地方，都树立标志，建造宝塔；它们虽然大小不相同，但是现起灵来没有差别，有时候空中落下雨一般的花，有时候幽暗的山谷被神光照亮。每年停止雨安居的日子，各地的和尚和俗人都上山去朝拜供养，在那里过一夜才回去。

 

 

十七、菩提树垣

从前正觉山往西南走十四五里，到达菩提树。砖垒的围墙高竣险固。东西长，南北窄，方圆五百多步。珍奇的树，名贵的花，荫影连接着荫影，纤细的莎草，其他奇异的草，又稠密又茂盛，布满了大地。正门向东开，对着尼连禅河，南门与大花池相连；西边地形险固，不能通行;北门与大寺庙相通。围墙内圣迹相邻，或者是塔，或者是精舍，全是赡部洲各国的君王、大臣和豪族为了纪念他们敬奉的佛的遗教而建造的。

 

１．金刚座

菩提树围墙内正中是金刚座。从前贤劫刚刚开始的时候，它与大地同时出现，位于三千大千世界的中心，下至金轮。上至地面，由金刚构成，方圆一百多步。由于贤劫中的一千位佛都坐在这里入金刚定，因此称为金刚座，又因为是得道成佛的地方，所以也叫做道场，大地震动时、唯独这里纹丝不功。因此如来将要获得正觉的时候，走遍周围四角，地都震动，后来，到了这里，才安然无事。自从进入末劫以来，佛法日趋衰微，金刚座也因沙土覆盖而看不见了。如来涅槃之后，诸国君王推据传闻知道了佛所说的金刚座的大小，就用两尊朝东而坐的观自在菩萨像分别标明它的南界和北界。据老年人说：“一旦这两尊菩萨像被沙土埋没，佛法就会消灭。”如今南边那尊菩萨像巳经被没过胸部了。

 

２．菩提树及其事迹

会刚座上的菩提树，就是毕钵罗树。从前佛在世的时候，它高达数百尺，经过多次砍伐，还有四五丈之高。因为佛坐在它下面获得了等正觉，所以就称之为菩提树。茎干黄白，枝叶青翠，冬夏不凋，光鲜不变。每到如来涅槃的日子，树叶全都凋落，不一会儿又恢复如故。这一天，各国的君王，各地的和尚和俗人，成千上万的人们自发地聚集到这里，用香水香乳来清洗灌浇，于是凑音乐，献香花，点燃灯炬，夜以继日地竟相供养。如来涅槃之后，无忧王在开始继位的时候，信奉邪道，破坏佛的遗迹，带领士兵亲自来砍伐。他把根、枝、叶砍得粉碎，堆到西边几十步远的地方，命令事火的婆罗门烧来祭祀天神。烟火还没有灭，灰堆里忽然长出两棵树，在猛火之中，茂盛的树叶像翡翠那样明亮，，因而而称它们为灰菩提树。无忧王看见这神奇现象之后痛梅前非，他用香乳灌溉余根，到了天将亮的时侯，树长成了原来的样子，国王看到这神怪现象，暗自庆幸，他亲自去供养，高兴得忘记了回宫。王妃素来相信外道，她暗中派人在夜里重新把树砍掉。清晨，无忧王前来礼拜的时候，只看见砍剩的树椿，心里非常难过；他怀着最真诚的心念祈祷请愿 ，用香乳灌溉，不到一天功夫树又长了出来，国王对此产生了莫大的敬意，他用石头垒起一座十多尺高的围墙，围墙如今还在。近代的设赏迦王信奉外道，低毁佛法，破坏寺庙，砍伐菩提树，掘到泉水，仍然掀不尽树根，于是放火焚烧，再用甘蔗汁浇灌，想把它烧焦腐烂，消灭遗芽。几个月之后，摩揭陁国补剌拿伐摩王(唐朝语言是满胄)，也就是无忧王的末代孙子，听到以后感叹地说:“智慧的太阳已经隐没，只剩下了佛树，如今连它也遭到摧残，生灵还能看见什么?”他仆倒在地，伤心之状能感动万物。他用几千头牛的奶去灌溉，经过一夜树又长出一丈多高。他唯恐以后再被剪伐，就在四周用石头筑起围墙，高二丈四尺。所以现在菩提树除隐蔽在石壁后面高出二丈多。  

 

菩提树东，有一所精舍，高一百六七十尺，下边的基座每面宽二十多步，用青砖垒成，用石灰涂抹。每层的神龛里都有金像，四壁的雕刻形制奇特，有的作连珠图案，有的作大仙像，顶上安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钢制阿摩落迦果。（又名宝瓶，也叫宝壶），东面连接着楼阁，屋檐飞起三层，椽、柱、栋、梁，门扇窗户都用雕刻好的金银装饰，用加工精细的珠玉镶嵌，深邃的堂屋三层都互相连通。外门左右各有龛室，左边是观自在菩萨像，右边是弥勒菩萨像，两尊像都用白银铸成，高十多尺。

 

在精舍的旧地，无忧王先建造了一所小精舍，后来有一个婆罗门又把它扩建。当初，有一个婆罗门，他不信佛法，祭祀大自在天。听说大神在雪山中，他就与弟弟一起前去求愿。大神说:“无论什么愿望，有了功德才能得到满足，既不是你所能祈求的，也不是我所能使它实现的。”婆罗门说:“修什么功德可以实现心愿?”神说:“想要植善种，求得无上福田，菩提树是获得佛果的地方。你应该立即回去，前往菩提树前，修建大精舍，开凿大水池，兴办各种供养，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婆罗门接受了神的命令，内心萌发了坚定的信仰。他们一齐回去、哥哥修建精舍，弟弟开凿水池，然后周到地进行供养，勤求心愿，结果都如愿以偿做了国王的大臣，把所有的俸禄和赏赐全都用来施舍。

 

精舍建成以后，就招募工匠，来造一尊如来刚刚成佛时的像。经过许多年月，无人应召。很久以后，有一个婆罗门前来对和尚们说：“我擅长画如来的妙相。”大家说:“你造起像来需要什么?”婆罗门说:“只要香泥而已。应该放在精舍中，还要用一盏灯为我照明；我一进去，你们就把门关紧，六个月以后才可开门。”当时和尚们都依了他的吩咐。等到还剩四天不满六个月的时侯，大家感到十分惊奇。就去开门看他。和尚们看见精舍内有一尊佛像，庄重严肃，盘腿而坐，右脚在上，左手提起，右手下垂，向东而坐，可敬的姿态栩栩如生。座高四尺二寸，宽一丈二尺五寸，像高一丈一尺五寸，两膝相距八尺八寸，两肩之间六尺二寸。三十二大人相和八十种好无不具备，慈祥的容颜如同真人，只有右乳上面王没有图画和打磨周到。由于看不见人，才证明这是神现灵，和尚们惊叹不已，迫切地想要知道神现灵的原因。有一个心地淳朴的沙门，梦见那位婆罗门对他说:“我是弥勒菩萨，我怕工匠想象不出佛的圣容，所以亲自前来画佛像。右手下垂，是因为从前如来将要成佛的时侯，天魔前来扰乱，地神们向如来报告天魔的到来，其中的一个首先跳出来助佛降魔，如来对那地神说：‘你不要害伯，我凭忍的力量，必能降服魔王。’魔王说:‘谁做证人?’于是如来垂手指地说:‘这里有证人。’这时侯第二个地神就跳出来作证。所以如今佛像的手仿照当初那样下垂。”和尚们知道了神显灵时原因，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于是他们就在尚未完工的乳上部分镶嵌各种珍宝，还戴上珠璎宝冠，用奇珍异宝互相装饰。设赏迦王砍伐菩提树之后，想要毁掉这尊佛像，他见了那慈祥的容颜，内心不安于做残忍的事情，便在回驾将返的时候，命令宰相说:“应该除掉这尊佛像，安放一尊大自在天的像。”接受了国王的命令，宰相恐惧地叹息说:“我要是毁坏佛像，就会永世遭殃，我要是违抗王命，则会丧身灭族，左右为难到了如此地步，我该怎么办啊！”于是他把信佛的人叫来当差，就在佛像前横着垒起一道砖墙，对于这幽暗他心里感到惭愧，因此又放上一盏明灯；砖墙前面就画上大自在的像。事情完成以后，他向国王作了汇报。国王听了之后内心非常恐惧，他全身长出水泡，皮开肉绽，不久便死了。于是宰相立即回去，把墙壁拆除。历时多日，灯仍未灭。佛像如今还在，超绝的工艺未受损伤。由于它处在深邃幽暗的房间之中，所以灯火相继不绝，想要看见那慈祥的容颜，仍然无法看得清楚，必须在早晨拿一面大而明亮的镜子把阳光反射进去，才看得见佛的灵相，凡是见到的人，自然更增伤悲之感。

 

３．如来成道时日

如来在印度的吠舍法月后半月的第八天得道成佛，相当于这里的三月八日。上座部则说是在吠舍法月后半月的第十五天得道成佛，相当于这里的三月十五日。这时候，如来已经三十岁了。有的人说巳经三十五岁了。

 

４．如来成道及诸奉佛遗迹

菩提树北，有佛散步的地方。如来成佛以后，没有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而继续入定七天。他起身以后，到菩提树北散步七天，在东西之间往来行走十多步，随着他的足迹，留下了十八处奇异的花纹。后人在这里用砖垒起一座三尺多高的墙基。听先前的记载说:这座标志圣迹的墙基，能显示人寿的长短。先发一个真诚的愿望，然后才去度量，随着发愿者寿命的长短，它的数目也不相同。

 

在散步墙基以北，道路东边，磐石上面的大精舍里，有一尊佛像，作抬头仰望之状。从前如来在这里观看菩提树历时七天，眼晴一刻也不往别处看。他为了报答菩提树的恩惠，所以这样瞻仰。

 

从菩提树往西不远，在一所大精舍中有一尊鍮石佛像，装饰着稀世珍宝，向东而立。前面有一块青色的石头，纹理和色彩都很奇异。从前如来刚刚成佛的时候，梵王为他修起七宝堂，帝释为他建造七宝座，佛坐在上面沉思七天，身上放出神异的光辉，照着菩提树。离圣人的时代巳经遥远，宝变成了石头。

 

菩提树南不远，有一座塔，高一百多尺，是无忧王所建造的。菩萨在尼连河里沐浴以后，打算前往菩提树，他独自想道:“用什么来做座位呢?”不一会儿，他就想出来了，应当用净草。这时侯，天帝释化作割草人。挑着一担净草在赶路。菩萨对他说:“能把你挑的草给我一点吗?，化人听到命令，恭敬地把草献给他。菩萨接受以后，就拿着草继续往前走。

 

离接受净草的地方不远，有一座塔，那是在菩萨将要成佛的时候，青雀和群鹿呈祥的地方。在印度的吉兆当中，这是最好的一种。所以净居天随顺世间的习惯，让青雀成群地绕着菩萨飞行，来表现他的灵妙，显示他的神圣。

 

菩提树东，大路左右各有一座塔，是魔王扰乱菩萨的地方。菩萨将要成佛的时候，魔王鼓动他做转轮王，用计劝说无效，终于怀着非常忧虑的心情回去。魔王的女儿们请求前去引诱菩萨，菩萨威严神圣的力量使她们的艳容媚态变得衰老，她们拖着瘦弱的身体，拄着拐杖，相互搀扶着一齐走开。

 

菩提树西北的精舍中，有一尊迦叶波佛像，它以灵妙神圣闻名，时常放出光辉。听先的的记载说:谁要是诚心诚意地旋绕七周，就能对自己出生的地方获得宿命。

 

迦叶波佛精舍西北的两间砖室里，各有一尊地神的像。从前如来将要成佛的时侯，一个报告魔王的到来，一个为佛作证。后人为了纪念他们的功绩，造像表彰他们的功德。

 

 菩提树围墙西北不远，有一座塔，名为郁金香，高四十多尺，是漕矩吒国的商主建造的。从前，漕矩吒国有个大商主，他敬奉天神，靠祭祀祈求福利，轻蔑佛法，不信因果报应。后来他领着一帮商人去做买卖，乘船在南海上航行，遇到大风，迷失方向，只好随着波涛到处飘荡。经过三年，储备的粮食吃光了。再也没有东西可以糊口。同船上的人都朝不虑夕，他们同心协力地念所祭祀的天神，弄得心神疲劳，仍然得不到神的暗中救助。不一会儿，他们看见一座崇崖峻岭的大山，还有光芒相联的两个太阳，好象日月同时照明。这时候商人们互相安慰说:“我们有福，所以遇见这座大山，现在应该住到山上去，可以各自享受安乐。”商主对他们说，“这不是山，不过是一条摩竭鱼而已。崇崖峻岭是它的须鬛，光芒相联的两个太阳是它的眼光。”话音未落，船帆就向鱼靠拢。于是商主告诉同伴们说：“我听说观自在菩萨能够为受难的人们送来安乐，我们应该诚心诚意地念他的名字。”接着他们就异口同声地念观自在菩萨的名字，表示归依。高山消失了，两个太阳也看不见了。不一会儿，他们看见一位沙门神态威严，举止儒雅，拄着锡杖，从空中前来拯救他们免于沉溺，不久他们就到达了本国。商人们因此心里萌发坚定的信仰，不屈不挠地去追求功德 ，建一座塔，恭敬地去供养，用郁金香泥涂抹周围上下。商主产生信仰之后，领着志成道合的商人，亲自去礼拜圣迹，瞻仰菩提树，还没有顾得上说回去，巳经过了整整一个月。商人们在一起走着的时候，互相说道:“山河阻隔，祖国遥远，先前建造的那座塔，如今我们在这里。谁来洒扫?”说完以后，旋绕着到达这里。忽然见到有一座塔，大家对它的出现大吃一惊，上前仰望观察，原来就是在本国所建的那一座塔。所以现在印度就称之为郁金。

 

菩提树围墙东南角的尼拘律树倒的塔旁边，有一所精舍，里面是一尊佛的坐像。从前如来刚刚获得佛果的时侯，大梵天王在这里请求他转妙法轮。

 

菩提树的围墙内，四个角上都有一座塔。从前如来接受了吉祥草前往菩提树的时候，先到过四个角，每到一角，大地震动，到金刚座，才得安静。树的围墙内，圣迹鳞次栉比，难以备举。

 

５．菩提树垣附近诸迹

菩提树围墙外，西南方有一座塔，是献奶粥的二牧女的故居所在地。它旁边的塔，是牧女煮粥的地方。再旁边的塔，是如来接受粥的地方。   

             

６．南门外遗迹

菩提树围墙的南门外有一个大水池，方圆七百多步，微波清澈，澄如明镜，有鱼和龙潜居着，是婆罗门兄弟奉大自在天之命所开凿的。南边的一个水池，是从前如来刚刚成佛正要洗衣服和洗澡的时候由天帝释为佛化成的。池西有一块大石头，是佛洗完衣服正要曝晒的时侯由天帝释从大雪山拿来的。它旁边的塔是如来缝补旧衣服的地方。南边林中的塔，是如来接受穷苦的老妇人施舍的旧衣服的地方。

 

帝释化池东边的树林中，有目支邻陀龙王池，其水清黑，其味甘美。池的西岸有小精舍，里面是佛像。从前如来刚刚成佛的时候，在这里静坐，入定七天。那时侯这龙王为了警卫如来，就用自己的身体绕佛七周，化出许多头从上面垂下来作为盖，所以水池东岸有它的住所在那里。

 

目支邻陁龙池东边树林中的精舍，有一尊佛瘦弱时的像。它旁边有散步的地方，长七十多步，南北各有毕钵罗树。过去和现在，照当地习惯，有病的人用香油涂像，多半能够把病除掉。这里是菩萨修苦行的她方。如来为了降伏外道，又接受了魔的请求，于是在这里苦行六年，每天吃一粒芝麻和一粒麦子。弄得形容憔悴。肤体干瘦，往来散步，必须扶着树才站得起来。

 

菩萨苦行毕钵罗树旁边，有一座塔，是阿若憍陈如等五人住处。当初，太子弃俗出家的时候，他傍徨于山泽，栖息于林泉；这时候净饭王就命令五个人去跟随着侍候他。太子修苦行以后，憍陈如等人也跟着修苦行。

 

憍陈如等人的住处东南有一座塔，是菩萨入尼连禅那河沐浴的地方。河侧不远，是菩萨接受奶粥吃的地方。它旁边的塔，是两位长者献炒麦粉和蜜的地方。佛在一棵树下盘腿打坐，静默入定，享受解脱之乐，过了七天，才出定起身。这时候有两个商主经过林外，而那树林的神告诉商主:“释迦族的太子如今正在这树林中，他刚刚获得佛果，一心专注于入定，已经有四十九天不吃东西。你们有什么就向他献上什么，会获得大好处。”这时候，两个商主各自拿准备在路上吃的炒麦粉和蜜献上，世尊领受了。

 

长者献炒麦粉的地方旁边，有一座塔，是四大王献钵的地方。商主献炒麦粉和蜜以后。世尊就考虑用什么容器来接受。这时候四天王从四方前来，各自手捧金钵献上。世尊保持着沉默，不予接受，以为出家人不宜使用这样的东西。四天王舍弃金钵，献上银钵，以至于颇胝、琉璃、马脑、车渠、真珠等制的钵，世尊同样都不予接受。四天王各自回宫取来紫青色半透明的石钵，重新献上。为了不厚此薄彼，世尊把四个石钵统统收下 ,依次垒起，压成一个，所以它的外面有四条边。

 

四天王献钵的地方附近，有一座塔，是如来为他的母亲说法的地方。如来成佛以后，被称为天神和人的导师，他的母亲摩耶自天宫降到这里,世尊按照她的根机，向她开示法门，教导佛法，给予她利益，使她喜欢。它旁边的涸池岸上，有一座塔，是从前如来显示种种神变来化度有缘人的地方。

 

显示神变的地方旁边，有一座塔，是如来化度优娄频螺迦叶波三兄弟及其一千个徒弟的地方。正当如来施以良好的教导、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降伏的时候，优娄频螺迦叶波的五百徒弟请求去接受佛的教导。迦叶波说:“我也与你们一同改邪归正。”于是一起来到佛那里。如来告诉他们:“抛弃鹿皮做的衣服，扔掉祭火用的器具。”这时侯，那些婆罗门恭敬地依照佛的教导，把衣服和用具投进了尼连河。捺地迦叶波看见那些祭器在河里漂流，就和他的徒弟们一起去着他哥哥的动静；看见哥哥巳经改邪归正，他也跟着做了和尚。伽耶迦叶波与他的二百个徒弟听说他哥哥抛弃了法，也到佛那里，希望修习清净无欲之行。

 

化度迎叶波兄弟的地方西北有一座塔，是如来降伏迦叶波所祭祀的火龙的地方，如来打算化度某人的时候，先降伏他的崇拜对象，于是住进了婆罗门所祭祀的火龙的洞室。天黑以后，龙喷烟雾吐火焰，已经入定的佛也放出火光，那洞室敞开着，猛烈的火焰烧得通亮。那些婆罗门师傅恐怕大火伤害了佛，无不奔赴现场，悲号怜惜。优娄频螺迦叶波对他的徒弟们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未必是火。大概是沙门降伏火龙罢了。”天亮以后，如来就把火龙盛放在钵中，拿着给外道的徒弟们看。它旁边的塔，是五百独觉一齐入涅槃的地方。

 

目支邻陀龙池南边那座塔，是如来溺水时迦叶波前来搭救的地方。迦叶兄弟的神通受到当世的推崇，远近都敬仰他们的德行，老百姓对他们心悦诚服。世尊正在引导迷途之辈，人力进行济度众生的工作，他兴布密云，降注暴雨，使自己的住地周围独独无水。这时候迦叶看见这云雨，就对徒弟们说：“沙门住的地方会不被淹没吗?”当他们划着舶前来搭救的时候，才看见世尊踩在水上如同踩在地上，走到河的当中，水就分开，沙就出现。迦叶看见以后。就心服地走开了。

 

７．东门外遗迹

菩提树围墙东门外二三里，有盲龙的洞室。这条龙累世作孽，受了报应，天生盲眼。如来自前正觉想要到菩提树去，他路过洞室旁边的时候，龙的眼睛忽然复明，这才看见菩萨打算到菩提树去。它对菩萨说:“您如今不久就会成佛。我的眼睛失明，到现在为时已久，每当有佛兴世，我的眼睛就复明。贤劫中的过去三佛兴世的时候，我已经恢复过视觉。如今您到了这里，我的眼睛忽然睁开，所以我就知道您会成佛了。”

 

菩提树围墙东门旁边有一座塔，是魔王恐吓菩萨的地方。当初，魔王知道菩萨将要成佛，他引诱、扰乱都不能得逞，心中忧愁惶恐，闷闷不乐。他召集各种神兵，整顿魔军，演习作战，打算威胁菩萨。于是起狂风，降暴雨，雷电交加，天昏地暗，喷火吐烟，飞沙走石，矛盾、弓箭之类的兵器储备使用，无所不用其极。于是菩萨入大慈定，听有的兵器都变成了莲花。魔军惊恐万状，纷纷逃跑，离这里不远有两座塔，是帝释及梵王建造的。

 

８．北门外摩诃菩提僧伽蓝

菩提树北门外的摩诃菩提寺，是从前的僧伽罗国王建造的。庭院六进，楼阁三层，四周的围墙高三四丈，工匠的技巧高超巳极，绘画的精彩无以复加。而佛像则是用金银铸成，所有的装饰都镶嵌珍宝。这些塔都高广，装饰奇妙，其中有如来的舍利。那骨舍利象手指节那么大。光润鲜白，呈半透明。那肉舍利象大真珠，呈浅紫色。每逢如来显示大神变月的满月日，舍利被拿出来给众人看（也就是印魔的十二月三十日，相当于这里的正月十五日），这时候，或者放光，或者像下雨那样从天上落下花来。和尚不到千人，学习大乘上座部法。教规严明，戒行端正。

 

从前，南海僧伽罗国的国生天生笃信佛法。他有一个出家的族弟因为思念佛的圣迹而远游印度，寄居各个寺庙，都看不起他的朴野固陋。于是返回本国，国王亲身相迎。沙门悲伤哽咽，好象说不出话来。国王说：“你受了什么委屈,以至于这样难过?”沙门说：“我依仗国威，云游四方，求学向道，寄迹于外国，饱受寒暑之苦，一举一动都遭凌辱，一言一语都被讥笑，蒙受了这样的辛苦和耻辱，怎么还能高兴得起来?”国王说:“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呢?”沙门说:“我真城地希望大王为了树福德，在五印度建造一所寺庙，这样既能旌表圣迹，又会有崇高的名声，使先王得福，使后代受恩。”国王说:“这件事很好，为什么我听到得晚呢?”于是他把国内的珍宝献给印度王。印度王收下宝物以后，为了安抚远方的国家，他对使臣说，“我现在应当用什么来回报呢?”使臣说:“僧伽罗王谨向印度大吉祥王顶礼!大王的声威和德泽震动了遥远的地方，远方的人民受到了您的恩惠。鄙国的沙门因为钦慕风化，冒昧地访问了贵国，朝拜圣迹、他想寄居各个寺庙，却没有一个寺庙留他住宿。艰难辛苦达到极点。蒙受着耻辱回到本国。我个人作了个长远的计划，想传给后代效法，就是在印度建一所寺庙，使外国来访的和尚有地方休息，使两国相互友好，使者不绝。”印度王说:“如来用神力潜移默化，现在遗风尚存，在有圣迹的地方当中，请任取一所。”使臣把这番话报告了国王，大臣们都向国王跪拜祝贺。于是就召集沙门。商讨建造寺庙的事情。沙门说:“菩提树是过去和未来诸佛成道的地方。与其它的意见比较起来，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于是国王施舍国家的珍宝，建造了这所寺庙，用本国的和尚去供养。国王刻的铜牌铭文说：“无私地施舍，是诸佛的教导；济助有缘人，是巳往圣人的明训。如今我继承了伟大的王业，恭敬营建寺庙，用以旌表圣迹，使祖先得福，使百姓受到恩惠。我国的和尚可以自由出入，其它国家的人也与他们一样。这个办法要传给后代，永远无穷。”所以这个寺庙多半是执师子国的和尚。

 

９．安居月日

菩提树南，圣迹相邻，难以备举。每年比丘解散雨安居以后的七天七夜，成千上万的和尚和俗人从四面八方前来，拿着香花，奏着音乐，遍游林中，礼拜供养。印度的和尚依据佛的神圣教导，都在室罗伐拿月前半月的第一天开始雨安居，当这里五月十六日；在頞湿缚庾阇月后半十五日解散雨安居，相当于这里八月十五日。印度的月份的名称是依据十二星次确定的，自古以来未曾改变，部派之间没有差别。可能因为两地的语言不通，传译有误，在划分季节计算月份的时候造成了这个差错，所以我国在四月十六日入雨安居，七月十五日解散雨安居。

 

卷九　一国

摩揭陀国（下）

 

十八、香象池

从菩提树往东渡过尼连禅那河，大树林里有一座塔。它的北面有一个水池，是香象服待母亲的地方。从前如来修菩萨行，转生为一头小香象，居住在北山中，游玩于水池边。它的母亲是个瞎子，它采藕根，取清水，恭行孝养，随着时间流逝。后来有一个人在树林里游逛迷了路，因而仿徨往来，悲号大哭。小象听到后非常可怜他，便在他前面走，把回去的路线指给他。这个人回去以后就向国王报告:“我知道香象在林泽中游逛，这是稀世珍宝，可以去捕捉它。”国王采纳了他的意见，发兵前往捕捉;这个人在前面领路，当他把象指给国王的时候，两只胳膊立即落地，好象被人斩截那样。那国王虽然对这奇怪的现象十分惊讶，仍然把小象捉了回去。小象被捆缚了许多日子，一直不吃水草。管象厩的人报告了国王，国王就亲自去问它。小象说:“我的母亲是个瞎子，连日来她忍饥挨饿，如今我被囚遭难，怎么还能吃得香饭?”国王体谅它的心情，所以就放了它。池边的塔，前面竖着一根石柱，从前迦叶波佛曾在这里静坐。它旁边有过去四佛座位和散步的遗迹所在地.

 

十九、外道发恶愿处

从四佛座位往东渡过莫诃河，到大树林中，有一根石柱，是外道入定和发恶愿的地方。从前有一个外道名叫郁头蓝子，他心里向往大自然，身居野外，在这法林中收视返听，匿迹隐居。他已经具备五种神通，获得第一有定。摩揭陀王对他特别崇敬，每到中午，请他到王宫来吃饭。郁头蓝子腾空而起，往来于空中，从不间断。摩揭陀王候着时间仰望他，见他一到就伸手去接他，并且为他置座。国王准备出门旅行，想把留下的事情委托给别人，但是内宫里选拔不出一个人能够担当这项使命。他有一个年少的亲生女儿，她心灵善良，做事谨慎，很懂礼貌，仪表端正，既和蔼又贤能，没有谁能在她之上。摩揭陀王把她叫来嘱咐说：“我就要出远门，打算委托你办一件事，你应该尽心地把事做好。我向来尊敬那位郁头蓝仙人。到时候他来吃饭，你要象我那样侍候他。”下完命令，他就视察去了。那少女奉了命令照常去瞻望迎候。大仙到了以后，她伸手去接，然后置座。郁头蓝子接触女人以后，产生了爱欲，失掉了神通，吃完饭要回去的时侯，不能腾空而行。他内心感到羞愧。嘴上则欺骗少女说:“我过去修道，坐禅入定，怡神养心。腾空往来，一点儿闲功夫也没有。虽然国民希望见到我，我早就听说了。然而已往的圣人教导我们，应该以天下为己任。我怎么能安于独善而忘记帮助他人呢?如今我要从门出去，在地上走，使看见我的人都得到好处.。”国王的女儿听说以后。就向远近宣告。这时候，人们心怀敬意，竟相洒扫道路，成千上万的民众伫立着盼望他的来临。郁头蓝子从王宫步行到那法林，在静坐入定的时候，他心猿意马，精神不能集中，坐在树林里，听见乌鸟呜叫; 坐到水池边，则满耳的鱼鳖吵闹声，弄得心散意乱，失神废定。于是他动起怒来，发下恶愿：“愿我将来转生为凶暴的恶兽，狸身乌翼，搏食生灵，身子宽广三千里，两翅各宽一千五百里，投进树林去吃那些鸟类，钻到水里去吃那些生活在水中的东西。”发愿以后，怒气渐渐平息，再努力片刻，他又获得本定。不久命终，他转生于第一有天，寿命足八万劫.、如来预言他天寿终结以后将实现往昔的誓愿，获得这丑恶的身体，从此在低级生物中转生不息，没有出离的日期。.

 

二十、鸡足山及大迦叶故事

进人莫诃河东边的一片森林地区，走一百多里，到达屈屈吒播陁山(唐朝语言是鸡足)，也叫窭卢播陀山(唐朝语言是尊足山)高峦陡峭，深邃的洞壑无边无涯；山麓下，溪涧中，高大的树木广布于山谷，岗岭岑嶂之上繁茂的绿草覆盖着岩石。三峰矗立，旁边有绝崖挺拔，那气势好象要与天接连，那形块如同云彩一般。后来尊者大迦叶波在其中涅槃，人们不敢直指其名，所以就叫鸡足。大迦叶波是如来的嫡传弟子，他获得六神通，具备八解脱，如来在教化众生的因缘告终而即将涅槃的时侯，告诉迦叶波说：“我自从远劫以来勤修苦行，为众生求无上之法，往昔的愿望如今已经圆满实现。找现在将要入大涅槃，把全部的法藏托付给你。你要安住于世，保持正法，宣传广布，不得失误。我把姨母所献的金缕袈裟留下，以便你在慈氏成佛的时候向他传交。在我的遗法修行的各种人，诸如比丘、比丘尼、邬波索迦(唐朝语言是近事男。旧称伊蒱塞，又称优婆塞，都是错误的)、邬波斯迦(唐朝语言是近事女。旧称优婆斯，又称优婆夷，都是错误的)你都要首先给以济度，让他们脱离轮回。”迦叶接受佛的旨意，安住于世，保持正法。到结集以后的第二十年，他厌恶尘世的无常，打算涅槃，就前往鸡足山。他从北边走曲折的山路上去，到达西南冈。那里山峰险阻，崖径不通，他就用锡杖叩击，象刀割似地把山剖开。山径开通以后，他赶着路往前走，盘旋迂回，曲曲折折地到达山顶，面向着东北出来。他置身于灵峰正中，捧着佛的袈裟站在那里，凭借发愿的力量使三峰倒覆，所以现在这座山隆起三个背脊。将来慈氏世尊兴世的时候，三会说法之后，还有无数众生骄傲怠慢，他们会登临此山，来到迦叶所在的地方。慈氏一弹手指，山峰自动打开，那些众生看见迦叶以后更加骄傲怠慢。这时候大迦叶向慈氏授衣致辞，礼拜致敬结束以后，他的身体升入虚空，显示各种神变，化出火来焚烧身体，于是他就进入涅槃。这时侯所有的人抬头望着，消除了骄傲怠慢的情绪，因而感动觉悟，获得圣果。所以现在山上建造了一座塔，在静静的夜里，从远处望去，有时看得见明亮的火炬；假如有人去登山，那他就什么也看不见。

 

二十一、佛陀伐那山及杖林

从鸡足山往东北走一百多里，到佛陀伐那山。山峰高峻，山崖陡峭。半山腰里有一间石室，佛曾经降临逗留。旁边有一块磐石，帝释和梵王用它磨牛头栴檀为如来涂抹装饰，如今那石上还有浓烈的余香。五百罗汉的神灵潜藏在这里，那些因缘巧合的人们有时候能看见他们。这时候他们化作沙弥的形象，到乡村里去乞食，或隐或显，神奇的情形以简述。

 

在佛陀伐那山的空谷中往东走三十多里，到泄瑟知林(唐朝语言是杖林)，林中的竹子修长而挺拔，覆盖着山坡，弥漫于山谷。从前有一个婆罗门听说释迦佛身长一丈六尺，心里总是感到疑惑不解，不相信这件事情，他想用一丈六尺的竹杖来量佛的身体，而佛的身体总是在竹杖的顶端超出了一丈六尺，这样越来越高，无法清楚实际的高度。于是他就扔下竹杖走了，竹杖因此就在那里扎下了根。杖林中有一座大塔。是无忧王建造的。如来从前在这里为天神和人显现大神通，演说深妙的教义，历时七天。

 

１．胜军故事

杖林中近来有一位居士叫做邬波索迦阇耶犀那（(唐朝语言是胜军)，是西印度的帝利种姓，他有崇尚平易简朴的志向和爱好山林的性情，身在虚幻的世界，心里涉想真如法性，他透彻地研究了内外典籍中深奥精微的道理，言辞清楚，见地高深，容态闲静，仪表不俗。.沙门、婆罗门、外道各派学者、国王、大臣、商主和豪门大族争相前往求见，恭敬地向他请教，跟他学本领的徒弟，十家中有六家都有。年纪到了七十，他还苦读不倦，放弃其余的技艺，专门研习佛经，策励心身，昼夜不停。印度有这样一种习惯：压香末和成泥，做成五六寸高的小塔，然后写一卷经文放进去，这就是所谓法舍利，数量渐渐多起来以后，就建造一座大塔，把它们统统放在里边，经常去供养。所以胜军工作的时候，一边用嘴宣说妙法，诱导学生，一边用手做塔，恭敬营建，修福积德，夜里还散步、礼拜、诵经和静坐沉思。吃饭睡觉都无暇顾及，白天黑夜精勤不懈。已经一百岁了，意志不消沉，事业不衰落。三十年间总共制作了七拘胝(唐朝语言是亿)法舍利塔，每满一拘胝，就建造一座大塔，把它们统统放进去，隆重地去供养，请来许多和尚。举行法会庆祝，那时候，神光照耀。灵异明显可见，从此以后，时常放出光明。

 

２．杖林附近诸迹

杖林西南十多里，大山南边有两处温泉，泉水很热。从前如来化出这水，就在其中沐浴，如今还在，清净的流水没有减少。远近的人们都来沐浴，许多积久难治的疾病都能痊愈。它们旁边有一座塔，是如来散步的地方。

 

从杖林往东南走六七里，到二座大山，横着的山岭前面有一座塔。从前如来在这里为人和天神们说法两三个月。那时候。频毗娑罗王想要来听法，就堆积岩石，把山疏通，垒起登山的石阶，其宽二十多步，长三四里。

 

大山北三四里，有座一孤山，从前广博仙人在这里隐居，在山崖间开凿的石窟，遗址还在；他把学问传授给了徒弟，遗留下来的风气至今尚存。

 

孤山东北四五里，有一座小孤山，山壁的石窟又长又宽，可以坐一千多人。如来从前在这里说法三个月。石窟上面有一块大磐石，帝释和梵王用它磨牛头旃檀涂抹装饰佛的身体，石头上的余香至今还很浓烈。

 

３．阿素洛宫异事

石窟西南角有一个岩洞，印度称之为阿素洛(旧称阿修罗，又称阿须伦，又称阿苏罗，都是错误的)宫。从前有一个精通咒术的好事者，他邀集朋友，总共十四个人，约定了要同心同德，然后进入这个岩洞。走了三四十里以后，来到一个空旷明亮的地方，看见一座城，城墙城楼都是金银琉璃。这些人到了那里，受到守候在城门两侧的一些少女的热烈迎接和礼遇。于是继续前进，到i达内城门，有两名婢女各捧盛满鲜花和香料的金盘前来迎候。她们对这些人说:“你们应该先到水池沐浴，涂过香料，戴上花冠，然后进进去，这就好了。只有那位术士应该立即进去。”其余十三个人于是就去沐浴。进入水池以后，他们就精神恍惚，若有所忘，这才发现自己坐在稻田中，地处这岩洞以北的平原上，而且离开这岩洞已经有三四十里了。

 

４．栈道

石室旁边有一条栈道，广十余步，长四五里。从前频娑罗王准备到佛那里去，于是就劈石开崖，疏川导谷，有时候垒石块，有时侯凿山岩，作成阶梯以后，用以到达佛所在的地方。

 

二十二、上茅宫城(旧王舍城)

从这里穿过大山往东走六十多里，到矩奢揭罗补罗城(唐朝语言是上茅宫城)。上茅宫城，位于摩揭陁国的中心，是古代的君王们的国都，因为盛产上好的吉祥香茅，所以称之为上茅宫城。它四周有高山作为外郭，西边通小路。山门向北开，东西长，南北窄，方圆一百五十多里。内城的遗址方圆三十多里。狭窄的道路两旁到处都是羯尼迦树，花含特殊的香气，颜色象黄金那样灿烂。暮春时节。所有的树林都是一片金色。

 

１．伏醉象遗迹

宫城北门外有一座塔，提婆达多与未生怨王结为好友以后就放出名为护财的醉象，企图杀害如来。如来从指端化出五只狮子，那醉象就在这里驯顺地匐伏在他面前。

 

２．舍利弗证果故事

降伏醉象的地方东北有一座塔，是舍利子听了阿湿婆恃比丘(唐朝语言是马胜)说法之后获得圣果的地方。当初，舍利子在家的时候，才能高强.，度量宽洪，在当时深受人们的尊敬;他收了学生徒弟来传授本领，这时候他打算进王舍大城去，马胜比丘也正在乞食。当时舍利子远远地看见马胜，对徒弟们说:“正在过来的那个人风度非常儒雅，要不是已经获得圣果，怎么会如此文静?咱们应该稍停一会儿，看看他到哪里去。”马胜比丘巳经成了罗汉，他心无烦恼，容态温和，举止不俗，往着锡杖非常庄重地走来，舍利子说:“长者身体好吗?您的师傅是谁?您获得了什么法，以致于这样快乐?”马胜对他说：“你不知道吗?净饭王的太子放弃了转轮主位，怜悯六道众生，苦行六年，获得等正觉，具备一切智慧，他就是我的师傅。至于法，既非实有，亦非虚妄，难以说出个头绪，只有佛与佛才能讲得透彻，象我这样愚昧的人怎么能详尽地论述呢?”接着就为他念谒，称赞佛法，舍利子听了以后就获得圣果。

 

３．胜密火坑故事

舍利子获得圣果的地方往北不远，有一个大而深的坑，旁边建造了一座塔，是室利毱多(唐朝语言是胜密)想要用火坑和毒饭杀害佛的地方。胜密崇信外道，深深的执着于邪见，有些婆罗门对他说：乔答摩受到国内百姓的尊敬，使得我们没有依靠，如今你应该把他请到家来吃饭，门下挖一个大坑。里面点满火，顶盖用朽木做，表面铺上干土，所有的饭食里都掺毒药，如果他不掉进火坑，也一定会吃到毒食。胜密接受了指使，就设下毒药宴会。城里人人皆知胜密对于世尊起了恶毒之心，全都欢告请求，希望他不要去。世尊对他们说:“不必担优。万物之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伤害如来的身体，于是他就应邀前住。他脚踩到门槛上，火坑就变成水池，清如明镜，莲花弥漫，胜密见了以后，忧愁恐慌，手足无措，他对同伙说：“他靠法术躲过了火，现在还有毒食。”世尊吃过饭以后，为胜密演说妙法，胜密承认错误，皈依佛法。

 

４．时缚迦大医遗迹

胜密火坑东北。在山城的曲折隐僻处，有一座塔，时缚迦大医师（旧译耆婆，误）在这里为佛建造说法堂，围墙四周种植花果，说法堂的残垣断壁，树木的蘖株，如今还有遗迹可寻。如来在世的时候多次在其中居住。它旁边还有时缚迦的故居，残垣断壁和古老的井穴依然可见。

 

二十三、鹫峰及佛迹

从宫城往北走十四五里，到姞栗陁罗矩吒山(唐朝语言是鹫峰，也称作鹫台。旧称耆阇崛山，是错误的)它与北山的南坡衔接，拔地而起，巍然矗立。山上既有鹫鸟栖居，又类似一座高台，淡蓝色的天空与碧绿的山林互相衬托，色彩浓淡分明。如来统治天下将近五十年，多次居住在这座山上，广泛地演说妙法。频毗娑罗王为了听到佛法，带领许多人从山下到峰顶，跨山谷，登山崖，用石头垒成阶梯，宽十多步，长五六里。路上有两座小塔，一座叫做“下乘”，意思就是国王到此要徒步前进，一座叫做“退凡”，意思就是淘汰凡夫，不让他们一同前往。这座山的山顶东西长，南北窄。西边靠山崖有一所砖砌的精舍，又高又宽，形制奇特，日向东开。从前如来多次在这里说法，如今造了一尊说法的佛像，大小与本人相同。

 

精舍东边有一块长长的石头，是如来散步所走的地方。旁边有一块大石头，高一丈四五尺，周围三十多步，提婆达多从远处掷石击佛的地方;它南边的山崖下有一座塔，如来从前在这里说.《法华经》。精舍南面的山壁边上有一间大石室，如来从前在这里坐禅入定。

 

佛石室西北的石室前面，有一块大磐石，是阿难受魔惊吓的地方。尊者阿难在这里坐禅入定，魔王化作鹫鸟在黑半月的夜里占据了他所坐的大石奋翼惊鸣，用以恐吓尊者，这时候尊者又惊又惧，不知所措。如来看见以后伸出手来安慰，穿过石壁抚摩阿难的头顶，用充满慈爱的言语告诉他说：“那是魔变成的，不必害怕。”阿难蒙受了安慰，身心安乐。石头上的鸟迹，山崖中的孔穴，虽然年月已久，如今还在。

 

精舍旁边有几间石室，舍利子等大多汉们在这里坐禅入定。舍利子的石室前面，有一眼大井，枯竭无水，废穴还在。

 

精舍东北的石涧中，有一块大磐石，是如来晒袈裟的地方，衣纹清晰，洁白光亮，象雕刻的一样。它旁边的石头上有佛的脚印，轮相的纹路虽然不明显，轮廓还可以看得出来。

 

北山顶上有一座塔，如来在这里看摩揭陁城，说法一七天。

 

二十四、毗布罗山

山城北门的西边有毗布罗山，听当地的人说，这座山西南崖的北面从前有五百处温泉，如今只有几十处而已，然而还是有冷有暖，并非尽是温泉。那些泉水发源于雪山南边的无热恼池，从地下流到这里。水很清净美丽，味道同本池一样。水流分成五百支流，经过小而热的地狱，地狱的火势旺盛，热气往上，造成了这泉水的温热。泉水的出口全都是雕刻过的石头，有的做成狮或者白象的头，有的做成石筒悬在空中当作水道，下面是石头砌成的水池。各地方的和外国的人都到这里来沐浴，沐浴的人身上的旧病多半都够痊愈。

 

温泉左右那些塔和精舍的基址一个挨着一个，象鱼鳞一样，都是过去四佛座位和散步遗迹所在地。这里既然山水相连，很适合仁人智者居住，那么其中脱离世俗而隐居的人大概也是很多的了。

 

１．卑钵罗石室及比丘习定故事

温泉西边夜卑钵罗石窟，世尊从前经常在其中居住，壁后的洞穴是阿素洛宫。修习禅定的比丘，多半居住在这个石窟里。那里时常出现怪异和龙、蛇、狮子的形象，见到它们的人会心神发生狂乱。然而这胜地是神灵圣人所居住过的；那些敬幕他们的教化、追踵而来人们并不把那里的灾祸放在心上。最近有一位比丘，他戒行贞洁，喜欢幽静，想在这个石窟里隐居，修习禅定。有人劝告他说:“别到那儿去吧！那儿发生过许多灾祸和怪异，害死了不少人，不但难以修禅入定，而且也有丧命的可能。你应该把从前的事情当作教训，不要遗恨将来!”比丘说：“不是这徉。我正在一心求得佛果，降伏天魔，这样的祸害，哪里值得一提?，”接着他就挥起锡杖前往那石窟。于是布置坛场，念诵禁咒。十天之后，山洞里出来一名少女对比丘说:“尊者穿袈裟，守戒律，做众生的庇护者，修智慧习禅定，作生灵的良师。如今你住在这里惊吓我们，如来的法教难道是这样的吗?”比丘说：“我守净戒，是遵循佛的圣教，隐居山谷，一是为了避开暄哗嘈杂，忽然受到这个谴责，究竟我错在哪里？”她回害说：“你一发出念咒的声音，火就从外面进来烧我的居室，折磨我的孩子，希望你可怜可怜我，不要再念咒了。”比丘说：“我念咒是为了保护自己，并不想要危害别人。从前修行的人在这里坐禅习定，期望获得圣果，以便济度地狱、饿鬼和畜生三恶道，他们见到怪异，遭受惊吓，丧失性命，是你的罪过。我念咒文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她回答说:“由于罪障深重，我的智慧才这样贫乏。从今以后，我将隐退，安分守己，也希望你不要再念神咒。”于是还象原来那样修习禅定，平安无事。

 

２．其他诸遗迹

毗布罗山上有一座塔，是从前如来说法的地方。如今有许多露形外道住在这里，朝夕不懈地修习苦行，从日出到日落，他们跟着太阳旋转，两眼一直盯着太阳。

 

山城北门的东边，沿着南崖北面往东走二三里，到一个大石窟，从前提婆达多在这里坐禅入定。

 

石窟东边不远，磐石上面有一片象是血染的杂色，旁边建一座塔，是一个修习禅定的比丘自杀和获得圣果的地方。从前有一个比丘，他精勤磨炼身心，隐退而处，修习禅定，经过许多年月，仍然不能获得圣果。他退而责备白己，又独自叹息说:“终究不能按时获得圣果了，一身烦恼，白白地活着有什么用啊！”接着他就来到这块石上刎颈自杀。就在这时候，他获得罗汉果。升入虚空，显示神变，化出火来焚烧身体，从而入了涅槃。人们赞美他的高尚的德操，建造了这座塔作为纪念。

 

比丘获得圣果的地方东边的石崖上，有一座石塔，是一个修习禅定的比丘投崖因而获得圣果的地方。从前，佛在世的时侯，有一个比丘在山上的树林里静坐着修习，旨在获得圣果的禅定，经过长久的努力，仍然不能获得圣果。他夜以继日地思念，一刻也不忘记静心入定。如来知道他的根机即将发动，就到他那儿去使它成功。从竹林园来到山崖下，弹着手指召唤他，久久地站在那里等待他。这个比丘远远地看见了圣人们，他心里欢喜，身上充满了勇气，投崖而下，在下坠时还，保持心地清净，敬信佛的教导，所以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已经获得圣果。世尊告诉他说：“你应该知道现在是时候了。”接着他就升入虚空，显示神变。为了表彰他的虔诚信仰，所以建造这座塔作为标记。

 

二十五、迦兰陁竹园

出山城北门一里多，到迦兰陀竹园。如今那里有一所精舍，基座是石头的，房子是砖砌的，门向东开。如来生前多次在这精舍中居住，演说正法，启发教化愚昧，引导凡夫，拯救俗人，现在建有一尊如来的像，大小与如来本身相同。

当初，这城里有个大商主叫故迦兰陀，是当时有名的富豪贵人，他把一座大竹园施舍给了那些外道。等到见了如来，听到了佛法，产生了虔诚的信仰，他就后悔不该让那些外道居住在那竹园，以致现在没有地方可以用来给天神和人的导师下榻。这时候鬼神们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就去驱逐外道，并且告诉他们说:“长者迦兰陀将要用竹园为佛建造精舍，你们应该赶快离开，以免遭受危难。”外道非常生气，怀着愤怒的心情走了。长者在这里建造精舍，成功完事以后。亲自前去请佛。这时候如来就接受了他的施舍。

 

１．佛舍利窣堵波

迦兰陀竹园东有一座塔，是阿阇多设咄路王(唐朝语言是未生怨，旧称阿阇世，是错误的)所建造的。如来涅槃之后，国王们在一起分舍利，未生怨王分得了一份，他拿回去恭敬营建，进行供养。无忧王心里萌发信仰的时候，他拧开这座塔取走了舍利，另外建塔。如今这里还有遗留的舍利，时常放出光明。

 

２．阿难半身窣堵波

未生怨塔旁边的塔内，有尊者阿难半个身体的舍利。从前尊者打算涅槃的时候，离开摩揭陁国，前往吠舍厘城，两国之间发生了争执，想要诉诸武力。尊者心里非常难过，就把自己的身休分成两半。摩揭陀王得了一份捧回去供养，走到这个胜地。恭敬营建。

 

它旁边则有如来散步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塔，是舍利子和没特伽罗子等雨季安居的地方。

 

３．第一结集

从竹林园往西南走五六里，在南山北边的大竹林中，有一间大石室，如来涅槃后，尊者大迦叶波与九百九十九个大阿罗汉在这里编纂三藏。前面有旧基，这是未生怨王为编其佛经的大罗汉们建造的厅堂。

当初，大迦叶在山林中静坐，忽然出现一片光明，又看见大地在震动，他说:“这是什么吉祥或者灾变，这祥奇特?”他用天眼观熟看见佛世尊在婆罗双树之间入涅槃，立即命令徒弟们前往拘尸城。路上遇见一个婆罗门，手里拿着天上落下来的花。迦叶问道:“你从哪里来?知道我的大师如今在什么地方吗?”婆罗门回答说:“我刚从拘尸城来，看见你的大师已入涅槃，众天神和世人们都在供养，我拿的花就是从那里得到的。”迦叶听到以后对他的徒弟们说:“智慧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世界变得黑暗，良师远远离去，众生将会跌例。”那些懒惰的比丘互相庆贺说:“如来涅槃，我们舒服，要是犯了戒律，谁还能诃斥禁止?”迦叶听到以后更加感伤，他想编攥佛经，依据佛的教义整治触犯戒律的和尚。于是就到达婆罗双树，探望佛陀，礼拜致敬。不久，法王去世，人和天神失去了导师，大罗汉们跟着也都涅槃。这时候大迦叶这样想:“为了继承和听从佛的教导，应该编纂佛经。”于是他登上苏迷庐山，敲响大揵椎，高呼这样的话:“如今王舍城将举行法事，获得圣果的人们赶伙集合！”迦叶的命令在揵椎声中传遍了三千大千世界，得了神通的人听到后都聚集到了会场。这时侯迦叶对大家说:“如来涅槃以后，世界变得空虚，我们应该编纂佛经，用以报答佛的恩情。现在要编纂佛经，必须人少安静，怎么能凭人多，把好事情办糟呢?凡是具有三明，获得六种神通，学习和掌握佛的教导方面没有错误，自己说法的时候义理圆融、言辞通达，无所滞碍，这样的上人可以参加编纂。其余还要修学的人，各自回家。”于是得九百九十九人，不包括还需要修学的阿难在内。大迦叶把他叫过来对他说：“你还没有断除烦恼，应该离开圣者的集会。”阿难说:“我给如来当了多年的随从，每回说法，我都没有放弃和遗漏过。如今将要编纂佛经，我反而受到排斥。法王涅槃以后，我失去了依靠”迦叶对他说:“你别难过生气。你亲自侍候过佛，确实博学多闻，然而爱欲，疑惑尚未除尽，烦恼、结缚还没有断绝。”阿难无话可说，离开那里，来到一处空旷寂静的地方，他想要取得无学果，经过努力仍然得不到。疲劳以后，他就想不脱衣服睡觉，还没有趴到枕头上，就成了罗汉。他到编纂佛经的地方，敲门报告自己已到。迦叶问道:“你的结缚断除了吗?你应该运用神通，不从门中进来。阿难依了这个命令，从钥匙孔进去，向和尚们行过礼以后，他退下来重新坐下。这时候是雨季安居的第一个十五日。于是迦叶高声说道：“你们请仔细听听！阿难听到佛的教导，保持不忘，是如来所称赞的，他编纂《素呾缆(旧称修多罗，是错误的)藏》。优波厘持律明究，是众所周知的，他编纂《毗奈耶(旧称毗那耶，是错误的)藏》，我迦叶编纂《阿毗达磨藏》。”雨季的三个月结束时，三藏编纂完毕。由于大迦叶是和尚当中的上座。因而称之为上座部。

 

大迦叶编纂佛经的地方西北，有一座塔，阿难受到和尚们的谴责，不参加编纂佛经，来到这里静坐，获得了罗汉果，获得圣果以后，才参加编纂。

 

从阿难获得圣果的地方往西走二十多里，有一座无忧王建造的塔，是大众部编纂佛经的地方。那些尚需修学和不需再修学的成千上万的和尚，不参加大迦叶的编纂而来到这里，互相说道:“如来在世，大家都跟随同一个导师学习;法王涅槃，我们却受到排斥。为了报答佛的恩情，我们应当编纂佛经。”于是凡、圣来到一块，贤人智者聚集在一起。又编纂《素呾缆藏》、《毗奈耶藏》、《阿毗达磨藏》、《杂集藏》、《禁咒藏》，另外构成五藏。由于这次编纂是凡、圣共侧参加的，所以就称之为大众部。

 

４．迦兰陁池及石柱

从竹林精舍往北走二百多步，到迦兰陁池，如来从前多次在这里说法。池水清澈而平静，具备八种属性，佛涅集之后就枯竭无遗。

 

从迦兰陁池往西北走二三里，有一座无忧王建造的塔，高六十多尺。旁边有一根石柱，上面的铭文记载建塔的事情，高五十多尺，顶端作大象的形状。

 

二十六、王舍城

石柱东北不远，至曷罗阇姞利呬城(唐朝语言是王舍)，外郭已经破坏，没有剩下一点儿垣墙，内城虽然毁坏，基址却还很高。方圆二十多里，四面各有一门。     

当初，频毗娑罗王建都于上茅宫城的时候，编入册籍的民户经常受到火的危害，一家不慎，四邻遭灾，防火都来不及，有资产也无法经营，百姓抱怨，不安其居。国王说:“由于我不积德，下民才遭祸受难。修什么福德可以祛除灾祸？”大臣们说:“大王德化温和，政教开明，如今因为小民不慎，所以造成这火灾。应该制定严厉的法律条文，用以处罚今后的犯法者。如果发生大火。那就彻底查清谁先引起，然后惩罚首恶分子，把他的家迁往寒林。寒林是抛弃死尸的地方，通常认为是不祥之地，人们从来不去，搬迁到那儿去，就好象死尸一样被抛弃。由于耻于住到那不是人住的地方去，人们就会个个谨慎小心。”国主说:“好，应该通告所有的居民。不久，王宫里自己先失了火。国王对大臣们说:“该我迁移了。”于是他命令太子代为管理留下的事情，为了维护国法，所以搬到那里去住。这时候，吠舍厘王听说频毗娑罗王住到郊外寒林中去了，就练兵演习，想要乘其不备，予以袭击。防守边境的官员报告了这件事，这才修筑城邑。因为国王最先在这里居住，所以叫故王舍城。官吏、士大夫都把家搬到了那里。有人说，到未生怨王的时候才修筑这座城。未生怨太子继承王位以后，接着就把它作为国都。到了无忧王迁都波吒厘城的时侯。他把王舍城施舍给了婆罗门。所以如今城里再没有普通的老百姓，只有将近一千家婆罗门而巳。

 

宫城西南角上有两所小寺庙，各国的来往的客僧在这里逗留，是佛从前说法的地方。由此往西北，有一座塔，是殊底色迦(唐朝语言是星历。旧称树提伽，是错误的)长老的故乡。

 

    城的南门外，路东有一座塔，如来在这里曾经说法和化度罗估罗。

 

二十七、那烂陁僧伽蓝

从这里往北走三十多里，到那烂陁(唐朝语言是施无厌)寺。听老人们说。这座寺庙南边的庵没罗树林中有一个水池，水池里的龙叫做那烂陁，由于寺庙建造在它旁边，所以就取了这个名称。依它的真实含义来说是，如来从前修菩萨行的时候，当了大国王，建都于此地，他怜悯众生，乐善好施，当世人为了赞美他的德行，称他为施无厌，由于这个缘故，寺庙就用它作为名称。那块地方本来是一座庵没罗林园，五百名商人用十亿金钱把它实下来施舍给佛，佛在这里说法三个月，商人们和其他人也获得圣果。佛涅槃后不久，这个国家的先王铄迦罗阿迭多(唐朝语言是帝日)敬重佛教，崇拜三宝，恭敬地占卜福地，建造了这所寺庙。开始动工的时候，挖穿了龙身，当时有一个善于占卜的尼乾外道看见以后，预言说:“这是一个好地方，在这里建造寺庙，将来一定会昌盛，成为五印度的模范，一千年以后将更加发达。后来的学者不难获得学业上的成功，然而他们多半会吐血，那是由于伤害了龙的缘故。”他的儿子佛陀毱多王(唐朝语言是觉护)继承王位以后，象先帝那样继续从事美好的事业，在这寺庙南边又建一所寺庙。呾他揭多毱多王(唐朝语言是如来)虔诚地整治前辈的事业，在这寺庙东边又建一所寺庙。婆罗阿迭多(唐朝语言是幼日)王继位的时候，在这寺庙东北又建一所寺庙，工程完成以后，他举行福会庆贺，对知名的和不知名的人士都表示了诚意，邀清了凡夫和圣者到会。那会上，五印度的和尚万里云集。大家坐定以后，又来了两个和尚，他们被领到第三层楼。有人问道:“国王将要设宴会的时侯，’先邀请了凡夫和圣者，二位大德最后到达，请问是从哪里来？”他们说:“我们是从支那国来的。大和尚病了，我们给他吃过饭以后才动身。受到国王的远请，所以前来赴会。”听到的人大吃一惊，立即报告了国王。国王心里明白他们是圣者，他亲自去向他们慰问。等到上了楼，谁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国王更加深深地信仰佛法，他舍弃王国，离俗出家，出家以后，位居所有的和尚之下，他总是心不满足，耿耿于怀：“我从前做国王，尊贵得居于最高的地位，如今出家，卑贱得在所有的和尚之下。”他立即去告诉和尚们，自己把事情说了出来。于是和尚们聚集在一起商议，让未受戒的人以年龄排次序，所以这个寺庙独一无二地有这个规定。那位国王的儿子伐阇罗(唐朝语言是金刚)继位之后，信仰坚定，又在这寺庙西边建一所寺庙。后来，中印度王在这寺庙的北边又建一所大寺庙。于是围墙高筑，所有的寺庙合用同一座大门。经过历代君王世世兴建，用尽了能工巧匠的种种曲刀曲凿，真是雄伟壮丽。帝日王建造的大寺庙，如今置有佛像。每天，僧团当中有四十名和尚被派到这里来吃饭，借以报答施主的恩情。

 

和尚几千名，都是才能高强、学识渊博的人；其中，德行为当时人所尊敬、名声驰于外国的，有几百名之多。戒行清白，教规纯粹。僧团有严格的规定；人人都坚定不移地遵守，印度各国都把他们奉为学习的模范。他们询问尚未明了的问题，谈论探奥的义理，一天到晚没有满足的时候;他们日日夜夜互相提醒，互相告诫。年长的与年轻的互相促成。谁要是不谈论三藏的深义，那就会自己感到孤立和惭愧。所以想要驰名天下的外国学者，都来解决疑难，然后才能美名远扬。因此那些盗窃它的名义的人，走到哪里都受到礼遇和敬重。各地的和外国的想要进去辩论的人，经过看门的人的诘难，多半因为答复不上来而回去，只有那些在学问上博古通今的人，才能获准进去。于是外来的学生，再与他们比试较量技能，他们十个当中必有七八个失败退走。剩下两三个博识事理的人，在和尚们当中依次受到诘问之后，也无不锋芒遭挫折，名誉被败坏。至于才能高的、能够博识事理的、辨别能力强的、多才多艺的贤人智名，真是相继不绝。例如护法、护月。在佛的遗教中美名远扬；德慧、坚慧，崇高的声誉在当世到处流传，光友的清楚的论点，胜友的高雅的谈论，智月有模范的品性和聪明的智慧，戒贤有高尚的德操和深邃的洞察力。这样一些上人高僧，都是众所周知的，他们的德行超过了前辈，在学问上又通达过去的一切著作，他们讲述和撰写的论文和义释，每人都有十几部，都是广泛流传，为当世所珍视。

 

寺庙四周的圣迹数以百计，少许举出几个例子，就可以说明大概的情形了。.

 

１．伽蓝附近诸迹

寺庙西边不远，有一所精舍，从前如来在这里逗留三个月，为众神和人广泛演说妙法。精舍南边一百多步处的小塔，是远方的比丘见到佛的地方。从前，有一个来自远方的比丘，到达这里遇见如来和众圣者。他内心产生敬意，五体投地。同时就发愿请求获得转轮王的王位。如来见了以后告诉大家说:“那个比丘很可惜，他功德广大，信仰坚定，如果求佛果，不久就会获得。如今他发愿求转轮王，到了来世必受此报。从他身体投地的地方往下直到金轮，其中有多少颗微尘、他就会受报而当多少次轮王。既然他执着于尘世的欢乐，那么圣果也就远不可得。”它的南边则有一尊观自在答萨的立像。有人见到过他手执香炉前往佛的精舍，顺着右手在周围旋绕。

 

观自在菩萨像南边的一座塔中，有如来在三个月内剃下的头发和剪下的指甲。患病的人旋绕以后多半都能康复。它的西边，围墙外的水池旁边有一座塔，一个外道曾在这里手执雀鸟询问佛关于生和死的事情。由此往东南五十多步，围墙内有一棵奇特的树，高八九尺，树干分成两枝，从前如来嚼杨枝以后把齿木扔在地上，就植下了根，虽然经过许多年月，它的高度仍与起初一样，没有增减。树东的大精舍，高二百多尺，从前如来在这里演说种种妙法历时四个月。大精舍北边一百多步的精舍中，有一尊观自在善萨像，虔诚的信徒们前来供养时见到的情形各不相同，谁也确定不了它的位置，有时候它立在门侧，有时候则在门外的屋檐前面。各国的和尚和俗人都来供养。

 

观自在菩萨精舍北边有一座大精舍，高三百多尺，是婆罗阿迭多王建造的，它的装饰、大小和其中的佛像都与菩提树下的大精舍相同。它的东北有一座塔，从前如来曾在这里演说妙法七天。西北则有过去四佛坐的地方。它南边的鍮石精舍是戒日王建造的，工程虽然还没有完成，然而它的计划的高度是十丈，准备在今后去完成。由此往东几百多步，围墙外有铜制的立佛像，高八十多尺，要用六层的楼阁才能把它盖住；它是从前满胄王所造的。

 

满胄王所进的铜佛像往北二三里，砖砌的精舍中有一尊多罗菩萨像，它身量既高大，灵验也很显著。每年的初一，大兴供养。邻近各国的国王、大臣和豪门大族。献妙香妙花，持宝幡宝盖，在琴笛的伴奏之下钟磬相继而鸣;这样的法会持续举行七天。它的围墙的南门内有一口大井。从前，佛在世的时候，有一批商人在热渴交迫之下来到佛的眼前，世尊指着那里的地说可以从中得到水。商人们就用车轴捣地，地因此而陷了下去，水就象泉水那样涌了出来，喝过水听过法以后，所有的人都获得了圣果。

 

二十八、拘理迦邑及目连故里

从寺庙往西南走八九里，到拘理迦邑，内有一座无忧王建造的塔，是尊者没特伽罗子的故乡。旁边有一座塔，尊者在这里入无余涅槃，塔内则有他的遗身舍利。尊者出生于有名的婆罗门家族，从小与舍利子结为亲密的朋友。舍利子以聪明得到世人的尊敬，尊者则以卓越的见识获得荣誉。他俩才智不相上下，动止作息必在一起。他们相约要有始有终，发誓要你干什么我也干什么。他们同样都厌弃世俗，共同谋求出家，于是就拜珊阇耶为师。舍利子遇到马胜阿罗汉，听到佛法，获得圣果，他回去给尊者再讲述一遍，尊者听到以后懂得了佛法，就获得了初果。尊者与他的徒弟二百五十人一起到佛那里去的时候，世尊远远地看见以后就指着他告诉大家说:“正在来的那个人是我弟子中的神足第一。”到了佛那里以后，，他请求入教。世尊告诉他：“欢迎，比丘！虔诚地修习清净无欲之行，就能脱离痛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须发脱落，世俗的衣裳起了变化，戒行清净，容止和顺。七天以后，他的结缚和烦恼断除，获得罗汉果，得到神通力。

二十九、频毗娑罗王迎佛遗迹

 

从没特伽罗子的故乡往东走三四里，有一座塔，是频毗娑罗王迎接和会见佛的地方。刚刚成佛的如来，知道摩揭陁国的人民心里渴望着见到他，接受了频毗娑罗王的邀请，于一天早晨，披着袈裟拿着钵，有一千名比丘左右围绕，他们都是因为敬慕佛法而染衣出家的盘发的老婆罗门，佛在他们前后护从之下。前往王舍城。那时，天王帝释变成一位年轻的婆罗门，头顶螺髻，左手执金瓶。右手持宝杖。脚踩虚空，离地四指。在众人之中为佛引路。那时，摩揭陀国频毗娑罗王在其国内成千上万的姿罗门、长者和居士的前导后从之下，出王舍城，恭敬地迎接圣者们。

 

三十，迦罗臂拿迦邑及舍利子故里

从频毗娑罗王迎佛的地方往东南走二十多里，到迦罗臂拿迦村，村里有一座无忧王建造的塔，是尊者舍利子的本生故乡，如今水井还在，旁边有一座塔，尊者在这里涅槃，塔内则有他的遗身舍利，尊者出生于大婆罗门家族。他的父亲才能高强，学识渊博，深通精妙的事理，对于一切典籍无不加以透彻的研究。他的妻子做了一个梦，并把它告诉丈夫说:“昨天夜里我在梦中看见一个奇人，身穿恺甲，手执金刚，推倒其它所有的山，退下来站在一座山之下。”丈夫说：“梦很吉利。你会生一个儿子，他将精通学问，成为一世之秀，打败各派的论师，击破他们的学说，唯独不如一人，并且拜在那人门下做弟子。”她果然就怀了孕，忽然变得十分聪明，能够提出高明的见解，进行热烈的论辩，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尊者才八岁的时候，就巳名扬四方，他天性纯朴，心地慈悲，断除了结缚，使智慧得到充分的发展。他与没特伽罗子从小交了朋友，他深深地厌恶尘世，却又无处皈依。于是他与没特伽罗子二起在珊阇耶外道那里修习。后来他俩互相说道:“这不是终极的真理，不能使痛苦穷尽。我们各自去寻找英明的导师;谁先尝到甘露，一定共同享受它的味道。”这时候，大阿罗汉马胜手里拿着钵进城去乞食，舍利子看见他仪表不凡，举止不俗，就上前询问说:“你的师傅是谁?”他回等说:‘厌世出家，得道成佛的释迦族太子是我的师傅。”含利子说：“他所说的是什么法?可以讲给我听听吗?”他回答说:“我刚刚开始学习。还未通晓深义。”舍利子说:“那就请讲一讲你所听到的那些吧，”接着马胜就恰当地演说佛法，舍利子听到以后，就获得了初果，于是就与他的徒弟二百五十人一起到佛那里去。世尊远远地看见以后就指着他告诉大家说:“我的弟子中的智慧第一。”到达以后他向佛顶礼，请求信从佛法。世尊告诉他说:“欢迎，比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献戒品具足。过半个月以后，他听说佛给那个名叫长指甲的婆罗门说法，他从旁听到以后就觉悟，于是获得了罗汉果。后来阿难听佛说了佛的涅槃日期，展转相告，人人心里都非常难过，舍利子对佛的思慕和敬仰之情更加深了，他不忍心看见佛涅槃。于是就请求世尊允许他先入涅槃。世尊告诉他:“你应该知道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他辞别了徒弟，来到了他的故乡，给他当侍者的沙弥把消息传遍了城乡。未生怨王及其国内的人民无不象风那样飞快地赶去，象云那样全都会集到一起。舍利子为他们广泛地说法，听到以后他们就走了。在后半夜里，舍利子排除杂念，心注一处，入灭尽定，出定以后接着就在那涅槃。

 

迦罗臂拿渔村东南四五里，有一座塔，是尊者舍利子的徒弟入涅槃的地方。有人说，迦叶波佛在世的时候，有三拘胝(拘胝，唐朝语言是亿)大阿罗汉一齐在这里入无余涅槃。

 

三十一、帝释窟

从舍利子的徒第的塔往东走三千多里，到因陁罗势罗窭诃山(唐朝语言是帝释窟)，那山的岩谷幽深，花林繁茂，山顶上有两座高峰巍然矗立。西峰南边的岩间有一个大石窟，宽广而不高。从前如来曾经在里面住过，那时天帝释把四十二件疑难的事情画在石头上向佛询问，佛给他作了解释，那些画的痕迹还在。如今模仿着从前圣人的样子造了这一尊像，进去敬礼的人，无不肃然起敬，望而生畏。山岩上有过去四佛座位和散步遗迹所在地。东峰上有一座寺庙，听当地的人说，寺庙里的和尚们每当在夜里在西口石窟瞭望的时候，总是看见佛像前面有灯炬照耀着。

 

１．雁窣堵波

因陁罗势罗窭诃山东峰寺前有一座塔，名为亘娑(唐朝语言是雁)。从前这所寺庙一贯学习小乘，小乘是渐教，所以允许吃那三种净肉，这所寺庙就始终遵守这个习惯。后来那三种净肉不能按时获得。有一个比丘在散步时忽然看见群雁飞翔，他开玩笑说:“今天和尚们中午的饭不够吃了。摩诃萨埵应该知道现在正是这种时候。”话音未落，有一只雁飞了回来，就在那和尚前面投身自杀。比丘看见以后，报告了和尚们。听到的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互相说道:“如来设方便之法，根据不同的情况加以诱导，而我们却固守愚味，遵行渐教。大乘是正理我们应该改变旧习惯，努力遵循佛的教诲，这一只雁给了我们教训，确实是我们很好的导师。我们应该表彰它的大功德，把它的事迹永远传下去。于是就建了塔，明记它的功业，用那只死雁埋在塔下.

 

２．鸽伽蓝

因陁罗势罗窭诃山住东北走一百五六十里。到迦布德迦(唐朝语言是鸽)。和尚二百多人，学习说一切有部。寺庙东边有一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的。从前佛在这里为大众说法一宿。佛说法的时候，有一个捉鸟人在这树林里撒网捕鸟，过了一天没有捉到，于是他就这样说:“怪我没福，总做坏事。”他来到佛那里，大声喊道:“今天如来在这里说法，弄得我撒网捕鸟一无所获，老婆孩子在孩饿，教我怎么办？”如来告诉他：“你应该生一堆火，我会给你吃的东西。”这时候如来化作一只大鸽子，投火而死。捉鸟人拿了回去，与老婆孩子一起吃。后来他重新到佛那里，如来设方便之法教化他，捉鸟人听到佛法，悔过自新，出家修学，接着就获得圣果，因此所建的寺庙就叫做鸽寺。

 

三十二、孤山观自在像

鸽寺往南二三里，到一座孤山。那座山很高，树林茂盛，名花被山崖，渭流注沟壑。山上有许多精舍和神庙，差不多用尽了曲刀曲凿的功失。正中的精舍里有一尊观自在菩萨的像，身量虽小，然而威严神秘，令人敬畏;手执莲花。顶戴佛像。常有几个人在那里断绝饮食，约束意念，以求见到菩萨。七天，两个七天，以至一个月，有感应的人会看见观自在菩萨妙相装饰美丽，威光奕奕、从像中出来教海他。从前，南海僧伽罗国国王清晨用镜子照面孔的时候，不见自己，却看见赡部洲摩揭陀国多罗树林中的小山上有这菩萨像。国王感到非常庆幸，计划去寻找。到了这座山以后，看见这像真是一模一样。于是就营建精舍，兴办各种供养。后来的国王们一如既往地仰慕遗风，就在它的旁边营建精舍扣神庙，不断地用香、花和音乐去供养。

 

三十三、其他佛说法遗迹

从孤山的观自在菩萨像往东南走四十多里，到一所寺庙，和尚五十多人，都学习小乘法教。寺庙前有一座大塔，经常现灵，佛从前在这里曾为梵天王等说法七天。它旁边则有过去三佛座位和散步遗迹所在地。

从寺庙往东北走七十多里，到恒河南岸的一个人口众多的大镇，那里有几所外道神庙，无不雕饰完美。东南不远有一座大塔，从前佛在这里说法一宿。

 

从此往东进入山林，走一百多里，到洛般腻罗镇。寺庙前面有一座无忧王建造的塔，佛从前在这里说法三个月。从这里往北二三里有一个大湖，方圆三十多里，四色莲花在湖里四季开放。

 

从这里往东进入大山林巾，走二百多里，到伊烂奉钵伐多国（中印度境内）。

 

 

卷十　十七国

 

伊烂拿钵伐多国

伊烂奉钵伐多国，方圆三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北临恒河，方圆二十余里。庄稼滋生，花果繁多。气候和畅，风俗淳朴，有寺庙十余所。僧徒有四千余人，大多学习小乘正量部教法。有外道神庙二十余所，异道杂居其间。近代邻国有位国王，废黜了这个国家的国君，将大都城施舍给僧徒们，在这座城里建造了两所寺庙。每所寺庙各有僧徒近一千人，都学习的是小乘佛教说一切有部的教法。

 

一、伊烂拿山

大都城的旁边，临近恒河的她方，有伊烂拿山。吞吐烟霞，遮蔽日月，古住今来的仙人与圣贤们相继栖息在此。现在尚有外道神庙，还遵守古代遗留下来的仪则。如来过去也曾在这里居住，并为天神们及人广说妙法。

 

大都城的南边有一座塔，如来曾经在这里说法三月。塔的旁边则有过去三佛座位以及散步的遗迹处。

 

二、二百亿比丘故事

过去三佛散步遗迹处向西走不远，有一座塔，是室缕多频设底拘胝(唐朝语言是闻二百亿。旧译做亿耳，误)比丘出生的地方。

古时这座城里有一位长者，非常富贵豪华，晚年有了子嗣，当时有人报告这个消息，就赏赐给这人金钱二百万，所以给她他的儿子取名为闻二百亿。儿子直到长大成人，脚未踏地，因此脚底上的毛长尺余，光润细软，颜色如同黄金，长者珍爱这个儿子，为他准备了各种好玩的物品，从他住的家直到雪山，亭子驿站相连，仆人们往来于路，所有必须要的好药，依次转告，辗转递送，从没有逾误过时候。他的豪华富贵，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世尊知道他为善的根性将要萌发出来，因此命令没特伽罗子前去教化引导他。没特伽罗子到了他家的门下，没有通报自己的途径。这位长者家里祭祀太阳神，每天早晨要向着东方礼拜。这时没特伽罗子尊者就运用神通力，从太阳中降立在他们面前。长者的二字怀疑他就是太阳神，因此布施给他香饭，然后返回。这饭的香气四溢，遍于王舍城。这时频毗娑罗王闻到这种奇异的香气，十分惊奇，命令使人依次查问，原来是竹林精没特伽罗子从长者家带来的。因此知道长者的儿子有这种奇异的东西，于是派使人去召他来见。长者奉接到命令。心里想：要去。什么办法才是安全的呢?若是乘船鼓掉，会有刮风起浪的危险，若是乘车或骑象，又怕会有车子颠倒，大象失脚的祸患。于是从他住的家到王舍城，开凿河道，河道中流满芥子，驾船安置在上面，用长绳牵引。长者的儿子到达王合城，首先去向世尊敬礼。世尊告诉他说：“频毗娑罗王命令使人召你来见，不过是想见你脚下的毛而已。国王要是想观看，你应该结跏而坐。若是伸脚对着国王，依照国法，就应当被处死。”长者的儿子接受了佛的教海，然后去见国王，他被引进朝廷，谒见国王。国王想要看他脚下的毛，他就结跏而坐。国王称赞他有礼貌，特别喜爱他。他既被放归，又来到佛的住地。这时如来正在教诲说法，他亲闻佛的教导，被感动而觉悟，于是立即就出家了。于是精勤修行学习，一心想求证佛果，散步不舍，因此脚下流血。世尊告诉他说.“你这位善男子，在家里时会鼓琴吗?”他说：“会。”“若是这样，就用鼓琴这事作比喻吧。琴弦绷得太紧，琴声就合不上韵律，琴弦过于松缓，音调就不谐和高雅。琴弦既不紧，又不松，奏出的琴声才和谐。修行这事也是如此。要是太紧，身体就感觉得疲惫，心智就感觉倦怠，若是太松，性情就会变得迟缓，意志就会松懈，”他接受了佛的指教，绕佛右旋为礼，这样没有多久，就获得了果证。

 

三、小孤山佛遗迹

伊烂拿钵伐多国西边是恒河，从恒河向南行，就到了小孤山。重峦叠嶂，山势峻峭。佛过去曾在这里三月安居，降伏薄句罗药叉。山东南山崖下的大石上，有佛坐过的痕迹，痕迹入石一寸有余，长五尺二寸，宽二尺一寸。坐迹上面修造有一座塔。再南边的石上则有佛置捃稚迦(就是澡瓶。旧称军持，是错误的)的痕迹，底迹深一寸有余，里现出八瓣花的花纹。佛的坐迹东南不远的地方，有薄句罗药叉的脚迹，脚迹长一尺五六寸，宽七八寸，深接近二寸。药叉脚迹后面有石形的佛坐像，高六七尺。再西边不远有佛散步的地方。小孤山山顶有药叉曾经住过的石窟。再北边有佛的足迹，长一尺八寸，宽六寸有余，深大约有半寸。佛足迹上建造有一座塔。如来过去降伏药叉，命令他不得杀人食肉，药叉敬受佛戒，后来得生于天。

 

小孤山西边有温泉六七所，泉水极热。伊烂拿钵伐多国国界南边是大山林，山林中有许多野象，野象的形体十分伟大。

 

从此顺着恒河南岸向东行三百余里，到达瞻波国（在中印度境内）。

 

瞻波国

瞻波国，方圆四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北面背靠恒河，方圆四十余里。土地低湿，庄稼繁盛，气候温热。风俗淳朴。有寺庙数十所，多数都已经倾倒毁坏。僧徒有二百余人，修习小乘佛教。有外道神庙二十余所，异道杂居其间。

 

都城用砖垒成，城高数丈，城的基址修建得崇高险峻，抵御敌人的建筑又高又险。在过去劫初的时候，刚开始有人类，人们居住在荒野洞穴中，不知道建造宫室房屋。后来有一位天女，降迹在人群中，游恒河，在河水中沐浴，自己怜爱自己的姿色，感灵怀孕，生下了四个儿子。他们瓜分了赡部洲，各自统治一个区域，建立首都，修筑城邑，封疆划界。这座城就是其中一个儿子的国都，是瞻部洲各城市中最早的一个城市。

 

都城东边一百四五十里的地方，在恒河南，水环绕一座孤岛，岛上山崖崇高峻峭，上有外道神庙，庙中的神多有灵感。有人凿开山崖，作为居室。引来流水，修成池沼，树木奇异，林中有花，山石巨大，峰峦险峭，这是仁智之士居住的地方，艰赏者游而忘返。

 

瞻波国南部境内的山林中，野象与猛兽成群，数目上千，到处游窜。

 

从此间东行四百余里，到羯朱嗢祇罗国(那地方的本地人或者称为羯蝇揭罗国，在中印度境内)。

 

羯朱嗢祇罗国

羯朱嗢祇罗国，方圆二千余里。土地低湿，庄稼丰盛，气候温暖，风俗和顺。人们尊敬有才学的高士，着重学问技艺。有寺庙六七所，僧徒三百余人。有外道神庙十所，异道杂居其间。近数百详来，王族断绝了后，役属于邻国，所以城郭化作废城，人民大多住在村庄里。因此戒日王巡游东印度时，于此修筑宫室，处理国家各种事务。来的时侯，用茅草覆盖房顶，作为屋宇，离开时就放火烧掉。羯朱嗢祇罗国南部境内有很多野象。北部边境离恒河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大高台。用砖和石垒积而建成。台的基址宽广高大，雕刻奇巧，台的各面都雕刻众圣像，佛和天神的形象各有区别。

 

从此往东，渡过恒河，行六百余里，到奔那伐弹那国（在中印度境内）。

 

奔那伐弹那国

奔那伐弹那国，方圆四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三十余里。居人众多，池沼、楼馆、花林往往间杂其间。土地低湿，庄稼繁茂。般娑果既很多，又很贵。般娑果果实大如冬瓜，成熟时是黄赤色，剖开果实，中间有数十个小果实，大小如同鹤鸟的卵；再打破小果实，其中的果汁黄赤色，味道甘甜鲜美。般娑果或者结在树枝上，和各种水果一样地结果，或者结在树根上，好象茯苓结在土中。气候调和，风俗好学。有寺庙二十余所，僧徒三千余人，兼习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两种教法。有外道神庙一百所，异道杂居其间，天衣派的諆那教徒很多。

 

                             一、跋始婆僧伽蓝   

大都城西边二十余里的地方有跋始婆寺。寺庙的庭宇开阔宽敞，台阁崇高。有僧徒七百余人，都学习大乘佛教的教法。东印度有学问有名气的僧人多数都住在这里。

 

跋始婆寺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这是如来过去曾在这里为诸天神及人说法三个月的地方，有时逢着斋戒的日子，如来说法的地方时时放射光明。塔的旁边则有四佛座位及散步的遗迹处。离塔不远又有精舍，精舍中有观自在菩萨像，神鉴英明，无有隐漏，灵验而有应徵，远近的人绝食前来祈请保佑。

 

从此向东行九百余里，渡过大河，到迦摩缕波国（在东印度境内）。

 

迦摩缕波国

迦摩缕波国，方圆一万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三十余里。土地低湿，庄稼适应农时而播种。般娑果和那罗鸡罗果的果树虽然很多，但是更加珍贵。河流湖泊与城邑交错，好像衣带一样。其后和畅，风俗淳朴。人的体形矮小，容貌黧黑，语言于中印度稍有不同。人的性格很是粗暴，热心学习，勤勉自强。崇敬天神，不信佛法。因此自从佛教兴起以至于今，尚未建立佛寺，召集僧徒。国家中有信佛的人，只是私下心里信仰而已。有外道神庙数百所，异道数万人。

 

一、拘摩罗王招请

迦摩缕波国当今的国王本事那罗延天的后裔，属于婆罗门种姓，字婆塞羯罗伐摩(唐朝语言是日胄)，号拘摩罗(唐朝语言是童子)。这个王族自从占据了这块疆土，世世代代作国君，传到当今的国王，已经经历了千世。这位国君好学，百姓们服从他的教化，远方有才学的高士，仰慕国王的仁义。客游此国，国王虽不十分信仰佛法，然而尊敬有学问的沙门。起先，国王听说有一位至那国的沙门住在摩揭陀国的那烂陀寺，从远方来。学习深奥的佛教教法，于是几次派遣使者，再三殷勤邀请，但是至那国沙门没有接受使者的请求。这时尸罗跋陀罗论师说:“要想报答佛的思典，就应当弘扬正法，您就去吧，不要害怕路途遥远。拘摩罗王世代崇信外道，现在来邀请沙门前去，这是一件好事啊。如果他因此而改变信仰，这件事所获得的福利就十分远大。您过去曾起过广大的心愿，发下弘伟的誓言，只身远游异域，舍身求法，普济众生，难道只是想到自己的家乡国家?应该忘掉得失，不要计较荣辱，宣扬圣教。开导痴迷的群众，先物后己，忘掉名誉得失，弘扬正法。”于是推辞而得不到许可，就偕同使人一起上路，会见了国王。拘摩罗王说：“我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是常常羡慕有高深学问的人，听到您的声名，很敬佩，所以才敢邀请你来。”我说.：“我才能寡少，智识浅陋，让您听人讲到我，实在很惭愧。”拘摩罗王说:“善哉，仰慕佛法，爱好学问，把身命看作如同浮云，逾越重重危险，远游异域，这都是因为国王的教化所致，国家风气崇尚学术。今印度各国多有歌颂摩诃至那国《秦王破阵乐》的，我已经听到很久了，难道摩诃至那就是大德的乡国吗？”我说：“对呀！这阕歌曲，赞美的是我国君王的德行。”拘摩罗王说：“没想到大德就是这个国家的人，我常常仰慕贵国的风俗教化，久久向东翘望，山川道阻，没有机会自己表示敬意。”我说：“我国君王神圣的道德润泽边远之地，仁慈的教化加被遐远之处，殊俗异域，前来朝拜在宫阙之下，自称为臣的很多。”拘摩罗王说：“天下都既然如此，我也希望朝贡。现在戒日王在羯朱嗢祇罗国，将举行大施，推崇树立福德智慧，五印度学有成就的沙门、婆罗门都被召集了起来。现在派遣了使人前来邀请，希望您与我一同前去。”于是就前往羯朱嗢祇罗国。

 

二、东境风土

迦摩缕波国东边山峦连接，没有大的国都，地境与西南夷相接，所以这个国家的人颇与蛮獠相似。仔细询问本地人，从迦摩缕波国大约有两个月的路程，就可进入蜀地的西南境。然而山川险阻，瘴气滋生，毒蛇毒草，为害甚烈。迦摩缕波国东南境内野象暴烈，成群结队，因此这个国家里象军特别强大。

 

从此向南行一千二三百里，到三摩呾吒国(东印度境)。

 

三摩呾吒国

三摩呾吒国，方圆三千余里。临近大海，因此土地低湿。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庄稼滋生，花果繁茂。气候温暖，风俗和顺。人们性格刚强猛烈，体形矮小，皮肤色黑，勤勉好学，兼信佛教和其它邪教。有佛寺三十余所，僧徒二千余人，都遵习的是上座部的学法。有外道神庙百所，异道杂居其间，天衣派的耆那教徒特别多。

离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如来过去曾经为诸天神及人在这里七日讲说深妙教法。塔旁边有四佛座位及散步的遗迹处。离这里不远，寺庙里有青玉佛像。佛像高八尺，完全具备三十二相和八十种好，时有灵应。

 

一、传闻六国

从三摩呾吒国往东北方去，大海滨的山谷中有室利差呾罗国。再在东南，大海岸边有迦摩浪迦国。再往东有堕罗钵底国。再往东有伊赏那补罗国。再在东有摩诃瞻波国，即是我们这里所说的林邑。再往西甫有阎摩那洲国。这六个国家，因为山川道阻，没有进入它们的国境，但是它们的风俗和疆界，从传说中可以知道。

 

从三摩呾吒国向西行九百余里，到耽摩栗底国(东印度境)。

 

耽摩栗底国

耽摩栗底国，方圆一千四五百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靠近海边，土地低湿。庄稼适应农时而播种，花果茂盛。气候温热，风俗急躁猛烈。人们的性格刚强勇敢，兼信佛教和其他邪教。有佛寺十余所，僧众一千余人。有外道神庙五十余所，异道杂居其间。国家临近海岸，水路陆路交通在这里会和，奇珍异宝，大多聚集在这个国家，所以这个国家的人大抵都很富裕。

 

大都城旁边有一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塔旁边有过去四佛座位及散步的遗迹处。

 

从此向西北行七百余里，到羯罗拿苏伐剌那国(东印度境内)。

 

羯罗拿苏伐剌那国

羯罗拿苏伐剌那国，方圆四千四五百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居人很多，家室富饶。土地低湿，庄稼适应农时而播种。众花茂盛，珍果繁植。气候调顺，风俗淳和。人们爱学好艺，兼信佛教和邪教。有佛寺十余所僧徒二千余人，学习小乘佛教正量部的教法。有外道神庙五十余所，异道很多。另外有三所寺庙，寺庙中的僧徒不食孔酪，遵守的是提婆达多的遗训。

 

一、赤泥僧伽蓝

大都城旁边有络多末知寺(唐朝语言是赤泥)，寺庙的庭宇开阔宽敞，台阁崇高险峻。国中才能杰出，学问通达，聪明多闻的学者，都集合这所寺庙里，互相警戒，琢磨道德。

 

起先，这个国家里没有人信仰佛法的时候，南印度有一位外道，用钢带束住肚腹，头上戴一明炬，拄一手杖，阔步走进这座城。他敲击论鼓，要求与人辩论。有人问他说:“你的头和腹为什么有这么个奇怪的样子?”他说:“我学艺多能，恐伯肚腹会胀裂，所以束上钢带，我悲叹众人的愚昧痴暗，所以头上持炬照明。”时间过了十天，没有人敢向他提出问题，询问访查国中英佼之士，也没有这样的人。国王说:“整个国境之内，难道没有明哲之士了？客人提出问难，不能应对，是国家的大耻辱。应该再加寻求，访查那些幽隐之士。”有人说:“大林中有一位奇异的人，他自称叫沙门，只知道勤奋学习，现在离世幽居，他如此巳经很久了。如果不是实行正法，行为合乎道德，怎么能做到这样呢?”国王听到这话。亲自前去邀请。沙门对国王说：“我是南印度的人，客游停留在这里，我的学业肤浅，恐怕不如您所说的那样。冒昧承您指示，不能一再推辞。如果辩论不败，请建立寺庙，招集僧徒，赞颂光大佛法。”国王说:“敬闻尊言。不敢忘掉您的大德。”沙门接受邀请，往赴论场。外道于是诵出他所信仰的教义，共有三万余言，意义深远，文理广博，包括名相的理论，耳闻目见之事，无不网罗其中。沙门仅仅听了一遍，就彻底知道了外道所说的意思，沙门的言辞义理全无谬误，用了数百言，辩论解释，于是再诘问外道的教义。外道理屈辞穷，闭口不能回答。外道的声名既然遭到挫折，忍受耻辱而退。国王深深尊敬沙门的才德，建立了这所寺庙。从此以后，才开始弘扬佛的法教。

寺庙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如来过去曾经在这里说法七日，开导听众。塔旁边有精舍，有过去四佛座位及散步的遗迹处。又有几座塔，都是如来说法的地方，是无忧王所建造。

 

从此向西南行七百余里，到乌荼国（在东印度境内）。

 

乌荼国

乌荼国，方圆七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土地肥沃，庄稼茂盛。所有各种果实，都结得比其它各国肥大。异草名花，难以一一称述。气候温热，风俗粗犷刚烈。人的体貌魁梧，面容颜色黧黑。言辞风调和中印度不同，国人好学不倦，大多数信仰佛法。有寺庙一百余所，僧徒有一万余人，都学习大乘法教。有外道神庙五十所，异道杂居其间。各处塔共有十余座，都是如来说法的地方，是无忧王所建造。

 

一、补涩波祇厘僧伽蓝

乌荼国西南境有大山，大山中有补涩波祇厘寺。寺庙中的石塔极多灵异，有时逢着斋戒之日，时时放射光明。所以远处近处的净信之士都聚会在这，带来美妙的花盖，争着供养在塔下。只要把花盖的竹柄放生在承露盘下，或者是如同倒复着的钵一样的塔身上，花盖便不会掉落下来，就象是磁石吸针一样。在此处西北方向的山中有寺庙，寺庙中有塔，奇异与前一座塔一样。这两座塔是神鬼所建造，灵验奇异，竟然如此。

 

二、折利呾罗城

乌荼国东南境临近大海海滨的地方，有折利呾罗城（大唐语言是发行），城方圆二十余里，是入海的商人、远方的旅客往来中转停止的路口。这座城坚固险峻，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城外有五所寺庙，依次排列，象鱼鳞一样，寺庙中台阁崇高，佛像精致秀丽。这座城南距僧伽罗国有二万余里，静夜遥望，可以看见僧伽罗国佛牙塔上宝珠所放的光芒，辉煌明亮，好象是火把悬在空中照耀。

从这里向西南在大林中行一千二百余里，到恭御陀国（在东印度境内）。

 

恭御陀国

恭御陀国，方圆一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临近海岸，山峦起伏，土地低湿，庄稼适应农时而播种。气候温热，风俗勇烈。人的体形魁伟，容貌黧黑。粗有礼义，欺诈之事不很多。至于文字，与中印度相同，语言风调颇有不同。崇敬外道，不信佛法。有外道神庙一百余所，异道一万余人。国境之内有数十座小城，靠近山岭，处在海路交通道上，城既然=坚固险峻，士兵又勇敢，声威称雄邻国，没有强大的敌手。国家邻近海滨，有很多奇珍异宝，用螺贝珠玑作为货币。出产大青象，用作坐骑,可至远方。

 

从此向西南进入大荒野，深林蔽日，巨木参大，行一千四五百里，到羯<饣夌>伽国(南印度境).

 

羯<饣夌>伽国

羯<饣夌>伽国，方圆五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庄稼适应农时而播种，花果繁茂，大森林联绵广袤，动辄数百里。出产一种青色野象，被邻国看作是稀奇之物。气候炎热，风俗躁烈，人们的性格大多浮躁粗犷，讲求信义。言语轻快敏捷，音调质朴端正，言辞风格与中印度颇有不同。少数人信仰佛教，多数人遵奉外道。有寺庙十余所，僧徒五百余人，学习大乘上座部教法。有外道神庙一百余所，异道很多，大多数是耆那教徒。

 

羯<饣夌>伽国过去有一个时侯曾经是人口众多，行人车马来往拥挤，人挨人，车碰车，入们要是举起衣袖来，便可以连成帐帷。那时有一位五通仙，栖隐山岩，怡养真性，因为有人凌犯触怒他，退而失掉神通，就用恶咒术残害国人，老幼都不能幸免，贤愚俱丧失性命，人烟断绝，年代已久。虽然后来逐渐有人迁居来到这里，但人口还是未能充实；因此现在这个国家人户尚少。

 

大都城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塔，高一百余尺，是无忧王所建造。塔旁边有过去四佛座位及散步的遗迹处。

 

羯<饣夌>伽国境北面，大山岭上有一座石塔，高一百余尺，是劫初人寿无量岁时，有独觉在这里入涅槃的地方。

 

从此向西北，在山林中行一千八百余里，到憍萨罗国(中印度境)。

 

到憍萨罗国

到憍萨罗国，方圆六千余里，山岭周绕国境，森林连接。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四十余里。土壤肥沃，生产丰盛。城邑乡里相望，人户众多富裕。人的体形魁伟，肤色黧黑。风俗刚猛，人的性格勇敢暴烈。人们兼信佛教和其他邪教，学艺高明。国王属于刹帝利种姓，崇敬佛法，心地及其仁慈。有寺庙一百余所，僧徒不到一万人，都学习大乘法教。有外道神庙七十余所，异道杂居其间。

 

一、龙猛与提婆

大都城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所古代的寺庙，寺庙劳边有一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如来过去曾经在这里显现大神涌，摧折降伏外道。后来龙猛菩萨住在这所寺庙中。当时这个国家的国王娑多婆诃(唐朝语言是引正)珍重尊敬龙猛，派人为他警卫门户。当时提婆菩萨从执师子国来，请求和龙猛菩萨讨论佛教教义，他对守门人说：“请您为我通报一下。”守门人于是进去报告。龙猛平素知道提婆的名字，用钵盛满水，吩咐弟子说:“你捧上这钵水，让那个提婆瞧一下。”提婆看见水，默然没说话，往水中投下一根针，弟子捧着钵，心中满是怀疑，走了回来。龙猛问:“他说了些什么话?”弟于回答说：“他沉默没有说话，只是往水里投下了一根针而已。”龙猛说:“这样的人真是聪明啊!知晓事情之机微，其明如神，体察细微，俟于圣人，盛德若此，应当立即请他进来。”弟子说:：“这是什么意思呢?不说话而辩议巧妙，就是这样的吗?”龙猛说。“水这东西，形状依随盛它的容器或方或圆，其它的物品不管是清是浊，它都能推逐，它弥满无间，清澄莫测。我用钵盛满水而显示给他看，是比喻我的学问的深奥周密。他将针投入，意思是穷尽我的学问的深旨。这不是一般的人，应该立即召他进来。”龙猛风度严肃，面容懔然，和他谈话的人都低着头，提婆平素就听说过龙猛的风范品格，很久以来.就希钮向他请教。才打且铃讲堂，择偏僻处坐下，整日谈论玄理，辞义清高。龙猛说：“后学学问冠世，辩议巧妙，光照前人。我不过是衰老之人，遇到这位英俊杰出之士，真正是泄瓶有承受者，学问有可传授之人，传灯不绝，事业有后继之人，弘扬法教，依赖的就是这人呀。希望您将坐席移到前面来，畅谈玄妙深奥的言论。”提婆听到这话，心中暗自骄傲。将要开讲经论之前，先游论辩的园囿，开言宣讲，振振有辞，抬头一看质问论义的人，忽然看见龙猛威严的面容，一下闭口说不出话来，退下座来，请求处责，于是请求指教。龙猛说：“您还是重新坐下。我今天将传授您至真至妙的道理，这是法王如来真实的教导。”提婆五体投地，一心一意归顺龙猛，说：“从今以后，愿聆听您的教导。”

 

二、龙猛自刎故事

龙猛菩萨精通药术，服食药饵，调养生命，年寿已数百岁，但志气与容貌不衰。引正王得到妙药，年寿也是数百岁。引正有个幼年的儿子，对他母亲说：“象我这样，什么时候能继承王位？”母亲说：“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还没有一个肯定的日期呢。父王年寿已经数百岁，子孙中老死的也多得很。这都是龙猛的福力所加，被药术所导致。要是龙猛菩萨寂灭，父王必定会死。龙猛菩萨这人智慧恢弘广远。慈悲深厚，周济众生，自身的身命好象都巳给予了他人。你应该到他那儿去，试着向他乞讨他的头。如果你的这个要求成功了，你就能实现你的愿望。”王子恭敬地接受了母亲的命令。来到龙猛所住的寺庙，看门人很是惊慌害伯，因此王子能够进入门内。这时龙猛菩萨正在一边赞诵一边散步，忽然看见王子，便停下步来对王子说：“今晚是什么原因，您的脚迹降临僧坊?这样的危急，这样的害怕，急急忙忙地赶到这儿来。”王子回答说：“我在我的慈母谈论之余，接着讲到实行施舍之士，以为珍爱生命，是经典上、格言中都说到的，哪有有人相求，便轻易将报身舍与人的。我的慧母说:‘不然二。十方善逝，三世如来，过去曾发心愿，要达到证果，精勤追求悟得佛道，修习持戒与忍让，或者是投身饲兽，或者为救鸽子而割下自己的肌肉，月光王把自己的头施舍给婆罗门，慈力王将自已的血给饥饿的药叉喝。象这样的事，难以一一举出。在先觉们中寻找例子，哪一代没有这样的人?现在龙猛菩萨笃守这样高尚的志向，我有所求，要用人头，招募了好多年，都没有人肯施舍出来。要想使用暴行，杀人取头，则罪过过深重，虐害无辜，秽德昭彰。只有菩萨您修习圣道，期望将来求证佛果、慈悲之心，泽及众生，恩惠所及，无边无际，轻视自己的生命，把生命看得如同浮云，贱视自已的身体，把身体甘作如同朽木，我的要求并不违背您本来的心愿，望您答应我的要求！”龙猛说：“是呀，这话说得的确对！我求证成佛的圣果，我学习佛的能够施舍，此身如同声之响，此身如同水之泡，在四生中流转，于六趣中往来，这与我过去的大誓愿相合，不违拂外物的欲望要求。然而我说王子，有一件不可以的事情，又该怎法办?我的身命如已终结，您的父亲也会丧命，我请您想一想这件事。有谁能救济他呢?”龙猛徘徊顾视，并找绝命的方法，用干茅草叶自刎自己的颈项。如同利剑断割，身首异处。王子看见后，惊慌奔走而去，守门人将此事报告上去，陈明事情经过。国王听说，十分伤感，果然也就死亡。

 

三、跋逻示罗耆厘山

从憍萨罗国往西南方行三百余里，到跋逻末罗耆厘山(唐朝语言是黑峰)。山岿然特起，峰岩峭险，既无崖谷，宛如一块整石。引正王为龙猛菩萨开凿此山，在山中建立寺庙。在离山十几里的地方，凿开孔道，从山的下面，向上凿开山石。里面则修建有长廊步檐，崇高的楼台，重处的楼阁。阁有五层，每层有四个院落，院中都建造精舍，精舍中各铸金像，金像大小等同佛身，巧妙穷尽工思。其余的地方只用黄金珠宝装饰。泉水从山的高峰上飞注其下，水流周绕重阁，象带子一样交错于廊庑之间，疏朗的窗户朝外洞开，光线照进屋宇之中。引正王最初建造这所佛寺时，人力疲竭，府库空虚，事功尚未完成一半，引正王心中很是发愁。龙猛对引正王说:“大王为什么象有忧虑的样子?”引正王说:“我起大心愿，想树立福德，希望福德永固，等待至慈氏菩萨出世之时。功绩尚未完成，财物已经消耗尽竭，时常因为此事遗憾不已。夜不能寐，坐而待旦。”龙猛说：“大王不用忧愁。崇高盛大的福善之事，利益无穷，只要有弘大的心愿，就没有什么忧虑之事不可解决的。今日大王返回王宫，尽情欢娱，后天早晨出游，历览山野，然后到这里来，商议营建佛寺的事。”国王既然接受了龙猛的教诲，围绕菩萨右旋致敬。龙猛菩萨用神奇妙药，滴在大石的上面，大石都变成为黄金。引正王出游，看见黄金，心口互相祝贺，车驾返回到龙猛的住所，对龙猛说:“今日出外游猎，被神鬼所迷惑，在山林中时时见到堆聚着的黄金。”龙猛说:“这不是神鬼迷惑人。是因为大王至诚所感，所以才有这些金子。应该及时取用，帮助完成大业。”于是用这些黄金营建寺庙，事功完毕，还有剩余。于是在五层楼阁之中，各铸造四座大金像，剩余的黄金还堆积着许多，就充实到了国库中去。招集了上千的僧人，居住在寺庙中，礼诵佛经。龙猛菩萨把释迦佛所宣讲的教法，以及诸位菩萨所演述的议论，聚集在一起，分别部类，藏在这所寺庙中。因此上面第一层只放置佛像及各种经论，下面第五层只住净人，搁置资产、什物，中间三层是僧徒所住，听前辈们说:引正王营建寺庙完毕，计算工人所吃掉的食盐的价钱，用去了九拘胝(称作拘胝，唐朝语言是亿)金钱。后来僧徒们互相争吵，到国王面前评论是非。这时净人们又互相告诉说：“僧徒们争吵，所说的话互相矛盾，恶人乘机要毁坏寺庙。”于是反锁重门，摈退僧众。从那时以来，不再有僧众。远望山岩，不知道出入的门径。有时引擅长医术的人进去治疗疾疡，进出都蒙上面具，不让认识出入的道路。

 

从此在大森林中向南九百余里，到案达罗国(南印度境)。

 

 

案达罗国

案达罗国，方圆三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称作瓶耆罗。上地优良肥沃，庄稼丰盛。气候温热。风俗猛烈粗暴。语言辞调与中印度不同，至干文字的轨则则大部相同。有佛寺二十余所，僧徒三千余人。有外道神庙三十余所，异道很多。

 

一、阿折罗罗汉伽蓝

瓶耆罗不远的地方有大寺庙，寺庙里有重重楼阁，层层高台，梢胜细刻，穷尽工巧，佛像圣容，光采焕发，极尽匠心。寺庙的前面有石塔，塔高数百尺，都是阿折罗(唐朝语言是所行)阿罗汉所建造。

 

所行罗汉寺西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如来过去的经在这里说法，显现大神通，化度无数的群众。

 

二、陈那与因明论

从所行罗汉寺旬西南行二十余里，到孤山。山岭上有一座石塔:陈那（大唐语言是是童授）菩萨在这里作《因明论》。陈那菩萨在佛去世以后，继承佛风，染衣出家，智愿广大，慧力深固,悲悯世人无所依靠，思想弘扬圣教，以为因明之论言辞深奥，义理广大，学习者不下真功夫难以成功。于是隐居幽岩，心神寂然进入禅定，观察述作的利害得失，审视文义的繁复简约。这时岩谷震响，烟云变色，山神捧起陈那菩萨，高数百尺，唱颂出这样的话:“过去佛世尊善用权变，指导众物，以慈悲心，讲说《因明论》，综和概括玄妙的道理，深入探究微细的言辞。如来寂灭，大义泯绝。现在陈那菩萨福德广大，智慧悠远，深深通达如来神圣教义，重新弘扬因明之论，就在今日。”陈那菩萨于是放射大光明，照烛幽暗。当时案达罗国王心中深深生起尊敬之意，看见这样的光明相，怀疑他已入金刚定，因此请陈那菩萨证无生果。陈那说：“我入禅定观察，打算诠释深奥的经典，心中希望获得等正觉，并不愿意证得无生果。”国王说:“证得无生之果，是众圣所仰慕的事。断灭三界的欲望，洞察三明智，这是了不起的盛事，希望你赶紧证得无生果。”陈那这个时候对国王的请求十分高兴，正打算证受无学圣果，这时妙吉样菩萨知道了这件事，深觉可惜，打算告诫陈那，于是弹指提醒他，告诉他说：“可惜呀！为什么舍弃了广大的心愿，追求狭小低劣的志向，遵从独善自身的胸怀，放弃兼济众生的愿望?要是想做善事而获得利益，应该推广弘传慈氏菩萨所制作的《瑜伽师地论》，指导引诱后学，这样就能得到很大的利益。”陈那菩萨敬受指教，圈绕妙吉样菩萨右旋为礼，于是深思精研，推广因明之论，犹恐学习者害伯因明之论文辞精微简约，就撮举其大旨要义，综括其精微之言，制作成《因明论》，用以指导后进。自此以后。从事宣讲《瑜伽师地论》，成为当时有名的人。

 

从此在大林荒野中向南行一千余里，到驮那羯磔迦国(也称作大安达逻国，南印度境)。

 

驮那羯磔迦国

驮那羯磔迦国，方圆六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四十余里，土地肥沃，庄稼繁盛。荒野多，城邑少。气候温热，人的容貌黧黑。人的性格勇猛刚烈。爱好学艺。寺庙很多，象鱼鳞一样依次密密排列，但已经十分荒凉破败，现存的还有二十余所。僧徒有一千余人。大多学习大众部教法。有外道神庙一百余所，异道很多。

 

一、东山西山二僧伽蓝

大都城东边靠山处有弗婆势罗（大唐语当是东山）寺，大都城西边靠山处有阿伐罗势罗（大唐语言是西山）寺，是这个国家的先王为佛所建造的。沿河有路径相通，楼阁峙立在高崖上，长廊步檐倚靠着山崖，连接山岫，神灵警卫，圣贤们在这里游玩停息。自从佛涅槃以来，千年之内，每年有一千名凡僧一同在这里入安居，安居结束的时候都证得罗汉果，以神通力凌空飞升而去。千年之后，凡人们与圣贤们一同居住在这里。近百余年来，再没有了僧侣，山神变化形像，或者变作豺狼，或者变作猿猴，惊吓行人。因此两所寺庙荒凉空虚，完全没有僧众。

 

二、清辩故事

大都城南边不远的地方有大山岩，是婆毗吠伽(唐朝语言是清辩)论师住在阿素洛宫等待见慈氏菩萨成佛的地方。婆毗吠伽论师度量高雅弘选，道德深邃高尚，对外虽然穿着的是僧佉(数论派)的服装，对内实际上弘扬的是龙猛之学，听说摩揭陀国护法菩萨宣扬法教，学徒有数千人，有心与他讨论佛法，于是杖锡前往摩揭陀国。到了波吒厘城，知道护法菩萨在菩提树处，论师于是命令门人说：“你到菩提树护法菩萨那里去，照着我的话说:‘善萨宣扬如来遗教，诱导迷路的徒众，我衷心敬仰菩萨的德行，为时已久，然而因为过去的誓愿没有得到结果。所以不能的来礼谒菩萨。我发誓不空见菩提树，要见就必当获有证果:称作天人师。’”护法菩萨对论师的使者说:“人世如同幻梦。身命如同浮云，因为时日急迫，应该勒勤恳恳，没有空暇来谈议。”使人往返带信，两人竟然没有见面。论师既回本国，安静下来，心里想道：“如果不是慈氏菩萨成佛，谁能够解决我心中的疑惑?”论师在观自在菩萨像前诵读《随心陀罗尼》，绝食饮水，时间经过了三年，观自在菩萨就显现出妙色身，对论师说:“你有什么志愿呢?”论师回答说:“愿意留下比身，等待着觐见慈氏菩萨。”观自在菩萨说:“人的生命危弱脆薄，世间如同浮云幻梦，应该修习善行，志愿往生睹史多天，在这个地方礼觐慈氏菩萨，尚且还可以很快等待见到的。”论师说.“我的志愿不可改变，不可能有二心。”观自在菩萨说:“要是这样的话，你应该前往驮那羯磔迦国都城离边山岩执金刚神处，极其诚心诫意地诵持《执金刚陀罗尼》的人，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婆毗吠伽论师于是前往驮那羯磔迦国，诵持《执金刚陀罗尼》。三年以后，执金刚神对论师说:“你象这样的勤勉刻苦，有什么愿望?”论师说:“愿意留下此身，等待觐见慈氏菩萨。观自在菩萨指示我来此，请见慈氏，使我的愿望成功的，难道就是大神吗?”执金刚神于是就传授给他秘方。告诉他说:“这座山岩石内有阿素洛宫，照着我说的办法去请求，石壁就会打开。打开以后，你立即进入其中，就可以等待觐见慈氏善萨。”论师说:“我幽居无所见，怎么知道是佛出世呢？”执金刚神说：“慈氏出世，我会报告你的。”论师受命，专心精诚诵持，又经过了三年，开始时并没有特别的想法，日念咒语，用芥子打击石岩壁，石壁豁然洞开。这时百千万众观睹忘返，论师站在洞门上，告诉大众说：“我祈祷请求已久，等待觐见慈氏菩萨，圣灵警诫保佑，大愿现在实现了。你们应该进入这座石门，共同观看佛的出世。”听他说话的人恐怖骇怕，没有人欲用脚踏上石门，说这是毒蛇的洞窟，恐怕会丧失性命，论师再三用这样的话告诉大家，只有六个人跟随他进人石门。论师回头向当时观看的群众告别，从容进入石门。他们进去完后，石壁还是重新合上。众人都埋怨嗟叹，怨恨刚才说了不对的话。

 

    从此向西南行一干系里，到珠利耶国(南印度境)。

 

珠利耶国

珠利耶国，方圆二千四五百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十余里。土地田野空旷，林薮沼泽荒芜，居民人户寡少，群盗公然横行。气候温热，风俗奸诈。人的性格粗犷猛烈，崇信外道。寺庙坍塌毁坏，稍微有一些僧徒。有外道神庙数十所，大多数是露形外道。

 

大都城东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如来过去曾经在这里显现大神通，说深妙教法，摧折降伏外道，化度诸天神及人。

 

一、提婆遗事

大都城西边不远有一所旧寺庙，是提婆菩萨与罗汉议论的地方。起初，提婆菩萨听说这所寺庙里有嗢呾罗(唐朝语言是上)阿罗汉，获得六神通，具备八解脱，于是远道来寻找他，观望他的风范。提婆来到这所寺庙。投宿在罗汉处。罗汉少欲知足，只安置了一张床。提婆既到，没有东西可以作为床席，于是收聚落叶，指命提婆坐下。罗汉入禅定，夜分时方始出定。提婆于是陈述疑问，请求断决。罗汉随他提出的疑难而作解释，提婆应声重新提出质问。到第七个回合结束时，罗汉闭口不答，悄悄运用神通力，往睹史多天，请教询问慈氏菩萨。慈氏为作解释，因此告诉他说:“那个提婆，旷劫修行，贤劫之中将绍隆佛位，这不是你所知道的，你应该深加礼敬。”如此不过是弹指间的事，罗汉重新回到本来的座堂。于是重新发挥玄妙的义理，剖析精微的言辞。提婆对罗汉说:“这是慈氏菩萨神圣的智慧所作的解释，岂是仁者您所能详细考究的?”罗汉说:“对，这正如你所说。”于是离席表示礼谢，深加敬叹。

 

从此向南进入森林荒野中，行一千五六百里，到达罗毗荼国（在南印度境内）。

 

达罗毗荼国

达罗毗荼国，方圆六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称为建志补罗，方圆三十余里。土地肥沃湿润，庄稼丰盛。花果很多，出产宝物，气候温热，风俗勇敢猛烈。人们笃守信义，崇敬博闻多识的人。语言文字与中印度稍有不同。有寺庙一百余所，僧徒一万余人，都遵从学习上座部教法。有外道神庙八十余所，大多数是露形外道。如来在世的时候，数次巡游这个国家，说法度人，因此无忧王在各处圣迹都修建了塔。

 

建志补罗城是达磨波罗（火唐语言是护法）菩萨出生的地方。护法菩萨是这个国家一位大臣的长子，从小就度量高雅，成年后胸怀更加远大。他刚到二十岁，王姬下嫁与他。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他心里十分凄惨忧愁，对着佛像，在佛像前殷勤地祈祷请求，至诚有所感动，有天神将他背负而去，逃到很远的地方，离开健志补罗城数百里。到了山中的寺庙，坐在佛堂中。这时有僧人开门，看见这位少年，怀疑他是盗贼，再一盘问他，护法菩萨讲了讲了自己的愿望，因此请求出家。僧衣们都很惊异，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国王发布命令，远近寻找，才知道是神把护法菩萨背负到了远处。国王知道了这件事，大大增加了对他的尊敬，又很诧异。护法菩萨自从出家后，精勤好学，关于他的风范和好名声。上文中巳有记载。

 

大都城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所大寺庙，国中聪明睿智之士荟萃于此。有一座塔，高一百余尺。是无忧王所建造。如来过去曾在这里说论，摧折降伏外道，广度人和天神。塔旁边则有过去四佛座位及散步的遗迹处。

 

从此向南行二千余里，到秣罗矩吒国（又称枳秣罗国）。

秣罗矩吒国

秣罗矩吒国，方圆五千余里。此国的大都城方圆四十余里。土地含盐碱过多，地里生的东西很贫乏。海岛中的各种珍宝大多聚集在这个国家。气候炎热，人的肤色大多黧黑，人的性格刚强猛烈，兼信佛教和其他邪教。不崇尚游艺，只善于追逐财利。寺庙的故基多数只剩个遗址，现存的既少，僧徒的树目也稀少。有外道神庙数百所，外道很多，大多数是露形外道之徒。

 

大都城东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所古寺庙，庭宇荒芜，基址尚在，是无忧王的弟弟大帝所建造。寺庙东边有一座塔，高大的基址已经下陷，但如同倒复着的钵一样的塔身还在，是无忧王所建立。如来过去曾在这里说法，显现大神通，化度无量大众。为了表彰圣迹，所以在这里建塔。岁月既久，愈益神验，祈请所愿，或有应验。

 

一、秣剌耶山

秣罗矩吒国南边海滨，有秣剌耶山，崇崖峻岭，幽谷深涧。山谷中生有白檀香树，栴檀你婆树——树同白檀相似，不能区别开来，只有在盛夏时登高远望，望见其中有大蛇盘绕的数，于是就知道是栴檀你婆树。因为这树的木性凉冷，所以蛇盘绕在上面。望见以后，射箭作为记号，冬天大蛇休眠以后，才可以采伐。羯布罗香树的树身和松树相似，叶与松树不同，花与果实也不同。树刚采伐时是湿的，尚未有香味，木头干燥以后，顺着木的纹理剖开，其中有香，形状似云母，颜色如冰雪，这就是所谓的龙脑香。

 

二、布呾落迦山

秣剌耶山东边有布呾落迦山，山路危险，岩谷倾斜。山顶有水池，池水澄澈如镜，流出大河，周流绕山二十圈，入于南海。池旁边有石天宫，观自在菩萨或往或来，或游或住。有愿见菩萨的人，不顾身命，涉水登山，忘掉艰难险阻，能到达这里的，实在也很少。山下的居人，诚心祈祷请见，观自在菩萨或是化作自在天的形像，或是化作涂灰外道的模样，抚慰晓喻这些人，果然能满足他们的心愿。

 

从布呾落迦山往东北。海岸边有城市，是前住僧伽罗国的路口。听当地人讲:从这座城入海，往东南行大约三千余里，就到达僧伽罗国（大唐语言是执师子，不在印度境内）。

 

卷十一　二十三国

 

僧伽罗国

    僧伽罗国方圆七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四十余里，这里土壤肥沃，气侯温暖犹如暑天，按时播种庄稼，花木果实十分茂盛。人多户众，家产富饶。他们身材矮小，肤色黝黑，性情犷悍刚强，但好学习，尊崇德业，推重善事，企望福报。

 

一、执师子传说

此国木来就是个宝岛，珍宝很多，居住着鬼神。后来，南印度有个国王的女儿和邻国订了婚，选定良辰吉日出嫁，途中碰到狮子，侍卫们丢下公主四散逃奔，只有她在车子里，心想这下没命了！这时狮子王就背着她走了，进入深山，把她安置在幽邃的山谷里，捕鹿采果，按时供养她。几年后，她生下一男一女，形貌与人一样，而性情和血统却是野兽的。男的渐渐成长，力大无穷，能击毙猛兽，二十岁讨，开始其有人的智慧，就向母亲说.“我算什么呢?父亲是野兽，母亲是人，既然不是同类，怎样会成夫妻?”母亲就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了儿子。儿子回答:“人和兽两样，应该快快离开。”母亲说:“我从前逃走过，没有成功。”后来儿子就跟着狮子父亲，登山越岭，侦盘它的行踪，以便逃难。等到父亲已走远了，儿子便担负着母亲和妹妹下山，跑到有人烟的所在，母亲告诫他们说:“各人都要谨慎地严守秘密，不能讲出我们的由来。人们如果知道了，会轻视我们的。”于是，他们到了本国，可是，这个国家已不属子这一家族统治了，宗祀已经灭绝，他们只好投身寄住在这里的村邑人家。人们问道:“你们是哪一国的人?”回答说：“我本是这个国的人，因为流离在外国，现在拥带子女来归故乡。”人们无不怜悯他们的遭遇，相互供应他们的生活所需。

 

狮子王回到山谷，一看什么也没有了，回忆过去的情景，誉恋着亲生的儿女，既痛且恨，就走出山谷，往来村邑间,咆哮震吼，凶暴地伤害人畜，残忍地祸害生灵，村邑有人外出，就被扑杀吞噬。大家只好击鼓吹贝，背负弓掩，呼持长矛，成群结队地行、走，才能免害。国王害怕他的统治不能安定，就派遣猎人，希望捕获狮子。国王亲自统率数以万计的象、马，车、步四种兵卒，理伏在森林、水泽中，跨越山谷。而狮子猛吼一声，如同睛天霹雳，人马惊退，既然擒获不到，便重新招募勇士，下令说如有人能捉到狮子为国除掉大患的，当酬重赏，并旌表他的功绩。狮子的儿子听到国王这一命令，就对母亲说：“我们忍饥挨饿活不下去了，理当去应募，如果得到酬报，还可以孝养母亲，抚育妹妹。”母亲很不以然说:“这话不是你应该说的！它虽是野兽，但还是你的父亲，怎么能因生活困难，而想到逆伦害父呢?”儿子道:“人和兽是异类，没存在什么礼义?既然巳经与它离开了，谈不上逆害，我们还期望什么?”他暗藏着锋利的小刀，就去应募。

这时候，千众万骑，好象云屯雾台一样，而狮子则踞在森林里，谁也不敢接近。儿子马上向前走去，父亲就驯伏了，它只知道和儿子亲爱的依偎，什么愤怒也都忘却了。儿子拔出小刀刺入它的腹部，它还是怀着慈爱之情，仍没有忿怒毒害之意，任他刺杀，以至子把肚皮剖开，含着悲苦而死去。国王惊奇地说:“这是什么人呀!那有这样奇怪的事?”国王为了明自究竟，就对他一面以福利来诱导，一面以威祸来震慑。他只得细述事情的经过。国王说:“大逆不道啊！父亲尚能加害，何况不是亲人呢?野兽的遗种，难以驯伏。凶狠的性情，容易冲动。除民之害，他的功劳是很大的，但手刃父亲，他的心胸是多么的狠毒啊！现在我只好用重赏来报酬他的功劳，以流放远地来惩罚他的逆伦，这样使国家的法律不会蒙受损害，也说明国王说了的话是不食言的。”于是准备了二艘大船，储备了许多食物和干粮，把他们的母亲留在国中，供养起来作为赏功，子女两人则各乘一船，随波飘荡。儿子的船只泛海到了宝岛，发现许多珍宝美玉，就留下了。后来有商人因采集珍宝来到这个岛上，他便杀死了商主，留下子女，这样就繁殖起来。日后子孙众多了，便立君臣，分别地位的高下，建筑都城，兴修村邑，据有这里的疆士。由于他们的先祖是捕杀狮子的，因举开创的功绩，就以执狮子作为国名。

女儿的船只漂流波刺斯国西部，给鬼神魅住了，生下一群女孩子，这就是现在的西大女国。所以狮子国的人身材矮而肤色黑，方方的面颊，大大的头额，但性情粗犷刚烈，残忍狠毒，这也是猛兽遗种的缘故。这里的人多勇敢而强健。这是一种说法。

 

二、僧伽罗传说

供教的记载，还有种说法：

从前，在这个宝洲的大铁城里，是五百个罗刹女的住所。城楼上高竖着二个幢（长筒圆形的绸带）以表示吉凶，遇到吉事来临吉幢就晃动，有凶事下降凶幢就晃动。她们经常在商人到宝洲来时，就变化成美女，持香花，奏音乐，出来迎接慰问，引诱商人进入铁城。大家在快乐中饮宴，各自欢会完了，罗刹女就把商人禁锢在铁牢里，慢慢地把他们吃掉。

 

这时赡部洲有一位名叫僧伽的大商主，他的儿子名叫僧伽罗。父亲年纪大了，由僧伽罗代为主持家务。他和五百个商人出海去采集珍宝，随风飘荡，来到宝洲。罗刹女眺望吉幢晃动，就捧着香花，奏起音乐，排着队伍迎候，诱骗他们来到铁城，商主僧伽罗于是和罗刹女王欢乐相会，其余的商人也与罗刹女各自匹配，一年以后，各人都生了一个孩子。这些罗刹女是嫌旧喜新的，和商侣的情感渐渐淡薄了，便要把他们幽禁在铁牢，等待下一批商人的来临。当夜僧伽罗受感召得了恶梦，心知酱油不吉祥的事发生，便偷偷地找寻一条回去的路径，经过铁牢时，听到里面有悲啼呼号的声音，就攀缘到高树上，问道：“谁把你们抓来的，而在这里怨恨悲伤？”回答道:“你不知道吗?城里的女人都是罗刹，从前诱惑我们进城娱乐，等您将要来临时，就把我们幽禁在这里，逐渐被她们吃掉，现在已吃掉了大半，你们不久也要遭遇这个灾祸。”僧伽罗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免去危难?”回答道:“我们听说海滨有一匹天马，真诚至意的去祈祷请求，一定会教助你们逃脱险境的。”僧伽罗听了，暗中告诉商人们，共往海滨，一心一意的祈请救援。这时天马下降告诉大家:“你们各自紧紧地抓住我的毛鬣，不要回顾留恋，我才能救得你们，越过大海免难，到达赡部洲，平安地回到故乡国土。”这些商人遵从天马的指告，专一无二，就抓住天马的髦鬣。天马超跃奔驰在太空云路上，飞越到海岸。这时罗刹女忽然觉察到丈夫逃走了，辗转告诉，不知他们是怎么走的，各自带了孩子腾空往来，才知道这些商人将要离开海滨，就呼唤通知，飞行而来。不多一会，追踪到了，各自找到商人，悲喜交集，涕泪交流，掩面泣诉道:“我是因缘感遇，幸会夫君，家庭幸福，恩爱已久，想不到一旦弃妻儿而去，让我们零丁孤苦，长久思念，那有这样的狠心人啊?希望您留下照顾我们，一起回到城里吧。‘”商人们不去理会她们，也不考虑回去，这此罗刹女眼见花言巧语毫无效果，就施展妖冶媚人的本领，蛊惑备至。商人们情意绵绵，爱恋不舍，无法忍受，内心动摇，身子也就堕落地面了。罗刹女们高兴得互相礼拜祝贺，便各自携带商人回城。僧伽罗智深慧广，认识清楚，内心毫无牵挂，得以超越大海，避免了这场危难。

 

这时罗刹女王孤单一身回到铁城，大家笑话她：“你缺乏才智和策略，被丈夫所抛弃，既然没有本领，就不应当住在这里。”这时罗刹女王便带着孩子，飞到僧伽罗跟前，放肆地妖媚勾引，哄骗他，乞求他回去。僧伽罗口诵神咒，手挥锋利的宝剑，叱责他说：“你是罗刹，我是人，人鬼道途不同，是不能作为配偶的。如果再苦苦相逼，就马上把你杀了。”

 

罗刹女王明白诱惑是没有希望了，就腾空而起，来到僧伽罗的家，对他的父亲说：“我是某国王的女儿，僧伽罗娶我为妻，生下一个孩子。我们携带宝物，在返回故乡的归国途中，泛海遭遇风暴，船只沉没，只有我母子和僧伽罗获得生还。山山水水，跋涉登攀，受冻挨饿，历尽艰难困苦，万想不到，我一句话不称他的心，就被他遗弃了，还恶狠狠地辱骂我是罗刹。我要回去，但家国遥远；留在这里则是个被人遗弃的孤身。旅居在异乡，进和退都无依无靠，不得已才敢向您陈述这事。”

 

僧伽听了说：“果真像你讲的，那就住进来吧。”

 

罗刹女王住了不久，僧伽罗回到自己的家。僧伽责备他：“为什么看重财宝，而轻视妻儿?”僧伽罗说:“她是罗刹女啊！”并把以前的经过一一禀告父母，他的本家和亲戚知道了，也都来驱逐罗刹女王。

 

这时罗刹女王便来到国王那里控诉，国王拟处罪僧伽罗，僧伽罗说:"罗刹女是个滥用情爱，妖惑人们的鬼怪。”国王认为他讲的是假话，却看中了罗刹女王的美丽，对僧伽罗说:“如果你一定要休掉这个女人，那就让她留在后宫吧!”僧伽罗道：“这恐伯要发生灾祸，因为这个罗刹，是专吃人血肉的。”国王不听僧伽罗的话，就把她收为嫔妃。

 

后来，在有一天的半夜里，罗刹女王飞回宝岛，叫五百个罗刹鬼女都到王官来，用毒咒魔术残害宫中的人畜，恣意地吠食、吮吸其肉血，还把吃剩的尸体带回宝岛。第二天早晨，百官上朝议事，只见宫门紧闭，等候多时，还是一片寂静，不见有人开门。大家感到奇怪，于是排户辟门，顺序进去，到了宫庭一看，什么人也没有，只见一堆堆骸骨，文武百官，大小僚佐，相顾惊慌失色，悲号痛哭，却猜不出这是们么缘故。僧伽罗于是向人们讲出了灾难的来龙去脉，官吏和百姓方才相信，这是国王自己招来的祸殃。于是国王的辅佐，老臣、群官、宿将，遍访有道德学问的人，推举一位有崇高品德的人来继承王位。大家都尊崇僧伽罗的福大智广，就相互议论道:“作为国王，这是不能随便推定的，首先要普他的福泽和智慧，其次应体察他是否明白事理。因为没有福泽和智慧就无从享受宝位，不明白事理怎么能处理机要公务?而僧伽罗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梦中觉察到祸患将要临头，以至诚感动了天马，忠心耿耿地对国王进谏，运用智慧又保全了自身。这是天命和气运的所在，因此形成新的基业。百官和黎民都欣然推戴。尊立僧伽罗为国王，僧伽罗辞不获免，只好同意，诚诚恳恳地对文武官打恭作揖，然后登上了王位、于是他革除了前代的弊政，表扬了贤良的作为模范，又下了一道诏令:“从前和我在一起的高人还在罗刹国，死生莫测，善恶不分，现在要去救援他们，首先要整顿军队。拯救危急和抚恤患难，这是为国家造福，收珍藏宝，是为国家谋利。”于是锻炼兵士，浮海前注。

 

这时铁城上的凶幢不住地摇动，罗刹女们面面相觑，不禁恐慌起来。她们只得施展妖形媚态，出来诱骗，国王深悉她们的阴谋，命令兵士们口诵神咒，勇猛向前冲击。这些罗刹女跌倒败退，有的逃遁海中孤岛，有的淹死在海洋里，于是大军毁了铁城，打破了铁牢，救出商人，得到许多珍宝，就招募百姓迁往宝洲，建都筑邑，成立了国家。这个新国便以国王僧伽罗的名字作为国名。僧伽罗就是释迦如来的本生故事。

 

三、佛教二部

僧伽罗在过去的时候，只是供奉外道。.当佛陀逝世后一百年，无忧王之弟摩醯因陁罗舍弃世俗的物欲情爱，一心要求得圣果，获得六神通，具备了八解脱，步履临空来游此国，宜传佛法，流布释迦牟尼的遗教。从此以后，风俗淳厚谨信。建有寺院几百所，僧徒二万多人，遵行大乘上座部的教法。佛教传到这里二百多年后，各有专门的所长，分成二部:一部叫摩诃毗诃罗住部，排斥大乘，传习小乘。二部叫阿跋耶祇厘住部，大小乘的教法都学习，倡导研索经、律、论三藏。僧徒们戒行贞洁，定学专一，慧学明通，行仪模范可以作为师表的，有很多啊！

王宫旁边有佛牙精舍，高达几百尺，光亮晶洁。嵌有珍珠，装饰着奇宝。精舍上面建立表柱，置有钵县摩罗迦大宝石，宝光明亮闪耀，相互晖映，白天黑夜都亮着，远望去就象灿烂的明星。国王每天对佛牙进行三次灌洗。用香水和香末。或者洗涤，或者焚烧，务必穷极珍奇，用以虔修供养。

 

佛牙梢舍旁边有小精舍。也用许多晶莹的宝石作为装饰，其中有一尊金佛象，是根据这国的先王身材而铸造的，头顶上发髻就以珍贵的宝石装饰着。后来有个偷盗者，想伺机窃取，可是一道道门户的外面还围着栏杆，保卫守护得很严密。偷盗者就从外面挖一个地道进入精舍。当动手盗取发髻上的宝石时，佛像渐渐升高远离了。这个偷盗者既然达不到目的，退而叹息道：“如来在过去修菩萨行的时候，曾以广大的胸怀，发过宏伟的苦愿，上至自己的生命，下到国家城市，悲悯四生〔卵、胎、湿、化〕，给所需要的布施一切。现在，为什么遗留下像而吝惜宝物?我恳切地在这里讲，佛不明瞭过去的行径了吧！”佛像于是就低下了头，把宝石给了他。这个偷盗者得了宝，不一会就奉着去卖，人们有看到的，都说：“这宝物是先王金佛像顶髻上的宝石，;你从哪里得来，到这里卖掉?”于是把他擒绑起来，禀告了国王。国王问从哪里得到的。偷盗者说：“是佛自己给我的，不是我偷来的。”国王认为他讲的不老实，派使者去验看，佛像的头还低着。国王看到圣灵情景，信仰更加虔诚牢固，不加罪这个人，并以重价赎回了宝石，庄严了佛像的发髻，重又安置在头顶上。佛像因此低头，以至于今。

 

王宫旁边建造大厨房，每天可供应一万八千僧人的斋食。开饭的时间一到，僧徒们持钵前来就餐。吃完了，各人回到自己的住处。自从佛教流传到这里，建造了这一供养，子孙继承，继续这个事业直到今天。十几年来，国内政治紊乱，没有确定王位，这个事业也就废弃了。

 

这国濒临海边，地产珠宝，国王亲自祭祀祠宇，神仙呈上珍奇宝物。城中人士往来寻求采掘，根据人们的福报，收获也就不同，随时得到的珠玑，须交纳规定的赋税。

 

这国的东南边有<马夌>迦山，岩谷幽深险峻，是神鬼遨游栖居的地方，过去如来在这里讲过《<马夌>迦经》（旧译楞伽经，是错误的）。

 

七、那罗稽罗洲

僧伽罗国向南浮海几千里，到达那罗稽罗洲。洲上的人矮小，只有三尺多长，人的身体却长着鸟的嘴巴，没有庄稼，只靠吃椰子为生。

 

那罗稽罗洲向西泛海几千里，孤岛东面的山崖上有石佛象，高一百多尺，朝着东面坐，以月爱珠作为头顶的发髻，当月亮将回照的时候，水就象瀑布一样，滂沛山崖峰岭间，临下注满了溪谷。当时有一群商队，遭遇风浪，随着波涛漂流，就到了孤岛，海水咸不能作为饮料，口干久了，快要渴死。这时正当月的十五哪天，佛像顶上流下水来，大家才得了救，以为这是至诚的感召，生灵才拯济了他们。于是停留了几天。每当月亮为高岩所遮没时，这水就不流了。这时商队的主人说：“恐怕不是为救我们而流下水来吧。曾经听说月爱珠当月光照临时，水就流注，莫非佛像顶上有此宝吗？”大家就登崖去看，果然是以月爱珠作为头顶发髻的。他们回去见到人们，讲了这一经过。

 

这国向西浮海几千里，到大宝洲，没有人居住，只有神仙作为栖身的住宅。夜静时遥望，只见山川间光烛照耀。商人去的很少，都没有得到什么。

 

自从达罗毗荼国向北进入丛林旷野中，经历孤城，穿过小邑，凶人结党，危害往来的旅客。行走二千多里，到达恭建那补国（在南印度境内）。

 

恭建那补国

恭建那补国，方圆五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三十多里。土地肥沃，庄稼丛生茂盛。气候温暖像个暑天，风尚习俗急躁刚烈。人们长得黝黑，性情犷悍粗暴，但好学敬业，崇德尚艺。寺院一百多所，僧徒一万多人，对于大乘教法和小乘教法二方面都有研究并综合学习。外道的神庙有几百所，各种学派教派的人杂居着。

 

国王宫城旁边有座大寺院，僧徒三百多人，都是杰出有学问的，这座寺院的大精舍高达一百多尺，其中藏有一切义成太子的宝冠，将近二尺高，装饰着珍宝，盛放在宝函里，每到斋日，请出放在高座上，香花供养，时时放出光明。

 

都城旁边大寺院中有一个精舍，高五十多尺，其中有檀木雕刻的慈氏菩萨像，高十多尺，或到了斋日，发出神光如明烛照耀，这是闻二百亿罗汉所造的。

 

在都城北面不远处有多罗树林，方圆三十多里，这树的叶长面广，它的色泽光润，诸国书写，无不采用。林中有塔。是过去四佛跌坐和散步的遗迹所在。塔的旁边还有闻二百亿罗汉遗身舍利的塔。

 

在都城东面不远处有座塔，塔基已倾陷于地，其余还有三丈高。听到有些老人说:“这个塔里有如来舍利，或到了斋日，放出明烛似的灵光。过去如来曾在这里说法，现出神通威力，超度芸芸众生。”

 

 在都城西南面不远处有座塔，高一百多尺，是无忧王所建造的。是闻二百亿罗汉在这里现出广大神通，教化超度众生。旁边有座寺院，只留下寺的基础和遗址了是这罗汉建造的。

 

从此西北进入旷野和大森林，野兽凶暴为害，一群强盗行径凶残，走了二千四五百里，到摩诃剌侘国（在南印度境内）。

 

摩诃剌侘国

摩诃剌侘国，方圆六千多里。此国大都城西临大河，方圆三十多里。肥沃的土壤，长着繁茂的庄稼。气候温暖像个暑天，风俗习尚淳厚质朴。人们身躯高大，性情高傲而放逸，有恩必酬，有怨必报。人或遇到欺侮凌辱，不惜生命来报仇；人因窘急来相投奔的，就会不顾自身的安危以相救。人们要将报仇复怨了，必定先告诉对方，各披上坚甲，然后刀兵相斗。临阵作战胜利而追逐败敌，不杀已经投降了的。对交锋失败，也没有什么刑罚，只是赐给女人的服装，使他们感到受羞愤辱而自杀。此国养有勇士数百人，每当将要决战时，饮酒酣醉，一人勇敢冲锋，万夫便搓了锐气，遇人受到伤害，国家也不予刑罚；每出外游行，击鼓作为前导。还饲养了几百头凶暴的象，就要临阵作战时，也先饮酒，群像奔驰践踏，在它们面前是没有敌人能够抗拒的。这国就依靠这些人和象，轻蔑和欺压邻国。国王是刹帝利种姓，名叫补罗稽舍，具有远大的谋略和规划，也能普及仁慈，所以臣下对他，都能尽其忠忱。现在戒日大王东征西伐，远的国家宾服，近的国家肃敬，只有这国的人不肯臣伏，戒日王屡次统率无五印度甲兵，并召募诸国的勇猛将士，亲自去讨伐，还未能获胜。这国的军队如此，而其风俗却是另一个样子。人们知道好学，邪的正的都崇敬。寺院一百多所，僧徒五千多人，对于大乘教法和小乘教法二方面都有研究，并综合学习。外道神庙以百数，各种教派、学派很多。

 

一、附近诸迹

都城内外有五座塔，都是过去四佛趺座和散步的遗迹所在，是无忧王建造的。此外，石、砖建造塔，为数很多，就很难一一说明了。

 

在城南不远处有个旧寺院，中有观自在菩萨像，灵鉴暗中广被，前来求愿的多能达到目的。

 

二、阿折罗伽蓝及石窟

此国东境有座大山，山岭重叠，峰嶂连绵，重复的岗峦和山峰与外地隔绝了。有座寺院，建立在幽深的山谷里，高高的殿堂、深邃的屋宇，开通山崖而枕在峰上，一重重楼、一层层台榭，背着岩面临壑，这是阿折罗（大唐语言是所行）阿罗汉建造的。罗汉是西印度人，当他的母亲逝世后，他观察母亲往生哪一趣，看到她在此国轮回为女人，罗汉就来到这里，准备开导教化众生，随着机缘吸引。他至乡里乞食，到了母亲转生之家，女子拿着食物来施舍，乳房就流下乳汁。亲属看到了，认为不吉祥。罗汉就讲说本来的因缘，女子就证了圣果。罗汉深感养育的恩情，是怀有业缘所致，为了报答厚德，建造了这座寺院。

 

寺院的大精舍高一百多尺，中有石佛像，高七十多尺。上面有七重石头覆盖着，虚空地悬着却没有连接的地方，每个石盖之间相去各三尺多。听老年人说，这是罗汉发愿威力的所持；有的说这是神通的威力;有的说这是药物和法术的功力，考察了这些实录，来能详知它的原因。精舍四周开凿石壁，雕刻着如来在过去修菩萨行的诸因和诸地、诸事，以及证圣果的的祥瑞与涅槃的灵应，大大小小的故事，毫无遗漏，都雕刻在上面。寺院门外的南、北、左、右各有一个石象。听当地的土俗传说，这些象有时大声吼叫，大地为之震动。过去陈那菩萨多住在这个寺院里。

 

从这里走千余里路，渡过耐袜陁河，到跋禄羯呫婆国(在南印度境内)。

 

跋禄羯呫婆国

跋禄羯呫婆国，方圆二千四五百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国土是盐碱地，草木稀疏。熬煮海水成盐，海给他们带来了利益，以此为业。气候炎热似暑，旋风突然飙起。当地的风俗浮薄，人性诡诈，不知道学问技艺，邪道和正道都相信。寺院十多所，僧徒三百多人，学习大乘和上座部的教法。外道神庙十多所，各种教派学派的人杂居在一起。

 

从这里向西北走了二千多里，到摩腊婆国(即南罗罗国，在南印度境内)。

 

摩腊婆国

摩腊婆国方圆六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三十多里，在莫诃河的东南岸。土壤肥沃，庄稼丰盛，草木繁茂，花果结实累累。尤其适宜宿麦的生长，故人们多以饼面为食。人们性情善良随和，大都聪明敏慧，出言吐辞雅驯而清楚，学问和技艺也优深。五印度境内，两个国家重视学术，即西南的摩腊婆国、东北的摩揭陀国，都贵重道德亲尚仁义，勤奋聪明并致力于学业。而这个国家，邪道和正学杂信。寺院几百所，僧徒二万多人，学习小乘正量部教法。外道神庙有几百，外道的教派很多，多是涂灰外道的教徒。

 

国家的史书记载说:六十年前，国下名尸罗阿迭多（大唐语言是戒日）机智明慧。才学渊博，爱护培育众生。敬崇佛教教法和僧徒。从他出生直到死亡，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也没有伤害过生灵。象和马喝的水，要滤后才给饲喂，唯恐伤害水里的生物，他的仁慈到了这般地步。在下位五十多年中，野兽和人亲近，全国黎民百姓都不杀害它。王宫的旁边建造一所精舍。各种工艺巧妙极了。各种装饰具备，其中作了七座佛世尊的像，每年都设立无遮大会，招集四方僧徒，修施四事供养，或者以二衣道具，或者以七宝珍奇来施舍。这种美业，世代继承，从无间断。

 

从大城向西北走二十多里，到婆罗门邑。旁达有个陷坑，秋夏时节阴雨绵绵，十来天不曾停止，它虽然汇集众流，但没有积水。它旁边又建有一个小塔，听老年人说:这是过去大慢婆罗门生身陷入地狱的地方。从前这个邑里有位婆罗门，出生后就博识多知，学问为当时一群学者之冠，对于佛教和外道的典籍，研究得很深微，历数天文之学，明白如同指掌，仪态风范清高，声名远扬，国王很敬重他，全国人们也尊重他。有一千多门徒。传习学说。钦佩高风。他经常说:“我为这个世界才出生，传述圣学，开导凡人，以前的贤人和后来的哲人，都比不上我。那些大自在天、婆薮天、那罗延天、佛世尊者，人们风靡似地祖述他们的教法，无不画图造像，争向他们虔诚地修学致敬。我现在的德业超过他们，著名于当时，如果没有与他们不同处，怎么可以自显呢?”他于是用红色的旃檀木刻成大自在天、婆薮天、那罗延天、佛世尊等像，而在座下是四个脚;他所到的地方，都背负著跟随自己，就是这样的傲慢。这时西印度有个叫做跋陁罗缕支(唐朝语言是贤爱)的和尚，神妙地通达因明之学，深究外道的理论，道风朴实完美，戒行如同香花郁烈，很少欲望，但求知足，所以无求于物。他听到大慢婆罗门的言论后叹息道:“可惜啊！现在没有人了，才使得这个愚大，敢于肆行悖逆恶德。”于是，背负锡杖远游，来到此国，将自己的宿愿，都向国王表白。国王见他的衣服破旧，内心就不尊重，但嘉美他的志愿，勉强的给予礼遇。于是设下辩论的座席，通知婆罗门前来答辩。婆罗门听了笑道:“他是什么人啊！怎么敢于有这抱负?”就叫门徒一同来到辩论场所，成百上千的人，前后侍侯着静听。贤爱(跋陁罗缕支)穿着破旧衣服，在地上铺些杂草坐下。那个婆罗门高踞所持的座位，非难指斥真正佛教的教法，陈述外道的邪说。和尚清朗的答辩，口若悬河，流水般的循环往复，辩论好久，婆罗门输了，只好承认理亏。国王就说:“你长久滥得虚名了，欺骗王上，诱惑大众，从前法典记载，辩论输的应当处死。”正要烧红炉铁，命令他坐在上面。婆罗门焦急窘迫。向贤爱投降求软。贤爱怜悯他，乃向国王说:“大王仁爱的教化远被，道路上充满了歌颂，应当布以悠悲，教育大众，不应有残酷的行径。宽恕他的错误，任凭他进退吧。”国王令大慢婆罗门乘驴，把情况遍告都城村邑。婆罗门羞耻自己受到处死的侮辱，发愤吐血。和尚知道这个消息，跑去安慰他说:“你的学问包含内外。声名传布远近，遇到荣赞和羞耽的事，成当明白进与退。所谓名望，有什么实质的东西?”婆罗门深为愤恨。大骂和尚，诽谤大乘佛教，蔑视先圣。话还没有讲完，大地就裂了缝，他自己掉陷进去。此遗迹还在。

 

从这里西南进入海角，向西北走二千四五百里。到阿吒厘国（在南印度境内）。

 

阿吒厘国

阿吒厘国，方圆六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居住的人很多，珍贵的宝物堆积，庄稼虽然齐备，但以贩卖为业。国上多是些沙地和盐碱地，花果稀少。生长的胡椒树，树叶和蜀地(四川的胡椒相似。生长的熏陆香树，树叶与棠梨一样。四季气侯炎热，多风沙灰尘。人们性情浮薄，重观钱财而鄙视道德。文字、语言、仪表形态和法律规则，大体同于摩腊婆国。多不相信福报，纵然有所信仰，也尊重外道天神。祠馆十多所，各种外道杂住着。

 

从阿吒厘国西北走三百里，到契吒国(南印度境内)。

 

契吒国

契吒国，方圆三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人户很多，家室富饶。没有国王，役属于摩腊婆国，风土物产，也和摩腊婆国相周。寺院十多所，僧徒一千多人，大乘和小乘，都进行学习。外道神庙几十所，外道众多。

 

从这里向北走一千多里，到伐腊毗国(即北罗罗国，南印度境)。

 

伐腊毗国

伐腊毗国，方圆六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十多里。土地上所出产、气候四季情况、风俗与人们性情都和摩腊婆国相同。居住的人很多，家室富饶，积财到达百亿的便有一百多家。远方来的奇货多聚积在此国。寺院一百多所，僧徒六千多人，大多学习小乘正量部教法。外道神庙几百所，各种外道实在很多。

 

一、附近遗迹

如来在世的时侯，多次来游此国，所以无忧王在佛所到之处都竖立旌表，建造了塔。过去三佛座位及散步说法的地方，遗迹相互间隔着。

 

二、常睿王崇佛

当今国王为刹帝利种姓，就是过去摩腊婆国尸罗阿迭多王的侄儿，现在羯若鞠阇国尸罗阿迭多王的女婿，名叫杜鲁婆跋吒(唐朝语言是常睿)性情急躁，智谋浅近。但他笃实地信仰佛教，每岁举行七天大会，以特殊珍品佳味，供养僧众，把和尚穿的三种衣服、医药和七宝奇贵的珍品，全部施舍，又以加倍的报酬赎回。资重道德，崇尚贤能，尊敬法教，重视学问，对于远方来的高僧，特加礼敬。

 

三、阿折罗伽蓝

距都城不远，有所大寺院，为阿折罗阿罗汉所建立。德慧、坚慧菩萨曾在这里住过，写下阐述佛法的论著，并且广为流传。

 

从这里西北走七百多里，到阿难陁补罗国(西印度境内)。

 

阿难陁补罗国

阿难陁补罗国，方圆二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人户众多，家室富饶。没有国王，役属于摩腊婆国。土地所宜生长的物产和四季气候、文字、法典规则，也与摩腊婆国相同。寺院十多所，僧徒不到千人，学习小乘正量部教法。外道神庙几十所，各种外道杂住着。

 

从伐腊毗国向西走五百多里，到苏剌侘国(在西印度境)。

 

苏剌侘国

苏剌侘国，方圆四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三十多里，西面濒临莫醯河。住的人很多，家产富饶。役属于伐腊毗国。国上是盐碱地，花果稀少，四季的寒暑虽然均匀，但经常刮风。风尚习俗浮薄。人们的性情轻躁，不好学问与艺术，佛教和外道都信奉。寺院五十多所，僧徒三千多人。多学习大乘上座都的教法。外道神庙一百多所，各种外道杂住着。此国正当通往西海的要道，人们都依赖大海的利益，从事贩卖事业，调剂货物的有无。

 

距都城不远,有座郁鄯多山。山顶上有所寺院，房字廊庑，多开凿在崖岭上，树木茂郁，泉水交流于四境，是圣贤游历栖止，灵仙所聚会的地方。从伐腊毗国向北走一千八百多里，到瞿折罗国（在西印度境内）。

 

瞿折罗国

瞿折罗国，方圆五千多里。此国的大都城号称毗罗摩罗，方圆二十多里。土地所宜生长的物产与风俗习惯和苏剌侘国相同。居住的人很多，家产富饶。大多崇敬外道，信仰佛法的很少。寺院一所，僧侣一百多人，学习小乘法教一切有部。外道神庙几十所，各种外道杂住着。国王为刹帝利种姓，年方二十，智勇高远，深信佛法，高尚而有异能。

 

从这里东南走二千八百多里，到邬阇衍那国(南印度境)。

 

邬阇衍那国

邬阇衍那国，方圆六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三十多里。土地适宜生长的物产和风俗习尚，同苏剌侘国。居住的人很多，家室富饶。寺院几十所，大都倒塌毁坏，保存的不过三、五所，僧徒三百多人，大乘和小乘都学习研究。外道神庙数十所，各种外道杂居着。国王是婆罗门种姓，博览外道典籍，不信仰佛教。离开都城不远处有塔，是无忧王作地狱之处。

 

从这里向东北走千余里，到掷枳陁国(南印度境)。

 

掷枳陁国

掷枳陁国，方圆四千多里。此国人都城方圆十五、六里。土壤肥沃，庄稼繁殖，适宜种菽、麦，并多花木水果。四季气候调和通畅，人们性情善良随和。大多信仰外道，很少敬重佛法。有几十所寺院，僧徒却很少。外道神庙十多所，外道一千多人。国王属婆罗门种姓，虔诚信仰佛教，尊重有道德的人，各地学问渊博的人多集中在此国。

 

    从这里向北走九百多里，到摩醯湿伐罗补罗国(中印度境)。

 

摩醯湿伐罗补罗国

摩醯湿伐罗补罗国，方圆三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土地适宜生长的物产和风俗习尚，都同邬阇衍那国。尊崇敬重外道，不信仰佛法。外道神庙几十所，大都是涂灰之徒。国王为婆罗门种性，不很敬重佛法。

 

从这里折还到瞿折罗国，再向北经过荒野和艰险的沙漠地带，走一千九百多里，渡过信度大河，到达信度国（在北印度境内）。

 

信度国

信度国，方圆七千多里。此国大都城叫做毗苦婆补罗，方圆下十多里。土地适宜种植稻谷、栗、麦，产最很高，出产金、银、鍮石，还适宜于牛、羊、骆驼、骡等的畜牧，骆驼矮小，只有一峰。这里丰产红色的盐，颇色如同红石头，还有白盐，黑盐及白石盐等，外国远方多用它作为药用。人们性情刚烈而淳朴直率，好斗殴争吵，多诽谤怨恨，学问不求博大，却深信佛法。寺院几百所，僧徒一万多人，学习小乘正量部的教法，学业大都懈怠，戒行败坏，品德污秽。其中也有精勤学业，品质贤善的，就到遥远的山林里，独处在闷静寂寞的地方，从早到夜努力修持，多证了圣果。外道神庙三十多所，各种外道杂住着。国主为戍陀罗种姓，性情淳厚朴质，敬重佛法。过去如来曾几次游历此国，所以无忧王在圣迹所到的地方，造了几十座塔。乌波毱多大阿罗汉多次游历此国，讲演佛法开导众生，所到的地方，都旌表遗迹，或者建寺院，或者造塔，往往相隔不远就有，还略知些情况。

 

一、法服俗行户

信度河旁边一千多里的丘陂水泽之间，住有几百上千户人家。他们性情刚烈。只从事于杀戮，牧牛养活自己，此外就无以为生了。男的女的，不论尊贵的，低贱的，都剃掉须发，披上袈裟，看过去好象和尚、尼姑，却干着世俗的事，专门执着于小乘的见解，诽谤斥责大乘教法。听年老的人说:以前这里的民众习性残忍，专干凶恶的事，当时有个罗汉，怜悯他们的堕落，为了化度他们，凌空而来，现山广大神通，表示世上稀奇的事，使得众相信接受，逐渐用说法来开导。大家敬重喜悦，都愿遵奉教诲。罗汉知道众心顺从，就数授三归之法，止息他们的凶暴，都不杀生，剃了发，换上法衣，恭敬奉行佛教。可是，年代久远，随着时间推移和世间的变化，笃守善业既已亏损，而余风仍未消灭，虽然穿上法衣，却无戒行和善事，子孙一代代传下来，形成了风尚习俗。

 

从这里向东走九百多里，渡过信度河东岸，到茂罗三部卢国（在西印度境内）。

 

茂罗三部卢国

茂罗三部卢国，方圆四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三十多里。居住的人很多，家室富饶。役属于磔迦国。土壤肥沃，四季气候调和顺适。风俗淳朴直率，好学并崇敬德业。大多奉事外道，很少信仰佛教的。寺院十多所，大都已经倒塌毁坏，僧徒很少，也没有专学哪一部派的。外道神庙八所，各种外道杂住着。

 

一、日天祠

有一座外道的日天祠，装饰十分美丽，日天像用黄金铸成，装饰着奇珍异宝，神灵明鉴暗中相通，无边神通潜相广被，女乐不断地演奏，明亮的巨烛日以继夜，香花供养，从来没有断绝过。五印度国王、豪族，无不在这里舍施珍宝，建立福舍，以饮食、医药周济贫病的人们。各国人来到这里求愿的，常以千数。日天祠的四周，池沼花林，大有可以游赏的。

 

从这里向东北走七百多里，到钵伐多国（在北印度境内）。

 

钵伐多国

钵伐多国，方圆五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居住的人很多，役属于磔迦国，早稻很多，宜种宿麦。四季气候调和适宜，风俗淳朴直率，人们性情躁急。出言鄙陋，学艺渊博，佛教和外道都信奉。寺院十多所，僧徒一千多人。大乘和小乘都学习研究。有四座塔，是无忧王所建造的。外道神庙二十所，各种外道杂居着。

 

都城旁边有一大寺院，僧徒一百多人，学的是大乘佛教，就是以前慎那弗呾罗(唐朝语言是最胜子)论师在这里著述《瑜伽师地释论》，也是贤爱论师、德光论师出家的地方。这所大寺院被天火所烧毁，已璀残荒废了。

 

从信度国向西南走一千五、六百里，到阿点婆翅罗国（在西印度境内）。

 

阿点婆翅罗国

阿点婆翅罗国，方圆五千多里。此国大都城号称朅<齿齐>湿伐罗，方圆三十多里。地处偏僻的西境，背临信度河，而对大海滨。屁屋宇装饰美丽，大都藏着珍宝。近来此国没有国王，为信度国所统属。地势低下潮湿，土壤多盐碱，荒芜而杂草丛生，田亩很少垦殖。稻谷虽还完备，而宿麦产量极高。四季气候稍为冷些，狂风飙起尤为猛烈。这里适宜于牛、羊、骆驼、骡等的畜牧。人们性情粗暴急躁，不好学习。语言和中印度稍有不同。这里的风俗淳厚朴实，敬崇佛法。寺院八十多所，僧徒五千多人，多学小乘的正量部法。外道神庙十所，多为涂灰外道所住。城中有座大自在天神庙，神庙的屋宇雕饰美丽，大自在天像很有灵鉴，涂灰外道来游就住在里面。以前如来曾几次游历此国，讲经说法，化度众生，开导、便利世俗的凡人，所以无忧王在圣迹处建造了六座塔。

 

从这里向西走，不到二千里，至狼揭罗国（在西印度境内）。

 

狼揭罗国

狼揭罗国的面积，东西南北各有几千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三十多里，号称窣菟黎湿伐罗。土地肥沃，庄稼繁茂，气候风俗，与阿点婆翅罗国相同，居住的人很多，并多有各方的珍宝。已滨临大海，是通往西女国的通道。没有国王，各君长依川割据自立，互不听命，役属于波刺斯国。文字大体和印度相同，但语言有些差异，佛教和外道都信奉。寺院一百多所，僧徒六千多人，大乘、小乘都有所学习和研究。外道神庙数百所，涂灰外道的徒众极多。城中有大自在天神庙，建筑装饰壮丽，是涂灰外道所崇敬的。

 

从这里向西北行，到波刺斯国（虽然不是印度国家，但途中所闻附带记下，旧称波斯，是略称）

 

波刺斯等三国

波刺斯国，方圆几万里。此国大都城号称苏剌萨傥那，方圆四十多里。土地广阔，气候亦不相同，大体是温暖的。引水灌溉着田亩，人户富饶。出产金、银、鍮石、颇胝、水精、奇珍、异宝，大锦、细褐毛毯之类都织得很精工，有很多好马和骆驼。此国以大银钱作为通货。人们性情急躁粗暴，风俗没有礼义。文字和语言与别国不同。没有学艺而多工巧技术，凡所制造的，多为邻国所贪重。婚姻杂乱，人死了多弃尸在郊野。他们身躯高大，剪平头发，露出头顶，衣服是皮褐和锦氎制成。每户都要交纳赋税，每个人付四银钱。外道神庙很多，是那跋外道徒众所崇敬的。有二、三所寺院，几百个僧徒，都学小乘教法的说一切有部教法。释迦佛钵在此国王宫里。此国东境有鹤秣城，内城不广，外郭方国六十多里，居住的人很多，家产富有。

 

西北邻接拂懔国，境内土壤风俗和波刺斯相同，形貌、语言稍有差异，多珍宝，也富饶。

 

拂懔国的西南海岛有西女国，都是女人，没有什么男子，多四方珍宝货物，附属于拂懔国。所以拂懔王每年派丈夫去匹配，这里的风俗，生下男孩是养不大的。

 

从阿点婆翅罗国向北走七百多里，到臂多势罗国（在西印度境内）。

 

臂多势罗国

臂多势罗国，方圆三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居住的人很多，没有国土，役属于信度国。国土非沙石就是盐碱，寒风凄厉而猛烈。多产宿麦，花果很少。风俗犷悍粗暴，语言与中印度不同。不好艺学，但知道虔诚的信仰佛法。寺院五十多所，僧徒三千多人，都学习小乘正量部教法。外道神庙二十多所，都是涂灰外道。

 

一、城北诸遗迹

在都城以北十五，六里的大森林中，有座塔高几百尺，为无忧王所造。其中有舍利，时时放出光明。这是如来在过去为仙人时，被国王所害的地方。距这里不远的东面有所旧寺院，是以前大迦多延那大阿罗汉所建立的。它的旁边有过去四佛座位和散步的地方，建造了塔作为旌表。

 

从这里向东北走三百里，到阿軬荼国(西印度境内)。

 

阿軬荼国

阿軬荼国，方圆二千四、五百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没有国王，役属于信度国。土地适宜种庄稼，宿麦产量极高，花果缺少，草木稀疏。四季气候多风寒，人们性情粗犷刚烈，言语朴实，不尊崇学业，但对于佛法。却一心虔诚地信奉，寺院二十多所，僧徒二千多人，多学习小乘正量部教法。外道神庙五所，都是涂灰外道。

 

一、大竹林附近诸遗迹

距离都城东北不远的大竹林中，还有寺院遗址，是如来过去在这里允许诸和尚穿亟缚屣(唐朝语言是靴)的地方。旁边有塔，为无忧王所建造，塔基已倾陷在地下，但还有一百多尺高。塔旁有一精舍，有座青石立佛像，每到斋日，或放出神光。再向南八百多步的竹林中，有座塔，是无忧王建造的。如来过去住宿在这里，深夜寒冷，他把和尚穿的三种衣服重复盖上，到天亮掀开那些和尚身上的复纳衣。竹林中有佛散步之处。又有许多塔，看过去鱼鳞似的，都是过去四佛趺坐的地方。这些塔中有如夹的发、爪，每到斋日，多放出光明。

 

从这里东北走九百多里，到伐剌拿国(在西印度境内)。

 

伐剌拿国

伐剌拿国，方圆四千多里。此国大都城方圆二十余里，居住的人很多，役属于迦毕试国。地多山林。按时可以播种庄稼，四季气候稍微寒冷?风俗粗犷刚烈。人们性情残忍粗暴，意愿也粗鄙下劣，语言与中印度稍同，外道与佛法都崇敬，不好学艺。寺院几十所，多巳荒废毁坏，僧徒三百多人，都学习大乘教法。外道神庙五所，多是涂灰外道。

 

距都城南而不远有所旧寺院，如来过去曾在这里说法，对众生训示、教导，给以利益，让他们欢喜，让他们觉悟。这旁边有过去四佛座位和散步的遗迹。

 

听得当地人传说:从这国西接稽疆那国，在大山川之间，另立领袖，没有国王。多产羊、马，有一种好马，形躯特别大，是诸国稀有的良种，为邻境所宝贵。

 

再从这里向西北，越大山，涉广河，经历小城镇，走二千多里，出北印度境，到漕矩吒国(也是所谓的漕利国)。


卷十二    二十二国

 

漕矩吒国

漕矩吒国方圆七千多里，此国大都城名叫鹤悉那，方圆二十多里。它有时以鹤萨罗作为都城，方圆也是三十多里。两城都很险峻坚固。境内山峦河流所在地势很高，地亩田垄因地势高敞而土质干爽。五谷庄稼都按农时播种，冬麦生长尤为旺盛。草木枝叶纷披，花果繁荣茂密。此地适合种植郁金香，并且出产兴瞿草，达种草生长在罗摩印度河流城。鹤萨罗城里有泉水喷涌而出，四下分流，这个国家的居民用来滋溉山地，很得实惠。这里气候严寒，霜雪繁多，人们的性情轻浮急躁，不时有些诡诈行径。他们爱好学习技艺，掌握多种技能。他们耳聪目明，然而才思并不敏捷，每天口头上可以诵读几万字的东西。文字和语言与其他各国的不一样。人们更多地往意修饰夸夸其谈的辞藻，而很少致力于办成实际事情。这里虽然祭祀各种神明，但是对于佛、法、僧三宝仍然非常崇敬。境内有寺庙几百座，僧徒一万多人.全都研习大乘法教。目前在位的君王为人淳厚，敬信佛法，继承着多少世代传下来的王统，致力于多做慈善事业，并且聪敏好学。无忧王建立的佛塔有十余座。

 

一、崇奉<禾刍>那天

境内有外道天祠几十座，各派异教信徒杂居其中。合计起来外道占有优势，外道徒众的人数盛多，他们尊奉崇拜的是<禾刍>那天神当初从迦毕试国的阿路猱山迁居到这个国家南部的<禾刍>那呬罗山中，在这里作威作福，遥凶肆虐，信奉析求他的人可以如愿以偿，轻蔑邵现他的人则招涡遭殃，因此，远近的入都对他表示崇敬礼拜，地位不分上下无不由于恐惧而对他表示敬畏。四邻国家的不同风俗的君、臣、胥吏、百姓在每年良辰佳节不需相约都来聚会，或者用带来的金、银、奇珍异宝，或者用羊、马、驯养的牲畜，争相向天神贡奉，表明各自的虔诚心迹。因此，这里是金银遍地，羊马满谷，但是却没有人敢生非分染指之心，而是一心从事施舍供奉<禾刍>那天神。对于崇奉敬事外道、潜心苦行的人，天神把自己的咒术传授给他们。外道信徒遵行咒术，大多行之有效，用来治疗疾病也有不少获得痊愈的情况。

 

从这里往北走五百多里，到达弗栗恃萨傥那国。

 

弗栗恃萨傥那国

弗栗恃萨傥那国东西二千多里，南北一千多里。此国大都城名叫护苾那，方圆二十多里。土产、风俗与漕矩吒国相同 ,语言有差别。气侯寒冷凛冽，居民的气质粗犷暴躁，国王是突厥人，深信佛、法、僧三宝，僧侣习学佛法，尊敬有德高僧。

 

婆罗犀那大岭

从弗栗恃萨傥那国向东北方向前进，跋山涉水，行经迦毕试国的几十座边城和小镇，到达大雪山的婆罗犀那大岭。这道山岭非常巍峨高峻，重叠峭拔的石阶斜倾欲坠，山间的小路盘旋迂回，随着危岩险峰而回环交错，有时下临探谷，有时上攀高崖。即便是盛夏时节，也是遍地冰封雪冻，有待行人凿冰开路。行旅需要翻越三天的时间才到达这道山岭的顶端。岭顶寒风强劲，积雪填平山谷，行旅路经此处，是没有人能够停顿久留的。即便是苍鹰猛隼飞到这里，盘旋翱翔，也无法翻越，它们只得落到地面上超越而行，走过峰顶，然后再振翅飞翔。行旅从山顶往下眺望群山，群山显得像土丘般地渺小。在南赡部洲中，这座山岭是特别高大的、它的顶峰不生树木，只有很多岩峰，聚积成堆，耸立斜倚，好像茂密从生的森林。行旅再走三天，才能下岭，到达安呾罗缚国。

 

安呾罗缚国

安呾罗缚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方圆三千多里，其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国家没有为首的君长，隶属于突厥。境内山脉丘陵逶迤绵亘，平原田野狭窄局促。气候严寒，风雪凄厉强劲。农作物丰饶，各种条件适宜于栽培花果。居民的性情粗犷暴躁，习俗中没有纲常法纪。他们不懂什么是罪孽，什么是福祉。他们不重视习学习佛教教义，只知道祠祀外道神仙，而很少信奉佛法。全境只有佛庙三座，僧徒数十人，但是这些僧徒都遵循研习大众部法。有一座佛塔，是无忧王修建的。

 

从这里往西北行进，进入一道山谷，跨越山岭，经过一些小城，共走四百多里，到达阔悉多国。

 

阔悉多国

阔悉多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方圆不满千里，此国大都城方圆十多里。国内设有为首的君长，隶属于突厥。境内山地多，平地狭窄。气侯多风寒冷。农作物丰饶，花果茂盛。居民的性情粗犷暴躁，习俗中没有法纪制度。全境有佛庙二座，僧徒寥寥无几。

 

从这里往西北行进，翻山越谷，经过一些大小城镇，共走三百多里，到达活国。

 

活国

活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方圆二千多里。其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此国没有单独的君长，隶属干突厥。全境土地平坦，五谷庄稼都按农时播种，草木蓬勃茂盛，花果奇异繁荣。气侯温和宜人，风俗淳朴敦厚。居民的性情暴躁猛烈，穿着粗细毛织品制作的衣服。居民多数信奉佛、法、僧三宝，而很少礼拜异教诸神。境内有佛庙十几座，僧徒数百人，对于大乘小乘，僧徒同时钻研，兼习两者。国王是突厥人，掌管铁门以南的各个小国。他们经常象飞鸟一样地迁徙住地，不在一个固定地点长久居住。

 

葱岭

从此往东、进入葱岭。葱岭地处南赡洲的中央，南面连接大雪山，北面抵达热海、千泉，西到活国，东到乌铩国，东西和南北都长达数干里。群山重岭有几百层之多，深谷险峻，长年积存着冰雪，寒风强劲凛冽。此地盛产葱类，因而得名葱岭，另一说法是这里的山崖碧绿葱翠，所以被叫做葱岭。

 

往东行进一百多里，到达瞢健国。

 

瞢健国

瞢健国位于先前的睹货罗国领域之内，方圆四百多里。其大都城方圆十五、六里。土产和风俗大休上与活国相同，没有为首的君长，隶属于突厥。

北行到达阿利尼国。

 

阿利尼国

阿利尼国位于先前的睹货罗国领域之内，疆域傍缚刍河两岸延伸，方圆三百多里。其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土产和风俗大体上与活国相同。

 

东行到达曷逻胡国。

 

曷逻胡国

曷逻胡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北面濒临缚刍河，方圆二百多里。其大都城方圆十四、五里。土产和风俗大体上与活国相同。

 

从瞢健国往东翻过高山，跨过深谷，行经几处平川城镇，走三百余里，到达讫栗瑟摩国。

 

讫栗瑟摩国

讫栗瑟摩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疆域东西一千多里，南北三百多里。其大都城方圆十五、六里。士产和风俗大体上与瞢健国相同，但是居民的性情残暴凶恶，在这一点上两国有所不同。

 

向东北方向行进，到达钵利曷国。

 

钵利曷国

钵利曷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疆域东西一百余里，南北三百多里，其大都城方圆二十多里。土产和风俗大体上与讫栗瑟摩国相同。

 

从讫栗瑟摩国往东翻山越谷，行走三百佘里，到达呬摩呾罗国。

 

呬摩呾罗国

呬摩呾罗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方圆三千余里。境内山川逶迤连绵，土地肥沃，适宜于种植五谷庄稼，盛产冬小麦，各种花卉繁荣茂盛，果类品种齐全高产。气候严寒，居民的性情急躁。他们不懂什么是罪孽，什么是福祉，形体容貌长得粗俗丑陋。他们的举止仪表以及穿着的毛皮租布，都和突厥人的很相似。这里的出嫁妇女在头上戴着木角，高三尺多，前面分出两个叉来，用以代表丈夫的父母。上叉表示丈夫的父亲，下叉表示丈夫的母亲。随着公婆的谁先去世而相应地去掉一个分叉，公婆全都亡故，那么，连角带帽全被抛弃。

 

呬摩呾罗国先前是一个强国，它的国王是释迦种人，曾经收伏过葱岭以西的许多国度。由于这个国家的领域和突厥相邻，它沾染了突厥的习俗。已受到突厥的侵袭劫掠，靠自己的力量守护自己的领域。因此，这个国家的人民往往颠沛流离，散在异城；剩下几十座坚固城池则各自拥立君长。他们住在宫庐毡帐里面，经常迁徙，往来于各地。它的西境与讫栗瑟摩国接壤。

 

钵铎创那国

钵铎创那国位十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方圆二千余里。其大都城雄踞山崖之上，方圆六、七里, 境内山川逶迤连绵，遍地沙石弥漫。土质适宜于种植豆类、麦子，盛产葡萄、核挑、梨子、沙果等果类。气候寒冷凛冽，居民的性情刚毅勇猛，习俗没有礼法，人们不知道学习技艺。人们的像貌长得粗俗丑陋，穿着多月粗细毛织品制作。境内有寺庙三、四座，僧徒很少。这个国家的君王性格淳厚质朴，信奉三宝极为虔诚。

 

从此向东南方向行进，在山谷中行走二百多甲，到达淫薄健国。

 

淫薄健国

淫薄健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方圆千余里。其大都城方圆十多里。境内山岭连绵不断，平地、田亩面积狭窄。土地的出产、气候的条件，居民性格的差异，都和钵铎创那国的情况相同，只是语言稍有差别。这个国家的君王的性格残酷暴虐，不能辨别什么是好，什么是恶。

 

从此向东南方向行进，翻山越谷，山峡中的小路极为险峻，行走二百多里，到达屈浪拿国。

 

屈浪拿国

屈浪拿国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幅员二千多里。境内土地山川、季节气候的情形与淫薄健国相同。习俗没有法度准则，居民的性格贪鄙暴躁。大多数的居民不懂得奉佛以求福。也很少信仰佛法。他们的面貌长得丑陋，穿着多用粗细毛织品制作。国内有一山岩，其中盛产金精，人们敲碎、剖折采自山岩的石头，就可以得到这种矿物。这个国家境内不仅寺庙很少，僧徒也为数无几。国王淳厚朴实，礼敬崇信佛、法、僧三宝。

 

从此往东北方向行进，登山入谷，沿途道路艰难险阻，行走五百多里，到达摩悉铁帝国(也叫镇侃，又称作护蜜)。

 

达摩悉铁帝国

达摩悉铁帝国处在两条山脉之间，也位于先前的睹货逻国领域之内。其领域东西一千五、六百里，南北之间宽的地方四、五里，最窄的地方不到一里。国土濒临缚刍河，随山、河迂回曲折。地势因丘阜而时高时低;沙石随风流动，四处弥漫。气侯寒冷凛冽，人们只种麦子、豆类。树林稀少，也没有什么花果。盛产良马，马的形体虽然不大，但是有长途奔跑跋涉的耐力。习俗中没有礼义，居民的性格粗犷暴躁。人们的形像面貌生得粗俗丑陋，用粗细毛织品制作衣服。居民大多数是碧绿色的眼睛，这一点与其他国家不同。

 

境内有寺庙十余座，僧徒很少。

 

一、昏驮多城伽蓝

昏驮多城是达摩悉铁帝国的都城。城中有一座寺庙，是此国先前在位的君王建立的。建立这座寺庙的时候，削凿山崖，填平深谷，在清理出的地基上按规格敬造殿堂屋字。这个国家最初是没有受到佛教教化的，只知道崇奉外道邪神。从几百年前起，佛法才开始得到传播和弘扬。起初，达摩悉铁帝国的国王的爱子染上了疾病，国王百般求医都不见效，爱子的病情有加无巳。国王于是亲自前往外道神祠，礼请天神救护他的儿子。这时候，这座神祠的祠主代替天神下语:“你的儿子一定是会痊愈康复的，你一定用不着再有什么别的忧虑。”国王听说，十分高兴宽然，起驾回归。他在路上碰到一位僧人，容貌举止引人注目。国王对这位们人的形像和衣着感到惊奇，询问他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这位僧人是一位已证圣果，也就是成了罗汉的人，为了弘扬佛教，所以扮出了这样一副仪态形容。他回答国王说：“我是如来的弟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比丘。”国王既然为儿子的生病而忧愁，便首先发问道:“我的孩子得了病，生死未见分晓。”这位僧人说:“陛下的祖先的神灵甚至都可以重被唤回，爱子却难以挽救了”。国王说:“天神说他是不会死的，这个僧人却又说他命该终结，这是诓骗俗人的人，他的话怎么能令人相信呢?”于是他从容不迫地回到宫中，可是爱子已经死了。国王把爱子巳死的事隐匿下来，暂不发丧，又去问祠主，祠主还在说:“不会死的，疾病一定是会痊愈的”。国王于是发怒了，把祠主捆缚起来，面数他的罪恶:“你们结帮拉伙，逞凶肆虐，作威作福，我儿了已经死了，你竟然还说病一定会痊愈，这样颠倒事实。惑乱人心，令人忍无可忍，应当杀掉神祠的祠主，毁除灵庙。”于是杀掉了神祠的祠主，拆除了神像，并将神像投进缚刍河中。国王返驾回官，又遇见了那位僧人:国王心中充满了敬慕爱悦之情，叩首谢罪说:“以前没能得到明人的指教，因而长期在邪路上徘徊，浮薄的流弊虽然由来已久，沿袭至今，但是仍愿蒙你眷顾，光临我起居的宫室”。僧人接受了国王的请求，随同他来到宫中。国王把爱子安葬完毕之后，对这位僧人说：“人世间有各种各样的纠纷，生死流转不息，当我的爱子生病的时候，我曾向神主请示我的爱子的死活去留，神主谎称我的爱子必定痊愈。幸好蒙您见教在先，果然您的指教不假。这证明佛法可以信奉，现在只有祈求僧人垂怜于我，引导我这样一个迷惘的弟子。”国王于是请求僧人规划建造寺庙。按照建庙的规矩，将寺庙修建了起来。从此以后，佛教才日益兴盛起来。由于这个缘故，庙中的精舍是为这位罗汉建造的。

 

这座庙中大精舍中有石佛像，像上悬挂着金、铜制成的圆盖，圆盖用各种珍宝精心装饰，当人们旋绕佛像的时候，圆盖也随着旋转，人停止旋绕，盖也停止旋转，神妙莫测。我听到当地老年人说，人们对此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由于对佛祖发愿的力量，有的说是由于装设了隐秘的巧妙机关。观察一下这座寺庙的殿堂屋宇，看到石砌的墙壁十分坚固。考察众人的不同议论，不知哪种说法属实。

越过这个国家境内的大山，往北到达尸弃尼国。

 

尸弃尼国

尸弃尼国方圆二千多里，其都城方团五、六里。境内山川连绵，沙石遍野，产豆子，麦子，其他谷类不多。树木稀疏，花果缺少。气候严寒凛冽，居民粗犷骁勇，对杀戮之事狠心残忍，并且专门从事盗窃勾当，不知礼义，不懂善恶，他们迷信未来的祸福，惧怕现世的灾祸。他们的形象外貌长得粗陋，穿粗细毛织品制作的衣服。文字与睹货罗国的文字相同，语自有所差异。

 

越过达摩悉铁帝国的大山向南，到达商弥国。

 

商弥国

商弥国方圆二千五、六百里，境内高山平川相间，地势随着山陵的起伏而时高时低。所栽种的农作物品种齐全，豆子、麦子生长得尤其旺盛，盛产葡萄，出雌黄，人们凿开山崖，剖析岩石，然后就可以得到。此国的山神残暴凶恶，屡屡制造灾害。人们祭礼以后再进入山区，就可以平安无事地往来，假若没有向他祈祷，便会骤然降临风暴和冰雹，当地气侯严寒，民俗急躁，但是人性淳厚质朴，习俗中没有礼义，人们才智短浅，技能低下。文字与睹货逻国的一样，语言不同。居民多穿粗细毛织品制作的衣服。国王是释迦种人，崇尚佛法，全国居民遵从教化，全都非常虔诚。境内有寺庙两座，僧徒很少。

 

波谜罗川

走出商弥国的东北边境，翻山越谷，经历重重艰难险阻，走七百多里，到达波谜罗川。波谜罗川东西一千多里，南北一百多里，最狭窄的地方不超过十里。波谜罗川处在两座雪山之间，所以寒风凄厉而强劲，即便是春季、夏季也是雪花纷飞，昼夜刮着旋风。这里的土地碱卤，遍地砾石，即便播种下种子也不能成苗，草木稀少，使这里成为一片不毛之地，绝对没有人在这里安居。

 

波谜罗川中有一个大龙池，东西三百多里，南北五十多里，地处大葱岭中央，正在赡部洲中部，这里的地势是最高的。大龙池的水澄明如镜，深不可测，水色青黑，味道十分甘美。生活在深水处的有鲛、螭、鱼、龙、鼋、鼍、龟、鳖，水面浮动的有鸳鸯、鸿雁、驾鹅、鹔、鸨，各种鸟类产下的大蛋以及孵出幼禽而破碎的蛋壳遍布在荒野、草泽和沙渚之上。池子的西边分流出一条大河，往西流到达摩悉铁帝国东界，与缚刍河汇合后西流，所以大池右侧的水都向西流，大池以东也分流出一条大河，东北流到佉沙国西界，与徙多河汇合后再向东流，所以大池左侧的水都向东流。

 

从波谜罗川向南越过高山。有钵露罗国，此国盛产金、银，金的颜色纯正得火一般的赤红。

 

从波谜罗川中部走向东南部，攀山走险，沿途毫无人烟聚落，唯有漫无边际的冰雪。走五百多里，到达朅盘陁国。

 

朅盘陁国

朅盘陁国方圆二千多里，其大都城以大石岭为城基，背临徙多河，方圆二十多里。境内山岭连绵，平川田野狭窄。谷类庄稼种类稀少，豆类麦子很多，树木稀疏，花果缺少。在这里高阜、低地都是光秃秃的丘墟，城镇也是一片空旷。民间没有礼义，人们也很少学习技艺。性格粗犷狂暴，体力刚健。他们的容貌生得丑陋，以粗细毛褐制作衣服。他们的文字、语言与佉沙国相同，但是敦信佛教，崇敬佛法。境内有十多座寺庙，僧徒五百多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

 

一、建国传说

目前在位的国王虔诚朴实、敬重佛、法，僧三宝，仪容安详高雅，志向专一，好学不倦。此国自建国以来，已经经历了久远的岁月。他们自称出身于那提婆瞿呾罗(唐朝语言是汉日天种)，这个国家的祖先居住在葱岭中的荒川之上。从前，波利斯国王曾派使臣往汉地娶妻，当新娘被迎接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贼寇兴兵作乱，东西之间的道路断绝了，于是这位将要嫁给国王的女子被安置在孤峰之上，这座山峰非常竣峭，要依靠搭在悬崖上的梯子攀援上下，下边布置了严密的警卫，白天有人警戒，夜间有人巡逻。先后经过了三个月，贼寇才被平定。正当人们带领这位女子踏上归途的时候，这位女子却怀孕了。使臣非常惶恐，对随从们说：“国王命令我们迎娶这位妇人，正赶上贼寇作乱，我们只好露宿于荒山野郊，朝不保夕。幸赖我们君王威德的感召，现在妖寇已被廓清。如今就要回国了，但是国王要迎娶的妇人却有了身孕。这件事使我愁不堪言，真不知道我将丧身何地了。现在应当找出首恶分子。以待日后问罪伏诛。”为追讯疑犯而掀起了一片喧嚣，但是并没有能够查出个究竟。这时这位女子的侍儿告诉使臣说：“你们不要互相怪罪了，这是神来幽会的结果，每天太阳到正中午的时候，就有一个伟男子从日轮中乘马出来相会。”使臣说:“假如是这样的话，怎么能洗雪我们的冤枉呢?我们回国以后一定会被诛戮。留在这里的话也不免受到国君的讨伐，处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怎么办才是切实可行的呢?”大家都说:“这件事如果做得不细致，谁去伏罪受死呢?姑且让我们待罪境外，过一天算一天好了”。于是这班人在石峰上筑起了宫馆，方圆三百多步，环绕宫室修筑了墙垣，拥立这位女子为王，并设立官职，规定制度。女子到期分娩，生了一个男孩。男孩长大以后容貌极其美丽，母亲摄理政事，儿子身受尊号，他能够凌空飞行，驾驭风云，威德播及远方，遥远的国度都接受他的政令教化，邻帮异国都对他宾伏称臣。国王以高龄善终，被安葬在这座都城东南一百多里的大山岩的石窟之中。他的尸体风干了，至今仍然不坏，看上去像是一个扁羸弱枯瘦的人，好象睡着了一样。居民们按时为他更换衣服，不断安放上香花，子孙代代相传，一直延续到今天。从他的祖先的血统来看，母亲是汉地的妇女，父亲是日天之神，所以他们自称为汉日天种。他们王族的人，外貌长得与中国人相同，头戴方帽，身上穿的却是胡服。王族的后嗣日渐衰微，受到强国的欺凌。

 

二、童受伽兰

到无忧王声名显赫于世的时候，无忧王就在宫中建起了一座宝塔。该王以后迁居到王宫的东北角，把他的旧宫为尊者童受论师改建成一座寺庙，寺庙中台阁高大宽广，佛像庄严。尊者童受是呾叉始罗国人，幼年时聪慧颖悟，很早就脱离了尘俗世界，潜心钻研佛教典籍，全神贯注于思考佛法妙旨。他每天诵读三万二千词，并书写三万二千宇，因此，他在学力上跃居同时的才士之首，并在当代享有至高无上的声名。他树立佛法正宗，破除外道邪说。他清晰透彻地阐明高深的理论，没有任伺疑难不能由他给予圆满的答复。遍及五印度国，无处不对他表示最高的崇敬。他撰造的论部著作共有几十部，都很风行，无人不认真加以研习。他实际上是经量部的祖师。在这个时候，东有马鸣，南有提婆，西有龙猛，北有童受，人们称他们为四颗太阳照耀当世。正是由于这个原故，这个国家的国王耳闻童受尊者德高望重，便兴师动众，攻打呾叉始罗国，劫持了尊者，为他建立了这座寺庙，作为楷模，恭敬昭示世人瞻仰。

 

三、二石室入定罗汉

往城东南走三百多里，到达大石崖，那里有两个石窟，窟内各有一名罗汉入灭圆寂，他们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人们很难加以动摇，他们的形状如羸弱枯瘦的人，肌肤骸骨并不腐朽，巳经经历了七百多年，须发一直增长，所以众僧每年都为他剃发更衣。

 

四、奔穰舍罗

从大石崖东北翻山厉险，走二百多里，到达奔穰舍罗(唐朝语言是福舍)，此地在葱岭东冈的四座山中，面积大约一百多顷，正中部位低陷，无论严冬盛夏全积满冰雪。那里的风寒冷强劲，田垄溢出碱卤，庄稼无法生长，没有树木，只有细草。即便是在炎热的暑季，此地也时时风雪交加，人众刚刚踏入这一地区。层云迷雾便冉冉升起，往来的商侣无不深以通行这一艰险地段为苦事。我曾经听老主人说:当初有位商客，率领一万多名伙计，几千匹驮货的骆驼，携带货物，去经商营利，结果遇到大风雪，人畜全部死亡。当时朅盘陁国有一位大罗汉，远远瞧望，看到了这番情景，他怜悯这一行人遭受的灾难，想借助于神通的力量来挽救他们免于沉沦溺丧。当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商人一行已经丧命。他于是收拾了各种珍宝，聚集了他们的所有货物，建造了一座馆舍，将一各种物资财货储存其中，在相邻的国度购买土地。在边境的城市养育民户，并用来赈济往来的行人。所以现在的行人或商侣都蒙受到这种周济的恩惠。

 

从此往东走下葱岭的东麓，攀登峻峭的山岭。穿越幽深的峡谷，取道极其艰险的山间小路，沿途风雪交加。这样行进八百多里，走出葱岭，到达乌铩国。

 

乌铩国

乌铩国方圆一千多里，其大都城方圆十多里，南部濒临徙多河。这里土地肥沃，农作物茂密繁盛，林木葱郁蓬勃，花果齐全繁多。这里盛产杂色玉石，其中有白玉、黑玉、青玉，气候温和，风调雨顺。民俗缺少礼义，人们在性格上刚强粗犷。常常玩弄诡诈伎俩，没有廉耻观念。他们的文字、语言与佉沙国大致相同。这里的人容貌丑陋，以毛皮粗褐制作衣服。然而他们能够崇信佛教，敬奉佛法。境内有寺庙十多所，僧徒将近一千人，研习小乘教说一切有部。数百年来，王族的后嗣断绝，这个国家也没有另外拥立君长，而是隶属朅盘陁国。

 

一、罗汉出定神变传说

离城西走二百多里到达一处大山，峰峦间生成层层山岚，碰上岩石形成云雾。崖石峥嵘，形状似将崩而未坠落。山顶上的佛塔形制特殊，蔚为奇观。我听当地人说:几百年前山崖崩塌，中间有一位僧人，闭目而坐，躯休魁梧高大，身形面目枯搞，胡须头发垂了下来，披肩盖脸。有一个打猎的人看见僧人以后告诉了国王，国王亲自前住观看，顶礼致意。都城里的居民、士子不召而来，焚香散花，争相供养。国王说:“这是位什么人呢?怎么这样魁伟高大呢?”有一位僧人回答说:“这位须发长得垂肩覆面、身披袈裟的人是一位进入了寂灭禅定状态的、也就是入灭心定的罗汉。对于所谓入灭心定的人，先是有期为限的。有人说，这样的人需要听到木鱼，钟罄的敲击声音，有人说，他有待于日光的照晒等这样一些促使他苏醒，察觉的信号才能脱出入定的木然状态。没有这一类信号，他就一直寂然不动，靠入定的力量保持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就能够永远不坏不朽。他的这副如在俗人则要靠每日进食来维持身体，一旦脱离入灭心定的状态就不免衰谢。因此应该用酥油涂灌他的身体，使他的身体得到滋润，然后才可以敲击钟鼓，唤醒这位入灭心定的罗汉”。国王说:“是这样吗?”于是就敲起钟磬等等。声音刚刚一响，这位罗汉便豁然张目高视。过了很久，他说：“你们这些人是什么人?容貌这样卑劣，还披着袈裟？”那位僧人回答说:“我是僧人”。罗汉说:“是的，我的老师迦叶波如来现在在什么地方?”僧人回答说:“他已经入了大涅槃。为时已经很久了”。罗仅听到这句话以后闭上了眼晴，怅然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重新问道:“释迦如来已然在世界上现身了吗?”比丘回答说:“圣灵降生开导世人之后，也归于圆寂了”。罗汉听了以后重新低下了头，过了很久才抬起来，飞身到虚空之中，显现出神变，化为一团烈火自焚其身，遗骨坠落到地上，国王收抬起罗汉的遗骨，为他建起了一座宝塔。

 

从这里往北行经山岭、沙碛和旷野五百多里，到达怯沙国（旧称疏勒，乃是称呼其都城的名称。 正确的读音叫做室利讫栗多底，疏勒的名称仍然是不正确的）。

 

佉沙国

佉沙国方圆五干多里，境内有很多沙碛，很少有适于耕作的土壤。庄稼长势旺盛，花果繁茂。出产细毡褐，居民擅长织造细毡和地毯。气候温和，风调雨顺，居民性格粗犷暴躁，常常玩弄诡诈伎俩，很少看重礼义，学识、技艺也十分浅薄平庸。当地有一种风俗，生了男孩以后，把男孩的头用扁夹板捆扎起来，容貌粗陋、有文身的习惯，眼睛是绿色的。他们的文字取法于印度，虽然有删简错讹之处，但大致保存了印度文字的体态样势。语言的词汇和声调和各国不同。人们笃信佛法，勤于营求福德。境内有寺庙几百所，僧徒一万多人，研习小乘教说一切有部。他们对佛典并不深入研究其中的道理，只求多念文句，所以当地佛徒中从头到尾通诵三藏及毗婆沙的人为数是很多的。

 

从这里汀往东南走五百多里，渡过徙多河，跨越大沙岭，到达斫句迦国(旧称沮渠)。

 

斫句迦国

斫句迦国方圆一千多里，其大都城方圆十多里，都城坚固险峻，登在户籍上的住户稠密繁庶。境内山川连绵，砾石弥漫，傍临两条河流，因而有相当规模的农业，葡萄，梨子、沙果结实累累。气候多风严寒，人性暴躁，居民只知道诡诈欺骗，公然明火执杖地进行劫掠。文字与瞿萨旦那国相同，语言上有所差异。人们不看重礼义，学识、技艺也很平庸粗浅。但是笃信三宝，喜好营求德。境内有寺庙几十所，很多已被破坏，有僧徒百余人，研习大乘教。

 

斫句迦国南境有大山，悬崖峻岭巍峨高耸，峰峦重重叠叠，草木耐得住严冬，从春天到秋天一直长绿。峡谷间的溪涧深濑泻流如飞。奔注四方，沿山崖开凿有一处处石窟，星罗棋布在森列如林的重重山岩之上。印度的入圣位、得证果的果人很多运用神通，轻身飘举，云游远方。就到这座山中间居留。在这里圆寂入灭的罗汉很多，因此有为数很多的佛塔，现在仍然有三个罗汉身居岩穴之中，已然进入寂灭心定状态，形状如同枯槁羸弱的人，须发一直还在生长，所以僧人们按时去为他们剃去须发。在这个国家里，大乘经典的部数格外地多，多过于佛法传到的任何其他地方，最多的要以十万颂为一部，计有十几部之多。不到十万颂的论著就流传的更加广泛了。

 

从这里往东行进，穿山越谷，走八百多里，到瞿萨旦那国(唐朝语言是地乳，是当地通俗的雅语。俗语称之汉那国，匈奴称之于遁，诸胡谓之为豁旦，印度称之为屈丹。旧名于阗是不正确的)。

 

瞿萨旦那国

瞿萨旦那国方圆四千多里，境内一半以上的地区是沙碛，耕地面积狭窄。士质宜于种植庄稼，出产各种水果，这里还出产地毯，细毡，人们善于纺织粗绢粗绸，又出产白土，黑土。气候温和宜人，但多旋风，刮风时尘土飞扬。居民看重礼义，性格温良谦恭，喜好学习经书典籍，通晓多种技艺。百姓富裕欢快，在籍的民户安居乐业。这个国家崇尚音乐，人人喜好歌舞。人们较少穿着毛褐毡裘，更多的是穿丝绸、棉布。他们的举止彬彬有礼，行为作风符合纲纪。他们的文字全都遵从印度，只是略微改动了文字体势，大体上沿袭印度。语言与各国不同。居民崇尚佛法,境内有佛庙一百多座，僧徒五千多人，大多研习大乘法教。

 

一、建国传说

这个国家的国王晓勇尚武，敬重佛法，自称是毗沙门天的末裔。从前，这个国家空旷无人，毗沙门天曾经在这里居留。无忧王的太子在呾叉始罗国被挖去眼睛一事案发之后，无忧王怒不可遏，流放了许多辅臣僚佐，并把呾叉始罗国的许多豪门大族迁徙到雪山以北，让他们居住在荒谷之中，被迫迁徙的人逐水草而居，到达瞿萨旦那国西界，他们推举出豪酋。尊立为君王。在那个时候，东土的一位皇子获罪而被流放，住在这里的东界，皇子的群下劝进，他也自立为主。经过的岁月虽然很长，两国的风俗政教却互不相通。后来 因为两方都去原野打猎，在荒泽中相逢，相互询问在宗谱中的辈份。因而互相争长，愤怒见于言辞，几乎动武交战。有人劝谏说:“如今为什么要这样匆忙地动手呢?由于打猎而决战，并没有能够把所有的兵力都动员起来，现在应当各自回去整军，约定一个日期，再来相会决战”。于是双方拨转马首而归，各自回到自己的国家，整编操练军马，督促激勉士兵。到期两军相会，旗鼓相望,第二天交战，西边君王出战不利，在溃退奔逃中被砍掉了头颅。东边的君主乘胜推进，安抚招集这个被灭掉的国家的百姓，把部城迁到正中地区，并计划建造城郭。但是他发愁缺少适当的粘土，恐怕难以建成城郭，于是他向远近征求通晓地理的人。当时有一位涂灰外道，背着一只大葫芦，里面满盛着水，自动应募进见国王，说:“我懂地理”。他随即将葫芦中的水弯弯曲曲地倾例出来，绕完一周以后又重新开始，他忽然间飞跑起来，突然消失不见了。人们就依照他撒下的水迹，在上边建起墙基，而后在这一墙基上大兴土木，这就是这个国家的都城所在之地，现在在位的国王就以此城作为都城。此城并不高峻，但是很难攻克，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够进攻取胜。

 

这位国千在完成迁移部城、修建城城、建立国家和安置百姓这些工作以后，业绩大功告成，但他巳经了七、八十岁高岭的垂暮之年，仍然没有后嗣。他害怕宗嗣断绝，便前往毗沙门天神所在之处祈请赐予后嗣，并从天神像的前额剖出一个婴孩，他捧着婴孩回去，全国居民都为此交相庆贺。婴孩不吃人奶，君王担心他活不长久，立即又前往神祠，再请天神替他养育婴儿。这时神祠前边的土地忽然隆起，形状就像乳房，神童靠吸吮这里的乳汁，终于长大成人。神童长大以后智勇空前，声威教化播及远方，于是他营建了神祠，以表示奉祀祖神的心意。从此以后，世代相承，总有国君入承大统，世系从未中断，所以现在神庙中有很多珍宝，因为历代国君朝拜神祠、献礼祭祀从未间断误时。由于神童是由地乳哺育成人的，所以地乳就成了国号。

 

二、毗卢折那伽蓝

王城以南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处大寺庙，是这个国家先前的国王为毗卢折那(唐朝语言是遍照)阿罗汉建造的。当初，这个国家还没有受到佛法的教化，阿罗汉从迦湿弥罗国来到这里的树林中，打坐修习禅定。当时有人看见他，对他的容貌服装感到无比惊奇，把他的情况详细地报告给国王。国王亲自前往，观看他的形容举止，说:“你是什么人，独自一个人居住在幽深的树林中？”罗汉说:“我是如来佛的弟子，遗世闲居，修习禅定。君王应当多修福业，弘传佛教，建造寺庙，召聚僧徒。”国下说：如来佛究竟有什么德行，有什么神异？使得你如同鸟儿一般地栖身于树林之中，如此勤苦地宗奉他的教导呢?”罗汉说:“如来佛以平等慈悲为怀，怜悯胎生、卵生、涩生、化生的四界生物，劝诱开导欲界，色界、无色界的三界众生，或者显身，或者隐形，示生示灭。遵奉佛法的人，可以超脱生死，怀疑佛法的人将要被束缚羁绊在爱欲的罗网之中”。国王说:“的确象你所说的那样，事体重要，高出于仅仅言谈议论之上。既然你说如来是大圣，我希望为我现形，我如果能够瞻仰到他的真容，必定为他建立寺庙，竭诚归心于佛，弘扬佛法”。罗汉说:“你只管修建寺庙，在大功告成的时候，就会感应神明。”国王暂且听从了他的请求。建立了寺庙，全国居民不分远近全都聚集到这里，举行法会庆贺，但是却没有扣击钟磬等物的犍椎召集人众。国王对罗汉说：“寺庙巳经建成了，佛在什么地方呢?”罗汉说：“君王应当至诚奉佛，圣灵的召示不会很远了。”国王于是尽礼请佛，忽然看见佛像从从天而降，把犍椎授给君王。国王从此诚心信佛，大力弘扬佛教。

 

三、瞿室饣夌伽山

在王城西南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瞿室饣夌伽山（大唐语的意思是牛角），山有两峰高高耸起，有如一对牛角，四周为重叠的山岩所阻绝，在崖谷之间修建了一座寺庙，庙中的佛像时时放射光明。当初如来佛曾到过这里，为天众和人众简单地演说佛法要领，并预言未来此地将会有人建立国家，崇敬佛陀遗法。遵循修习大乘法教。

 

在牛角山的山岩上有一个大石窟，窟中有一位罗汉，他已经进入寂灭心定状态，等候弥勒佛的出世。几百年间，对他的供养从来没有中断。近年山崖崩塌，堵塞了洞口通道，国王调动军队，打算清除崩塌下来的石块，立即有黑蜂成群飞来，毒蜇众人，所以到现在石门仍然没有打开。

 

四、地迦婆缚那伽蓝

王城西南十多里有一座地迦罗缚那寺。庙中有干漆制作的立佛像，本是从屈支国来到这里并留在此地的。当初于阗（tian）国有一位大臣获罪而被放逐，寄居在屈支国。他总是礼拜这尊佛像，后来他获准回国，竭诚尽心，遥遥地礼敬这尊佛像。一天午夜之后，这尊佛像忽然自已来到于阗，放是这位大臣施舍自己的宅邸，建成了这座寺庙。

 

五、勃伽夷城

从王城往西走三百多里，到达勃伽夷城。城中有佛的坐像，高七尺多，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完全具备。威肃壮严，头戴宝冠，时放光明。我打听当地人说:佛像本来在迦湿弥罗国，以后才被人们请移到这里。当初有一位罗汉，他的一个沙弥弟子临终之际索要一种酢米饼。罗汉借助于天眼看到瞿萨旦那国有这种食品，放是运用神通力量，到这里获得了酢米饼。沙弥吃完，愿意来世降生到瞿萨旦那国，后来他果然夙愿得偿，投生为这个国家的王子。他继位以后，威震远近，于是翻越雪山，讨伐迦湿弥罗国。迦湿弥罗国王整备士兵战马，准备抵挡边寇。这时侯，这位罗汉劝谏国王说：“不要兴兵相斗了，我有办法使他退兵。”罗汉随即为瞿萨旦那王讲说佛法要领。国王开始还不相信，仍然准备兴兵作战，罗汉就取出这位国王前身当沙弥时穿过的衣服，出示给国王，国王一见这件衣服，就得到了知道前生事的宿命智，便向迦湿弥罗王谢罪，两相交欢，退兵回国。他奉迎前世当沙弥时供养的佛像，与全军将士共同礼请。佛像来到这里，再也无法移动了，于是围绕着佛像建立了寺庙，敬谨招聚僧徒。国王施舍自己的宝冠放置在佛的头顶，所以今天佛戴的宝冠就是先王所施舍的宝冠。

 

六、鼠壤坟传说

在王城以西一百五、六十里的地方，位于大沙碛的正路上，有若干处丘陵，这些丘陵全是鼠壤坟。我听当地土著居民说，在这片沙碛之中，老鼠长得象刺猬一样大，那些长着金色、银色一等不同于一般毛色的老鼠，是群鼠之长。每当这种老鼠出洞游戏时，那些成群的普通老鼠都充当随从。从前，匈奴率领几十万大军人寇劫掠瞿萨旦那国边城，来到鼠壤坟旁边屯驻军队。当时瞿萨旦那王仅率领着几万士兵，恐怕兵力不支，不能御敌。他原先就知道沙碛中有老鼠的异迹，但是没有把它们当作神物对特。等到大敌当前，无处可以求救，君臣愧恐忧惧，无计可施，所以姑且举行祭祀。焚香请鼠，希望鼠有灵验，能稍许助军士一臂之力。当天夜里瞿萨旦那王梦见大老鼠对他说:“我们很愿意效力，希望君王及早整军，来日黎明就出兵交战，一定能取得胜利”。 瞿萨旦那王知道有神灵庇护，于是整顿兵马，下令将士不等天亮出发，急速挺进，突袭敌营。匈奴听说大兵前来，无不惊惧，正要骑马乘车，披挂铠甲，而那些马鞍、衣服、弓弦、甲链，凡是用来系物的带结，全都被老鼠咬断。这时候大军已然来临，匈奴只得束手就擒。放是瞿萨旦那大军杀死匈奴将领，俘虏他们的士兵，匈奴震恐，以为这是神灵保佑的结果。瞿萨旦那王感念老鼠的厚恩，为他们修建祠堂，举行祭祀，世世代代尊敬这些老鼠，把他们当成神异特别精心守护。所以这个国家上自君王，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对老鼠行礼祭祀，以求降福庇佑。人们走到老鼠洞的时候，都要下马步行。人们膜拜老鼠丧示敬意，摆设祭品以求赐福，所用祭品或者是衣服、弓、矢，或者是香花佳肴。人们既然竭诚礼拜祭祀，也就得到很多福利。假若没有祭祀，就要遭受灾害。

 

七、沙摩若僧伽蓝

在王城以西五、六里的地方有一座娑摩若僧伽兰。这座佛庙中有一座塔，高一百多尺，有很多灵瑞，并且时常放射神光。当初有一位罗汉从远方来，驻足于这里的树林中，运用神通之力而大放光明。当时的国王夜里正在高楼之上，远远看见树林中光明照耀，便询问个又一个的臣属，大家都说:“有一位僧人，从远方来到这里，在树林里坐禅，显示出这样的神通”。国王于是命令起驾亲往观察，当他看到了这位得道的贤者，心中无限敬慕，对他的风范钦仰不巳，他请求僧人住到宫中。僧人说:“万物各有相宜的地方，众人各有志向，幽林沼泽，是我心目欣赏的所在;而高堂深字，不是我过问的地方”。国王对僧人更加敬重景仰，对他深表尊重，为他建众了寺庙和佛塔。沙门接受国王的请求。便住在寺庙之中。不久，国王因为虔诚感应而获得了几百粒舍利，并为这件事而欢庆喜悦，他私下里想：“舍利做为一种灵应，来得为什么这样晚呢?要是早的话，就可以放到塔下面了，这样这座塔不就可以成为一处胜迹了吗？ "国王随即来到佛寺，把自己的想法完全告诉了僧人。罗汉说:“国王不必为这件事发愁了，我这就为君王安放进去。应当预备好金、银、铜、铁、大石等做的匣子，依次将舍利安放到里边”。君王命令匠人制作各种匣子，没有几天，匣子完全做好了，匣子被安放到宝车上，送到寺庙里。这时候，王宫护送舍利的前导和随从的僚属、庶民、百官，观看送舍利的数以万计。罗汉便用右于举起塔来，放在掌中，对国王说:“可以将舍利贮藏在塔下了”。于是人们倔地安放舍利匣，罗汉等人们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才放下塔，塔没有丝毫倾斜或坏损。现场目睹的人们都赞叹这件事是前所未有的，因而信佛之心更加虔诚，敬法之志更加坚定。国王对群官说:“我曾经听说佛的力量是难以思议的，佛的神通是难以寻求究竟的。佛或者分为百亿个化身，或者现身留迹于人间天上。佛能把世界托举在自己的手掌之上，而让世上的所有生灵没有动静的感觉，伟能用普通的话语阐明佛法真理，让世上所有的生灵随其根机而各有不同的觉悟。看起来，没有什么事物可与佛的神力比拟，也没有什么言辞可供形容佛的智慧。固然，佛灵已然退隐，但是佛的教导依然流传。我们好象餐和风、饮甘露一样地品味佛法，钦慕德风，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些神物—舍利，并且深深地托庇得福。努力向善吧，庶民百宫们!你们应当更加虔诚地崇敬佛法，佛法是幽深的。从我们今天经历的这件事上我们更可以明白这一点了。”

 

八、麻射僧伽蓝及蚕种之传入

在王城东南五、六里的地方有一座麻射庙，这座佛庙是这个国家先王的王妃建立的。当初，这个国家不知道如何种桑养蚕，听说东方一个国家有桑蚕，便令使者求取。当时东国的国君保守蚕桑秘密，不送给使者，并且严厉命令边境关防官吏，不得让蚕桑的种子外流。于是瞿萨旦那王谦恭和气地向东国国君求婚。东国国君有怀柔远方的志向，就答应了这个请求。瞿萨旦那王命令使者迎娶新妇，同时告诫使者说：“你告诉东国君王的女儿说，我们国家向来没有丝绵、桑蚕的种子，她可以带一些来为自己做衣服穿”。这位女子听到这一席话，暗地里搜求桑蚕的种子，把桑、蚕的种子放在帽子的棉絮中。到达边防的时候，边防官进行了严密的搜索，唯独对君王女儿的帽子没敢翻检。于是一行人众便进入了瞿萨旦那国。住在麻射庙所在的址。然后准备婚嫁的礼仪。这位东国君王的女儿被迎到王宫里，而将桑、蚕的种子留在此地。第二年初春一到，王女便开始种植桑树，蚕月来临，又开始采桑养蚕。王女刚来的时候还用其他叶子喂蚕，经过一段时期以后。桑树逐渐郁闭成荫。于是王妃把规章刻在石上定为制度:不准杀伤蚕蛾，等蚕蛾飞尽之后，才可以缫丝，胆敢违犯者，神明不予保佑。而且还为这批最早的蚕建立了现在的这座麻射寺庙。现存的几株枯桑据说就是最早种植的桑树。由于这个原故，这个国家直到今天仍然不杀带蛾的茧，有人偷着缫取有蛾之茧，第二年就养不好蚕。

 

九、龙鼓传说

在王城东南一百多里的地方有一条大河，该河流向西北。国内居民从中得到很多益处，引水灌溉农田。后来河水忽然枯竭断流，国王感到十分奇怪，于是下令备马亲往罗汉僧那里询间，说:“大河里的水一直被国内居民取用，如今忽然断流，是什么罪过造成的呢？是因为施政有不公正的地方吗？还是因为仁德有不周遍的地方呢?不然的话，何至于受到上天这么严厉的惩罚呢?”罗汉说:“大王治国，政务清明，教化熙和。河水断流，是龙王的勾当，应当赶快去建祠祈请，一定能够重新得到先前的灌溉之利。”国王于是驾回宫，设祠祭祠河龙。忽然有一位女子凌波而至，说:“我的丈夫早死，使我没有夫主之命可以遵从，所以河水断流了，农人也随之失去了灌溉之利。君王要是能从国内选择一位贵臣，给我配做丈夫的话，水就会象往常一样常流不断。”国王说：“遵命，完全听从你的意愿。”龙女经过巡视，看中了这个国家的一位大臣。国王返驾以后，对群臣说：“大臣是国家的栋梁，务农是为了生产百姓赖以存活的粮食，国家失去了栋粱将陷于危境，人要是断绝了吃食则要死亡。要么就是国家陷于危境，要么就是百姓陷于死亡，我们怎样办才好呢?”那位被选中的大臣越席而前，跪着对国王说，“臣久已尸位素餐，谬当重任，经常想到要报效国家，只是没能遇到时机，如今被龙选中，对这样的重任我怎敢推辞?假如有利于百姓，陛下何必吝惜一位臣子?臣子只是国君的辅弼，而人民则是国家的根本。希望君王不要再踌躇多虑了。但愿有幸陛下为我修福，修筑佛庙一所。”国主答应了这位臣子的清求，这座佛庙很快就建成了。那位臣子又请求早日进入龙宫，于是举国的官员、百姓击鼓奏乐，设宴饯行。那位臣子身穿素衣素服，乘着一匹白马，与国王诀别，并对全国居民表示谢意，他把马驱赶到河里，马走水面而不沉溺，当走到河的中流的时候，他挥鞭画水，水从中间分开，他就从分开的那个地方沉没了。过了一会儿，他骑的那匹白马浮出水面，背上驮着一只旃檀大鼓，并有一封书信，信的大意说:“大王不遗弃藐小卑微的人物，使我为神错爱选中，愿君王多多修法营福，将有益于国家，而且泽及臣民。请将这只大鼓悬挂在城东南，假若有敌寇来犯，鼓会事先发声震动”。从此河水重新奔流，至今为百姓利用。随着年深月久，那只龙鼓早已没有了，旧日悬鼓的地方，如今仍然有一只后来制作的鼓，池水旁边还有那座佛,如今佛庙已经荒芜坍塌，没有僧人居住了。

 

十、古战场

在王城以东三百多里的大荒泽中有几十顷地，地上寸草不生，土色黑红。我曾听老年人说:这里是西国兵败之地，先前，东国出动百万大军西伐，当时在位的瞿萨旦那王也整顿了几十万兵马，东进抵御强敌。在这块地方，两军相遇，随即交战。结果西国兵作失利，东国兵乘胜屠杀，俘虏了西国国王，杀掉了西国的将领，屠杀西国的〕士兵，不留一个生灵，血流成河，浸染了上地，这种遗迹就留在这里了。

 

十一、媲摩城雕檀佛像

从战地往东走三十多里，到达媲摩城。那里有用檀木雕成的立佛像，高两丈多。有非常多的灵应，时常放出光明。凡是有疾病的人，按照自己疼痛的部位往像上贴敷金箔，可以立即痊愈康复。人们向佛虚心请愿。也多半能够满足心愿。我听当地人士说:这尊佛像是以前佛在世的时候由侨赏弥国的邬陀衍那王制作的。佛去世以后，这尊佛像先从那里凌空来到瞿萨旦那北部的曷劳落迦城中。当初，这座城中的人生活安乐，财产富饶，但是深深迷陷在异道邪见之中，对这尊佛像并不珍重礼敬。他们虽然听说这算佛像是自已凌空而来的，却只认为神奇而不可贵。后来有一位罗汉来礼拜这尊服像，国人对罗汉服装容貌的奇特感到惊异，奔跑着去报告城王。城王于是下令，用沙土涂抹这位奇恃的人物。当时罗汉身上满是沙土，赖以糊口的粮食也没有了。这时候有一个人心中感到十分不忍。他原来就经常恭敬尊礼这尊佛像。见到这位罗汉，便暗中给他吃食。在罗汉将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对这个人说:“我走后七天，天空将要降下一场沙雨，把此城埋没，不留一个生灵，你应当知道此事。早做离城的安排，这是因为他们用沙土涂抹我，所以遭到了这种灾祸”。罗汉说罢离开，忽然不见。那个人进城把这消息遍告亲朋故旧，听到这话的人，对他无不嘲笑一番。到第二天，忽然刮起大风，吹走了污秽的垃圾，从天上还降下各色珍宝，铺满通衢大通。人们更加咒骂告诉他们要发生灾难的那个人。那个人知道灾祸是必然要发作的，私下里开凿了一个地下通道，通往城外，做成地穴。到第七天夜晚的夜半之后，从天而降的沙土填满城中。那个人从地下通道走出城来。往东来到这个国家，住在媲摩城。那个人刚到，那尊佛像也来到了，佛像便在这里受人供养，人们不敢移动佛像。我听先贤记载中说:释迦佛法灭尽的时候，佛像将入龙宫。如今曷劳落迦城已经成了一个大土丘了。诸国的君王、各地的豪强都想加以发掘，求取宝物，但总是刚刚走到土丘旁边，便突然狂风暴起。烟云四合，使人迷失道路。

 

尼壤城

从媲摩川以东进入沙碛，走二百多里，到达尼壤城。尼壤城方圆二、四里，位于一片大沼泽之中。沼泽地闷热潮湿，难以跋涉，沼泽里长着茂密的野生芦苇、杂草，不再有路径可寻。唯一的一条路是通向尼壤城的道路，所以往来的行旅都要取道此城，而瞿萨旦那也就以此城作为东部边境的关防了。

 

大流沙以东行程

从这里往东便进入大流沙，黄沙流漫，随风时聚时散。行人走过之后留不下任何足迹，因此人们往往迷路，四顾黄沙茫茫，漫无边际，不辨方向，所以来往的行人将死者留下的骸骨堆积起来做为指路的标记。这里缺少水草，风多是热风，每当热风卷扬的时候，人畜昏迷，并因此患病。在这里人们能够不时听到歌唱、长啸或是哀号啼哭的声音，闻声四顾，又恍然不知声音发自何处。因此常常有人在这里丧生。这是因为鬼蜮魑魅作祟的缘故。

 

在大流沙中走四百多里，到达睹货逻故国。此国空旷已久，所有的城镇一片荒芜。

 

从这里往东行进六百多里，到达先前的折摩驮那国，这也就是沮末的领地。这里城郭岿然耸立如故，人烟却早已断绝了。

 

从这里再往东走一千多里，到达那缚波故国，这已是楼兰的领域了。

 

后记

本书意在描绘表述山川形势，考家采集各个境城的情况，详叙国俗民风的刚柔，条列各地水土的风气。由于各种情况动静变化不定。作者记录时不免做出不同的取舍，事物固然难于一一作自彻底的验证，但是，作者也不能够主观臆说。我随着我的游踪所到，扼要地记述一下各地的大致情形，列举我的所用所见，记录各地人民向慕、归化佛教的情况。这当然是由于远至太阳西没之处无不沐浴陛下的恩泽，教化所及之地也无不钦仰陛下的盛德，天下混同，宇为统一，我才得以完成此次远游，岂只是仅靠着单车出使便能够畅行无限地驿行万里路呢！

 

《大唐西域记》赞

沙门辩机作

伟大啊!法王(佛陀)的应世降生。灵福的化育在暗中运会，神妙的道理则空无通达。在恒河沙数世界中穷尽了形身和心意，杜绝了世界上无穷久远时间中事物的兴起与衰谢。形身和心意都没有了，应该产生子三界五蕴的，就不产生兴起与衰谢已经停止，虽表现出涅僧(寂灭)，而实则并未坏灭。岂但是在迦维罗卫城(迦维)诞降神灵，拘尸那城的娑罗树中入灭而巳。由此可知，他是顺应世物，表现灵迹，结合因缘，垂留迹象。他是刹帝利种姓，释迦族的后裔，本应继承迦毗罗卫国的王位，却专心于世俗之外的学说。于是抛弃了王位而出家指导佛教，阳光普照似地抚育化度生物。佛法沾润着十方，智慧普及到万物。虽然是出于无声无色虚寂微妙之外，但将要庇护着众生，人家都在他视听之中。在大千世界中三轮法轮，以雄辩的无所不知圆满的一音演说法教，震撼了世俗世界。八万四千门的说教对佛法作了仔细的区别，十二部经综合了佛经的全部要旨。所以佛陀的声音教化润泽广被，往来于福报之林，风范轨迹的鼓舞，受拥戴于长寿之城。圣贤的德业盛大啊，大人的道义都已完备了!然而忘却动和寂于坚固林娑罗树林中，丢弃去与来于幻化之境(两句话都指涅槃—译者》。人间没有继承者，没有人再探讨空无的奥义。迦叶尊者认真挑选了五百罗汉。为了报答佛陀的恩典，结集佛陀所说的教义和教典，增一、中、长、杂四部《阿含经》总结了它的派流，经、律、论三藏概括了它的枢要。虽然各个部派兴起，而佛法还是存在。从降生到入灭，圣迹千样变化，神瑞万般不同。数不尽的灵验更为显著，没有生灭变化的真如无为(涅奥》的教法愈加清新。这些郊具备在经诰里，详著于记传中。但还是各说各的，散乱错杂，异说谬论到处流传，佛法的原始要终，很少有正确的说法。这些根据事实的实录;尚且有这样多说法。何况正法深奥玄虚，至理虚渺邈远，钻研深义，记载多缺。所以前代的哲人大德相继从事译经之学，后进的英才彦士继承整理前人的残缺记载。大义沉滞而未有彰明，微言缺失而无人过问。佛法教义的逐渐流传，巳经很多年代了，从炎汉开始直到当今圣代，翻译佛典的盛业，如源泉流美，似日月联晖，但玄远的理论不及抒发，真谛还没有显明，这并不是说圣教的显现与隐没，.实由于王栩权化的所致。我大唐临治天下，信誉著称海外，考核圣人遗留的法则，厘正先王的旧典。阐扬像法的教化(佛像与经教)，形成重大的训诫，大道并不虚行，在于广泛地昌明德业。于是就使得能使众生达到解脱的三乘(声闻、缘觉、菩萨或佛)的深奥义理，幽、阅在千年以后。佛所具有的十种智力留下的灵验，深闭于万里之外。神通是无所不至没有方位的，圣教却有从寄托，等待因缘(条件)才显出，这话是千真万确的。

 

玄奘法师，他的家世清流追溯到尧舜的渔于雷泽，分派的洪源上达于成舜娶唐尧二女的妫川(后来因以为氏，陈国为妫姓，陈姓源于此)，体现了上德的被祥，蕴结了中和的淳粹。遵行正道合乎德业，循守贞洁修饰行为，福德久树早有夙因，命运适信昌盛的时期。行迹超脱尘俗，久住讲佛学的场所，奉行先师典雅的训教，仰幕前哲的美德，背着书箱去求学。到处访求名师请教问业，周游了燕、赵故地，历览了鲁、卫旧邦，离开中州(三河)进人秦中，步履三蜀到达吴会。向通达学术的俊士，无不精益求精地请教究竟，对冠绝当世的英贤，多次表达外出求法的愿望。从旁听到一些议论，考查这些学派的宗旨，竟相为自己学派的专门义学争胜，都嫉视不同学派的学说。(他)衷心希望研讨佛学的发源，立志要进行详尽的考查。正当四海一统，八方会同的时候，以贞观三年(疑是“元年”之误)仲秋的初一清晨撩起衣裳上路，负着锡杖远征了。凭藉君主的教化而访问道路，依靠神明的暗中佑护而孤身远游。出了铁门、石门的关隘，跨越凌山、雪山的险阻，光阴荏苒，到达了印度。宣扬中国的风尚于异方，晓谕宏大的教化于外国。亲自禀承梵语为学术，访问有学识道德的人，多年的疑惑看了梵文就恍然大悟，深奥难解的意义就广泛地请问高才之士。启发了心胸而考究学理，开拓了智慧而体会佛道。听到了从未听到的，得到了从未得到的，成为道场的益友，真是法门的巨匠啊!从而获知玄奘的道风昭著，德行高明，学识蕴于三冬，声誉驰于万里。印度的学者，都仰慕他的盛德，既说他是装满佛经的箱子，又你他为佛法的大将，小乘的学徒称他为木叉提婆（大唐语言是解脱天），大乘法众称他为摩诃耶那提婆（大唐语言是大乘天）。这是因为崇敬他的德业而传称的徽号，敬重他的人品而赠予的嘉名。至于象三轮的奥妙之义、三请的精微之说，玄奖深究它的源流，妙穷它的枝叶，很快地获得慧悟，快意地理顺文辞，关于质疑的义理，详细记载在别录。他既而深研义理；精通玄学，声誉如扇挥清风般到处传播，学问已经渊博了，德业已经盛大了。于是外出旅游,历览山川，徘徊郊邑。出上茅宫城而入鹿野苑，游杖林山而在鸡园寺休息，四顾眺望迦维罗卫国，放眼观看拘尸那揭罗的城郊。佛陀降生的故基，巳成为膏腴的川原；潜灵的旧址，而对着茫茫的郊阜。看了神迹增加缅怀之念，仰幕玄风兴起久久的慨叹，这并不只是像箕子看到宫室毁坏作《麦秀歌》的悲悼殷朝，周大夫见宗庙尽为禾黍而写《黍离篇》以哀悯周室而已。因此详载了释迦牟尼的故事，列举印度众多的史实。还采集不少风土习俗，记录下种种奇异的传说。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寒暑屡迁，虽然怀恋乐土，却始终没有忘怀回归故乡。于是请得如来肉舍利一百五十粒，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一尺六寸，模拟摩揭陀国前正觉山龙窟影像的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三尺三寸；模拟的婆罗痆斯国鹿野苑初转法轮像的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尺有五寸，模拟憍赏弥国出爱王思慕如来刻檀写真像的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二尺九寸，模拟劫比他国如来自天宫降履宝阶像的银佛像一躯，通光座高四尺，模拟摩揭陁国鹫峰山说《法花》等经像的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三尺五寸，模拟那揭罗曷国伏毒龙所留影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尺有三寸，模拟吠舍厘国巡城行化像。大乘经二百二十四部；大乘论一百九十二部；上座部经律论一十四部；大众部经律论一十五部；三弥底部经律论一十五部；弥沙塞部经律论二十二部；迦叶臂耶部经律论一十七部；法密部经律论四十二部；说一切有部经律论六十七部；因论三十六部；声论一十三部。一共五百二十夹，总计六百五十七部。为了要宏扬至极的教法，重又踏上艰险的旅途，于是乘土还乡的车辆，开始了返回故国的行程。出了舍卫国的故址，离别了伽耶的旧郊，登临葱岭的危阪，穿越沙漠的险路。贞观十九年春正月到达都城长安，在洛阳谒见了皇帝康太宗李世民。恭敬地接受明诏，命令从事翻译。于是召集有学识的人，共同完成美好的事业。大法智云再来荫庇大地，智慧之日重放光明。黄图中国流传鹫岭的教化，神州赤县广龙宵的何导。像教法运的兴旺、这是最为昌盛的了。

 

法师神妙地精通梵语学问，用以赞美深奥的佛经，阅览梵文如同出于己手，转读的声音还在荡漾，歌顺圣佛旨，不加文饰，而方言不通的，梵语无译的，务必经过一番陶冶，求正于佛教的典谈，推求考索，相互对勘，唯恐乖误失实。有垂绅插笏的先生官员表情激动地跑来，矜持庄重地说:“印度这个国家，是灵圣所下降集结、贤懿所诞生的地方，书称为天书，语叫做天语，文辞婉转而严密，音韵循环反复，或者一言贯穿着许多意义，或者一义错综着不少言词。声音有高低抑扬，语调则清浊不一，梵文深远的意味，翻译寄托于明哲的人，经典意旨冲玄，含义阐发仰仗盛德之人。如果对它加以笔削翻译，配以宫商律吕的声调，实在是不妥当的，诚非完善的议论。”传传译经典的深旨，务必顺从于明白易晓，倘若不违背原本，这才是完美的。文采过分就陷于华丽，质朴过甚就偏于鄙野。正确而不失于华丽，清晰而不失于鄙野，那就没有什么大的错误了，才可以谈得上翻译哩。李老(李耳老聃)说:“说漂亮话的就不可信，说话可信的就不会漂亮好听，韩子(韩非)说:“道理正的其言词直率，言词修饰的其道理隐晦”。从而可知垂示训诫，规范事物，义理本来是相同的。也许能够去掉暗蔽和不通的，就会有益众生而受到喜受，违背原本专事华藻，为害很多，“率由旧章”，这是法王(佛陀)所再三训诫的。出家的和在家的都说:“是啊!这话才是完善的”。从前孔子在位时，文书都与他人合写，自己不单独去写。至于修《春秋》，那就要记便记，要删便删。连子游、子夏这些在孔门中以文学擅长的门生，也不能插一句话呢。法师的译经，也是这样的。而不是象童寿(鸠摩罗什)在逍遥园的集文那样，听凭道生、僧肇、道融、僧睿的笔削。何况在削除棱角使方为圆之世，去浮华崇质朴之时，怎么可以增减至(佛)旨，使经文绮丽华藻呢? 辩机远承登仙的遗胤，从少年时便怀抱隐居的高节，到十五岁就落发出家，为人总持寺萨婆多部道岳法师的弟子，虽然遇到名师如运斤成风的巧匠，但是自己如同朽木一般难以雕饰，有幸参预法门之流，却如孔奋在脂膏中也不能自润。徒然饱食而终日，真是面对墙壁而虚度岁月。幸而凭借时运，才遇到这样的译场嘉会。凭待着燕雀般的资才，追随在鹓雏、鸿鹄的后面。于是命我这个庸才，撰述这一方志。学识未能博古通今，文章又没有华丽词藻，就如同磨着饨刀来雕刻朽木，精力疲惫而又跛足似的。恭谨承命写下此记，按次序整理好这些文章，尚书发下笔札，于是撰录于此。智能浅拙，多所缺漏。或者还有多余的词句未曾删去。从前司马子长是良史之才，写《太史公书》，乃是儿子继续父亲的事业，尚且在有的地方只写了人名而没有写字，有的地方有县名而没有郡名。所以说凭一人的精力，思虑繁杂，文章又多，就顾不过来了。间况找这下愚的才智，又怎么能详尽完去呢?例如那些风土习俗的差异，疆域物产的记载，人们性情智能的区别品类，寒暖的四季节候，就详尽地写下好与坏，是经过审核根据实际情况的。至于外国人的姓氏，多称他们所左的国土，印度的风俗教化，有清流和浊流之分，简略地讲些大概，这在前序已有交代了。宾仪、嘉礼、户口、勇健的士兵、出家的僧侣，就不详细记载了。然而佛是以广大神通接待事物、以灵化垂示教诫的，所以说:神道深邃玄妙，理法是不同于人世的，灵化幽微显示，事情有出子天外的。凡是诸佛下降祥瑞的区域，先圣流传美谈的地方，概略地指出遗下的灵迹，祖疏的申明于记注。境域道路曲折迂回，疆界地域相互回旋，旅行所到的就写下，不作编排。故五印度不分境界，散乱地写在每一国的未了，大略指出它的分域。写“行”的，指亲身游历所到。举“生”的，乃是传闻的记载。或者直书它的史实，或者用委婉的文字，经过剪裁而安排妥帖，推敲讲求而记述下来，务必根据实录，把可靠的材料进呈给皇上。贞现二十年秋七月完稿，写在光洁的白绢上。亵渎圣上明鉴，怎么敢说符合圣上的旨意？然则冒险远至穷壤，买是凭靠了朝廷的教化，怀抱探奇编纂异方地志，确实是依赖皇上的威灵。追逐太阳于八荒，并非专是夸父的力量;开拓西域千里，徒然听说是博望候张骞的功劳。把鹫峰山迁徙到中州，以鹿野苑作为皇室的外花园。想往千载如同目击，历览万里好象自己亲临其境，这些是远古以来所末闻的，也是以前典籍所不曾记载的。至高的德惠覆盖着一切，远方不同风俗的国家都来臣服，淳厚的风尚流播远方，幽野荒僻的地方也不例外。也许这个地志，可以补《山海经》的缺失，象记事的史书一样颁布，以备掌管天下舆图的职方司的普遍采用。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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